“喝完這杯,差不多收收了。”
貝麗娜在丈夫趙家全的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就是,姐夫,和學生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貝麗潔拿著手上的白酒瓶子,在姐夫肩膀上比量著拍了一下,“結果自己扭頭就用要就喝,你讓我姐怎么說你好。”
趙家全臉上掛不住地說道:“這不是今天開心么。”
他又舉舉杯,朝著路滿:“能喝一點么?”
路滿還沒開口答話,就感覺到肩膀被一股力氣狠狠按住。
回頭一看,是扎馬尾的顧嘉兒,在雙手用力地按壓他的肩頭,讓他不要答應喝酒。
目光又向下,看看腿。
膚色的褲襪,嗯,確定是顧嘉兒。
“老師,他不能喝。”顧嘉兒笑容露齒,語氣平和地回應。
另一邊的顧苓依,也揪住路滿衣服背后,微微扯了扯,示意他不準喝。
“好家伙,這是老婆和小姨子同時勸阻啊。”這種被管家婆管著的感覺,路滿內心甚至有些偷樂。
路滿同時一左一右,拽拽雙胞胎姐妹的手腕:“和你們說句話,低低頭。”
顧苓依和顧嘉兒互相疑惑地對視一下,不清楚路滿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兩人低俯了身子,她們的小腦袋分別湊在路滿左右兩側的肩上,姐妹兩人的下巴距離他的肩頭只有一兩厘米的距離,幾乎快貼上了。
“哥哥,神神秘秘的,要和我們說什么呀?”顧嘉兒小聲啟唇問道。
“你們兩個,讓我別喝酒。”路滿咧嘴一笑,用她們堪堪聽得到的低聲說,“你們想一下,像不像師母和貝阿姨。”
顧嘉兒聽后,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先是一羞,隨即顧嘉兒想想不對勁,臉上表情一收,又是一忿。
他是在說,他們兩人以后會像老師和師母的關系嘛?
顧嘉兒瞥瞥路滿,要和他結婚這件事,暫且不說!
他還沒主動找過來復合呢,連情侶的關系都還沒有恢復,卻想跨過這一步,一步邁進讓她當煮飯婆的階段?
不行不行,有他這樣子想好事的嘛。
顧嘉兒輕輕地在他背后“哐”地來一小拳。
戀愛這個階段肯定是不能跨過的,讓他做夢去吧!
而顧苓依則迅速直起身子,回退一小步,離得路滿遠了些。
她輕咬嘴唇,發現路滿最近好像總喜歡嘴上占她一些便宜。
尤其是如果能把她類比成妻子一類的角色,路滿這家伙就特別有興致。
壞蛋,就這么想結婚么?
顧苓依心里腹誹,才十八歲,不應該是少年意氣盼著天高任鳥飛嘛……
想結婚?假的吧…想色色才是真……
顧苓依和顧嘉兒又對視一眼。
她們兩個的此刻所想事情,吻合了,但沒完全吻合。
雙胞胎姐妹都在想,路滿這個無恥之徒,把自己比作師母的妻子身份,而把雙胞胎中的另一個,類比到妻姐/小姨子的身份上……
這時候,趙家全便指指桌上的飲料:“路滿,咱們簡單碰個杯。”
路滿起身端起杯子,與他碰過后,趙家全哈了一口氣,酒勁上來,話也說得放開了:“這是咱們第一次好好吃個飯吧?你在文學院是做什么的,學生會主席團的?還是在跟著學院的基金項目組發論文?”
“都忘了,還沒問過伱上大幾了,大三,還是大四畢業了?”
趙家全看向不遠處的王學愛,他猜測既然王學愛和路滿熟悉,她是大三學生,路滿應該也是差不多。
路滿也看看王學愛:“小愛姐,不裝了,我們攤牌?”
王學愛好笑地點下頭,然后轉向趙家全說:“老師,路滿這個文學院學生的身份……”
“我其實猜到了一些。”趙家全不在意,又抿了口酒,笑了笑,“這么優秀的學生,如果是師大文學院的,去做什么事情,都該干出不少名堂來了。”
各院的老師雖然負責的學生不盡相同、人數也多,但是每年能被掛在老師嘴邊反復討論的,都在團委學生工作總結中掛過號了。比如一個物理學院的學生破例直博了,二十多個學院的老師們都會有所耳聞,當個茶余談資,互相傳一傳的。
“如果路滿是文學院的,多少都會在老師們之間傳開了,不太可能到現在還籍籍無名。”
趙家全猜測:“是其他學校的吧,曲職的,體院的,還是海事的?”
王學愛忍著笑意,都不對。
顧嘉兒哼了一聲,這個裝學長的狐貍尾巴,終于要被揪了。
她在路滿肩頭又捏了幾下:“哥哥,你要坦白從寬嘛?”
“英雄不問出處,學愛,你們內部協調好就可以。”趙家全無所謂地說道,“你們申報小挑的團隊項目,掛的隊長負責人名稱是你,畢竟本學院的學生方便申請資源。不過實際操作中,你們靈活應變即可。”
趙家全也理解,如果是名義上由外校學生主導項目,他們會平添很多程序和手續的困難。
王學愛點頭道:“趙老師,路滿提前考慮全面了,和我們也簽了備忘協議,明確到各種名義和責任的。”
大學城附近,其他學院專科居多,趙家全以為路滿是想隱瞞外校或者專科的身份,便于他在濱海師大打交道。
不料,路滿接下來坦白的話,讓他完全沒有思想準備。
“趙老師,要和您道個歉,之前和新聞學院大一的學長們,說自己是文學院的學生,也是為了省幾句解釋身份的口舌……”
“等等,你叫大一的他們,叫什么?”
趙家全手里的啤酒杯晃了晃,泡沫幾乎傾倒出來。
“你叫他們學長?”
“是的。”路滿自覺給自己杯子又添滿飲料,待會肯定要用得上,“剛結束高考,九月份入學,才是準大一。”
“咳咳咳——”
周圍的研究生們,驚得目瞪口呆,統一的目光齊齊投向路滿。
連外校生都不是——或者說,確實也是外校生——但外校指的是高中……
“這……”趙家全此刻也張口結舌,驚異于這種反差。
連大學生中的老油子們,嘗試起來都有些困難的小挑戰杯提案,是一個高中生做的?
一天收益一萬余元、凈得利潤大幾千元的生意,頂得上他的數月的講師薪酬。
是一個高中生主導的?
研究生們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我們也經常調侃,高考學生是腦力和知識記憶的巔峰……”
可他們沒料到,真的有高中生,整出這種陣仗。
王學愛見眾人仍然震驚,于是適時出聲:“老師,各位學長,你們記得我是足球校隊的嗎?學校的球隊有個傳統,暑假時會接納一些高中生,提前體驗大學校園。”
“我知道,我本科時也是球隊的,那年還有個小學弟臨時住我們寢室。”有研究生目光直愣,張著嘴巴說道,“可是……我記得應該是高考一個月之后,才會有新生來校吧?”
“是的,以往,大多是高考成績出來,他們填報好志愿之后,對即將入學的濱海師大有了些興趣,才會陸續來球隊體驗。”
王學愛解釋地說道:“路滿他是高考剛結束就來到了學校,很少見。”
“今年,到目前為止,我們球隊只接納了三個提前來校的新生,另外兩個都是家在東港區,離學校很近的,他們權當是旅游了。至于后續的大部隊,一般有四五十人,要再等幾周才會大批來校。”
“原來是這樣。”趙家全理了理思路,想明白了原委。
濱海師大的校園園區是不設限的,無論市民還是社會人士可以隨意進出。
但師大的資源只對師生開放。
如果路滿只是以外校人的身份,按照慣性思維,來找學生會,或者是創業社團,沒有人際基礎而空口談合作,大概率是吃閉門羹的。
他這是找準需求,對癥下藥,搞定了自己的所需。
“長江后浪推前浪,年少有為啊!”
趙家全口中嘖嘖有聲:“路滿,你可是瞞了一大堆人。”
路滿站起身子,自覺舉杯,低了低杯沿。
趙家全想到,路滿通過王學愛和其他球隊成員,穩固人際,手續齊全,合理申請到了學校的資源和學生客源,他這個掛名指導老師也會順利多出一條學生工作的業績。
對趙家全而言,他不需要在意其他東西了。
趙家全故意玩笑道:“這不用真酒敬一杯,顯不出歉意吧。”
路滿轉頭,看看顧苓依和顧嘉兒,裝作無奈道:“老師,我家家屬不讓喝。”
路滿又瞄了眼貝麗娜和貝麗潔,趙家全也順著路滿的目光看過去。
“哈哈哈哈哈。”趙家全大笑,“家屬說的話,確實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