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顆火花還未熄滅時,這臺戰斗傀儡的全金屬頭顱就被李耀當成流星錘掄了起來,重重砸進第二臺戰斗傀儡的胸口,將整塊胸膛都砸得凹陷下去。
第二臺戰斗傀儡仍有活動能力,倒退兩步想要逃竄,但李耀的大手已經搶先一步扣住了它的腦袋,猛然一發力,將它的上半身向后推去,一直推到旁邊的巖壁之上,“轟”一聲,掌心轟出的熾熱光焰,令那金屬腦袋如天女散花般崩潰。
兩臺最先進的戰斗傀儡瞬間報廢,如積木般崩塌。。
這時候,第三臺戰斗傀儡亦落了下來。
這些戰斗傀儡的外殼上都加掛了反應裝甲,還張開了靈能護盾,雖然剛才被無憂教徒一通疾風驟雨的猛攻,射得外殼坑坑洼洼,冒出一縷縷青煙,卻沒有徹底喪失戰斗力。
直到此刻,李耀抓起一把它同伴的尸骸碎片,隨手朝它甩了過去,碎片發出尖銳的呼嘯,直接貫穿它頭部的計算晶片和胸膛中的反應爐鼎,才令它在一陣“咔咔咔咔”的異響聲中,慢慢黯淡和癱軟下去。
短短一秒鐘,兔起鶻落,三臺戰斗傀儡報銷!
無憂教徒僅僅壓抑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卻沒有喪失思考能力,見到李耀不可思議的出手,全都目瞪口度,陷入片刻的死寂。
“情況有變,將‘超級腦波放大器’拖回去,我要進行改造!”李耀沖這些無憂教徒發號施令。
無憂教徒面面相覷,看看李耀身上明顯超出他們想象的晶鎧,又看了一眼前方更加危險的戰場,正在猶豫是否該聽從李耀的命令,空氣中忽然傳來詭異的波動,如涓涓細流涌入他們的腦域。
那是龍揚君通過腦電波共鳴,向他們直接傳達了命令。
“忘憂天女”地位尊崇,雖然平時并不干涉具體的教務,但現在戰局如此混亂,大護法徐志成又深陷于戰場中,忘憂天女的命令,他們自然是要聽的。
于是剛剛駛出廢棄礦洞的巨型鉆地車又原路返回,那礦洞深處卻是一座極其隱秘的小型維修站,對“超級腦波放大器”的改裝就是在這里進行,四周擺放著不少簡單粗糙的工具和維修法寶,都是工人們平時以“報廢”為理由,偷偷從工廠里弄出來,又或者自己一顆螺絲一顆螺絲地攢出來的。
李耀的神念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到整座礦洞深處,掃過每一件工具和維修法寶,還有擺放在角落里的備用材料。
每一件工具和每一塊材料的性能參數,瞬間在腦域深處蹦跳出來。
與此同時,自己隨身攜帶的幾十枚乾坤戒里,究竟有多少備用物資,也以瀑布流的形態在腦海中閃過。
以這里簡單粗陋的設備以及手頭所有可以運用的材料為基礎,李耀飛快繪制著全新的改造圖紙。
瞇起眼睛,雙手輕輕按在“超級腦波放大器”的表面,十指極有規律地微微震蕩著,一道道靈能漣漪以“潤物細無聲”的姿態涌入這件洪荒古寶深處,仔細揣摩它的結構。
幸好,在發現昆侖遺跡之后,李耀在那顆遙遠的洪荒時代人造星球上待了好幾年,對洪荒古寶的維修和改造,有了無比深入的研究。
而在古圣界女媧戰艦深處,依靠一本洪荒時代的巨神兵維修手冊,又令他對洪荒古寶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同類型的“腦電波增幅法寶”,他在星耀聯邦時也曾見過幾臺,還和“日蝕”江少陽一起拆卸維修和討論過改造方案。
這臺“腦電波增幅法寶”的型號雖然和以往見過那幾臺稍有差異,但大致結構和基本原理還是一致的。
他在五分鐘之內,就初步勾勒出了一套最快捷的改造方案。
“耀哥!”
所有無憂教徒都去了外面嚴陣以待,厲嘉陵卻是闖了進來,“龍姐姐說你叫我幫手?”
“沒錯,我要改造這臺‘超級腦波放大器’,你來給我打個下手。”
李耀將乾坤戒中的材料一件件提取出來,滿滿當當地鋪了一地,隨口道,“并不需要太精密的,只要將這些無憂教徒胡亂加上去的增幅線圈全都拆掉,然后加裝幾套反重力單元和防御單元上去,讓它可以懸浮在我腦袋上緩緩旋轉就可以了,時間緊迫,外觀漂不漂亮無所謂,只要功能可以湊合就行了,接下來我怎么說你怎么做,放心大膽來,明白嗎?”
“哦!”
厲嘉陵點了點頭,一路小跑到李耀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嗡嗡嗡嗡!”
李耀輕輕按在“超級腦波放大器”上的雙手震蕩幅度陡然加重,他小心翼翼控制著節奏,感知著法寶的材料特性,漸漸令法寶都跟隨自己的頻率震蕩起來。
隨著他的震蕩,一縷縷肉眼無法看見的細微粉塵,從法寶的縫隙中冉冉升起,原本略顯黯淡的法寶表面,竟然隱隱綻放出了幾十萬年都沒有換發出來的奇異光輝,就好像蘊藏在法寶中的某種神秘力量,蘇醒了!
“嘩啦!”
充分喚醒了金屬的活性之后,李耀才將隔空御物的神通運轉到極限,將“超級腦波放大器”整臺分解開來,所有構件都被他的靈能襯托,懸浮在半空中,緩緩旋轉著。
李耀這才掃了厲嘉陵一眼:“你好像還有話要說?”
“沒,沒什么。”
厲嘉陵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龍姐姐說,你又發病了,而且這次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她還說,你剛才忽悠了她半天沒有成功,這會兒又把我叫進來幫忙,肯定是想借機忽悠我!她讓我千萬擦亮眼睛提高警惕,無論你說得怎么天花亂墜熱血沸騰,都不要被你忽悠過去,和你一塊兒犯傻!”
李耀老臉一紅,干咳一聲,手底下不停,嘴上卻道:“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就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龍姐姐不是好人,耀哥你怎么會和她廝混在一起?”
厲嘉陵盯著李耀看了半天,擔憂道,“耀哥,龍姐姐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你真想拖著這樣一副身體,去對抗整個黑鐵集團?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傷有多重,你可是十天前才剛剛從黑星大帝武英奇手底下死里逃生好不好,放眼整片星海,究竟有多少人能做到這種事,做到之后,又要付出多么恐怖的代價啊!”
“錯。”
李耀淡淡道,“是黑星大帝武英奇從我手底下死里逃生,這一點,千萬別搞錯了。”
厲嘉陵急道:“都什么時候了,說這些有用嗎?關鍵是你的身體真的千瘡百孔,支離破碎了,而你的神魂受傷更比身體還重百倍!你吃不消再進行一場高強度戰斗的,更何況,此戰過后,還要面對黑星大帝武英奇無窮無盡的追殺呢!
“我真搞不懂,這究竟是為什么啊!”
李耀單膝跪地,專心致志地研磨和塑造著接下來要使用的晶片和構件,沉默了很久才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能力越強,責任越大’?”
“啊?”
厲嘉陵目瞪口呆,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耀哥,你不是吧?就算你真的忍不住要忽悠我,也不是拿這么老套這么無聊的話來忽悠我吧?什么‘能力越強,責任越大’?簡直是放狗屁,難道能力強就有罪,就天生虧欠別人?就非要不惜犧牲自己去強出頭?憑什么啊!我能力強,那是我刻苦修煉付出無數代價才換來的,是我應得的!我就喜歡逍遙快活,自由自在,只要我沒有主動去欺壓別人,沒傷害無辜的人,這樣不可以嗎?誰還能強迫我去承擔并不屬于我的責任嗎?”
李耀笑了:“‘能力越強,責任越大’這句話的意思呢,不是你理解的那樣,那僅僅是別有用心之輩的曲解而已。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你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你的力量和感知能力都極有限,你吃飽了沒事坐在家里玩晶腦,根本不知道三條街以外,正有邪惡的罪案在發生,比方說……有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女孩正在被三五個惡少欺凌。
“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所以你完全沒半點責任,對不對?”
厲嘉陵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但是,如果你是一名煉氣期的修煉者呢?”
李耀道,“你足夠敏銳的聽力,令你能聽到微弱的慘叫和淫笑聲,你會不會推開窗去看一看,甚至直接去尋找慘叫和淫笑的源頭?倘若你坐視不理,而第二天從新聞上看到小女孩支離破碎的尸體,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背負了某種責任?”
厲嘉陵沉默不語。
“如果你的實力更強一層,是一名筑基期修士。”
李耀道,“那你很可能坐在家中就能將慘叫和淫笑都聽得清清楚楚,令你一瞬間就知道,正在三條街之外發生的事情,每一聲慘叫和每一道淫笑都像是鋼針一樣插進你的腦子里,你確定還能無動于衷坐在家里,玩你的晶腦嗎?
“再進一步,你是一名金丹強者,那么除了慘叫聲和淫笑聲之外,你還能聽到更多,看到更多,感知到更多……包括小女孩絕望的心境,眼淚的味道,那些惡少每一個毛孔中滲透出來的臭味,而且你知道,自己只要輕輕動一個小指頭,就能阻止慘劇的發生,讓惡少受到應有的懲罰,你覺得,你有沒有這個責任呢?
“再進一步,你是一名元嬰或者化神強者,那你的感知可以輕易擴散到七八條街區之外,你能感知到無數人的痛苦和絕望,能阻止無數不該發生的罪惡,能幫很多人逃離命運的漩渦——當然,你也可以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這些人被凌辱,被損害,被壓榨,最終一步步踏入毀滅,而他們被傷害和毀滅時的每一聲慘叫,都會深深烙印在你的腦域最深處,沒辦法,誰叫你的感知這么強,沒辦法聽不到這些聲音嘛!”
厲嘉陵顫聲道:“我可以壓抑自己的感知,阻止這些信息傳輸進來!”
“沒錯,你的確可以,但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因為你清清楚楚知道,在你四周正有無數邪惡發生,有無辜的小姑娘正在被欺凌,而你明明有機會阻止一切的。”
李耀道,“明白了吧,對普通人而言,‘善’和‘惡’之間的中間選項是存在的,普通人完全可以安分守己,自由自在,不背負任何責任地活下去,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但是,對強者,特別是對站在巔峰之上的至強者而言,是沒有中間選項的,你要么選擇出手救下這個小女孩,懲罰那些惡少,從此背負上該死的責任,為你能感知到的每一名被欺凌者而戰,以求自己良心的平靜;要么就站在惡少一邊,插著口袋吹著口哨,眼睜睜看著惡少如何將小女孩折磨成血肉模糊的尸塊——而這種事,每天都會在你身邊發生,發生無數次,你心里知道。
“懂了嗎?大鐵廠里的每一名普通人,就是正在被惡少欺凌的小女孩,我每一秒鐘都能聽到他們的哭泣和慘叫,能嗅到他們眼淚和鮮血的味道,這聲音和味道永遠都忘不了,而且我知道,我可以為他們做些什么!我實在沒辦法無動于衷,實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耳朵不去聽,鮮血不沸騰,雙腿自動邁步一走了之——我辦不到!
“這就是‘能力越強,責任越大’的道理,沒人會強迫你背負這樣的責任,我更不會強迫你,只有你自己的‘于心不忍’會強迫你,摸摸你的心口,靜靜地聆聽一下,聽聽你內心最深處,還有那么一丁點‘于心不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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