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海的暴動?”瑪爾斯童孔驟縮,“你能察覺到元素海的暴動?什么時候?”在人類的研究中,通常認為大海是一切生命的源頭,孕育生命的溫床。而在龍族的世界觀中,元素海才是一切的起源,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元素海分化、孕育而來。他們認為最初之時,龍族的靈魂誕生于高天之上的元素海,出生即為從高天落入塵世的過程,他們在這過程中孕育最初的龍軀,這便是初代種以及零代種的由來。初代種以下的龍族,皆是血脈的延續,每一個知曉真相的初代種都渴望回歸元素海,他們認為這是抵達神圣的至關重要的一步。從高天落入塵世,再由大地升入天空,至此便可重塑純粹而神圣的靈魂,獲得不可思議的偉力,身披世界的榮光。但沒有龍族能尋覓到元素海的真正所在。它存在于天地間,卻無形無質,能感應到元素海存在的,都已冠上了至尊之名。當年弗里西斯之所以能坐穩至尊之位,就是因為在篡奪陛下的權柄后,他展現出了足以碾壓其余幾位大祭司的元素掌控,而這也被認為是溝通元素海的證明。龍族的力量以元素為基礎,誰能擁有絕對的掌控權,誰就能左右戰局的天平。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換源app!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huanyuanapp.而通常情況下,初代種間的元素掌控彼此相近,誰都無法徹底壓過誰,這種時候便只能通過龍軀一決勝負。也正是因此,瑪爾斯這一刻表現出了罕見的震驚之色。艾德喬能感受到元素海的暴動,難道他已經觸摸了到了至尊的門檻?但這是沒有道理的,艾德喬的確是最古老者,在所有初代種中他是最接近零代種的龍族,哪怕是另外幾位大祭司也只是因為陛下的垂青,單就血脈而言未必有他古老,例如執掌法典的荷魯斯,負責日常祭祀與傳達神諭的奧菲娜,以及最后負責傳授煉金術的赫菲托斯。可問題就在于,龍族的血統,幾近于生而注定。他們的確能通過吞噬同族的骨血來獲取新的力量,新的權柄,弗里西斯甚至通過吞噬陛下邁過了最后的門檻,但那是陛下,是龍族的源頭,吞噬同族獲取力量也是有極限的。就算艾德喬無限接近零代種,他也比不過當年還未躋身至尊時,就僅次于陛下和尼德霍格的弗里西斯。連弗里西斯也是篡取了陛下的權柄躋身至尊之位,艾德喬又憑什么?“就在這兩天。”艾德喬低沉道,“我接連感受到了五次來自元素海的漲潮,卻不知是什么原因所致,直至我發現這五次的時間點和史密斯他們死去的時間十分相近。”“弗里西斯絕不是無端挑起的戰爭,也不單單是為了提前清場,他必然還有著更為深遠的目的,他遠比我們都要了解元素海。”艾德喬一字一頓對著千里外的瑪爾斯說道。瑪爾斯沉默片刻,低聲道:“我現在更在意的,是你。艾德喬,你要死了嗎?你終于要證明你的理念了嗎?號稱不死不滅的龍族,也會有最終的歸宿,我們只是從來沒抵達過生命的盡頭,但并不意味著我們的生命沒有盡頭。”“是的,我快死了。”艾德喬神色依舊平靜到平澹,“我的肉體依舊強盛,但我卻能真實地感受到我的靈魂在逐漸走向衰亡,原來走向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什么時候開始的?”“大約十年前。”“你從來沒和我們提及。”“因為我不確定是我太過疲憊,還是真的迎來了死亡。”艾德喬輕聲道,“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很新奇,我的心中漸漸滿懷期待,但死亡卻并未遠離我,這時候我才確定我真的要死了,而是心神疲憊下的錯覺。”“死亡的感覺是怎么樣的?”“大概,是讓我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還活在這世上。”“這似乎和人類的某些觀念一樣,死亡讓生命變得有意義,也讓他們敬畏生命。”瑪爾斯低聲道。“人類遠比我們了解死亡。”艾德喬似乎早已研究過這方面的話題,“他們短暫的生命反而讓他們比我們更深刻地認識到了生命的意義,他們當中的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在企圖明悟活著的意義。”“你準備的繭怎么樣了?”“我衰弱的是靈魂,而非肉體,所以繭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看來按照人類的某些小說里的說法,我們應該算是精神生物。”瑪爾斯若有所思,“你在瀕死之際感受到了元素海的存在,這是否意味著死亡將讓你重歸元素海的懷抱?”“我不確定。”艾德喬凝眉道,“但我想這之間必然有著關聯,就像史密斯他們死在弗里西斯手中后,元素海先后掀起了五次漲潮,我們與元素海間必然有著某種聯系,只是我們還未悟透,而弗里西斯恐怕已經知曉了其中的關鍵。”“如果弗里西斯知道,那么陛下一定也知道。”瑪爾斯輕嘆道,“這才是你選擇直面陛下的真正理由嗎?你已經快死了,所以無所謂陛下是否會懲戒于你,甚至于陛下的懲戒對你而言反而是臨死前的贖罪。”“我不否認還有這一重關系。”艾德喬澹澹道,“但最重要的,是我不允許弗里西斯踩著我們的尸骨達成他的計劃。”瑪爾斯靜默了片刻,忽然道:“我已經找到了亞瑟王的尸體,奧丁的靈魂似乎就附在亞瑟王的尸體上,這證明了我們當年的猜測,洛基已經篡奪了奧丁的王座。”“不管誰篡奪了奧丁的寶座,只要他頂著奧丁的身體,他就必然要受到潘狄翁的鉗制。”艾德喬冷冷道,“潘狄翁是奧丁的宗主,這是奧丁不知通過什么途徑觸摸至尊門檻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我認為我們可以嘗試與奧丁合作。”瑪爾斯繼續道,“洛基基本可以肯定是弗里西斯的棋子,即使不是,奧丁與他間也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沒有永恒的仇恨,只有眼前的利益。”艾德喬糾正道,“但我不反對你的意見,你可以去嘗試你認為可行的計劃,但你要記住我們最終的目的是什么。另外善待尼索斯,當年是我們虧欠了潘狄翁。”“我知道。”瑪爾斯微微點頭,“尼索斯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他不記得我們曾擁有的榮光,與其說他是龍族,不如說他是個頂著龍皮的人類。”“可這不正是我們的實驗所致嗎?”艾德喬輕嘆道,“事實證明并不是所有龍族都如我們一樣企圖擁抱太古的榮光,回歸一切的起源。他們想做什么,就讓他們自己選擇,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他們的命。”“艾德喬,你快死了,你在期待死亡的同時,是否有遺憾于無法等到我們最終計劃實行的那一天?”瑪爾斯問。艾德喬嘴角扯了扯,輕輕喟嘆道:“瑪爾斯,我還沒那么快死,不過這種感覺的確很奇妙,我在期待死亡,又在寄希望于我們最終的計劃,這種復雜的情愫讓我一直在猶豫彷徨。”他忽然回身看向下方,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在了大廈的下方。“閑聊就到此結束吧,瑪爾斯,陛下到了,這可是陛下第一次來見我,而不是我去見陛下,我要做些準備才是。”艾德喬攤了攤手,竟是極為罕見地與瑪爾斯開了一個玩笑。“祝你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瑪爾斯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