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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家長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龍族:重啟人生

  “死了?”

  源稚生抬頭。

  “是的!”烏鴉愧疚道,老大已經一再叮囑他務必看管好那個猴臉男,可沒想到最后還是出了事。

  “怎么死的?查出來沒有。”源稚生卻是神色不變,似乎早有所料。

  他沒有看向烏鴉,而是側身看著窗外暴雨如注的東京,神態平靜地反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自殺,他有顆假牙,假牙里裝著毒藥!”烏鴉臉色難看道。

  “事先沒有檢查?”

  “我親自檢查的,但是……”烏鴉遲疑地沒有說下去,再說下去難免會給老大自己在找借口的印象。

  事實上為了防止這種自殺的現象,他們通常都會事先檢查被監控人全身,他親自出手招呼的猴臉男,可當時根本沒查出這家伙有顆藏著毒藥的假牙,但現在事實和結果就擺在眼前,烏鴉不覺得自己有狡辯的意義,結果永遠勝于雄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源稚生平緩道,“讓人把尸體處理好,另外剩下那些幫眾查清楚就放了,畢竟都還是年輕人,一切按照家族的規矩來。”

  “是!”烏鴉深鞠躬,心道那幫小屁孩雖然未成年,可玩的夠野了,飆車偷車沖撞警察,還特么嗑藥販藥,其中幾個甚至將人拖在車后面活活拖死,這種年輕人還不如死了算了,老大可真是仁慈,居然只按家族的規矩來,算那幾個家伙好運,也就切幾根手指,斷掉手筋腳筋,下輩子變成廢物在所難免,可好歹還活著不是?

  蛇岐八家是黑道本家,對下面的人容忍度很高,他們是黑道,你不可能指望黑道遵紀守法天天正能量,家族只能盡量維護下限,但這群小屁孩的所為早就突破了下限。

  烏鴉轉身離去。

  “家族里誰在警視廳工作?”源稚生在他背后問道。

  “職位最高的好像是龍馬家的龍馬琴二,目前是警視長。”烏鴉迅速回憶。

  龍馬家涉及的是軍火業,家主龍馬弦一郎通過特殊流程被日本自衛隊征召,成為自衛隊預備役的“一等空左”,這個軍銜相當于其他國家的上校,其余人也或多或少在警視廳或者軍部擔任職位,警視廳內職位最高的就是龍馬琴二。

  這也是橘政宗多年來的布局,蛇岐八家將觸須伸到了這個國家的每個角落,必要時可以動用一切力量。

  “放年輕人出去的時候,提前讓龍馬琴二來領人。”源稚生澹澹道。

  烏鴉愣了下,心道一時間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老大。

  說狠吧,按烏鴉的想法干脆灌水泥算了,節約國家資源,說不狠吧,先斷手斷腳,再送去警視廳,以這幫家伙背的優秀履歷……

  嘖,烏鴉砸吧嘴,點頭走了出去。

  烏鴉離去后,源稚生繼續翻看家族內部的資料。

  櫻作為秘書一直站在他的身側,身姿高挑纖細,曲線動人。

  只有兩人的屋內安靜的可怕,只有書頁翻篇的聲音。

  源稚生目光一一掃過面前從家族神官處拿來的資料,他曾經對這些家族的過往并不感興趣,但在得知了某些事后,他突然想深度了解這個家族的過去。

  “櫻,我很羨慕上杉越。”源稚生忽然說道。

  櫻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簡潔如山泉:“為什么?”

  “我很羨慕他從小就生活在法國,他是個地道的法國人,他所珍愛的是在法國的生活,而不是回到日本后的日子,所以他可以輕易地抽身離去,離去前一把火燒了本家的神廟,他不在乎蛇岐八家會變得怎么樣,也不在乎日本會變得怎么樣,因為這里不是他的故鄉,更沒有他所珍視的人。”

  源稚生合上資料,輕輕撫摸著擺在一旁的蜘蛛切的刀柄。

  “我沒法像他那么灑脫,所以這么多年過去我還是沒能逃離日本,反而越坐越高,明明心里想著一定要離開家族離開日本,可這樣那樣的羈絆卻總在牽絆著我,好像一張大網將我緊緊束縛在這里。”

  說到這,他想起了深海下與愷撒激烈的爭辯,不由深吸了口氣,那些話語彷佛歷歷在目,清晰地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愷撒說的也許是事實,但他當時說的也同樣是事實,日本的黑道早已扎根這個國家的深處,而蛇岐八家就是維系黑道世界平衡的掌舵者,讓一切斗爭都保持在可控的限度內。

  人性的惡是不可想象的,哪怕是個未成年的小孩,一旦被心中的黑暗吞噬也能做出令人發指的殘忍兇桉。

  而蛇岐八家就相當于懸于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這些年本家收取保護費出面維持各方平衡,不敢說做的有多好,至少讓很多人活著像個人,不至于徹底絕望,連茍延殘喘的資格都失去。

  他們確實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收錢辦事,有些事他們不做難道指望政府嗎?

  深海下愷撒說沒了他們維系平衡社會或許會步入暫時的混亂,但政府很快就會插手介入,所以他們從來不是什么救世主。

  源稚生只對最后一句話表示贊同。

  實際與理想總是充滿偏差,指望不上的,在政府眼中那些見不得光的底層人物是不值得拯救的,這世上唯一沒有放棄他們的是本家。

  站在一旁的櫻清楚老大在說什么。

  在櫻和烏鴉等人的眼中,源稚生其實是個溫柔的人,這份溫柔在他人眼中也許是優柔寡斷,可站在與源稚生同一水平線的三人卻堅信這是溫柔。

  正是這份溫柔,所以一直喊著要離開日本離開家族的他至今沒能逃離這個旋渦,反而深陷其中。

  他是個克己而偏執的家伙,從來不喜歡“皇”這個身份,卻一直在承擔著相應的責任,所以他總是疲憊而憧憬地望著遙不可及的遠方。

  在家族這片泥沼間,他握緊了刀站在最前方,巋然不動亦無人膽敢攖其鋒,卻也無路可退。

  櫻有時候會想,少主真的會逃去法國嗎?

  法國就是他給自己留的后路,每個人都該有條后路,不至于最后流落街頭無路可去。

  他給自己留了路,可這個世界卻沒給他走上這條路的機會。

  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老大,所幸源稚生也不需要她的寬慰,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背負很多東西。

  她只能在他身邊默默陪著他,一直到不得不離開的那一天。

  她不善言辭,只有用陪伴來表達自己的情感。

  源稚生沒有注意到櫻的走神,他靜靜望著窗外。

  在橘政宗口中,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血脈究竟來自哪里,難怪那個男人會說源家的血裔早在明治維新就斷了,難怪男人會說自己是最后的上三家……

  他該稱呼那樣的男人為父親嗎?

  源稚生回憶著那個雨夜在拉面攤的所見所聞,自嘲一笑,實在是無法叫出口啊,他甚至都不愿再見那個男人一面。

  在見過那個男人的真實一面后,“父親”的形象在他這邊徹底幻滅了。

  “櫻,我有和你說過我的童年嗎?”他轉頭看向櫻。

  “沒有,如果大家長有傾訴的欲望,我很樂意傾聽。”櫻微微躬身。

  “有你這個秘書真好。”源稚生無聲笑笑,目光卻愈發迷離,“從記事起我和弟弟就生活在鹿取小鎮上,是一戶人家的養子,養父是個尋常山民,我們沒見過我們的親生父母……”

  “在學校里經常就有人欺負我們,說我們是被父母拋棄不要的孩子,每每此時我就會沖上去痛揍這群口無遮攔之輩。”

  “幸運的是我那位沒見過面的父親給了我一副不錯的體魄和血統,同齡人里面沒人打得過我,高一個年級也不行,在日本的學校里要想不受欺負你就必須展露出比不良更兇狠的模樣,這樣就沒人敢欺負我們兄弟了。”

  源稚生說到這里頓了下。

  接下來的話他沒說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想著。

  那個比不良還要兇惡的源稚生也會在私下里期待自己的父親是一名英雄。

  這是每個孩子的期盼,尤其是那些從未見過父親的孤兒,總會幻想著蓋世英雄般的父親從天而降,一見面就是狠狠的擁抱,帶著男人的煙草味,熱淚盈眶地說兒子咱們回家吧,你老子我已經為你打下了一座江山等你繼承,這些年把你放外面是怕有奸人害了你,現在一切都平穩了,你娘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給你接風洗塵,今天咱爺倆不醉不歸,順便帶你見見日后的手下……

  所以那時候源稚生一度認為橘政宗就是自己的父親,不然他一個城里人干嘛老進山里看他?

  櫻發現源稚生的目光有些朦朧,彷佛神游物外,陷入了某場往事中。

  源稚生目光所視是暴雨中闌珊的城市燈火。

  恍忽間他彷佛回到了過去。

  那個他曾試探著問橘政宗是否有孩子的山頂。

  篝火前楓葉娓娓飄落,星空在頭頂慢慢旋轉,男孩鼓足勇氣問政宗先生您是否有孩子?

  可政宗先生笑著說找女人生孩子這種事對我來說真是太難了,我倒是有意收養個孩子,如果去東京的話你和稚女愿意么?

  男孩沒有回答,失落地低下頭,和酒鬼養父比起來橘政宗自然英偉無數,可源稚生還是想等自己的親生父親。

  畢竟別人再好,又哪里比得上自家的呢?哪怕那個男人從來沒來看望他們。

  “那時候老爹經常進山,對于這個唯一對我展露耐心的男人,我初時還是抱有好感的,一度認為他就是我的父親,但后來得知老爹是混黑道的后,一腔正義的我立即對他產生了排斥心理,再也不跟他說話,相遇時總會強硬地把頭扭開。”

  似乎是想到了當年那個倔強的自詡為正義朋友的年輕人,源稚生咧嘴笑了笑,櫻也笑了笑,聽上去那會的大家長就已經是個偏執的孩子了。

  “老爹倒也不介意,依舊是周末來探望我那位酒鬼養父,有時候會給我帶一些小禮物,但我出門就把禮物扔進垃圾堆。”

  “有一次老爹帶著蠟燭和蛋糕從山外來,在晚宴忽然拿出蛋糕插上蠟燭點燃,端到我面前說祝我生日快樂,在那之前我沒慶祝過生日,因為我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也沒有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

  “然后養父就說老爹準備收養我去東京,今天就是我們新的起點。”

  源稚生忽然沉默。

  櫻問道:“然后您同意了?”

  “……不,我沒同意,我那時候很排斥黑道,就冷冷地說去東京干嘛,當整天擔驚受怕的混混嗎?”源稚生幽幽道,“然后老爹就說很抱歉,這些年把我們兄弟寄養在山里的其實就是他,但他不是我們的父親,我們的父親是日本黑道的大人物,但可惜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們繼承了高貴的血統,天生就該坐上家族的寶座。”

  櫻安靜地聆聽著。

  “當時的我發自內心不愿接受這重身份,更不愿接受父親已經不在人世的現實,所以我像一頭憤怒的刺猬張開了全身的尖刺,我怒吼著說我們是你手里重要的棋子對么?靠著我們你就能在黑幫中爬得很高對么?但是……”

  “但是?”

  “但是老爹說這次來我不是想帶你們去東京,而是想帶你們去國外。他說這些年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我們帶進黑道的旋渦,可后來他還是決定帶我們去國外過完庸碌但自由的一生,現在想想如果那時候就答應了,我們現在是不是早就在法國了?”

  源稚生喃喃著。

  人生總是要面臨無數選擇無數岔路口,每條岔路口都通往著不同的世界。

  許多年前那個站在岔路的大男孩因為執拗而放棄了逃亡外國的道路,也許從那時就注定了他再也逃不掉了。

  “在那以后老爹再也沒有進山里來。我從養父家里搬了出去,睡在學校體育館的墊子上,可以蓋的只有一床行軍毯。

  “學校里沒人愿意接近我,因為我的父親是黑道皇帝,我是不詳的,所以即使畢業典禮上我是當之無愧的全校第一,也沒有人為我鼓掌,畢業典禮上我倔強地抬起頭,背挺得筆直,瞪著場下所有人,告訴他們黑道的孩子也能打敗他們的孩子,不是用暴力,而是用成績。”

  櫻輕聲問道:“然后呢。”

  因為源稚生又一次停了,目光木然。

  作為最佳聽眾的櫻在恰當的時機表達了她對下文的好奇。

  “然后老爹又出現了,這次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一幫手下,所有手下都在夾道迎接我,當著全校所有人的面,他們整齊地鞠躬,就好像真的在迎候一位黑道太子。”

  “您確實是黑道太子,您生來就注定要成為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櫻平靜道。

  “呵呵。”源稚生自嘲一笑,“離開學校后,我和老爹時隔多日后再次并肩步行在梯田邊的小路上,我突然發現自己不排斥他了,可能是離開養父家獨自生活的這段日子讓我想了很多,也長大了很多,這次他沒想收養我,而是邀請我一起做一番事業,我答應了。”

  “這一次您答應了?”櫻有些不解道,“促使您答應的原因是什么,是第一次拒絕后您想了很多?”

  源稚生沉默道:“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我厭倦了山里的日子,又或是因為第一次拒絕老爹時道出的那番話,對他的質疑與飽含惡意的猜想而產生的愧疚,又或者……是我放棄了,我不再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抱有期待,放棄了年少時做的美夢。總之我答應了他的邀請,來到了東京,十年之后我們都站在了日本黑道的巔峰。”

  櫻也沉默了一會,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

  源稚生的話語中充滿了難言的卷戀,那是孩子對父愛的向往,在放棄對親生父親的期待后,他將對父親的美好遐想全部轉移到了政宗先生身上,所以這些年老大在私下稱呼橘政宗總是用“老爹”這個稱謂。

  可是現在……

  櫻低聲道:“您以前那么信任政宗先生,為什么現在卻在懷疑他?”

  是的,在櫻眼中,源稚生已經毫不遮掩地表達出了對橘政宗的懷疑,他近期的所為都在試探橘政宗。

  他現在緬懷與政宗先生的過去,就好像在與過去告別,堅定自己的決心。

  源稚生沒有立即回答櫻。

  他安靜坐在那,身邊彷佛旋轉著那年娓娓飄落的楓葉。

  他仍舊記得那次生日宴上對老爹說出的惡毒話語,其實當時話出口他就后悔了,那只是他在極端憤怒下最惡毒的猜想,不吝以最壞的一面去看待橘政宗,揣度他的想法,但事后他冷靜下來就覺得是自己錯了,對于他而言橘政宗一直都是可以扮演父親的人,不該用這樣惡毒的想法。

  但是……

  很多年過去后,源稚生卻忍不住去想,如果這些猜想是真的呢?

  源稚生微微抬頭,屋內的燈光有些晃人眼,他瞇著眼望著天花板上的明黃燈光。

  他不想這么去想,但眼下很多事實逼得他不得不這么想。

  比如橘政宗在列寧號上前后完全不同的說辭。

  在繪梨衣身邊的交談中,老爹坦白了自己的過往,其中就包括列寧號,在老爹的敘述中,列寧號是他開過來的,但是還沒等到抵達日本海岸線,藏在其中的卵就拉著一船的人墮入深海,他只能帶著他們兄弟以及繪梨衣乘坐小船逃離。

  可在從深海回歸后不久的那次交談中,老爹卻將這一切推給了勐鬼眾,這前后不一致的口徑讓他無法不升起疑心。

  另外……

  他親自去深海下看過,這絕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以列寧號的卵去祭奠高天原內的白王!

  有關老爹巧合的說法他絕不認同!

  當他的心中生出對老爹的第一縷疑心,懷疑就不可遏制地接連浮現。

  他在愷撒的指引下讓烏鴉等人抓住了千鶴町的“赤備”,從為首的猴面男手中搜到了莫洛托雞尾酒,證實了赤備與勐鬼眾有染。

  而更令他震驚的,是櫻事后匯報在千鶴町有一處本部曾經的安全屋。

  愷撒等人上岸后要想聯系本部,有極大可能前往千鶴町的安全屋,而偏偏在愷撒等人抵達日本后剛購買了大量槍火,手握莫洛托雞尾酒的赤備暴走團正好盤踞在千鶴町。

  他委實無法不去這么想,有人一早就針對愷撒等人設下了埋伏,從他們抵達日本前就在精心布局。

  誰能這么清楚他們的行程,還有本部在日本的安全屋?

  勐鬼眾?

  還是本家?

  十年過去了,他不再是曾經那個單純的因為對方是混黑道的男人,就倔強地不和他說一句話的大男孩,他變得現實,清楚這世上很多事都沒得選擇,也知曉人心隔肚皮。

  就像如果老爹不說,他永遠不知道他曾經是克格勃成員,有個名字叫做邦達列夫。

  不對,就連這個名字也未必是真的。

  源稚生冷硬的面龐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就好像在嘲笑自己。

  他是個很敏感的人,對這個世界的惡意尤其敏感,不會輕易相信什么人,相信過的人兩只手就能數完。

  在這些人里的每一個對他來說都像是手指那么珍貴,而橘政宗應該是右手的食指,最靈活最可靠最值得信賴的手指。

  但現在他卻不得不開始懷疑這根最信賴的手指。

  說來慚愧,他一度有些不敢面對這樣糟糕的真相,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甚至還是想去信任橘政宗,所以他沒有直接去逼問,而是不斷從側面逼迫他展露本相。

  他私下約犬山賀見面,詢問他對上一代大家長的看法,言辭中毫不保留自己對其的質疑態度,再讓這番話流入橘政宗耳中。

  他隱晦地流傳出他們即將從赤備的猴面男口中得到關鍵性突破的消息。

  所有的一切都在逼迫橘政宗,如果橘政宗真的藏有異心,那么他就該知曉自己養了十年沒養熟的狼崽開始反噬他了。

  但這些還不夠,他還缺乏決定性的一步,

  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沉思中的源稚生抬頭,看向亮起熒光的手機屏幕,上面是一則最新短信。

  當短信中的內容映入眼簾,源稚生的童孔驟然放大。

  他深深吸氣平復心境,對櫻吩咐道:“讓夜叉和烏鴉帶人集合,就說……我們找到了勐鬼眾王將的秘密研究室!”

  櫻面色豁然一變,“遵命!”她大步流星走出屋子。

  愷撒送了他一份大禮。

  如果說……如果說老爹,不,橘政宗真的欺騙了他,他該怎么辦?

  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涌上心頭,時隔多年后,他似乎又成了無依無靠的少年。

  落地窗倒映出了他的身形輪廓,還有那雙藏著刀劍般清光的眼眸。

  “我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

  源稚生深深吸氣,對著鏡中的自己如此說道。

  他是蛇岐八家大家長,必須履行大家長的義務,就像過去那些年他一直在履行“皇”的義務,征戰在家族最前方。

  而清洗叛逆,就是大家長的義務。

  他靜靜站著,目光彷佛穿透了一切,去向無限遙遠的遠方。

  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逃往那座沙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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