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是一只清遠的笛,悠揚而深遠。
記憶中的故鄉,它是一臺陳年老酒,清香而醇厚。
站在榮威縣城的橋上,腳下的那條清溪河,依舊還是靜靜的流淌著 自己離開這里好幾年了。
榮威縣城,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只是城里的樓房,更多了一些。
街上的自行車,比以前更密集了不少;人們臉上的氣色,也不像以前那樣全是菜色了。
大多數人的臉龐,變得比以前更加紅瀾了一點點。
這就說明故鄉的經濟建設,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大家伙兒的生活,現在已經越來越好。
可滿大街掛著的標語、墻上刷的口號之中,使用的措辭.已經越來越.讓人肝兒顫!
羅旋暗嘆一聲:好好的過日子多好?干嘛要唉。
“別難過了。”
頭發蒼白的鐘主任,拍拍羅旋的肩膀,“生活,就像我們腳下這條清溪河。
有些時候它清澈見底,有些時候它又會變得渾濁不堪。
在某些季節里,清溪河會很溫柔。但有些時候,這條河..又會變得狂暴無比。”
鐘主任微微一笑,“不用著急,更不用擔心。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羅旋緩緩轉身,“白宇那家伙,不是高升了嗎?老領導,您有沒有去尋求他的幫助?”
鐘主任搖搖頭,“沒用的。白宇他現在在省里面工作,特別的忙。我也不想去,給他添麻煩。”
“汽車運輸服務社,那個彭主任。他如今是那個.什么主任?”
“是。這家伙唉,一言難盡。”
羅旋想了想,開口安慰憔悴不堪的鐘主任,“老領導您放心吧!就像您說的那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們不就是能鬧嗎?你也知道的我更能搞事情!”
鐘主任苦笑一聲,“別。你的前途很遠大,好好的奮斗你自己的事業吧。我們這些老家伙的事,你就不要摻和了。”
“那怎么能行呢?”
羅旋搖搖頭,“當年我還很落魄的時候,老領導,你也幫助過我,支持過我。
暗地里,您也曾幫我辦過不少事情。這份情,我一直記著呢。”
鐘主任擺擺手,“談不上什么情不情的。
當年桃花山的那些災民,要不是有你在暗中、搞了那么多的糧食回來。
他們其中大部分人,恐怕很難活下來。而且正是有了你的幫助,縣里的紡織廠,和蠶桑養殖產業,才發展的如今這么好。”
“不用計較我的個人得失。”
鐘主任微微一笑,“現在我到車間里,去當了一名光榮的工人兄弟。
不也是為榮威縣的、經濟建設事業,添磚加瓦、奉獻余熱嘛!”
羅旋笑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難得再次見到老領導您。走吧,我請你去喝上幾杯。”
鐘主任哈哈大笑,“好啊!我知道你小子,向來不缺錢使喚今天我得吃蔣門神的鹵鵝、喝瀘州大曲!”
“行!”
羅旋也笑,“咱們就吃兩只鹵鵝.也好給老領導您的家人,也帶一只回去,讓他們也打打牙祭。”
紅星公社,xxx指揮部。
余貴軍身穿一身綠,臉上總是洋溢著一股,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激情和興奮。
也不知道這個家伙,到底是吃了什么大力丸?
還是波力海苔?
反正余貴軍,他一天到晚的精神狀態,都是處于一種極度的亢奮之中 這家伙,精力旺盛的嚇人!
辦公室里,
一個小嘍啰前來請示,“主任,哪個顧胖子.究竟該怎么安排?”
余貴軍想了想,隨后擺擺手,“一只小蝦米而已,用不著那么重視他。
這樣吧,讓他去負責打掃公社大院里面的廁所。老子天天給他尿地上.
哈哈哈,想想他那張胖嘟嘟的臉,皺成了洗碗的絲瓜布那副模樣哈哈哈,想想都覺得過癮!”
“是。”
小嘍啰低聲應下,“還有一件事情,我得給余主任您匯報一下。”
“說。”
余貴軍掏出一支“大前門”香煙,一旁的女助手,趕緊上前替余貴軍點上。
“公社民兵隊長,似乎并不是那么聽話。”
小嘍啰躬身道,“每次主任你發話了,他才磨磨唧唧的采取行動。
要是平常我們叫他,出去配合著行動的話,那家伙是一百個的不樂意總是磨磨蹭蹭的。”
小嘍啰訴苦,“我懷疑上次南華宮的華茂老道。
他之所以能夠、提前得知了消息,結果溜的無影無蹤。此事,就和這個民兵隊長有關。”
余貴軍沉吟了片刻。
隨后開口道,“那就找出他一點把柄,將他撤了。至于接手的人.就換成余貴連同志吧。”
站在辦公室角落里,恭恭敬敬等候吩咐的余貴連。
他其實是余貴軍的二哥親生的那種。
見弟弟有出息了,隨隨便便一張口,竟然把自己從一個小小的郵遞員。
直接提拔成了公社民兵隊長,大喜過望的余貴連,趕緊趨步上前!
只見他點頭哈腰的,朝著余貴軍獻媚,“謝謝三弟的拉扯!謝謝貴軍的幫忙謝謝啦,嗚嗚嗚,謝謝”
余貴軍厭惡的皺皺眉,“把你的眼淚鼻涕,都收起來!看看你都成什么樣子了?”
余貴連不敢反駁,
只得舉起袖子擦擦淚,然后弓著腰獻媚,“老三啊,今天晚上,你就別住辦公室這邊了。
今天晚上,我讓你嫂子給你燉一只老母雞,好好補補身子。”
余貴連壓低聲音。
湊近余貴軍耳邊道,“你不知道啊,我從公社的中心醫院里面,抄出來幾塊天麻、還有肉蓯蓉 這可是好東西呀!
吃了不但能夠補腦,而且那方面還特別的得勁!”
余貴軍強忍著心中的厭惡,揚聲問他二哥,“你剛才叫我啥?”
“呃,老三哦,不不不,余主任!”
余貴連連忙站直了身子,腰板一挺,“余主任放心!從此以后,我只效忠于你一個人。
無論是你讓我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都義不容辭,絕不皺一下眉頭!”
余貴軍惡心的都快吐了,“得了吧!我要你上什么刀山、下個鬼的火海!
去去去,趕緊去民兵隊里,想辦法換上幾個你信得過的人.過兩天咱們有重大行動。”
余貴連趕忙問,“什么重大行動?是不是去公社中心醫院 嘖嘖嘖,那個拓海麗.真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有味道!
咋看都看不膩太耐看了。”
余貴軍緩緩閉上眼睛,“余隊長,你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哦,是!”
余貴連‘啪’的一聲立正,“主任,如果您沒有別的吩咐,那我就去清洗不是,是去整頓民兵隊了。”
余貴軍無力的擺擺手,“去吧。”
望著自己的二哥,春風得意的出了辦公室的門。
余貴軍‘咣當’一聲,把桌子上的搪瓷茶缸,重重的掃在地,“簡直就是廢物!”
這兩兄弟,向來不睦。
余貴軍和他二哥,曾經為了爭搶他們老爸那份工作。
兩兄弟最終反目成仇。
而如今,余貴軍得勢了。
他已經看不上去郵電所,天天騎著個自行車、扛著老大一個郵包。
天天風里來雨里去,去給十里八鄉的那些群眾們送信、送郵件這個苦差活了。
一朝得勢的余貴軍。
如今他手頭上的人和事,已經越來越多、越來越繁雜。
這個時候的他,
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己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哪怕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來當自己的心腹!
思來想去,
實在是迫于無奈的余貴軍,就只好把他那個、已經順利進入到郵電所里去上班的二哥。
給拉了過來,充當他的馬前卒。
旁的女秘書趕緊蹲下腰,將余貴軍砸在地上的茶缸。
小心翼翼的撿起來,輕輕放在一旁的茶水柜上。
然后又轉身,重新用一個新的茶缸,替余貴軍沏了一杯茶。
“主任消消氣。”
女秘書開口道,“剛才于隊長說,中心醫院那個醫生拓海麗.她確實很漂亮。主任,我也看得出來你有那個心思,對吧?”
余貴軍伸手拉過女秘書,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我的心思,你最好不要猜。
男人當以事業為重。
現在是什么風頭?現在是到處找尾巴、扯別人腿腿的時候。”
余貴軍幽幽一笑,“尤其是在男女關系上,我在這個時間段,得非常的注意才行。
除了你,別的女人我是不會碰的。太冒風險了我可不想因小失大。”
女秘書嬌笑一聲,“這就對了嘛。還就只有我,才能讓你放心。這你也知道的,我最緊了。”
余貴軍哈哈大笑,“拓海麗?我遲早會把她搞到手不,我會讓她自己來找我!
主動投懷送抱,哈哈哈!哼,只要是羅旋的東西,我統統都要給他搞掉!”
女秘書好奇,“我總是聽你提羅旋、羅旋的。
他究竟是個什么人?竟然能夠讓您這位大本事,這么放在心上?”
余貴軍嘿嘿一笑,“他?哼,那家伙,如今已經是過去式了。
算了,不提這個.沒勁。來來來,讓我好好替你檢查檢查.”
正在余貴軍得意忘形、對著懷里的女秘書上下其手之際.
“主任,余主任不好啦,大事不好了!”
一個嘍啰,慌慌張張推門而入,“余我,我啥也沒看見”
女秘書站起身,趕緊轉過去整理衣服。
“咣當——”
余貴軍大怒,抄起那缸子滾燙的茶水,朝著那個小嘍啰就狠狠地砸了過去!
“說,什么事?!是不是廖先明那個家伙,又開始給我搞事情了?”
“不,不是。”
小嘍啰顧不得身上的茶水滾燙,膽戰心驚的報告,“是羅、羅旋.他,他回來了!”
“啊?!”
余貴軍嘴張的,可以吞下一枚鵝蛋,“他,他怎么會回來?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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