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的話,說的輕描澹寫。
而老閔聽了,卻是大喜過望!
只見他偏頭看看羅旋,低聲道,“這事兒成了!有了老刀這句話,啥事兒都好辦了。
以后你在這寨子里,就沒人會欺負你;就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敢上門去挑釁你的。”
羅旋有點不解。
老閔嘿嘿一笑,“這邊的人都不善于表達。老刀端架子端的久了,他平常,很少有開口夸獎別人的時候。
滿意之時,你見不到他笑。老刀要收拾人之時,你也見不到他動怒。”
老閔拉起羅旋就走,“回去吧,以后你待在久了,就會知道。老刀他就是這個屌樣。”
羅旋點點頭。
然后揚手向老刀道別。
回到家,羅旋也顧不上休息。
趕忙加班加點的,準備做兩張竹床出來。
娜沐她們從小和竹子打交道,對竹子的運用,已經是發展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廚房的房頂,
她們可以不用一片瓦啊,不用一根稻草,全部都用竹子,就可以做成一個完美的屋頂。
只見娜沐將對半剖開。
然后打掉竹子里面的竹節,做成兩道凹凸形狀的竹筒。
猶如兩半邊PVC管子一樣,將竹筒正反相扣,就那么組合起來。
這種用竹子做成的屋頂,能夠達到極佳的防雨、防潮汽的效果。
只是不太耐用,
頂的也就是2,3年之后,就需要將屋頂取下來,重新用竹子做一次。
同樣的,
要做出2張簡易的竹床來,娜沐和娜麗她們,用不了1個小時就能做好。
只可惜,
這些姑娘們實在是太貪玩了,
剛剛弄好一張竹床,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什么話,一大群姑娘就躺在那張竹床上,開始嘻嘻哈哈的打鬧。
居然連活兒也不干了。
若是換成內地的人,別人就會想到晚上羅旋,和張曉麗沒地方睡覺。
肯定就會先把活兒,都干完了再說。
可這些姑娘,她們沒什么時間概念,更沒有什么緊迫感。
沒床就沒床唄!
弄塊兒竹籬笆往地上一放,再抱一捆稻草過來,也能湊合一夜。
著什么急?
羅旋拿出一面小小的圓鏡子,揚手問她們,“你們誰想要這個鏡子?”
娜朱迪手快,
一把搶過去照照,然后驚嘆一聲,“哇,這個東西好!看的可真是清楚,比在河里面照著梳頭,要好多了。”
另外幾位姑娘見狀,也紛紛圍過來爭相搶著看。
娜沐道,“我要!這個鏡子給我!”
“我也要!”
娜麗也開口討要,“上一次我去勐肋公社趕集,在那個賣有很多貨的商店里,曾經見到過這個東西。可是太貴了,我沒錢買...”
娜花也要,娜美也要...
一時間,
房子里你爭我搶、各不相讓。
搶著搶著,狼多肉少,一群姑娘們僵持不下。
便紛紛望著羅旋,“羅旋!這面鏡子就送給我。放心吧,明天我還會來幫你干活...怎么樣?”
“羅旋給我,我要!我別說,明天回來幫你干活,今天晚上我也幫你干活都行...”
“想得美!”
娜沐噘嘴,“羅旋給我吧,我們最先認識,咱們的關系最好對吧?”
羅旋微微一笑,“鏡子只有這么一面。你們自己商量個法子,看到底給誰?”
于是乎,
滿屋子的姑娘們,又開始在那里嘰嘰喳喳的,商量著誰才有資格,得到這一面鏡子?
見狀,
羅旋也不理會,她們商量的結果如何?轉身便出去幫著張曉麗,弄竹籬笆圍墻去了。
只要她們動了貪婪之心、只要娜沐她們之間出現了分歧。
以后這些姑娘們,
遲早會因為物質上的東西,而出現思想分化。
圓鏡子的雖然很小,作用卻很大。
可它就是釘入這一群姑娘們,心頭上的楔子...羅旋相信:不管是娜沐,還是娜麗也好。
她們遲早,會漸漸萌生出來競爭意識、和私有財產的觀念...
調教她們,得慢慢來。
一點一點的,去改變她們的思維習慣,和做事風格。
這么一面小圓鏡,在供銷社的門市上,賣的價格是2塊9毛4。
就這么一點兒錢,寨子里的大多數姑娘,平時都拿不出來的。
而且,
即便是她們去界河那邊,幫忙割橡膠,或者是幫別人插秧,得了點工錢。
這些姑娘也會毫不猶豫的,趁著趕集的時候,跑到公社里面去,花錢買上幾碗米粉、炸油馃子之類的東西來吃。
存錢?
她們基本上沒那個習慣。
而且像娜沐這些姑娘,她們的嘴一般都很饞。
即便她兜里有點錢,多半也是拿去買成東西吃。
給家里置辦家當?
這種事情,她們多半是不會干的。
羅旋和張曉麗,在屋子外面忙著搭建籬笆圍墻。
而來一大群姑娘,在屋子里面嘰嘰喳喳,臉紅脖子粗,面紅耳赤的。
商量著這面鏡子的歸屬權。
等到晚上吃飯之時。
娜沐一邊用手抓著米飯,往嘴里送。
一邊開口道,“羅旋,我們商量好了,明天我們過來幫你干活。
等到晚上的時候,你評評到底是誰干活最勤快、干的活兒最多。到時候,這面鏡子就歸誰。”
老閔對此,
有點感覺意外:“喲,今天娜沐你轉性了?還知道干活來換東西。
這就對了嘛!你看看人家隔壁淼卒寨子里的,那些姑娘們。”
老閔笑道,“人家平常制作酸筍,到山上去采集中草藥、苗藥,編制民族背包...這些東西來賣。
你信不信她們寨子里的姑娘,每個人都有不少的私房錢?”
娜麗頂老閔一句,“她們有錢又怎么樣?放在自己的荷包里又不花。
以后嫁人了,還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
在寮撾縣地界上,沒有彩禮一說。
這里的姑娘嫁人的時候,不但收不到彩禮,反而娘家還要倒貼出去一頭牛。
還得殺一頭豬,來辦婚禮。
所以娜麗就覺得:
又是貼豬、又是倒貼牛的不說,最終還得把自己攢的私房錢,也帶到男方去。
因此娜麗她們認為,隔壁淼卒姑娘那樣做,實在是虧的太厲害了。
這就導致了娜沐、娜麗她們,壓根兒就不想攢私房錢...
辛辛苦苦去干活攢錢,多累啊!哪有天天玩耍,來的舒服?
老閔見開導不了她們,遂也不再強求。
不過對于攢錢這方面的觀念,以后可以慢慢培養她們。
但今天一面小小的化妝鏡,就能讓娜沐和娜麗她們,愿意為此而付出自己的勞動。
這個收獲,倒也不錯!
至少,
她們還知道用自己的勞動,去獲得自己想要的報酬?
看來,
要調教好這一幫子姑娘,倒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難。
只要給她們的刺激足夠,
相信娜沐她們身上,以前那種懶懶散散、得過且過的思想。
很快,就會出現大的改觀了。
當天晚上吃完飯,老閔將碗一扔。就準備出去,到別的寨子里面送溫暖了。
羅旋問他,“你總是這樣向外面批發帽子,不怕哪一天別人找上門來,和你算總賬?”
老閔呵呵一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羅旋哼一聲,“昨天也是說的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干出名堂來了,我就結婚了。”
老閔打著哈哈,
想湖弄過去,“你不知道吧,我其實已經瞅好了一個寡婦...要是再過上一陣子,你真能干出點名堂來的話。
我就把她取回來。
等到了那個時候,我種自個兒的地,還忙不過來呢!怎么還有閑工夫,天天出去幫別人耕地?”
羅旋奇道,“老閔你好生奇怪。我這邊干不干的出來名堂,和你結婚之間,有個半毛錢的關系?”
“有關系,當然有關系的。”
老閔呵呵笑著就跑,“如果你這邊干出了名堂,我娶個老婆回來,好生過日子。那樣的話,才能養的活她不是?”
說著,老閔已經跑的遠了。
大家伙兒吃完飯,洗碗的事情,自然是張曉麗一個人包辦。
娜沐、娜麗她們,沒有吃完飯就洗碗的習慣。
她們都是等到,第二頓吃飯的時候,再臨時把碗洗一洗。
——而且還是需要用幾個碗,就洗幾個碗那種。
若是上一次,遺留下來的臟碗多的話,等到下一次,哪怕這些碗里面的殘根剩飯都長毛了。
她們也是不會動手,把它洗一洗的...
還有很多類似于、這些在生活上的小問題,娜沐她們身上的毛病都很多。
有些時候,
讓人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難以容忍。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情。
羅旋目前的心思,還顧不上放在這些方面。
當晚,
娜麗、娜朱迪想在羅旋這里借宿,說是讓羅旋和張曉麗,去睡一張床。
而她們幾個,則睡在另一間屋子里。
但卻被羅旋非常堅決的,給拒絕了:在這一方面,絕不能一開始就給他們慣下毛病!
否則的話,
娜麗她們以后,就會經常來這里借宿,讓人不得安寧。
“小氣!”
最終,
娜麗她們無奈,只得悻悻而歸。
翌日一大早,太陽才剛剛爬到半山腰。
寨子里的舞師,
便帶著兩個助手,扛著一尊木凋,來到了羅旋家院子里。
擺好山神,
舞師讓助手殺雞,準備開始做法事。
雞血灑熱土,雞毛沾竹門。
“嗚哇咪呢哈哇....”
身披一件亂七八糟的大氅、頭頂一戴,著有很多五彩斑斕的羽毛裝飾的舞師。
嘴里發出一陣陣的咒語,哇哇怪叫,反正讓人聽不懂半句。
唱著唱著,
也不知道是癲癇病發作、還是山神上身。
反正沒一會兒,舞師嘴里吐著白沫,渾身開始抽搐。
此時,
過來幫忙干活的娜沐她們,也陸陸續續到來。
或許是舞師,
他看見人變得多了起來。于是他身上的癲癇病,發作的變更加的嚴重了!
“冬冬冬——”
“咣咣咣——”
兩個助手,一個敲鑼,一個打鼓。
節奏愈發的變得,高亢激昂起來。
“哇哇啦咪嚕,咯咯咕嚕呼瑪尼——”
舞師一邊念咒,一邊劇烈的蹦跳...看上去,還是蠻有節奏的。
只可惜,
遠遠沒有人家那個“燙腳舞”,跳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