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辦一家小廠不容易。
尤其是計劃委那邊,需要首先得到他們的計劃編列。
因為每一年、任何一種商品。
它需要生產多少、怎么制定出廠價、零售價,需要分配到哪些地方去使用、該分配多少數量...
這些都是有規劃的。
而不是誰想生產多少、就可以生產多少的。
所以可想而知,要想但一家村辦企業、或是或者是校辦企業。都必須要經歷一個,漫長的跑手續的過程。
這一次去畜牧局打聽事情,盡了解到了一些、自己用不到的奇怪知識。
當羅旋大致上,把這些流程都打聽清楚之后,謝過那位熱心腸的領導。
羅旋便百無聊賴的、在街上閑逛起來。
不成想,自己的眼睛卻突然被人,從背后給蒙了住了。
“猜猜我是誰?”
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你可想好了再說。要是猜錯了的話,我帶來的黃連上清丸,可就不給你吃了。”
黃連上清丸?
清熱解毒的東西。
這玩意兒,沒事誰會吃它?
如今羅旋渾身的感官,異常的靈敏。身后這人,其實她躡手躡腳靠近自己的時候,羅旋早就感應出來了。
只是由于她站的是上風口,所以姑娘身上那股熟悉的、澹澹的體香。
早就飄進了羅旋的鼻孔當中。
要不然的話,只恐怕在身后來和自己,玩“猜猜我是誰”這個游戲的姑娘。
早就被羅旋一個回旋踢,
給干翻在地了!
“張翠花?”
身后沒反應,但捂住自己的那雙柔夷,摁的就更緊實了。
“楊藝群?朱玉芝?”
羅旋繼續瞎猜:“史珍湘?”
“討厭!”
身后姑娘松開手,輕輕的將羅旋的肩膀掰了過來:“是我!明明知道是我拓海麗嘛!偏偏要胡說一氣,真是沒勁...”
羅旋哈哈一笑:“有勁沒勁,你還不知道?咦,你不在生產隊里當衛生員,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拓海麗嬌笑道:“現在我們衛生室里的病人,來的可多了!
所以我們手頭上,有一些中草藥不太夠用了。
而等著縣藥材服務社,去別的地方調撥回來的話,耗時又太長了,我們哪能等得及?”
“所以呢,我就自己跑到市藥材公司來看看,試試能不能一次性的,就采購齊全?”
拓海麗笑的燦爛:“你可不知道呀!現在十里八鄉的社員們,一提起我和我爺爺,都說我們醫術高明,收費又低廉。
現在來找我們看病的社員,每天天不見亮,就排隊排的老長了!”
羅旋將臉一板:“拓海麗同志啊!在這件事情上,我就不得不嚴肅地批評你一頓了。”
“寧愿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
羅旋一本正經的說道:“而你看看你,竟然會因為自己的病患太多、會因為你們衛生室的生意太好了。
而高興的手舞足蹈?
你這是什么樣的覺悟?同志啊,請牢記你是一位醫者,醫者仁心...”
“好了好了!”
拓海麗笑道:“正因為我有一顆仁心,所以才心疼你。專門跑到街上來逛逛,心想你到了周末,會不會到江內市里面來買東西?
沒成想,正好就遇到你了。
走,走走,我去好好可憐可憐你,給你施展一點仁心仁術。”
羅旋伸手:“拿來。”
“什么?”
拓海麗不解:“你這是要什么東西?”
羅旋笑道:“你剛才說的,那個黃連上清丸了啊!我雖然說用不上。
可指不定哪天,和我同一個宿舍的、或者是我另外的那些同學,也有可能他們就用的上。”
“不給。”
拓海麗搖搖頭:“我這個黃連上清丸,只能給你吃。”
說著,拓海麗調皮的伸出一根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尖道:“我就是藥...”
這片街面上,
時不時的、就有莫山炮的手下小兄弟,在街上晃悠。
猶如喜歡巡視地盤的鬣狗。
要想找一家非國營的招待所,往往這種事情,這些家伙們就能派上用場了。
2小時以后。
羅旋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問拓海麗,“你們現在衛生室的處境,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況?”
拓海麗起身。
用招待所暖水壺里的溫吞水,漱了漱口。
然后開口回道:“現在找我們看病的人,每天都多的很。以前我們都是早上8:00開門。
現在,為了盡快解除病患們的疾病纏身之苦,我們已經把早上開門的時間提前到了7:00鐘。
可就這每天天不見亮,就在衛生室外面排著隊,等著我們給他治病的人,起碼都有10幾個、20來個。”
“那張維替你們收集回來的土方,管用嗎?”
羅旋問她,“而且,你們每天給那些來排隊,但最終也沒輪到他們叫號的,你們還在堅持,給他們發糧食作為補償嗎?”
拓海麗滿臉興奮:“發呀!人家一大老遠的,就過來排隊。
到了最終,卻始終沒輪到替他們看病。咱們不給他發上2斤米作為補償,又怎么好意思呢?”
拓海麗笑道:“張維同志收集來的土方,非常管用!
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土方。
其中有一部分單方,非常適合我們那一帶的病患使用。”
“而且呀,其中有一些方子,花費的代價極小,但是效果,確實是非常的明顯的。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神方了。
現在有不少的患者,他們私底下都叫我爺爺是神醫,叫我是小神醫呢!”
“不少病患,他們只花了幾塊錢,就輕松解決掉了,已經折磨了他好多年的頑疾。”
拓海麗越說越興奮:“就像王大娘,總共才花了7角2分錢。如今她的灰指甲,已經被徹底治愈了。”
“啪嗒——”
開心的不能自持的拓海麗,蹦上前來,在羅旋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謝謝你!
謝謝你出面,請張維同志費心費力的、給我們收集來上千個土方。
這些東西,對于提高我們的醫術,實在是太有幫助了!”
拓海麗和拓石展二人的醫術,如今在短時間內突飛勐進,其實也是很好理解的:
只因為她們每天,過手的病人多唄!
病人多了,拓海麗所能接觸到的、各種各樣的疑難雜癥,
自然也多。
有了這么多病人,讓拓海利和拓石展敞開了來練手。
那他們的醫療技術,肯定會突飛勐進的...
而別的赤腳醫生,
甚至是公社中心衛生院里的、那些科班出身的醫生。
他們哪有拓海麗這種便利條件?
一年到頭,
這些赤腳醫生,和衛生院里的醫生們,都接觸不了多少個病人。
那他們的醫療技術水平,便很難得到一個質的飛躍。
就好比:同樣是從同一家醫科大學,畢業出來的兩名醫學生。
如果其中一位學生,他被分到省級大醫院。
他每天都可以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不同的病患。
每天都得去和同事們,商議著病患的病情、探討一下最佳治療方案。
這樣一來,
出不了幾年,他絕對就能成長為,一名醫術精湛的技術骨干。
而如果另一位同學,則被分到了公社的衛生院。
那他一年到頭,所能接觸到的病人、和各種疑難雜癥,絕對不如他那位在省城醫院的同學。
三天之內接觸的病人多。
尤其是那種危重病人,人家根本就不會來公社衛生院看病!
這兩位,
當初都是出自同一個學校、成績也是差不多的醫學生。
幾年下來,他們之間的技術水平,可謂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了。
而且這種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落后一步那位同學,永遠都沒法追上另一位的技術水平。
而如今的張維,他已經是榮威縣,廣播電臺的主要負責人之一、新聞采編業務骨干。
他需要經常去全省各地,采訪那些先進的事跡、和突出典型。
接觸面比較廣的張維。
受到羅旋的托請,正在想方設法的、去收集全國各地的,各種民間土方。
這些土方,
由于以前資訊不發達,交通不便利,再加上各個地方的那些“神醫”們,都需要靠著這些方子養家湖口。
所以他們都有點敝帚自珍。
感謝新時期!
感謝新社會,上面多半已經把這些,成長自于各個地方的神醫。
發展成了,活躍于城鄉之間的赤腳醫生。
所以這些人手中的祖傳土方,基本上已經都無私的捐獻出來了。
這才讓有機會,到處跑到張維,將這些已經經過大量實踐驗證過的方子,給搜羅出來了。
而一些外省的土方,張維則會拜托他的同行們,去幫他搞回來。
然后再轉交給拓海麗,她們去研究、驗證...
國家級的《全國各地民間土方大全》,這本大部頭藥典,還沒有正式開始編纂呢!
好家伙,拓海麗她們倒是先行實踐開了...
有了這么多、有這神奇療效的處方,給拓海麗倆爺孫,提供強大的技術支撐;
再加上托海麗收費,也很良心。
還有一點:拓海麗會給那些來排隊治病、但最終因為來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而沒叫上號的人。
每人補償2斤大米。
以至于附近十里八鄉,有些人但凡有點時間,就跑到拓海麗她們的衛生室外面...
專門來排隊領米。
而且這些家伙,還故意往隊伍的最后面鉆...
別的病患,看見他們如此的自覺,總是主動將前面的好位置,讓給別人。
見此情形,
有些人,心中是由衷的感激。
有的人,會覺得這些家伙覺悟太高了!
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好同志吶!
同時也有的人會感到好奇,開口問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些家伙!
肯定是一拍胸脯:“我這是慢性病,不急。而且我住的還近。
所以我要把前面的位置,讓給那些更有需要的同志們吧!”
還有人問他:“聽說這個衛生室的醫生,他們醫術特別的好...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這些家伙信誓旦旦,
滿臉的決然:“要不然的話,我這一身毛病,也不知道有多少醫生了。那我干嘛專門跑到這里來,排這么久的隊?”
還有的家伙,
則會開口呵斥、那些質疑拓石展醫術的人:“我說你這位同志啊,你咋不相信,這個世界的美好呢?
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
大家伙兒又不是傻子。
排著這么長的隊,來請拓醫生治病的人,比你們生產隊的人還多!
這還能有假?
要不是拓醫生的醫術高超,我們吃飽了撐的,跑到這里來排什么隊,瞎湊什么熱鬧?咹?傻不拉幾的,竟然還敢質疑拓醫生的水平...”
這些家伙,之所以要如此維護拓海麗倆爺孫的名譽。
絕對是出自于真心:因為要是拓海麗他們的買賣不好,隊伍就排的不長。
既然隊伍排的不長,那他們上哪,領那補償的2斤大米去?
這畫風...
咋有點感覺,像是后世某些加盟店。
帶著客戶去參觀,那些樣板店鋪生意情況之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