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小袋糧食,越過小樹林間的空隙,掉落在林間的空地上。
這個小樹林里,一共有2男1女三個人在那里露宿。
拓海麗先前,已經悄無聲息的摸上前去,仔細的查看了一番。
根據她的評估:小樹林里這三個人,其中有一男一女,像是臨時夫妻,在那里搭伙過日子。
樹林空地的篝火堆上,還熬著一鍋稀粥。
并且這三個人臉上的菜色,并不是很嚴重,更沒有出現身體浮腫的狀態。
看起來他們的身體素質,好像還不錯。
根據拓海麗的估計,他們似乎并不是特別缺糧的樣子。
所以,
最終拓海麗才決定:只給上他們1小袋糧食,就算是他們一把算了!
至于剩下的5袋糧食,就留著給下一次,遇見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吧。
“呀!糧食?!”
等到那1袋糧食落地,樹林中立馬就起了反應。
隨后,只見一道人影匆匆忙忙的跑出小樹林來,四下張望。
拓海麗和羅旋站的地方,非常的隱蔽。
更是跑到前面、通往最近的生產隊村莊那條小道上,放哨去了。
這一陣子以來,拓海麗倆爺孫每次出來辦事,二人都是采取的這種方式。
拓海麗前去樹林中,觀察那些目標對象的生存狀態,以便考慮到底給他們多少袋糧食,比較合適?
而拓石展,就會跑到通往附近村莊的小道上去警戒。
以防生產隊里的民兵們,聽見響動之后,前來打探情況。
拓海麗兩爺孫,雖說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那種糧食販子。
但如今,糧食實在是太過金貴了。
如果村里面的民兵跑出來,看見二人身上帶著糧食的話。
財帛動人心,
他們又怎么可能,會放過這種肥羊呢?
因此,從小樹林跑出來查探情況那個人,在黑夜之中四下里張望了一番。
只見周遭黑漆漆一片,除了蟲嘶蛙鳴,再無聲響。
出來個名堂的他。只能滿腹疑慮的、又回到了小樹林當中。
看這事情辦妥。
羅旋和拓海麗收拾好東西,正準備轉身離去。
卻聽見樹林之中,傳來了一陣的異響:“侯三!你在干啥?你、你為什么這樣做?!”
“桀桀桀——”
“大胡子,不要怪兄弟我心狠。老子活了28年了,還沒有摸過女人的手呢!人家這么漂亮的桃花兒姑娘跟著你,你卻天天不用。
讓人家守活寡,豈不是大大的浪費?”
只聽那位換做侯三兒的人,張狂的大笑起來:“大胡子兄弟,你不要亂動。
我這一刀再給你捅深一點,保證讓你一刀斃命。
讓你臨走之前毫無痛苦,也算是咱們相伴而行,這么久以來,所結下的一點情誼吧!”
“你...你怎能如此、如此心狠手辣?”
那位叫大胡子的人,顯然已經受傷不輕。
此時他說話的聲音,完全沒有了先前,那種中氣十足的感覺了:“桃花兒是我的。你就是殺了我,她也不會跟著你這個殺人兇手...”
“不會跟著我?”
“屁!”
只聽那位叫做侯三的家伙,放肆的呸了一口,“桃花兒妹妹,現在老子手上有糧食。
你到底跟不跟著我?
只要你點點頭,老子今天晚上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
哪像他那個軟蛋?天天只知道摟著你取暖睡覺...他娘的!看著老子夜夜火大。”
樹林之中,
隨即傳來一陣輕微的抽噎之聲:“胡子哥莫怪我,是我對不住你了,可...可我沒得選...”
聽著樹林里面的、那些響動和對話。
羅旋背負著手仰望,深邃黝黑的蒼穹。
只感到一陣陣的無語...
如果說拓海麗送過去的那1袋糧食,引發了那位侯三骨子里的惡的話。
還不如說這個侯三,他本身就是個骨子里壞的東西!
這狗東西,他對大胡子的伴侶,早就垂涎三尺了。
從那位叫做桃花的姑娘,她出現的一刻開始,侯三骨子里的惡,就已經隱隱開始要發作了。
只不過剛才那1袋糧食。
變成了誘發他的骨子里的惡,徹底迸發出來的催化劑而已。
哪怕今天晚上,拓海麗不給他們送糧食過來。
羅旋相信這個大胡子,他在這幾天之內,遲早也會遭侯三的黑手...
一樣的水,養百一樣的人。
同一片星空之下,今天晚上羅旋出來短短的這么一趟。
就見識到了極致的人性美,和丑陋的人性之惡。
這人生啊!真他娘的操蛋。
如果是在平靜如水的尋常日子里,無論是好是壞,是丑是美。
它都不會,被展現的如此淋漓盡致...
沒有重大變故、不面臨生死關頭的考驗,很多人身上的美和丑,都不會如此的鮮明。
“怎么辦?”
拓海麗原本咬著牙,已經悄悄的從她的小蠻腰間,拔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匕首。
但在些微的星光之中,拓海麗感覺到了羅旋的心情,此時恐怕有點復雜。
于是拓海麗只能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問:“現在我們該究竟該怎么辦?要不要我沖進去,將那個畜生...”
說著,
拓海麗展開緊握的拳頭,化為手掌,在她自己的脖子上,輕輕的比劃了一下。
“不用了,我不希望你身上的戾氣少一些、千萬不能因為外界的影響,而變得性情更加的暴虐。”
羅旋嘆口氣:“我去生產隊里,通知民兵隊過來吧!那個畜生做了違法的事情,那就用法律來懲罰他,更為合適。”
拓海麗不放心:“可是這么一耽擱,你就不怕他跑了嗎?”
“跑不了。”
羅旋冷冷一笑:“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個畜生,他馬上就會做一些羞羞事情。
以滿足他憋了這么久的欲望。
然后他們還會坦坦然的、在樹林里喝粥。等到吃飽喝足,休息夠了。
我估計他們還會連夜挖坑,以毀滅證據,而不是趁黑逃走。”
羅旋這是按照縝密的邏輯推理,去分析對方接下來的行為。
而拓海麗則是考慮的:有自己在這里盯著,諒他也跑不了!
果不其然!
羅旋剛剛轉身,去附近的生產隊里,找民兵們過來抓人。
而小樹林里,
沒過一會兒,就響起了一陣陣、能讓人心慌慌的奇怪聲音。
似乎那位叫做桃花的姑娘,此時應該是很痛苦的樣子...
可讓人奇怪的是。
沒一會兒拓海麗又覺得,她的叫聲之中,似乎又并不痛苦。
這是啥情況?
拓海麗只是嘴皮子功夫厲害,而羅旋至今,也沒有真正的和她舞槍弄棒的。
所以有些事情,拓海麗其實也是似懂非懂...
花開兩枝,各表一朵。
這邊小樹林里,正在上演未知的好戲。
而前往生產隊里,去找民兵和干部們的羅旋,卻遭遇到了埋伏!
“站住!干什么的?”
一聲厲喝,自羅旋必經的小道前方10來米遠響起!
隨即“嘩啦啦”一陣聲音響起,從小道的兩邊,勐然鉆出3個人來。
“舉起手來,站在原地不許動,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嘩啦——”
拉動槍栓的聲音刺耳。
黑夜之中,就算是目力極好的羅旋,也只能勉強看清楚對方頭上,戴著可能是由樹枝編織成的偽裝帽。
而且他們的身上,還披著麻袋。
仔細看去,那麻袋上面枝枝杈杈,亂七八糟的。
看樣子,
眼前這幫子家伙,竟然還自制了一套簡陋的“吉利服”!
打老子的埋伏?
看起來,對方是早有預謀的。
那么所料不錯的話:在這條道路、也就是自己的身后,應該還潛伏著有人。
并且埋伏的人,至少還在兩名以上!
“把槍放下吧,黑燈瞎火的。要是走火了,還怪嚇人的。”
羅旋澹然回道:“武干事,半夜三更的,你們不回公社里去值班?跑到這里,躲在小草叢里喂蚊子。也不怕你們褲管里,鉆條蛇進去?”
“羅、羅旋?”
武干事伸手,壓下同伴舉起的步槍。
他自己手中,握著的那支盒子炮,也忙不迭的關上了保險,“羅旋同志啊,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羅旋和武干事在說著話。
而此時,
潛伏在自己身后,草叢中那兩個家伙,也將步槍扛在肩上,緩緩露出了身形。
羅旋道:“我睡不著,就想出來到處隨便熘達熘達。卻在偶然間發現了一個,能讓你們立功受獎的好機會。”
“啥好機會?”
別人不知道,這位公社里的武裝部干事,他倒是知道羅旋要想伸手拉誰一把的話。
多半那人,就如同坐在風口上的大肥豬。
那是打著旋的,往天上飛啊!
羅旋道:“那就先跟我走吧,時間緊迫,就不要再耽擱了。”
武干事倒是從善如流,聞言趕緊別好盒子炮,就準備招呼著同伴跟著羅旋走。
可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那種不長眼色的家伙。
正在此時,
身后傳來一聲駁斥:“我們在這里,我們接到情報,說是今天晚上有人要在楊家嘴6生產隊,來販賣糧食。”
“我們糧食稽查大隊的人,又不歸你羅旋管。你有什么權利,來調配我們?”
說話之人,是紅星公社供銷社保衛科的一位干事。
他的級別類似于科員,連個副科都算不上。
羅旋微微嘆口氣,
隨后緩緩轉身,慢慢走到那位開口訓斥自己的干事面前。
開口問他:“我先不說你們所謂的來稽查糧食販子,這事兒到底缺德、還是不缺德。
我就問你一句,抓一個糧食小販子,難道還能比抓一個殺人犯,更當緊嗎?”
“殺、殺人犯?!”
在場之人,頓時被羅旋這一個驚天消息,給雷的外焦里嫩!
這個時期,治安確實非常非常的好。
在生產隊里偷顆瓜、順顆棗,拿別人晾曬的衣服什么的。
這種事情是有的 但是誰要說敢搶東西、嚴重的打架斗毆、甚至耍流氓?
這些事情,還是極為罕見的。
不要說公社可以拘留他,甚至賞他兩顆花生米。
就連大隊生產干部們,都能收拾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所以說,竟然有人敢殺人這種事情,簡直是太出乎在場之人的預料了!
“走走走!”
武裝部干事,他本身也姓武。
只見他趕緊又拔出腰間的盒子炮,滿是焦急的招呼同伴:“走走走,趕緊請羅旋同志帶隊,我們好去抓人。
竟然有殺人犯?這還了得!
咱紅星公社,成立這么久以來,他娘的!總共都沒有出現過2個這種壞種!”
“等等!”
那位供銷社保衛科干事,身形一晃,
擋在小路中間:“武干事,你怎么知道,這不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再說了!抓捕殺人犯,那是G安的事情,或者是公社民兵隊出動。
我們只不過是糧食稽查隊,咱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不能越權不是。”
在這個時期,凡事就喜歡分個底我。只要沒被認同為己方陣營的人,統統都劃歸為敵人。
這位供銷社保衛科的干事,
他話里話外,已經開始在懷疑羅旋自身,就是那個糧食販子!
或者,至少是與糧食販子有勾連之徒!
如今,
這位干事懷疑羅旋,是前來探路之人,結果被大伙兒堵住之后,才臨時起意,想出了這么一個,說前面謊稱前面有殺人犯。
想玩個金蟬脫殼,加調虎離山之計?
這位干事相信:咱誰呀?
咱火眼金睛!
豈會被敵人的這種小把戲,給迷住了雙眼?
武干事聽到,這個不長眼色的家伙的話,心中不由咯噔一聲:完犢子了!
這孫子今天晚上,恐怕要倒霉...
他娘的,招惹誰不行?
你這是可把羅旋給得罪慘了!
他要是能夠饒了你,老子以后就不姓武了..
改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