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蟲減災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
原本鋪天蓋地而來的蝗蟲,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害的正興大隊的那些雞鴨們,天天都在田間地頭亂竄,辛辛苦苦忙活一天下來,也只能吃個半飽...
好在前些天,
收來的那些金蟬子磨成的粉末,還可以摻雜在米糠、玉米粉里面,給這些雞鴨們,當做飼料使用。
無論是蝗蟲粉、還是金蟬子粉末,都是高蛋白。
用這些東西來飼養家禽家畜,成本低、長肉還快。
正興大隊的社員們,眼看著地里的莊稼,因為干旱而變得死焉死焉的。
大家伙原本不太愉快的心情,但卻因為自己的大隊,現在變成了一個專業的養殖大隊。
所以,
這才使得全體社員們的心情,又重新變得愉悅起來。
人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對幸福生活憧憬無限的笑容。
正興大隊,變成了養殖專業隊,上級因此撥來了大量的款項,用于修建雞舍、豬圈。
而且還特批了大批的糧食過來,以便讓正興大隊好好養豬。
原本這些糧食,都是發展養殖業專用的。
而且每1斤糧食,都是經過有關部門仔細核算過的。正興大隊的社員們,想吃到其中一粒糧食。
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只不過,按照羅旋的話來說:只要精神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上級部門,將這些飼養用的專用糧食,算的再精準。
可也架不住正興大隊長彭志坤,他的算盤精!
按照畜牧部門調研出來的、極為科學的研究結果:在榮威縣境內,飼養肥豬的時候。
是需要用4斤2兩糧食,才能長出來1斤豬肉。
因此,
上級部門是根據這個權威標準,向正興大隊,撥付對應的飼料用糧數量的。
比如說:
如果今年上級部門,撥過來4.2萬斤糧食的話。那么正興大隊,今年就必須要向食品站和肉聯廠,交足1萬斤豬肉。
如果按照別人的觀念來看,卡的這么死的糧食數量。
負責喂養生豬的這些生產隊,是根本就沒有空子可鉆的!
但大隊長彭志坤背后,有一位隱形的狗頭軍師,羅旋卻能將這一大批糧食,給摳出來不少。
有了金蟬子粉、和黃蝗蟲粉來充當高蛋白的飼料。
然后,
原本小溪里、水渠中,池塘里一文不值的什么火把魚、麻桿黲、小麻蝦、大肚皮雜魚。
現在竟然都變得,能夠賣點錢了:正興大隊,不限量的收購這些雜魚,將這些不值錢的雜魚,熬到潲水當中。
以便給豬崽們,提供廉價的蛋白質和骨粉。
這個時期,
其他生產隊,那些養豬的飼養員,其實他們都是仗著成分好,才能成為生產隊里的“八大員”之一。
真要說,他們有什么科學的養豬方法?
說句不好聽的話,絕大部分飼養員,他們連斗大的字都不認識一籮筐。
還能指望他們,能懂什么科學養豬?
那未免太有點強人所難了...
在這個時期,
是絕對沒有什么顆粒飼料、預混飼料、糖化飼料,這些先進的飼料配方。
和“干濕料”分離的飼養技術的。
大家伙養豬,還是采用的已經傳承百年的老方法:無非就是出去割點豬草、或者是整點紅薯藤。
剁巴,剁巴。
然后加點玉米粉、米糠,或者是紅薯干之類的糧食一起熬。
等到豬飼飼料熬好了之后。
大不了在里面,再放上一把鹽,也就齊活了。
這種極其原始、極其落后的養豬方法,特別的浪費糧食。
而且飼養的肥豬,它們出欄速度特別的慢。
大多數時候,生產隊得養上整整一年,1頭肥豬才能長到200斤出頭。
而現在,在羅旋的建議下,豬飼料里面摻入了大量的骨粉、雜魚。
還有金蟬子粉末和蝗蟲粉。
并且,這些預先混合好的飼料,還需要經過澹澹的發酵處理,使其充分的糖化。
這就使得,豬飼料里面的含糖量更高。
并且豬仔吃下去之后,也更容易消化吸收,此舉極大的提高了豬飼料的轉化率。
多管齊下,正興大隊養豬的肉料比,不敢說到全國領先。
但至少在整個巴蜀省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數值了...
肉料比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那么相對來說,正興大隊養豬,就能節約下來非常可觀的一大批糧食。
以后大家伙兒就有糧食吃啰!
這才是讓全體社員們,真正感到開心的原因所在。
不過,社員們對以后的小日子越過越紅火,充滿了信心。
但在此之前,首先要解決的問題,還是要先想辦法抗旱、補種秧苗、玉米苗。
正興大隊興修的水渠,現在已經全線貫通。
果然不出所料!
當流奔騰在水渠之中的、珍貴水源嘩啦啦的,流過團標大隊地界的時候。
水渠順理成章的、被那里的社員們,給扒開了一個大豁口...
就這樣,
原本屬于正興大隊優先使用的寶貴水源,就被團標大隊給截胡了。
大隊長彭志坤,前去協商多次無果之后,一怒之下,便命令上游關掉閘門!
然后主渠里面的寶貴水源,便改道而行,沿著副渠繼續往正興大隊的地界上,一路流淌而去...
這下子,
原本快快樂樂,玩截胡玩的不亦樂乎的團標大隊的干部、社員們統統都傻了眼!
萬般無奈之下。
團標大隊的大隊長,只好帶著民兵隊長、婦女大隊長。
前來找彭志坤,商量勻點水給他們用事情。
大隊長遞給彭志坤一支煙,然后客客氣氣道:“彭大隊長同志啊,您看,都同屬一個公社,對吧?
再往大了說,咱們都同屬一個縣是吧?我們之間,算得上是兄弟生產隊了。”
彭志坤呵呵一笑:“人家都說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先前,我去你們大隊部,找你商量事情的時候,你卻總是避而不見。”
“你看看咱們做事情多敞亮?總歸沒有躲著你,繞著你吧。”
彭志坤反問他:“我只是有點搞不明白,老伙計呀,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如果是閑聊的話,哎喲,那可對不起,我還得去忙著抗旱呢。”
那位大隊長臉色一正:“我哪是什么躲著你嘛!這不是忙著抗旱,我天天都忙得四腳朝天的。真顧不上坐在大隊部里辦公。”
一旁的婦女大隊長,畢竟她是一位女人。
眼見自家的大隊長,和對方鬧鬧的有點兒僵。
所以婦女大隊長,站出來開口道:“既然彭大隊長同志,你的工作也很忙。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吧,我們這次來呢,就是想請彭大隊長同志高抬貴手,給我們那邊的渠道里面,多多少少也放上一點水。”
“放水?”
彭志坤微微一笑:“我記得昨天,我去你們大隊的時候。我請你們高抬一下貴手,也給我們下游的生產隊留點水。
咦,當時我記得,你們怎么說的來著?
說什么‘先到先得,后面的人就慢慢等去吧’。當時你們是這樣說的,對吧?”
婦女大隊長臉上一紅,“彭大隊長啊,你就別和咱一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了。眼看著日頭一天,毒過一天,我們大隊里面的莊稼地再不澆水,可就徹底毀了呀。”
彭志坤站起身來,“那你們就去澆水呀。在這里墨跡半天,還能救得了莊稼不成?”
“要澆水,你總得把上游的那個水閘,給我們打開吧?”
婦女大隊長咬牙道,“要不這樣,彭大隊長你讓我們澆上3天的水,我們大隊出動50人,去替你巡邏水渠。”
彭志坤搖搖頭,“不用了。現在自發組織起來,愿意配合我們正興大隊巡邏水渠的、其他大隊的民兵,現在已經過100人了。再多,那也是浪費人力。”
“而且那個水閘,也不是我想擰開就能擰開的,它不歸我們大隊管。”
說著,
彭志坤從屁股上取下鑰匙串,做出一副準備鎖門走人的樣子,“那個機械水閘,是羅旋同志安裝在那里的。
你們要是不嫌麻煩的話,自己去動手將它打開就是了,對此,我是不反對的。”
自己去打開水閘?
團標大隊的大隊長,和婦女主任,齊齊望向民兵隊長。
民兵隊長苦笑一聲,“狩獵隊已經在那個水閘周圍,構建構筑起了沙袋、壕溝,活生生的搞得跟個野戰工事一樣的。
先別說能不能打架。
就說咱們那兩桿子破槍,哪是他們的對手呀!
我要是敢下令,讓手底下的民兵強攻的話。我估計咱們大隊里的民兵們,恐怕會先調轉槍頭來打我。”
大隊長聞言。
想了想,覺得民兵隊長所言不虛。
自己真要是命令民兵們,去強攻狩獵隊的工事的話。
那些民兵,多半會先把自己的民兵隊長,給狠狠地打一頓!
畢竟打自家的民兵大隊長,只是受處分。
要是去打狩獵隊的話,弄不好那是真會丟掉小命的...
孰輕孰重?
傻子都能拎得清。
“走吧,咱們去找羅旋同志,和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讓他打開一下水閘,放點水給我們救救急?”
無奈之下,
團標大隊的大隊長,只得帶著手下,直奔羅旋家而去。
半路上,
婦女大隊長開口提醒自家領導,“大隊長同志啊,咱們去找羅旋,商量開閘放水的事,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民兵隊長一聽,
撒腿就準備開熘,“要不我去公社的供銷社里面,買上一點禮物?到時候我拿著發票回來,大隊長,你可得給我報銷啊!”
大隊長瞪他一眼,“回來!傻不拉幾的。即便是要買禮物來送給羅旋,那就去他家的代銷店,不就完了?
他吃不吃,他用不用,那是他的事情。
咱一是照顧了他的買賣。第二個,這樣做的人情,還不比你在外面去買的東西強?”
一行三人,心事重重的趕到羅旋家。
羅旋此時,正在替小草收拾行李,準備將她帶到小老君山里面去。
要是團標生產隊的大隊長,他們再來晚一會會兒的話,就找不到人了。
大隊長見羅旋,沒心思和自己閑扯。
便直截了當的、把禮物放在桌子上。
隨后開口道,“羅旋同志啊,我聽你們正興大隊的彭大隊長說,位于我們團標村上游那個水閘,是你安放上去的?”
羅旋搖搖頭,“不是啊。好端端安放在水渠里的一個水閘,怎么可能會屬于我個人呢?
就像大隊長你家的水缸里面,那水瓢,可能會是別人家的嗎?”
團標大隊的三位一聽。
頓時暗叫一聲不妙:自己這是,遇到踢皮球的了呀!
如果現在,自己再轉身去找大隊長彭志坤。
他鐵定會一口咬定,那個水閘是羅旋個人安裝上去的。
再問羅旋,肯定人家也不會承認那水閘是自己的...
羅旋和彭志坤之間,一唱一和的演雙黃。團標大隊長他們,也是對此無可奈何。
要強行去打開水閘放水,又不敢。找人家商量吧,別人又拿自己當皮球踢...
這下子,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