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聲,院門輕響。
只見拓海麗笑意盈盈的,從院門處掠過門口的土路。
見左右無人。
拓海麗輕盈的、看似輕柔,但其實速度很快的,飄到跪坐于地的王氏身邊,
附身說道:“大嬸,你這樣可使不得。咱們做小輩的,又怎么能擔當得起呢?快快起來吧,地上臟...”
說著,
只見拓海麗伸出柔胰,試圖將王氏給扶起來。
而王氏,則開始了她的例行撒潑打滾:“老娘不起來!哎幼,老娘這心里啊,憋屈的慌喲...”
拓海麗悄然伸手,在王氏后勃頸上輕輕一摁,柔聲道:“那這位大嬸你就睡吧!睡著了,就不會覺得憋屈了。”
“咕冬——”一聲。
王氏雙眼一翻,頓時軟綿綿的昏厥過去!
“姐姐你不要碰我娘!”
原本伏在王氏肩頭的小草,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看見自己的娘直翻白眼,小草肯定也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妙,正準備撲倒拓海麗身上...
“小草啊,沒事的。”
羅旋伸手牽過小草的手,低聲道:“你娘只是太累了,她想休息休息。這樣吧,你去飼養室里,把丁大爺叫過來。
請丁大爺用生產隊的手推車,把你娘送回家,讓她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我娘真的沒事嗎?”
小草眼淚汪汪的,抬頭看著羅旋,“可她為什么一下子,就睡著了呢?”
羅旋蹲下身子,柔聲對小草道:“興許她是急的吧!又或者是餓了。”
小草認認真真看著羅旋問:“就像哥哥你以前那樣,餓的厲害的時候就會暈倒。是嗎?”
羅旋點點頭。
聽見自己最相信的人、說自己的娘沒事。
小草用力的點點頭,“好,我這就去找丁大爺來幫忙。”
說著,
小草邁動她的小短腿兒,便急急忙忙的往生產隊的飼養室而去。
現在整個生產隊的社員們,不是在山上、就是在水前邊忙著消滅蝗蟲。
整個生產隊里,也就飼養員丁大爺稍微閑一些。
打發走了小草,羅旋站起身來。
扭頭對拓海麗道:“把她丟在那里吧!不用管了,咱回去。”
拓海麗將王氏緩緩放在地上躺好,滿是憂慮的開口道,“怎么攤上這么一個人啊?小草妹妹有了這么一個娘,她那以后可咋得了呀?”
羅旋頭也不回的說的,“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
等這兩天忙完了,我就會把小草帶到山里面去,交給陳曉端,讓她來負責一手培養小草。”
關于小草的培養問題,其實自己早就有打算。
只是一直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都說龍交龍、鳳交鳳。
老鼠教出來的徒子徒孫,鐵定就會打洞。
小草要是長期呆在王氏身邊,她以后的未來,可就算是徹底被毀掉了...
剛好,
現在陳曉端到小老君、村辦學校里面去支教。每天等到全校的學生們,都放學回家之后。
她一個人呆在學校里面,既不能擼貓,也不能擼狗。
每天放學之后,陳曉端除了偶爾會去學生家里,做做家訪之外。
大多數時候,
陳曉端都是孤零零的呆在她的宿舍里,形單影只的靠著看書打發漫漫長夜...
山里的夜晚靜謐。
安靜的讓人感覺到,有一點點心生恐怖。
偶爾杜娟、或者是卜小雨二人,倒是會去學校宿舍里陪陪她。
只不過,
山里面開墾出來的荒地,如今已經越來越多。所以杜娟和卜小雨,平常也沒那么多時間去陪陳曉端。
要讓陳曉端一個人,總是孤零零呆在學校里。
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兒。
所以過幾天,等到撲滅蝗蟲的工作進行的差不多了之后,羅旋打算把小草給她帶過去。
一方面呢,這樣小草以后學習文化知識、和提升個人修養方面,就能得到有效的保障。
同時,
能讓陳曉端有個伴,讓她在晚上的時候,也好有一個陪她說話的人。
拓海麗將王氏,輕輕的放在院子外面的地上,羅旋帶著她回到了屋子之中。
至于王氏的生命安全,這一點,羅旋倒不擔心。
剛才拓海麗不過是點了王氏的大穴,讓她暫時昏迷一陣陣而已。
醫者仁心。
別看拓海麗和拓石展兩爺孫,平日里膽子大的很。
但他們,是絕不會用自己的一生所學醫術,用來去害人的。
等到在屋中坐定,
拓海麗抓住羅旋的手臂,滿是驚奇的問:“公社里面,怎么這么快就把你給放出來了?是不是上級,已經不再追究你的這件事情了?”
羅旋點點頭,“現在整個紅星公社、各個生產大隊的地界上,到處都在冒煙。
那個白宇去把縣里的油庫,給搬空了。聽說,縣里面的領導勃然大怒。
已經派人將白宇,給‘請’回縣里面去追責去了。有他那個高個子頂著,沒人會關心我這只小蝦米。”
拓海麗將自己的胸脯,貼緊羅旋的手臂,
又柔聲問,“那公社里呢?縣里面收拾白宇,那公社里面,不就應該收拾你嗎?”
羅旋笑道:“公社里面這一次并不是光放了我。連羈押室里面所有的人,都通通被放回家了。”
見拓海麗不解。
“是這樣的,現在公社里面,已經收購了好幾千麻袋的蝗蟲。
原本作為羈押室的那個院子,也得被騰出來緊急搭建茅棚,以便用來存放那些曬干的蝗蟲粉。”
羅旋解釋道:“而且公社的干部,他們覺得這次蝗災這么嚴重。
以其讓大家伙,在羈押室里面消磨時間。那還不如把他們都放回去,參與到滅蟲減災的工作當中去。
多一個人,一天好歹也能多消滅幾千、幾萬只蝗蟲吧?”
拓海麗聽完,微微一笑。
伸手捋了捋她自己的耳發,滿是喜悅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看來這一次,公社里面是不會再追究你的事情了。
你知道嗎,當時你說你要去公社的時候,可把我給嚇壞了!”
“不信你摸摸嘛,我的小心臟,到現在還跳的撲通撲通的。”
說著,
拓海麗伸出手,拉過羅旋的手掌。
猝不及防的羅旋甩甩手,蠻硌人的...沒葉晚的柔軟。
拓海麗和羅旋在屋子里說話。
拓石展便很是識趣的,獨自跑到院子里去,埋頭整理買回來的中藥材去了。
還別說,
別看拓石展雙眼不能視物,可憑他一雙靈巧的手、和靈敏的嗅覺。
他就能很精準的,分辨出自己手上拿著的是從蓉、還是益母草?
到底是杏仁還是桃仁兒。
屋里的見見羅旋并不上鉤,只好沒話找話的問:“今天那個大嬸兒來胡鬧一通。
這一回,倒是你不用出面,我們就能幫你處理掉。
要是以后遇到我們不在這里,她又來唱這么一出,那你又該怎么辦呢?”
拓海麗這是擔心:到時候王氏,再來這么胡攪蠻纏一次的話。
而且恰好遇到羅旋家里,沒有一個女人出面去和王氏過招。
光羅旋一個男人、又是身為一個晚輩。
對那個王氏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成,那樣的話,羅旋處理起來就比較棘手...
羅旋嘆口氣:“王氏這人,確實就像飯菜里面的蒼蠅一樣。她害不死人,可能讓人惡心的實在是受不了。”
“你不用管了,這件事情我自己處理吧。”
掙脫拓海麗環抱著自己的手臂,羅旋走到屋外,望著陰沉沉。而且雷聲不斷的天空。
嘴里喃喃自語,“既然她那么想吃豬肉,那就讓她一次吃個夠吧!而至于王氏能不能挺過去,那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跟在羅旋身后的拓海麗,雖然不知道羅旋在說什么。
但她終究也沒敢問。
只是伸手穿過羅旋的腋下,從背后抱住羅旋,低聲問道,“晚上你想吃什么飯菜?我去給你做。”
拓海麗的爺爺拓石展,曾經告訴過她: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首先就得抓緊他的胃。
所以拓海麗這是想用自己的高超廚藝,讓羅旋離不開自己...
是夜,
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快要擰出水來一般。
可終究還是只有悶雷滾滾,天上沒往大地,灑下哪怕一滴甘露...
由于社員們擔心天上會下雨、甚至是下冰雹,那樣就會耽擱大家伙出去捕捉蝗蟲。
從而影響自家的收入。
所以今天晚上,所全體社員們匆匆忙忙回家吃了點飯,便又拿著麻袋、大掃帚、簸器之類的工具,匆匆忙忙的出了門。
他們這是想趁著黑夜,火堆邊蝗蟲聚集的大好良機,盡量多抓回來一點蝗蟲賣錢。
羅鐵柱也是一樣。
他今天帶著全家人,在地里面捉了一天的蝗蟲。
等到夜色降臨,羅鐵柱才帶著兩個王氏的兩個兒子羅小新、羅小中,急匆匆的回到家。
父子三人簡簡單單的,就著咸菜,扒拉了幾口用野菜和玉米粉,熬成的半干不稀的疙瘩。
然后羅鐵柱看見王氏,躺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便囑咐王氏在家里好生休息。
隨后,
羅鐵柱便又帶著羅小新和羅小中,甚至連同小草一起,又匆匆忙忙的出門捉蝗蟲去了。
這個活兒不分年齡大小,都能干的了。
小草雖然才5歲,可讓她拿著簸箕在火堆邊上,幫忙清掃一下那些烤干了的蝗蟲 這還是沒有問題的。
農村的小孩嘛,誰打小不是一直干著農活長大的?
躺在床上的王氏,此時感到身上有點乏力。
這可嚴重耽擱了,她出去掙錢的時間。
因此,
王氏一邊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嘴里一邊在惡狠狠的咒罵:做一個羅旋王八蛋!
右一個王八蛋羅旋!
要不就是白眼狼羅旋、黑心鬼羅旋...
一斤肉票,竟然想賣老娘2塊錢?!
這個缺德帶冒煙的羅旋,咋就這么可惡呢?
咋就非得,要訛自己一筆錢呢?那個黑心鬼羅旋,賺那么多錢來做什么?
是想拿錢買藥吃嗎?
王氏正在床上不停的咒罵。
正在此時!
卻忽然聽見自家的堂屋門,“咣當”發出一聲巨響!
“你個麻麻皮哦!到底是哪一個?你狗日的,想學棒老二嗎?”
王氏一驚!
然后慢慢從床上掙扎著起身,一邊伸手在柜子上摸火柴。
一邊想也不想的就開口亂罵:“到底是哪個報應?手腳這么重。
你趕緊給老娘吭一聲!要不然的話,老娘可要喊民兵隊的人過來,崩你狗日的兩槍了...”
“拱,拱拱……”
砸開房門那家伙,卻并沒有理會王氏的咒罵。
“嗷嗷……”
只聽那家伙,嘴里拔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隨后便在王氏家里,翻箱倒海的使勁折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