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寫給陳曉端的這一封信件,非常的厚。
羅旋用剪刀剪開信封,只見里面,竟然塞進去整整一大摞錢!
拿出來數了數,居然有666塊錢之多。
幫忙念信,竟然還有這么多的錢可拿?
這可把羅旋給樂的,趕緊將信簽紙抽出,便當眾宣讀起來:“尊敬的你好!
自從上次一別,不復得見已經數月余。
因為工作上的原因,我時常打電話到你們公社教育辦,聽里面的同志說,如今你已經從喪母之痛的陰影中,徹底走了出來。
每天,你都會準時到單位里去上班。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感到萬分的欣慰。
一股對你的由衷敬佩之情,便油然而生。
斯維薩里奧諾維奇.布魯曼同志說過:順境也好,逆境也好,人生就是一場對種種困難,無盡無休的斗爭、是一場以寡敵眾的戰斗。
你很優秀、也很堅強。
你在我所接觸過的女性當中,真的算得上是一位綜合素質,非常突出的一位杰出女性。
請你不要誤會。
我這個人,喜歡把gm事業放在首位,所以至今為止,我還沒有過感情史。”
念到這里,
羅旋嘿嘿一笑:“曉端同志啊,這位白宇同志,這是在急于的向你證明,他還是一直沒下過水的旱鴨子呢!”
“噗嗤——”
向來待人接物,都是平淡如水,榮辱不驚的陳曉的母親,此時竟然沒忍住笑!
“媽!”
陳曉端的俏顏,在馬燈燈光映耀之下,紅的像一顆蘋果。
只見她一跺腳,偏著頭對她母親道:“哪有像你這樣的母親,帶頭來笑話自家女兒的?”
陳曉端母親掩嘴道:“好好好,是我這個做娘的不對。我不笑了,行吧?噗嗤……誰讓這羅旋這么搞怪的?”
陳曉端一拍桌子,佯怒道:“羅旋,你就不能好好的念?”
“咳咳,曉端同志。
上一次我去你家的時候,因為是執行公務。對于伯母的突然離世,我深感歉意。
但因當時我的身份所限,因此不能及時的、向你表達慰問之情。
也不方便給伯母燒上一炷香。
信中這一筆錢,就是算作我個人,給陳母敬上的一份奠儀吧!希望曉端同志你不要嫌少。”
羅旋咳嗽兩聲,“太不嫌少了!要是買棺材的話,都能買5副了,足夠把這白宇,里里外外給他裹上5層。
要是用來買火柴的話,也夠將他家燒個800次了。”
陳曉端怒道:“羅旋!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你就像一只在蒼茫的大海上,迎著狂風巨浪,在烏云和大海之間,高傲飛翔的海燕...”
“嘔——”
羅旋附身做了一個干嘔,然后在陳曉端的怒視下,繼續念信。
“今天我想對你提出一個請求:能不能把我們純潔的擱銘友誼,再升華一下?
偉大的奧克吉勃烈夫.安德利.維克多伊萬諾維奇同志,曾經說過:“冬天,在被窩里不適合放屁,否則會辣眼睛...”
說完,
羅旋撇下信,抄起桌子上的那一摞鈔票,撒腿就往臥室里跑!
666塊錢呢!
陳曉端她母親又沒死,給她上的哪門子禮?
以前自己操持陳曉端家這破事兒,自個兒可貼了不少錢進去。
這不正好回點血嘛。
身后,
傳來陳曉端又羞又惱的聲音:“羅旋!你眼里就只有錢啊?我是來找你商量,看看怎么解決這次調動工作的事情。”
屋子里,
羅旋高聲回道:“那還不簡單?你向教育辦寫一個申請,就說自己要到最苦、最艱難的偏遠山區里去支教!
小老君村辦學校,又不是安頓不下你。人家1個老師,同時教3個年級的學生。
那么簡陋的條件下,孩子們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流著鼻涕的堅持學習。
看見孩子們這么艱難困苦,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有了這個高大上的理由,哪一個領導,還敢對你說句不行?!”
聽到這里,
陳曉端這才如釋重負地、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原來要解決這件事情,竟然這么簡單吶?”
姬續遠笑道:“有了去邊遠山區,去支教的這個理由,推掉那一紙調令,確實很容易。
至于以后,你需不需要再調回紅星公社去?那就需要你自己考慮了。
不管怎么說,以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推掉這次工作調動。羅旋這個處理法子,確實高明。”
是夜。
所有的女性擠在一間屋子里。
而羅旋和姬續遠,以及周老大、啞巴他們,則在另一間臥室安歇。
好在羅旋的被子多。
要不然的話,小木屋里一下子涌來這么多人,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安頓才好。
翌日凌晨。
天剛蒙蒙亮。羅旋和陳曉端一行人,便急急忙忙的往紅星公社方向趕路。
至于葉晚姑娘,則留在小木屋里。
平時,幫忙給姬續遠他們做做飯、打掃打掃衛生,洗洗衣服什么的。
閑暇之時,
她還要向姬續遠他們學習文化知識。
現在的葉晚,也明白了知識改變命運這個道理。
以前的她對未來的生活,是不敢有什么奢望的。
頂大也就希望,以后能嫁一個,家里壯勞力多一些的生產隊社員。
這樣一來。
忙活了一年,到頭來多多少少,還能在生產隊里得到一些分紅。
但如今。
葉晚跟著羅旋廝混了些時日,在她的心中,已經開始隱隱約約的產生了一種憧憬。
有姬續遠和羅旋,兩個大能人幫忙。
葉晚心中有一種預感:遲早有一天,自己會端上鐵飯碗、也能成為一個吃“公家糧”的城里人!
有了這么好的機會,向來堅挺的葉晚,怎么可能會不死死抓住呢?
等到羅旋和陳曉端,雙雙趕往公社,準備請公社主任,給自己開一張出行證明的時候。
卻恰好看見劉富貴,他也在公社主任的辦公室里談工作。
這一次,
由于自己和陳曉端是去省城,大隊部出具的出行證明,已經有點兒不太好使了。
而陳曉端,她是有單位的出行證明、有工作證。
人家和羅旋這種無業青年,社會地位完全不一樣。
公社主任這個職位,馬上就要被換成原先的正興大隊,大隊長廖先民了。
正在公社主任辦公室里,掛職鍛煉的廖先明。
一聽說羅旋要來開出行證明,便毫不猶豫地扯下張信簽紙,三下五除二就將證明開好了。
拿著證明。
羅旋和公社主任、還有劉富貴打了個招呼,轉身便準備走。
“等一下,羅旋。我這里有個遇到個事情,深感棘手。你來給我參謀參謀,該咋弄?”
劉富貴開口道,“這不是前一次,我們農機廠撥出了一大批款項,用于支援農村建設。
可問題是,現在我們農機廠的銷售情況,很差。
如果我們,一邊繼續加大支援農村建設的力度。而另一邊,我們的產品又積壓在庫房。
要想維持我們工廠里的日常運轉,就會變得很艱難了。
現在正好遇到你也來了,咱就商量商量,看有沒有什么解決法子。”
此時,正是開春不久。
各個地區的那些生產隊,他們購買打鼓機、脫粒機興趣不大。
所以,
原本紅紅火火的農機廠,現在進入了銷售淡季。
又加上劉富貴聽從羅旋的建議,拿出來很大一筆資金,去幫助農村的社員們。
這就使得農機廠的流動資金,出現了嚴重的短缺。
聽到劉富貴這么說,
羅旋雙手一攤:“領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哪懂什么銷售。”
說完,
羅旋和陳曉端二人,頭也不回的便出了辦公室。
“你小子!”
劉富貴追了出來,“走走走,現在也是中午了。我帶你們去餐飲服務社,咱一邊吃一邊說。”
羅旋呵呵一笑:“這還差不多嘛。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在那些公社領導面前得瑟,剛才卻偏要在辦公室里問我。”
等到三人在餐飲服務社的雅間里落座。
羅旋問:“現在在市場上,你們有多少競爭的同行?”
“上規模的有兩家,一家是寧遂縣機械廠。還有一家,就是鹽都市機械廠,他們也在生產打鼓機、脫粒機。”
劉富貴道:“他們賣的而且價錢,比我們賣的還要更便宜一些。”
羅旋道:“質量上呢?質量上的差異大不大?”
劉富貴道:“由于有南華宮的同志,和你偶爾來給我們的質量把把關。
所以我們農機廠的質量,要稍微好上那么一點點。
但我們的打谷機,一臺賣的是195塊錢。而這2家機械廠的打谷機,卻賣的153塊錢。中間懸殊了足足42塊錢呢。”
羅旋擺擺手:“價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要突出咱們產品的賣點、和加大推銷的力度。
如果銷售方法得當的話,黃銅都能賣出黃金價錢。
同樣的道理,要是將一塊黃金,交給一個不會做銷售的外行,他最終,也只能將它當作黃銅價錢賣掉。
現在我教你一個法子:將所有的銷售人員,全部都派出去!
讓他們盡力搶占各個縣、市供銷社的庫房。將原本放在,你們機械廠庫房里的這一批農機,統統壓到那些縣、市供銷社的庫房里去。
資金不就回籠了嗎?”
這個時期,
可沒有什么實銷月結、賬期,更什么代銷之類的說法。
單位之間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甚至是先打貨款、后發貨。
反正都是國營單位,誰也不怕誰賴賬。
只有發展到了后期,各個地方的集體企業、公家企業,因為效益不好,造成了大家的流動資金都很緊張。
最后,才會導致出現了無數的“三角債”,造成原本就經營困難的這些企業,更是雪上加霜。
當時的情況,“三角債”甚至嚴重到了,國家還專門為此,成立了一個“三角債專項清理領導小組”。
但在這個時期。
紅星農機廠,只要把貨發到其它的供銷社庫房里面,就不存在什么“收款難”這一說。
這就相當于,只要農機廠能夠把貨壓出去的話,就能收到大量的現金回來。
聽完羅旋的話。
劉富貴搖搖頭,“現在離收割水稻的時節,還早著哩!那些供銷社的生資門市,怎么會愿意拿錢出來進貨呢?”
羅旋嘿嘿一笑,“劉福貴同志啊,首先你要先知道一點:這天底下,就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
哪怕就是狗屎,它也得有個狗屎的價錢。”
陳曉端眉頭一皺,“羅旋,你的意思是,我們廠的農機也降價?靠著低價,去搶占別人的庫房?”
羅旋搖搖頭,“打價格戰,損人不利己,那樣最后會搞得大家都沒錢賺。”
“劉副廠長,你可以想象一下,咱們公社那位供銷社主任,他首先放在第一位的,是單位的利潤嗎?”
羅旋道:“并不是這樣的。他首先追求的,是他自己的工作成績。各級供銷社,都有大把的流動資金,放在賬面上閑置。”
“既然這樣,我們就給他送上一個業績吧!”
“開一個訂貨會,每個公社里的供銷社,如果訂上20臺打鼓機,就贈送2臺。縣級供銷社,訂貨100臺,贈送10臺。”
羅旋道:“在他們做月報表的時候,就可以向他們的上級,說自己‘爭取’來了多少臺打鼓機。此舉又能給單位上,創造出多少效益...”
這個時期的供銷社,他們的經營理念并不靈活。
幾乎就是按部就班的:進多少貨,賣多少貨,中間給單位賺取了多少利潤。
然后再把利潤統統上交。
而供銷社需要資金的時候,上面自然會往下撥款。
因此,
這就造成了供銷社的負責人,他們對商品的單價并不敏感。
對單品所創造出來的的效益,也不是特別清楚。
就那么稀里糊涂的進貨,稀里糊涂的賣,反正又沒有誰和他們競爭。
所以,
在這些供銷社的銷售報表上,正常的虧損、或者是賺取的利潤,都很平常。
并不能算作是負責人的工作成績,虧損了也不算失誤。只不過是臉面上,有點不好看罷了。
而羅旋提出來的、這種買贈的促銷形式,在后世已經司空見慣、屢見不鮮了。
但擱在這個時期,卻是一個新鮮事物,大家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假如一個縣級供銷社,采購200臺打谷機的話,紅星公社的農機廠,就能贈送他20臺。
這額外的20臺打谷機,在這些供銷社做賬的時候,就能把賬面做得非常的漂亮。
這可是給單位上,爭取來的額外的利潤呢!
至于占壓資金?
這個低級問題,不在考慮范圍之內,向上級打個申請就行了。
這種往外出貨的方式,供銷社算賬的時候,會覺得他們很劃算:足足節約了10的資金呢。
而農機場,則是按照生產成本價來算的。
因此,
站在農機廠的角度來看,這可比銷售價降價10,要節約一大筆錢。
而且,紅星農機廠的產品,搶先占壓了那些供銷社的庫房。
等到農機銷售進入旺季之時,這些供銷社的負責人,要想再進一批別人家的貨。
卻看見自家倉庫里,已經是滿滿的一堆打鼓機....
不用說,他們絕對沒多少繼續進貨的意愿。
現在通過這個法子,解決了農機廠出貨的問題。
但還要想將銷售市場,給牢牢的搶占在自己手里的話,這還遠遠不夠。
產品倒是給人家壓進去了,還得幫人家解決掉“賣”的問題。
要不然的話,下一次,這個法子就不太好使了。
為了解決銷售渠道,最后那一步,擱在后世,就叫做決戰終端。
于是,羅旋又向劉富貴提出一個建議:搭贈。
也就是在往各個供銷社、門市上,送貨的時候。
農機廠的銷售人員,私下里,會給那家供銷社的營業員,塞上一大摞毛巾、幾個漂漂亮亮的搪瓷盆。
并且美其名曰:請他們平常沒事的時候,就用這些毛巾,多擦拭擦拭農機廠的打谷機。
其實,
不用明說,大家心里也清楚:那些營業員,怎么可能舍得拿這么好的毛巾,用來擦拭打谷機呢?
最終,
這些質量上等的毛巾、搪瓷盆,多半會被營業員給拿回家。XxBiqUGe
但他們要想將這種、上海產的好毛巾,多拿一點回去的話。
那就只能多多的替紅星農機廠賣貨了。
只有紅星農機廠的打鼓機,出貨量大了,營業員他們得到的毛巾、搪瓷盆也就會更多。
千萬千萬,不要小看了一線營業員賣力的推銷效果。
這個時期,不管是農村還是城里,套路普遍都很少。
那些生產隊,前來選購打鼓機的生產隊長、社員們,純潔滴很!
他們哪能禁的住,這些“公家的”營業員們的賣力推銷?
什么這個產品質量好啊。
什么一文價錢一文貨啊。
還有什么你看看:人家紅星農機廠的打谷機,額外還給你們搭了一個腳踏板,以后壞了的時候,你們自己就可以更換...
什么你多用上三年,不就省回來了嗎?
如此種種。
甚至營業員還能鼓吹:紅星農機廠這個打谷機,人家有售后維修,到時候會有專門的技術員,上門來服務的。
至于所謂的“售后服務”,后面做不做得到、做的好不好...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嘛!
實在不行,每個公社還有農機站。
而農機站里面的、那些農機技術員,天天都閑的要命!
他們就不能去支援一下,農業生產建設事業?
賣紅星農機廠的貨,營業員有好處拿。他們必然會將紅星農機廠的貨,擺在門市最顯眼的地方。
賣別人家的貨,他們得不到半毛錢的利益。那這些農機,肯定就會被扔到角落里。
最終,他們會傾向于賣誰家的貨,這都不用說了。
而至于價錢上那點懸殊,這和營業員是沒有半點關系的。
賣一臺售價153塊錢的打谷機,和賣一臺195塊錢的打谷機,這個對于營業員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們并不會因為,多賣出來幾塊錢、少賣了幾十塊錢。
營業員他就能因此,而得到單位上半毛錢的獎勵。
目前來說,紅星農機廠如果采用羅旋這一系列銷售組合拳的話,霸占大片銷售區域、獨占鰲頭。
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等到別的農機廠,他們也學會了這些套路之后。
到時候,紅星農機廠,自然還有更高明的銷售手段,去應對他們。
這就造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學我者,死!
學我者...
落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