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隊是個好東西啊!
只要把狩獵隊,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后自己手頭上就有人。
而且還全是那種身強力壯、膽大包天的家伙。
還有他們手里還有“砰砰砰”,并且還全是真家伙,而不是山民們手中那種火銃。
想想都覺得扎勢!
“我便是那狗霸天,手里有槍又有錢吶啊啊...我就是那黑白無常合體喲,論誰白,抹上二斤面粉,他也沒咱光鮮吶啊啊,哈哈...論那些見不得光的名堂,嘿嘿...咱走著看!”
羅旋正在往正興大隊趕路。
走著走著,
腦子里忽地響起一首,流行于巴蜀省珉鍋后期、那些已經變味了的“刨哥”們嘴里,最愛哼唧的這首雜曲兒。
蠻應景的。
就是自己不敢把它哼出來...
打死也不敢!
咱是一個勤勞善良的小社員,生平最恨舊社會那些欺男霸女的混蛋!
不忘街機苦,感恩今日甜。
羅旋一路胡思亂想,又隨口敷衍了幾位和自己打招呼的路人。
見到男的就喊“叔”,遇到女的就叫“孃”...
年輕一點的就喊哥、姐。
反正自己也不認識他們,把對方的輩分叫高些,總歸是不會錯的。
就這么一路折騰,羅旋緊趕慢趕,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回到了正興大隊的大隊部。
“喲,你小子又提升檔次了?”
大隊長廖先明,伸手接過羅旋遞給他的“戰斗牌”香煙,滿是訝異的問,“哪來的這種緊俏煙啊?這玩意兒,我也就在鄉公所里去開會的時候,在別人的上衣口袋里見過一次。”
這個時期的人,稍微混得好一點的人,在夏天的時候都愛穿一件白襯衣。
如果哪天他身上的煙不行,他就會把香煙塞到自己的褲兜里。
要抽煙的時候,就將手伸進兜里扯出一支來就行。
也沒人知道他抽的好與壞。
如果那天他身上有包好煙的話,往往他就會把這包煙,堂而皇之的放在上衣口袋里。
白襯衣透明。
那包好煙,就會被大家伙兒看見,很是長面子的!
如果他那天身上,正好有好煙、也有差煙...
那簡單:差的香煙塞褲兜,好煙放衣兜!
至于給別人遞煙,應該遞好煙還是差的煙....那就看人咯。
勞動人民的智慧,那真還不是蓋的!
羅旋不抽煙。
但自己身上,總是揣著一包好煙。
起步,至少都是3角6分錢一包的“紅梅牌”香煙,還沒有上限。
這個得取決于劉富貴和顧胖子,送了啥牌子的香煙給自己。
這包“戰斗牌”香煙,好像價錢是7毛8分錢一盒。
而且有價無市,一般人趁早斷了那個念想:買不到的。
見羅旋掏出來這么一盒煙,大隊長廖先明也不像以前那樣,非得和羅旋分個公私、長幼。
接過煙,廖大隊長踢踢羅旋,“給煙不給火,你想得罪我?”
“嗆——”
一聲極其悅耳、清脆的彈簧聲響起。
“喲,這還是鋼聲打火機喲?”
廖大隊長一驚,“好小子,玩的越來越有格了嘛!”
羅旋隨手把打火機、香煙往廖大隊長辦公桌上一推,笑道:“那就給叔你用吧,反正我又不抽煙,拿來也沒用。”
廖大隊長撿起那只不銹鋼打火機,翻來覆去的看。
然后開口道,“說吧,我先看看你有什么事。要是不違反原則的話,咱怎么都好商量。”
廖大隊長之所以在羅旋面前,不再像以前那般公私分明。
那是因為他知道:只要羅旋來請自己辦的事情,多半都是合規合法、符合紀律的。
真要是有什么難以解決的大事,估計這小子也不會來找自己。
現如今的羅旋,就是越過村一級、直接跑到鄉公所去辦事,也不是做不到。
今天廖大隊長一看見羅旋,心情就很好。
別說廖大隊長,就是現在整個正興大隊的干部們,都很開心:采沙場才開辦不久,竟然已經給大隊的財務室,上交了好幾次利潤了!
采沙場能賺錢。
作為負責人的羅旋,自然不會窮。
所以廖先明對于羅旋,給自己送煙、又送打火機的這種行為,就不再像以前那么抗拒了。
甚至他心里隱隱約約的,還有一點吃大戶的快感。
這個打火機好啊!
“嗆——”的一聲,多清脆!
要是拿著它去鄉公所開會,還不得眼饞死那些別的大隊長?
這個時期,生產隊里的人,家里擁有打火機的人真還沒幾個。
倒不是社員們真買不起。
而是用打火機實在是太麻煩了:不好去加汽油。
整個紅星鄉都沒有加油站,只有一個叫做“油站”的單位。
這個只有3個職工的破單位,就在幾間房子里辦公,天天守著幾油桶柴油、半桶汽油開展業務...
有個鬼的業務!
遇到農忙,農機站的2輛拖拉機開始出動的時候,這個油站平均一個星期下來,還能開展一次業務。
若是遇到農閑。
農機站那2輛拖拉機,也不出去搞運輸、也不幫著去耕地。
那可憐的油站,往往在這個時間段,一個月都不會來一個客戶!
但廟小歪風大,池淺王八多。
有些時候,偶爾會有1,2位個人,因為需要買點汽油回去,給他打火機加油。
一旦他們去油站買油的時候,才會徹底明白什么叫條條框框、什么叫規章制度!
“有條子嗎?”
“有計劃內的加油指標嗎?”
光這兩問,就能趕跑大部分、原本就為數不多的顧客。
等到需要買油的人,好說歹說、陪著笑臉解釋半天。
油站的人會板起臉問,“買計劃內的汽油,還是買調撥汽油?哦,你沒指標。那就只能買調撥汽油了。說吧,這次你要買幾十斤?”
“幾十斤?同志啊,我...只是想給打火機里面加點油...”
十幾滴汽油就夠了...
“那不行,我們單位上有規定,汽油優先賣給計劃內、有條子的人。像你這種情況,我們不能賣,咱不能違反規章制度。”
那人問,“我不是買調撥汽油嗎?”
“買調撥汽油,補齊差價倒是可以的。但你買半斤...
這個沒法賣。一打開油桶,還不夠揮發掉了的呢!咱不能讓公家受損失不是?”
可以想象一下,
這么一番折騰下來,誰還愿意用打火機、誰還敢用打火機?
見廖大隊長收下了東西,羅旋才開口道,“是這么一回事。咱們正興大隊有空閑的人手,而我正要搬遷去那個小老君大隊,他們那里現在正鬧野豬。
所以,我想讓咱們正興大隊里,向上面申請成立一支狩獵隊,去幫助...
不是,
咱們是去馳援兄弟生產隊清剿野獸,以支援他們的農業生產、保護人民群眾的人身安全。”
羅旋現在說這種非常冠冕的話的時候,已經完全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神態自若、張口就來了。
廖大隊長一邊抽煙,一邊沉吟道,“成立狩獵隊?咱生產隊里,也沒啥有經驗的獵手啊。而且,這個在管理上操作起來,也會非常的困難。”
羅旋一撇嘴,“能有啥困難?”
廖先明解釋道,“你想想啊,狩獵隊成員的工分怎么算?
少了,社員們不干。
人家好歹也是一個壯勞力,拋家棄子跑到山里面去翻山越嶺、風餐露宿的,工分算低了,誰會去?
如果工分算高了,生產隊會樂意?打到了獵物,大家有肉吃,群眾們那里還好說。
但要是十天半個月的,也弄不回來幾斤肉,群眾們會沒意見?
而且,如果打到了獵物,算誰的?怎么分配?集體占幾成、個人又占幾成?
還有啊,子彈不長眼、野獸也兇殘。
要是傷到了誰,這個算工傷還是個人解決?”
羅旋嘿嘿一笑,“既然這么難以管理,狩獵隊可以采用采沙場那種模式啊。”
“采沙場那種模式?”
廖大隊長倒吸一口涼氣,“嘶...這倒也是一個好法子,集體上可以說是穩賺不賠,還省心省力。
可問題來了,誰會愿意去承擔這個風險?”
羅旋一挺胸!
廖大隊長深深地吸一口煙,緩緩道,“羅旋啊,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腦子活、人仗義。
可這件事情,它和采沙場不一樣啊!”
“你想想,采沙場靠什么生存?不說別地那些公家單位,光一個農機廠,今年都夠給采沙場帶來多大的效益?”
“羅旋啊,你不能指望一件事成功了,就覺得別的事情,依照葫蘆畫瓢,也能行。”
廖大隊長告誡道,“當初你要開辦采沙場的時候,我和老支書、還有大隊部里的會計、民兵隊長、婦女隊長他們都替你分析過。
就憑咱們在鄉公所里的那點臉面,加上你自己也交際廣泛,這個采沙場又是無本買賣。
或許最終賺的不多,但鐵定也賠不到哪去。
我們當時商量好了,萬一你那個采沙場要是賠了的話,咱大隊部就把那賬給認了!
左右也沒多少錢,就當我們大隊里,支持咱正興生產隊的優秀小社員,去大膽嘗試新鮮事物、而交的學費,沒啥大不了的。”
羅旋聞言,心中不由有一些小感動。
自己辦采沙場的時候,就知道這個買賣其實是非常賺錢的。
只是受時代的限制,廖大隊長和老支書他們不會懂得,自己這個小沙霸的厲害之處!
再過上幾年,
等到紅星鄉的財政緩過勁來,到時候各種大工程、大建設紛紛上馬。
試問到時候,還有誰能與唯一有采沙資格的自己競爭?
腿給他敲...哼哼。不是,要以德服人。
小地方,都是做關系生意。
什么質量、價錢倒還是次要的,公家的錢,那還能...也是錢吶!
自己布局這么深、這么早,到時候,諒他們削尖腦袋也擠不進去那些單位!
不過,
人家廖大隊長和老支書,能夠這樣維護自己、處處替自己著想,這還是很讓人感動的。
“廖叔你放心吧!”
羅旋道,“這支狩獵隊進山,所有的費用、糧食,還有他們的工分補貼,都不用大隊里操心了。
是虧損、還是有效益,都由我來承擔。
廖叔您恐怕是不知道哩,人家小老君生產隊那邊,還能給狩獵隊糧食補貼呢!”
廖大隊長聞言,想了想,“這就好!既然他們那邊愿意拿糧食出來補貼,那咱就放心了。
這樣吧,狩獵隊成員我不管,這個得你自己去找人。
而向鄉里申請名額、向縣武裝部申請彈藥的事情,就由我們大隊部來操辦吧。”
這個時期和干部們說話,是比較忌諱提到什么工錢、什么利潤之類的敏感詞匯的。
所以。
羅旋采用糧食補貼、和效益這種說法來替代工錢、利潤。
其實換湯不換藥,都一個意思。
小老君大隊,確實有那個意向:要是狩獵隊效益不好、養不住人的話,他們生產隊還是愿意拿出來一點糧食,去補貼狩獵隊的。
而這個時代,糧食就是硬通貨、就是錢。
甚至比錢還值錢!
羅旋算計過這本賬:狩獵隊并不是全職獵人,他們平時沒事,就統統幫忙開荒種地去!
借著打獵的名義,常駐小老君后面的深山里面,實則干著種地的事兒。
要是想吃肉了、聽說哪里有獵物了,狩獵隊才去打打獵,順手弄點山貨回來,也好補貼一些大家的工錢。
這樣算下來,其實養一支狩獵隊,并不會貼進去多少資源。
反正自己有的是糧食、錢,不怕養幾個大肚漢。
而且小老君生產隊也愿意提供補貼,自己也沒道理,非得把錢糧往外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