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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波斯唐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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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怛羅斯城,隨著一支裹著黑色戰袍,手持純黑色的大旗的精銳騎兵轟隆隆開進城,薩曼波斯的塔什干總督阿里.杜拉夫,終于來到了這座已經被戰爭氣氛完全籠罩的河中名城。

  無數的物資不斷從西南邊的塔什干城運了過來,自從四年前恥辱般的慘敗于喀喇汗國之后,薩曼王朝就一直在塔什干不斷的囤積物資。

  最開始是防備薩克圖會從怛羅斯出兵攻打薩曼王朝的腹地,也就是后世中亞的阿姆河和錫爾河流域。

  這地方是原昭武九姓的故地,布哈拉、撒馬爾罕等薩曼國傳統的富庶城市都在這一片,要是被喀喇汗國沖進來劫掠一番,那就不妙了。

  可守著守著,防備中的喀喇汗人一直沒有南下的跡象。

  后來他們才知道,喀喇汗國的布格拉大汗薩克圖雖然收復了怛羅斯以西的所有領土,但由于信仰的原因,八剌沙袞的喀喇汗舊貴族們拒絕推舉薩克圖為阿爾斯楞汗。

  被八剌沙袞這個并不臣服的城市卡在了中間,薩克圖也就沒法調動軍隊南下侵略。

  雖然在之后,薩克圖從疏勒方便調集大軍,攻占了大半個費爾干納盆地,但薩曼王朝君臣上下卻大大的松了口氣。

  因為薩曼王朝的核心富庶地區,并不在被他們稱為馬爾亦囊的費爾干納盆地。

  他們的核心是布哈拉、撒馬爾罕和塔什干這三個城池。

  而且喀喇汗國的軍隊沒能攻下位于谷口的俱戰提城,導致他們并不能輕易的出入盆地騷擾河中。

  同時俱戰提一戰,也讓薩曼王朝上下看清了喀喇汗國攻堅能力的薄弱。

  是以這之后幾年,他們越守越有心得,反倒利用谷口,把喀喇汗軍隊給堵在了盆地里面。

  阿里.杜拉夫看著怛羅斯城內堆積如山的物資,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誰能想到,在幾年前,他曾是反對在塔什干囤積物資的人之一。

  因為他覺得這么做,幾乎就是在給喀喇汗人指路,分明就是在告訴那些賊寇。

  ‘快來!咱們這有好多好東西,你搶一把就能吃幾年!’

  這簡直就是兒戲,屯了這么多物資,萬一真的被喀喇汗人攻下,那就好看了,人家可以憑借著這些物資,以塔什干為基地不斷騷擾王國的腹地。

  不過還好,最后杜拉夫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反而還在今天幫了他的大忙。

  因為沒有這些年囤積的物資,他是沒法在怛羅斯站穩腳跟的,這座河中名城,在五年內經歷了兩次規模巨大的戰爭,已經變的非常貧困,難以支撐大軍的補給了。

  “總督閣下,布哈拉傳來了消息,哈瓦利吉派的挑起了的叛亂,已經被鎮壓下去了!”

  一個郵政官匆匆趕了過來,對著剛剛進城的杜拉夫說道。

  郵政官,這個奇奇怪怪的官職,大約相當于中國的監察御史與錦衣衛派駐京外坐探的集合體。

  原本是薩曼王朝中央,用來監察各地總督與哈克姆(類似巡撫)等,這類高級地方官員的朝廷耳目。

  不過在近些年,在人到晚年的埃米爾納斯爾二世,持續瞎搞和放縱下,郵政官原本的職責逐漸被剝奪,地位也很快下降。

  已經從地方官員最害怕的朝廷耳目,開始變成了總督和哈克姆的下屬官員,在杜拉夫這個塔什干省區總督這就是如此。

  “怎么這么快?難道....?”阿里.杜拉夫心里一驚,傳言說埃米爾納斯爾二世有意從循例派改宗十葉派,難道真的發生了?

  郵政官點了點頭,雖然他已經變成了阿里.杜拉夫總督的下屬,但郵政官的路子還在,他甚至比這位塔什干省區總督,還早一步知道布哈拉宮廷中發生的變故。

  在整個波斯薩曼國時期,其疆域內的教派分布是呈東西分裂之格局的。

  自都城布哈拉為分界線,以東為循例派的地盤,以西為十葉派的地盤。

  哈瓦利吉派則是在這兩大派之外的一個天方教原始教派,基本信眾盤踞在薩曼國西邊,雖然信眾不多,但組織嚴密,時不時出來鬧個事。

  納斯爾二世一直想徹底清除他們,但幾次都無功而返,因為納斯爾二世本人是信仰循例派的,而西邊是十葉派的地盤。

  對這里的民眾來說,給王國繳稅,甚至承擔徭役他們都干,但是讓他們上陣去攻打哈瓦利吉派,那就絕對不干。

  是以哈瓦利吉派的幾次鬧事,都因為西邊十葉派教眾的不配合,布哈拉宮廷一直沒能順利鎮壓下去。

  而這次,鬧事不過一個月多就被平定,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納斯爾二世真的改宗了。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天方教對外人狠大家知道,但其實他們對自己人更狠。

  幾百年來,討伐異端的戰爭,可比討伐異教徒的戰爭,要血腥的多。

  阿里.杜拉夫深吸了一口氣,心里知道王國的麻煩大了,因為對比起鬧事的哈瓦利吉派來說,循例派的怒火更加危險。

  因為哈瓦利吉派是個原始教派,講究苦修。

  做禮拜要把頭磕破,并且以頭被磕破后潰爛長瘡為榮耀。

  讀《古南經》的時候還要講演技,要一會痛哭流涕,一會唏噓不已,并且他們禁止一直的娛樂活動,甚至禁止哀悼死者。

  這玩意時間長了誰受得了?

  頭磕破了潰爛長瘡稍不注意就會發炎,這個年代,發炎可是搞不好就會嗝屁的。

  而禁止一切娛樂活動,特別是禁止哀悼亡者,幾乎都可以跟反人類扯上關系了。

  所以這個教派雖然最開始追隨者眾,但后來大家都受不了,現在已經式微。

  拖上一些年,說不定自己就消亡了,根本不值得這么興師動眾去討伐,而且還是用改宗十葉派這種激烈的手段。

  阿里.杜拉夫其實隱約猜得到納斯爾二世是怎么想的,改宗十葉派除了可以迅速搞定哈瓦利吉派以外,還能收納王國西部的十葉派教眾之心,起到穩定西部邊境的作用。

  因為這些年王國西面的山地德萊木人首領阿里.布韋希,一直在利用這件事,想要挑動王國西面的十葉派人脫離王國,所以納斯爾二世想用自己改宗,來穩住西面。

  可是他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河中地區所代表的東面,才是王國的根基。

  同時河中地區的循例派教眾,可是十分激進和彪悍的。

  特別是剛改信也就幾十不到一百年的突厥民族,他們正是處于信仰上升的狂熱階段,納斯爾二世的這次改宗,很可能被他們當成一種背叛。

  杜拉夫覺得,納斯爾二世統治薩曼王朝的時間太長,也太順了,在他手里,薩曼王國直到最近幾年才在疆域上小小收縮了一下。

  這些成功是榮耀,但也迅速讓納斯爾二世已經膨脹起來了。

  他或許覺得自己個人改宗并不代表王室,并不會激怒東邊的循例派,或者說循例派不敢反抗只能接受。

  但阿里.杜拉夫知道不會是這樣的,這些人一定會起來鬧事的,他們一鬧事,那恐怕就不那么容易鎮壓下去了。

  不過也好,這也更加堅定了阿里.杜拉夫的決心,他從布拉哈那個政治旋渦中跑到怛羅斯來,不就是為了躲避這場即將到來的政治風波的嘛。

  而且他已經打聽清楚了,喀喇汗國的布格拉汗薩克圖,已經被自己的臣民,那些頑固信仰的異教徒給擊敗退走了。

  同時這些異教徒,又剛剛在幾十里外的俱蘭城,被本地教徒給擊敗,損失慘重,眼看就是強弩之末了。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自己率領大軍東進,應該可以乘虛拿下八剌沙袞。

  有了八剌沙袞和怛羅斯的大量領土,他就能封出去數百個德赫坎(領主)和數千個穆爾克(能出兵的中小地主)。

  有了這些德赫坎和穆爾克,他又能反過來牢牢控制住八剌沙袞到怛羅斯之間的土地。

  或許....阿里.杜拉夫額頭突突的跳了幾下,或許布哈拉的風波鬧得不可收拾的時候,自己還能找個機會南下,成就一番事業呢。

  “糊涂!”賀獵城,郭玄禮重重在桌子上一拍,打斷了身邊同族兄弟郭玄素的話。

  “我們既然承諾了要跟隨張郡公保一保八剌沙袞,那就改痛快點,不要藏著掖著。

  這是時候還留一手干什么?要是贏了,留著這點東西毫無意義,要是輸了,留的這點人和物也不足以自保。”

  說完,郭玄禮又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個張郡公竟然這么善于鼓動人心。

  當天數百郭家子弟與他狂吃海喝,通宵達旦的頌唱詩歌文章,別說那些年輕人,就是郭玄禮也是相當的心潮澎湃。

  這些子弟中,大多數都是郭玄禮培養的,幾乎都能認識百八十個字,其中三成的文化水平還不低。

  他們本來是為景教儲備的人才,但被張昭一鼓動,人人心中身為唐兒的榮耀感,身為鐵血郡王后人的自豪感,一下就迸發了出來。

  修我戈矛,北逐群胡,威震安西。

  聚義東歸,打通甘涼,回歸故國。

  這就是張二郎君對眾人的承諾,他們要先打退波斯薩曼國的進攻,震懾群胡,讓安西重為華夏之地,然后聚義東歸,回到故國,功成名就,享盡人間富貴。

  與這樣宏偉的目標的比起來,去當個只能穿麻布粗衣的僧侶,逃到羯丹山中避難等等,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更何況,張二郎局并不是瞎胡吹,因為他有兩千破兩萬的戰績,那還是布格拉汗薩克圖的精銳古拉姆近衛軍,遠不是波斯人軍隊能比的。

  如今張二郎君有鐵甲兵三百,甲士八百,精騎六百,如果郭家能鼎立相助,加上八剌沙袞的提特西古大師和一眾葉護,未必沒有一戰之力,或者說贏面還不小。

  所以郭玄禮只能硬著頭皮賭一把,沒辦法不賭,張昭已經把郭家年輕人的魂都給勾走了。

  死了不愧對祖先,不死就享盡人間富貴,對已經窮到一天兩頓雜糧飯都不能敞開吃的郭家年輕人來說,沒有比這更有誘惑力的未來了。

  或許,郭玄禮覺得,他愿意配合張二郎君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張二郎君提出的這些口號和未來,就是他曾經的夢想吧!

  “父親,真要把忠貞庫的地圖給張郡公送去嗎?”

  郭廣勝有些糾結,畢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當弟弟郭廣成把懷孕的新娘子都拋下,要跟張二郎君去搏一場富貴不負先祖的時候,他早已從狂熱中醒了過來。

  忠貞庫的埋藏點說是地圖一分為五,讓除開魯家的四大姓和疏勒開元寺共同掌握。

  但郭家畢竟是上百年的安西軍領頭羊,所以除了一分為五的詳細地圖,他們手里其實還有一份草圖。

  這是他們祖先臨摹的,雖然有些模糊,但張昭手里已經有了開元寺和李家的那一份地圖,如果加上郭家的地圖和完整草圖,就已經能把寶藏給起出來了,所以郭廣勝才有些舍不得。

  “給!為什么不給?還要早給,這可是我郭家的大功一件,而且不給張郡公,你敢去把忠貞庫起出來嗎?

  咱們四十年前不敢去起出寶藏,現在就更不敢!

  幾百套鐵甲,幾萬斤鐵,咱們要是把這些弄到族中來,馬上就會有滅族之禍!”郭玄禮大聲說道。

  “你再去趟八剌沙袞,告訴你三叔,讓他務必全力支持張郡公。

  然后再去告訴張郡公,十日后,老夫就會帶著八百各部輕騎前往八剌沙袞,與他匯合!”

  八剌沙袞城中,張昭剛剛和所有的大小葉護,以及教派首領開了一個大會,統一了一下思想,因為波斯薩曼國要來打八剌沙袞的消息,已經被證實了。

  會議過后,其余人已經回去了,張昭單單留下了佛門提特西古大師,景教威儀大德玄慶,也就是郭玄禮的族弟郭玄慶。

  還有已經投靠張昭的李思忠后人胡咄烏希,他現在已經改名為李國守了。

  最后還一個名叫仆固那羅的,此人是八剌沙袞最大的葉護,能出動兩三百有些簡陋皮甲的騎兵,和千余還算訓練了一下的步卒,有些實力。

  眾人一到位,張昭也不含糊,直接坐到了主位上,大會上人多眼雜,肯定不能透露具體的作戰方案,但現在可以說了。

  “根據情報,波斯薩曼國拓支城(塔什干)總督阿里.杜拉夫已經從各地調集了一萬三千軍隊,甲士最少有四五千之多,其中有多少精銳鐵甲兵暫時還不知道。

  作為仆從兵的神戰者,估計不會少于此數,也就是說,來犯之敵,最少不會少于兩萬五千人。”

  提特西古大師先是向張昭匯報了他得到的情報,這也是八剌沙袞以西佛教徒盡力打探到的。

  “消息可信度高嗎?”張昭問了一句。

  兩萬五千人,估計算上皮甲的披甲率也就是三分之一,不算太離譜,也不是很好對付,在張昭能承受的范圍之類。

  “應該很高,這是布哈拉的祆教徒傳來的,他們有很多人被征發去運送糧草物資,因為知道的比較詳細。”

  祆教此刻在薩曼波斯還沒完全絕跡,甚至還有不少的信徒。

  他們幾乎都集中在城市中,是薩曼王國最好的薅羊毛對象,因而沒有被趕盡殺絕。

  甚至為了可持續性的薅羊毛,納斯爾二世還任命了一些祆教官吏,讓他們自己人管自己人。

  “那就好!現在某發布命令!”張昭點了點頭。

  “奉恩營營官,權右都虞侯馬繼榮!”

  “末將在!”馬繼榮是于闐太尉馬福榮的幼弟,長得頗為英武,也是李圣天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因而年紀輕輕就被李圣天派來這里,統領這一千于闐宮衛了。

  “你把奉恩營右都右一將的一百人調撥給某,然后剩下的就由你率領,協助提特西古大師和仆固葉護守城。

  此任務很重要,咱們能不能打敗敵軍,就看你能不能守住八剌沙袞了。”

  “喏!”馬繼榮臉色凝重的插手唱喏。

  “曹都尉!”張昭第二個喊道的是曹延明。

  “麾下在!”曹十四頂著個熊貓眼圈出列應答,他昨晚研究火藥到半夜,然后又和自己的胡姬鬼混到凌晨,因而異常疲憊。

  “我把阿史那將頭的輕騎都給你,分金都事關重大,一定要保護好!”張昭嚴肅的看著曹延明。

  曹延明點了點頭,他知道張昭是什么意思,這次守城任務重,分金都的礦工估計要跟著史崇敏去守城。

  但同時,分金都火藥秘密又事關重大,哪怕八剌沙袞沒了,也不能把曹延明和他培養的十幾個學徒工給折了。

  所以張昭讓拔悉密部的阿史那思禮麾下輕騎入城,不是要幫著守城,而是要看情況不對,萬一守不住城,就讓他們護送曹延明跑路。

  “提特西古大師!從阿史不來城到八剌沙袞的堅壁清野,就要靠你了!記住,一粒糧食,一個人都不能留。”

  阿史不來成就是后世的吉爾吉斯斯坦的首都比什凱克,從這里到八剌沙袞的八十公里左右,就是張昭留給波斯人的死亡通道。

  “小僧明白!”提特西古重重點了點頭。

  “仆固葉護,威儀大德兩位,你們也肩負著守城的重任,等審慎大德到了之后,兩位就聽他安排吧!”

  八剌沙袞的守城主帥,張昭決定又郭玄禮來擔任,因為他自己肯定要出城去打襲擾戰的。

  至于奉天營的具體作戰計劃,張昭肯定不會在這說,這都是要嚴格保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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