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澈走進四班,把書包掛桌旁,坐在座位上。全本()
教室比平時喧鬧幾分。
“渡邊君,早上好”女孩子過來打招呼。
“早上好。”
“吶吶,渡邊君,過年開心嗎?”另一個女生問。
“在老家吃了個爽。”
少女們‘或咯咯,或哈哈,或嘻嘻’地笑起來,教室更熱鬧了。
等齋藤惠介和國井修來了,少女們戀戀不舍地散開。
“你們兩個怎么回事?”渡邊澈問。
“什么怎么回事?”齋藤惠介從書包里拿出寒假作業,疑惑地反問。
渡邊澈指指自己的眼眶。
國井修從書包里拿出小鏡子,先是自戀地往后捋捋寸頭,然后才查看眼眶。
“不就是黑眼圈嘛,絲毫不影響國井大爺的帥氣。”他再次向后捋寸頭。
“你這家伙夠了!”齋藤惠介奪過小鏡子,“我和渡邊都沒說自己帥呢。”
他對著鏡子整理起發型。
國井修拿出寒假作業,對渡邊澈說:“渡邊,快把你的作業給我,快快!”
渡邊澈彎腰,從書包里抽出作業:“中午的飲料。”
“你在小瞧國井大爺的壓歲錢?!”
國井修把渡邊澈的作業翻到特定的頁碼,在自己作業上寫下幾個數字,又連忙往后翻。
看來是幾道不會做,或者會做,但懶得去計算的數學題。
“明明大家一起通宵玩游戲,為什么就渡邊你沒有黑眼圈?”齋藤惠介合上鏡子,好奇地問。
“你知道明治神宮外苑一圈多少米嗎?”渡邊澈淡淡地說。
“神宮外苑?有這道數學題嗎?”齋藤惠介再次打開鏡子,戀戀不舍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換個問題,你見過凌晨五點的金野美穗嗎?”
“金野美穗?”國井修抬頭,明明沒看作業,但手里還在寫,“體壇‘新桓結衣’?撐桿跳項目的運動員?你居然和她睡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男女關系,簡單定義成‘睡,or,沒睡’?人際關系是有很多...。。”
“完了!”國井修對著前門位置瞟了眼,“我還沒寫好!”
“大家,坐回自己的位置。”抱著教案的小泉青奈走進來。
“第三學期很短,很短很短,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但測驗很多,明天進行實力測驗,月底有月考,到了下個月19號,就要測驗......”
小泉青奈板著漂亮的鵝蛋臉,語氣嚴厲地對四班全體進行訓誡,幫助他們擺脫過年的放假狀態。
國井修瞄一秒講臺,低頭猛抄三秒作業,然后又瞄一眼講臺;
齋藤惠介把鏡子放手里,看似盯著講臺,實則對著鏡子自戀;
渡邊澈右手撐著側臉,視線望向窗外。
冬季晴朗的天空,新宿區的高樓,四谷站的電車,還有長出冬芽的橡樹。
掠過的烏鴉,落在神川操場的鐵網上,粗劣嘶啞的叫聲傳不到這里。
白天的課程很快過去。
上完第七節地理課,渡邊澈從課桌旁的掛鉤上取下書包,準備去活動教室。
三班剛下課,那對黑板擦情侶還沒開始;
結城美姬不在的二班,還沒下課。
英語督導晃子抱著手臂,冷冷地注視二班全體學生。
只是偶爾,她會翻動講桌上的試卷,說一句:
“單詞測驗,錯兩個的有七個,錯三個的有五個,還有三個人錯四個的。”
說完,會“呵”地冷笑一聲。
好可怕。
渡邊澈門口往里看的視線,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晃子要看看哪個學生敢這么大膽,凌厲的眼神瞪過來。
渡邊澈在臉頰邊,比了一個可愛的剪刀手。
“噗...。。咳咳咳。”把笑憋回去的晃子,引發了咳嗽。
二班女生看到渡邊澈面無表情的搞怪,捂著嘴偷笑起來。
“笑!你們還笑得出來!”晃子把試卷拿起,拍下。
講臺,粉筆灰塵飛揚。
二班重回寂靜。
晃子整理好情緒,扭頭準備把渡邊澈喊進來一起訓,但那小子已經不在教室門口。
一班下課了,不見神的身影。
上五樓,穿過教學樓與社團大樓之間的架空走廊,拉開活動教室的門,渡邊澈走進闊別15天的人類觀察部。
黑色長發披肩,清野凜坐在窗邊看書;白色霧氣繚繞,熱水壺在燒熱水。
渡邊澈還記得那一幕,她淡櫻色的嘴唇,白皙的脖頸,還有桌底裹在長筒襪下的雙腿,是那樣的耀眼。
完美的美少女。
“下午好,清野同學。”打著招呼,渡邊澈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下午好,渡邊同學。”美少女微微點頭,視線沒有離開手里的精裝書。
“一點都不好,你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
“如果你下次沒有一進門,就用惡心的視線,把我從上到下看一遍,我會在心里原諒你的錯,之后會看你一眼。”
“那一輩子都沒希望了。”渡邊澈拿出只看了開頭的書,“因為你太可愛,我不可能不看你。”
“很嚴謹的結論。”清野凜白皙修長的手指,往后翻著書頁。
“對了,關于清野神教,我最近想了一段禱告詞,您看看行不行。”
渡邊澈翻開手里書的第一頁,嘴里念誦:
“「最特別是她,在所有一切之上是她,我的神,清野凜。」,如何?我吃飯的時候想到的。”
清野凜沒說話。
她似乎判斷,和渡邊澈繼續說下去,純屬是浪費時間。
渡邊澈也不在意,在水壺要沸騰的聲音中,看起塞利納的《長夜行》。
水開之后,清野凜泡了紅茶。
在渡邊澈的道謝聲中,夾雜著敲門聲。
“請進。”清野凜坐回原位。
“打擾了。”來人的聲音,極具透明感。
以渡邊澈挑剔的審美,算得上好聽的聲音,有他的神、他的女友、他的情人、他的小泉督導,除此之外,只剩下這位早見熏學姐。
不過,要問誰的聲音最好聽,當然是他自己。
“下午好,清野同學,渡邊君。”
“下午好,早見學姐。”兩人異口同聲地打招呼。
“兩位的關系還是那么好呢。”早見熏溫柔地笑著說。
“不,我剛被嫌棄了,要被原諒三千遍,清野同學才會看我一眼。”渡邊澈拿了一張椅子。
清野凜瞪了渡邊澈一眼,又對早見熏說:“有什么事嗎,早見學姐?”
早見熏先對渡邊澈小聲說謝,坐下后,回答清野凜的問題:
“清野同學,我是來請教吹奏部的事情。”
清野凜看向渡邊澈:“渡邊同學。”
“為什么要我倒茶?”渡邊澈抗議道。
“不用了,非常謝謝,我不渴。”早見熏嘴里連忙說。
清野凜沒理她,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渡邊澈:
“我不是你的神嗎?”
喂喂,說說而已,不會真把自己當神吧?
眾所周知,這世界只有一位神,那就是......
“還愣著做什么?連簡單的指令都聽不懂,要我手把手教你嗎?”
“是是,遵命。”
好吧,那就是清野神。
渡邊澈用一次性紙杯,給早見熏倒了紅茶。
“謝謝!”爭吵來的紅茶,早見熏有點受寵若驚。
“剛燒開的水,小心燙。”渡邊澈提醒一句。
早見熏露出更加溫柔的笑容,正要開口和渡邊澈說些什么,清野凜清冷的聲音打斷她。
“早見學姐,你來人類觀察部不是有事嗎?”
“啊,對了,那個,是這樣的,”早見熏停頓一下,整理思路,“清野同學,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吹奏部的部長。”
“知道。”
“我在以前學校也擔任過吹奏部的部長,但那個時候,大家都抱著‘只要開心就好’的心態參加社團活動,所以我也沒有壓力。”
“現在有壓力了?”渡邊澈啜了一口紅茶。
“嗯。”室內開著暖氣,早見熏依然雙手捧著杯子,“大家把目標都放在全國金,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所以你是來讓我們給你注入信心?充當啦啦隊?每天對你說一句‘你能行’‘你真棒’?”渡邊澈說。
“不是啦。”早見熏笑著搖搖頭。
她目光看向清野凜:“清野同學,你能不能回吹奏部?我可以把部長......”
“抱歉。”清野凜直接給出回答。
“我才要抱歉,擅自來找你。”早見熏連忙說,“那......打擾了,我先告辭了。”
“慢走。”清野凜點頭說。
目送早見熏失落的離開,渡邊澈羨慕道:“真好啊,我也想讓人上門請我去做部長。”
“副部長滿足不了你嗎?”
“手底下唯一的部員是結城美姬,這樣的副部長拿來有什么用!”
他語氣夸張,表情凄慘,清野凜露出笑容:“那是你自己實力不夠。”
“你不也命令不了她嗎?還好意思笑我?”
“渡邊澈同學......”
“我錯了。”
清野凜稍稍愣了下,有些驚嘆地問:“你道歉很快嘛。”
“你都叫我全名了,能不快嗎?”
清野凜有種自己被渡邊澈看透的感覺,這讓她微微惱火,還有點...。。
她拂去肩頭長發,冷著臉說:
“少自以為是,你以為足夠了解我了嗎?”
“沒有。”渡邊澈假裝沒看出她的害羞。
放學后,渡邊澈回到「信濃町」公寓。
剛出電梯,就看到晃子站在樓道里等他。
“渡邊,回來啦。”她語氣溫柔。
“晃子督導?有什么事嗎?”
渡邊澈走過去,快到的時候,一個扭身,正好躲開晃子抓過來的手。
“站住,不準跑!”
“你不追,我就不跑!”
“好,我不追。”晃子停下腳步。
渡邊澈趁機開門,躲進502。
“渡邊澈!你敢騙我!有本事你別來吃晚飯!”
吃晚飯的時候,渡邊澈就是躲小泉青奈身后,靠著「大師級·自由搏擊」「精英級·閃避」,讓晃子氣喘吁吁。
第二天,學力測驗。
第三天,早見熏又來了。
“如果還是請我去擔任部長的話,早見學姐,請回吧。”
“不是,不是,這次我是希望清野凜你能像上次一樣,來吹奏部擔任顧問和指揮。”
“‘帶領一無是處的社團,拿到專業最高獎項’這個課題,我已經完成了,不會再做第二次。”
“注意措辭,清野大小姐。”渡邊澈在一旁提醒。
當然不是讓清野凜不要說實話,說場面話——這種事他不會去做。
“注意措辭的是你,渡邊同學。”清野凜不滿地瞪過來。
“吹奏部也不是一無是處吧?也有努力的部員,實力不錯的部員。”渡邊澈說。
“哦?”清野凜拂去長發,勝負欲來了,“那請問渡邊同學,光憑部分努力的部員,少的可憐的實力不錯的部員,能進入全國大賽,不,能進入關東高等學府賽嗎?”
“如果是我,再配上雙簧管獨奏出色的曲......”
“你要去吹奏部?”清野凜露出她標志性的溫柔笑容。
“不、不去。”渡邊澈背部一陣發寒。
清野凜的溫柔微笑,變成勝利者的笑容:
“吹奏樂大賽是一項團體比賽,自然要從整體去評價,我說一無是處,你還有什么意見嗎,渡邊同學?”
“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早見熏聽完兩人的日常爭吵,離開了人類觀察部。
第四天,她又來了;
第五天、第六天......一直到一月月考結束,早見熏幾乎每天都來。
二月一日,放學后的人類觀察部“那我告辭了。”早見熏站起來。
“等等。”渡邊澈喊道。
早見熏疑惑地看過來。
“清野同學,”渡邊澈放下茶杯,“吹奏部好歹是我們的下屬部門,有困難不幫,有損我們人類觀察部的威嚴。”
“下屬部門?”吹奏部部長早見熏,一臉疑惑。
清野凜對渡邊澈的胡言亂語習以為常,表情沒有一點變化。
“你想說什么?”她問。
“早見學姐來這么多次,一定有非這么做的理由,就算你不去,提提意見總可以吧?”渡邊澈勸說道。
清野凜嘆口氣,合上精裝書,對早見熏說:
“如果只是提意見的話,我可以幫忙想辦法。”
“這樣就可以了,我已經很滿足了!太謝謝你了,清野同學!”早見熏語氣激動,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要謝的人應該謝我吧?”渡邊澈指著自己,“是我讓不近人情的清野同學改變了注意。”
“嗯!”早見熏使勁點頭,“早知道一開始就請渡邊君幫忙了!”
“早見學姐,你以為沒有你堅持每天來人類觀察部,只憑渡邊同學勸我,我就會同意嗎?”
“不會嗎?”渡邊澈問。
清野凜張張嘴,沒發出她清麗悅耳的聲音。
人類觀察部,陷入躁動的安靜。
兩人注視著她。
“嗯哼。”清野凜手握拳,放在下唇,清清喉嚨。
做完這一切,她避開渡邊澈直勾勾的視線,扭頭對早見熏說:
“不了解情況,就無法提出相應的建議,早見學姐,請說說你的煩惱。”
“啊,是這樣的。”早見熏也被清野凜可愛到了,“最近測驗......”
渡邊澈聽著早見熏的敘述,心里不斷回憶剛才那一幕。
絕不撒謊,也是可以成為萌點的嘛。
‘誠實,賽高!’他在心里握拳。
順帶說一下吹奏部那無關緊要的問題吧——和清野凜的可愛相比。
部分學員,為了應付測驗,經常請假,導致不能合奏,能合奏時,水平也下降了很多。
這讓每天努力訓練的學員很不滿,畢竟大家一起制定了全國金的目標。
找到部長——也就是早見熏,希望她能找前輩聊一聊。
前輩也想好好訓練,但不能舍棄功課。
她們保證,到了下學年開學,一定每天參加訓練。
早見熏把這個回答新生。
新人又說,去年前輩們訓練完一起溫習功課,效果很好,還能訓練,為什么不繼續?
早見熏又去找前輩們。
一開始含糊其辭,只是推說過段時間一定會每天參加訓練。
這個答案當然讓新生不滿,又讓早見熏去問。
前輩們也不滿了,距離吹奏樂大賽還早,有必要這么努力嗎?再說她們又不是不訓練。
新人堅持每天必須高強度訓練,認為沒了清野凜高明的指導,沒了渡邊澈無可匹敵的獨奏,憑現在吹奏部的實力,根本拿不到全國金。
兩邊都很有道理。
早見熏真的沒有辦法了,只好每天來找清野凜。
同時,也把清野凜和渡邊澈每天的斗嘴,當成緩解壓力的方式——這句是后來的某一天,她偷偷對渡邊澈說起的。
“你們有什么辦法嗎?”介紹完情況,早見熏問。
“我有一點很好奇。”清野凜手撫下巴,“為什么前輩們不愿意采取去年的方式?”
早見熏面色猶豫。
“學姐,這是很關鍵的問題。”清野凜看著她,有一種不由分說的威壓感。
“好吧。”早見熏嘆氣,苦笑著說,“女生的關系不是很好,那個人多復習一點,另外一個就會......,總之,大家都偷偷摸摸拼命復習,想壓過對方。”
清野凜一臉驚訝,隨后長嘆一口氣,“真是無聊。”
“的確有這種心思的人存在。”渡邊澈倒是很能理解。
“那......”早見熏用期待地眼神望著兩人。
“早見學姐。”渡邊澈說。
“嗯!我聽著呢!”
“退部吧。”
“......誒?”早見熏楞在那里。
清野凜白了渡邊澈一眼:“你那只是最后的解決方案。”
“解決?等一下,我......”早見熏朝兩人伸手。
“早見學姐,”清野凜看過來,“我建議吹奏部的目標,從全國金,改成進入全國大賽。”
“原來如此。”渡邊澈鼓掌,“這樣就能實現平衡了。”
“才沒有啊!”早見熏那么好的脾氣,也被兩人欺負得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