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雖說取消了宵禁,但現在已經是亥時,京都中大部分人都睡覺了,夜晚之中只剩下了點點燈火,即便平時最熱鬧的青樓,都顯得冷清了許多。
只有一處地方燈火通明,那便是心悅茶樓。
趙昊坐在評委席上,旁邊是隨便拉過來的兩個文人。
雖說是文人,但實際上水平也就那樣,活了這么多年都沒有作出過一首像樣的詩詞。
不過荒國國情如此,真正有文學底蘊的也沒有特別多逛青樓的,所以只能矮子里面拔將軍,把他們拉過來給趙昊當陪襯。
要是平常,指不定有人說趙昊暗箱操作。
但趙昊剛才一番開場白氣勢實在有些足,自己一晚上賺了那么多金子,都不下場攪局,而且一個人最多打賞十金,直接斷了那些大戶拿錢砸出一個花魁出來。
這還不任趙昊發揮啊?
就算他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可能把美得說成丑的,更不可能把丑的說成美的。
大家真金白銀來斗,誰都不會被忽悠瘸。
“昊弟!你這一波,還真自信啊!”
“厲害!”
身后傳來兩個聲音,趙昊轉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姜太升和姜東升已經坐到身后了。
他不由咧咧嘴:“太升哥,東升哥,你倆啥時候忽然冒出來了!”
姜東升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
姜太升一拍大腿:“月圓大典出場的人太多,我們兄弟倆露不了臉正常,我不要緊的!”
姜東升點頭:“我也不要緊的。”
趙昊頓時露出一絲戒備的神色:“你們等會該不會也要去天香閣白嫖吧?”
姜太升:“……”
姜東升:“……”
這個時候,醉夢鄉和芳菲榭的老板也入了場,一左一右坐在三個評為旁邊。
老鴇和龜公則是坐在戲臺兩邊,他們還沒有資格跟這些權貴坐一起。
鮑楊笑容帶著一絲挑釁:“趙公子還當真自信啊!我一開始還以為,趙公子這次靠賣座賺了這么多錢,肯定會拿錢砸出一個花魁出來呢!沒想到竟然如此托大,就沒想過失手怎么收場么?”
樸昶也是干巴巴一笑:“若是讓天香閣的梨詩過來,說不定還真能一舉奪魁,只可惜選出來了兩個剛剛入行的清倌人,也不知道是太自信還是太托大。
趙公子費盡周章才辦起來這么一臺規模空前的花魁大選,若是第一花魁被我們摘得,一番辛苦為我們做了嫁衣,還真有些受之有愧啊!”
他們一開始的確有些害怕趙昊拿錢硬砸。
畢竟拍賣座位的過程完全都是公開的,他們很清楚趙昊賺了多少錢。
真要硬砸,恐怕整個京都沒有人能砸得過他。
畢竟身價十萬金的人不少,能一伙拿出十萬金的人,整個京都恐怕只有皇帝一個人了。
趙昊撇了撇嘴:“鮑老板和樸老板未免太心急了,典型的就是才見著新花魁第一眼,就把自己孩子姓什么想清楚了。”
鮑楊切了一聲:“趙公子太看輕鮑某了,我可一點都不急!”
趙昊不由贊嘆:“鮑老板果然穩健,自己的孩子姓不姓鮑都不急著想清楚。”
鮑楊這才意識到掉到他挖坑里了,不由嘴角抽了抽:“廢話!我的兒子,自然姓鮑啊!”
趙昊嘆了一口氣:“還是太急了,萬一行樸呢?”
鮑楊:“???”
樸昶頓時大駭:“鮑兄!你聽我解釋,這次我真沒有……”
這次?
他忽然感覺,這倆人過往似乎有不少恩怨情仇。
只有這倆人,收到了“要么現在被我收購,要么被我干破產之后低價被我收購”這句狂話,聽了指定已經炸毛了。
趙昊本來已經打算跟兩人死磕到底了,所以才肆無忌憚地打嘴炮。
只不過看看現在的情況。
算了……
還是不逗他們了,不然容易出人命。
趙昊趕緊朝臺上的孟龍堂和周九奉招了招手,這兩兄弟是自告奮勇來當主持人的,趙昊也沒含糊,直接給他們開了一千金的主持費。
兩人掃了一眼河兩岸的觀眾,頓時就進了狀態。
孟龍堂:“周兄,你聽說過那句話么?”
周九奉:“哦?哪句?”
孟龍堂:“花魁不識趙日天,閱盡英雄也枉然。”
周九奉:“閱?你這個閱正經么?”
孟龍堂:“你也別管正經不正經,總之咱們日天哥在青樓圈的聲望擺在這里,剛才他也說這次花魁大選要的就是公平,除開今日的《水調歌頭》,他的詩詞只為美人而作。
咱們這次花魁大選,京都有名的清倌人全都來了,你說會不會有姑娘得到日天哥即興賦詩一首?”
周九奉:“哎!我覺得下面這一位就可以,醉夢鄉的梓嫣姑娘能歌善舞,鮮有英雄不動心……”
看著倆人有模有樣地主持,趙昊不由笑了笑,輕輕抿了一口酒。
心想這兩兄弟好好培養培養,說不定也能成為心悅茶樓的臺柱子。
接著……
周九奉:“來!上才藝!”
趙昊:“噗……”
他使勁兒掐著自己的大腿,終于忍住了站起來大喊“老鐵六六六”的沖動。
好在觀眾們都比較單純,沒有出現什么糟糕的聯想。
臥龍鳳雛從戲臺上一退,梓嫣姑娘便抱著琵琶蓮步輕移走上了戲臺,絲竹之聲入耳,再加上梓嫣姑娘勾人至極的身段,讓人看得心頭癢癢的。
趙昊撇了撇嘴。
心想自己之前傳授了那么多經驗,現在看來全是資敵。
醉夢鄉這一伙人,選個花魁連管弦樂隊都帶上了,表演效果肯定比單獨一個人有沖擊力得多。
趙昊轉過頭:“太升哥,東升哥,你們感覺怎么樣?”
兩人翹著二郎腿。
姜東升嗤笑一聲:“一般!”
姜太升則是熱心地提出了建議:“還行!就是感覺撐不起這么大的太子,詞曲夠騷,但聲音不夠大,河對岸的觀眾指定聽不清。還有那小嘴唇咬得挺撩人,但河對岸的觀眾看不見啊!”
趙昊不由伸出的大拇指:“太升哥,專業啊!”
姜太升哈哈大笑:“一般一般,主要見的多了。昊弟,等你什么時候京茶喝膩了,去為兄那里品品苗茶!放心,都是新茶。”
趙昊無比意動:“當然當然,還是太升哥懂我!”
姜東升在旁看著兩人互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鮑楊轉過頭來,微微一笑:“苗王這就多慮了,我們管河對岸的百姓干什么?全身上下都未必能掏出一個大錢來,能不能選得上花魁,還是得看臺下的貴客!”
“也是……”
姜太升咂吧咂吧嘴,還是點了點頭。
這話說的的確沒錯,在場也就這些喜歡逛青樓的富貴人家舍得打賞了。
河對岸肯定有人能掏得起一個大錢,但就荒國的國情來說,有這個閑錢他們寧愿去賭,也不可能打賞花魁。
白天路過賭坊的時候,好像就已經有人開盤賭花魁名次了。
至于臺下的觀眾……
臺上姑娘一顰一笑都能看清,自然不存在聽不清聲音看不清表情的情況。
光看看他們一個個翹起的二郎腿就知道了。
鮑楊神情有些得意:“趙公子,我們醉夢鄉這個場開得怎么樣?”
這次可是京都青樓界的尊嚴之戰,所以大家十分默契,派出來的都是賣藝不賣身,但又沒有明確一輩子不賣身的清倌人,只有這樣才能刺激牲口們瘋狂打賞。
至于派出來的這兩個姑娘,舞姿和詞曲都被以前的花魁嚴格調教了一波。
區區趙昊,你拿什么跟我們斗?
“一般吧……”
趙昊顯得有些性質缺缺。
鮑楊哼了一聲,只當他是嘴硬。
而此時,臺上的梓嫣姑娘舞跳完了,曲兒也唱完了,一臉期待地看向趙昊,等著趙昊點評。
趙昊看向左邊:“劉公子怎么說?”
劉公子用一個看似很瀟灑的動作打開了折扇:“以前梓嫣姑娘就號稱曲舞雙絕,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響,比起初見時風情多了不止幾分!本公子看了,心中小鹿亂撞!”
趙昊又看向右邊:“喬公子呢?”
喬公子:“巴拉巴拉……”
又是一通夸獎。
鮑楊愈發得意,頗為挑釁道:“趙公子怎么看呢?”
梓嫣姑娘也是神情激動,等著趙昊的夸獎,她這次來選花魁就是奔著趙昊來的。
只要能得到趙昊一句夸獎,身價至少也能漲一兩成。
趙昊瞅著臺上梓嫣姑娘,發出了一陣長長的嘆息。
聽到這嘆息,所有人都是怔了怔。
這是……不滿意么?
這么好也不滿意?
梓嫣姑娘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趙昊眼神有些失望:“這舞姿和詞曲是誰教你的?”
劉公子也是好奇地問道:“舞姿不行?”
趙昊搖頭:“舞姿很贊,但問題有點大!”
喬公子也問道:“問題出在哪里?”
趙昊看著梓嫣姑娘,臉上表情十分嚴肅,恨鐵不成鋼道:“你的舞姿和詞曲放在那些身經百戰的花魁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你是個清倌人,懂不懂自己的市場定位?
別人來聽你的曲兒,是為了得到一種才子配佳人的感覺,戀愛的感覺你懂么?結果你的舞姿那么妖嬈,詞曲那么露骨,就差把‘閱男無數’四個字寫到臉上了。
你讓你那些心思純潔的客戶怎么想?這場花魁大選之后你也別當清倌人了,趕緊攢錢贖身吧!也不知道誰擱那亂教,這不是毀人么?就跟《女駙馬》一樣,進了京不考文狀元走言情戲,你考了武狀元成了武林盟主,這不瞎胡鬧么?”
劉公子:“……”
趙公子:“……”
鮑楊:“……”
所有人:“……”
他們的確感覺很勾人,但就是說不出哪里有些不對勁。
結果被趙昊這么一點,大家頓時明白過來了。
跳得的確夠騷,詞曲也的確露骨。
但就是不像清倌人……
捫心自問,若是他們逛青樓的時候,的確不會選梓嫣這種。
論清純,比不過其他清倌人。
論技術,比不過……而且還貴。
趙昊失望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都準備準備,覺得梓嫣姑娘好的可以投紅綃了。”
大部分人都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本來還滿懷激動的梓嫣則是呆在了原地,雙眼之中淚珠打轉。
打雜的人很快就把筐子搬了上來,看著里面寥寥幾根紅綃,梓嫣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掩著面頰就逃了下去。
鮑楊有些發怒:“趙公子,你這是搗亂的吧?”
趙昊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這話,憑空污人清白!我趙昊哪一句話說的不對?就算我說的不對,大家也都長了眼睛,是好是壞用腳投票,難不成你覺得在場的都是蠢人,被我一忽悠就沒有腦子了?”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附和。
“是啊!我們都長了眼睛,怎么怪到趙公子頭上了?”
“鮑老板,你是不是輸不起?”
“鮑老板可能覺得自己就是聰明!”
“不止啊!人家還覺得自己教得好,醉夢鄉的姑娘天下第一呢!”
鮑楊氣得有些發抖,沒想到趙昊竟然如此陰損。
自己抨擊的只有他,沒想到被他三言兩語一挑唆,就變成自己把臺下所有人都罵了。
這狗東西,太陰損了啊!
趙昊則是大聲說道:“對了鮑老板,梓嫣姑娘賣身契多少錢,你一通亂教把人家姑娘毀了,想要贖身肯定得毀了清白身子下水,不如把賣身契轉賣給我。
講道理,我覺得梓嫣姑娘還有挽救的空間,但放你手里只會不斷貶值,還是趁著還沒貶值趕緊賣給我吧。我趙某人,最見不得的事情就是明珠蒙塵!”
聽到這話,觀眾倒是覺得沒什么,后臺的姑娘卻都是眼睛一亮。
還是趙公子懂我們啊?
就連梓嫣也是止住了哭聲,她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已經完了,趙昊的話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她心中已經開始盤算怎么借錢替自己贖身了,畢竟按照荒國的律法,清倌人按照賣身契事先標好的價格給自己贖身,青樓是不能拒絕的。
鮑楊氣得黃牙緊咬:“趙昊!”
趙昊懶得搭理他,直接擺了擺手,朝臺上說道:“下一位!”
下一位是芳菲榭的藍翡姑娘,走的是小家碧玉的路子,倒也還不戳。
趙昊這回點評得倒是比較客氣。
“藍翡姑娘針不戳,小家碧玉的氣質拿捏了。”
“珠圓玉潤,艷若桃李。”
“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風韻韻,嬌嬌嫩嫩,停停當當人人。”
聽到這話,藍翡姑娘驚喜不已,恨不得對后臺的姐妹們大喊。
快看!
趙公子夸我了!
不但夸我了,還作了一首小令。
一旁的樸昶也是咧了咧嘴角,感覺這次自己賺大了。
白得一首小令,藍翡姑娘的身價恐怕要朝上提不少,沒想到趙昊還真是公平,絲毫沒有因為藍翡姑娘是芳菲榭的人就吝惜詩詞。
但他看了看藍翡姑娘的激動的神情,心中又是一沉。
趙昊只是隨手作了一首小令,她就激動成這個模樣?
我為你身價提升而高興,你……
卻讓我輸得這么徹底?
然而趙昊話鋒一轉:“只不過你的神情上有硬傷,曲子唱到最后有一個拋媚眼的動作,這里本來能撩撥所有人心弦的,但你媚眼拋得太不專業了。”
“來,跟我學!”
“媚眼不能白給,得先有一個躲閃的動作,然后再拋。”
“你試試,先向斜下方看,然后再看向我!”
“哎!對對對!這就撩人多了。”
“下去多練練,注意面部肌肉放松,我看好你喲!”
樸昶:“???”
眾人:“???”
此刻所有人都麻了!
因為藍翡姑娘按照趙昊說的那般拋媚眼,的確撩人了很多,即便大家都知道這是刻意設計的,但看向藍翡姑娘的眼睛時,還是忍不住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
啊這……
一個男人,教女人如何勾引男人?
趙昊怎么這么專業啊?
都說久病成醫,可沒人聽過久嫖成魁啊?
尤其是后臺的姑娘們,更是一陣陣意動,心中更是遺憾不已。
趙昊這么懂,為什么不開一家青樓啊?
如果能跟著他干活,那得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趙昊又擺了擺手:“想打賞的都快一點,準備下一位了!”
最終,藍翡姑娘總共得到了三百多條紅綃,合計三十金。
接下來的姑娘一個個出場,趙昊都給出了十分精準的評價,以及十分專業的指導。
評價得高興了,還會即興作一兩句詩詞。
觀眾們麻了!
姑娘們麻了!
這一場花魁大選,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想。
講到底,整體大選的質量肯定要比以前青樓選花魁強上不少,但單個姑娘的驚艷程度并不比以前強。
可就因為趙昊的存在,讓這一場花魁大選變成了視聽盛宴。
就連鮑楊和樸昶也麻了!
他們望向趙昊,再也沒有之前的輕視。
雖然趙昊以前從來沒有經營過青樓,但就靠這一張嘴,就能讓大部分姑娘的身價提高一倍不止。
這還怎么比?
兩人已經開始焦慮了,若趙昊真的接手了天香閣,其他青樓真的能干得過他么?
趙昊瞅了一眼名單,儼然只剩下玉露姑娘一個人了。
天香閣剛才也上來了一個姑娘,他給出的評價倒也是公正,沒有捧也沒有貶,應該能夠勉強擠進前十。
畢竟是梨詩調教出來的,還是有一些東西的。
這時,鮑楊終于坐不住了,大聲說道:“趙公子!聽說你們天香閣最后一個姑娘是你親手調教出來的,我跟樸老板也是期待很久了,等會你可一定要好好點評一番啊!”
聽到這話,在場的路人都是一愣。
“天香閣什么時候成趙昊的了?”
“趙昊竟然要開青樓了?”
“我說他為什么非要辦這么一個選花魁大賽?看來是要給天香閣捧一個花魁了。”
“這……這就硬捧啊……”
“不用說,等會趙昊肯定把天香閣的姑娘夸得天花亂墜。”
“唉!雖說他看上的姑娘肯定不會差,但總感覺會被忽悠。”
趙昊斜睨了鮑楊一眼,心想這油東西真是不講武德。
被他這么一說,自己肯定不能只靠嘴拉票了。
不過隨便了……
趙昊斜睨了鮑楊一眼,微微一笑道:“我的確對玉露姑娘指點了一兩句,雖說玉露姑娘本事資質就很好,不過為了避嫌,等會我就不說話了,大家用腳投票。我趙昊沒別的優點,就有一點,在美女面前,我的身體賊誠實!”
回想一下,趙昊剛才那一番番點評,簡直公正的不得了,又有什么值得懷疑的?
倒是鮑楊,看起來像個小人。
趙昊揚了揚手:“最后一位,可以開始了!”
話音剛落,戲臺上明亮的燈火頓時滅了九成,戲臺正后方卻點亮了一個玫紅色的燈籠,一時間戲臺上的環境昏暗了不少,氣氛卻變得無比曖昧。
此時,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緩緩出現。
略顯昏暗的燈光下,她的面容并不能看得很清,但置身燈籠之前,卻將她的身姿完全展現了出來,甚至能夠看出來身上的輕紗是如何附著在身軀上的。
河兩岸的觀眾皆是心肝一顫。
剛才臺上亮著的時候,他們的確能看清上面的姑娘,卻也被其他很多東西吸引了目光。現在燈光暗了下來,別的東西都消失不見,反而讓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玉露身上。
玉露也與此時緩緩開口。
“她是悠悠一抹斜陽”
“多想多想有誰懂得欣賞”
柔媚的聲音一入耳,所有人的心肝都酥了一半。
而看著昏暗的燈籠前玉露慵懶輕舞的身姿,身體也酥了一半。
是誰!
是誰在我心尖尖上搔癢?
這便是趙昊為玉露選的殺手锏,之前的《水調歌頭》是給皇帝看的,當然要用傳統的詩詞唱法。
但這首《癢》可是給尋歡客聽的,管它屬不屬于現在的藝術形式,直接拿出來干!
他始終相信。
不論古今,男人都是一樣的,喜歡的東西都是大差不差。
別問!
問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
這首放出來,絕對通殺!
別說其他人,就算趙昊看到玉露的成品效果,也有些難頂。
這主要還是條件不允許,如果條件允許,他甚至想給玉露整一條絲襪,開個電音讓她跳大擺錘。
“他有藍藍一片云窗”
“只等只等有人與之共享”
“她是綿綿一段樂章”
“多想有誰懂得吟唱”
“他有滿滿一目柔光”
“只等只等有人為之綻放”
如果說剛才還是只酥了一半,現在就是完全酥透了,所有人都沉浸到了這曖昧的氣氛當中。
燈籠前的玉露,在他們眼中就如同一只慵懶卻調皮的貓。
明明是貓,卻帶著小狐貍一般的嫵媚。
柔順光滑入緞子的毛皮輕輕在脖頸間摩挲,讓他們心癢難搔。
媚到了極致。
但一點都不騷。
燈籠前的玉露,也漸入佳境,含苞欲放許久的聲線,也終于綻放。
“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來啊愛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來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來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風光”
臺下觀眾都快急死了。
一直“來啊來啊來啊”!
你倒是給我說說,我怎么才能過去啊!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條尾巴不停在他們心頭前騷動,卻遲遲不肯落在他們心間。
而此時,玉露也終于唱出了這首歌上半首的最后一句。
“啊癢”
麻了!
麻了!
她怎么知道我癢?
接下來的半首,效果只能更加爆炸。
等到玉露唱完,別的燈籠才亮起來,眾人終于看清了玉露本來的面容,雖然長相無比清純,但不知為何在他們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嫵媚。
曲子唱完了,心悅茶樓卻陷入良久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誰問了一句。
“我紅綃不夠了,你們干什么吃的?我要買紅綃!”
“是啊!紅綃呢?”
“老子出十金,給我一百條紅綃!”
聽到這一陣陣的喧鬧聲,玉露心中已經激動到不能自已,表面卻依舊要保持淡定。
雖然來自紅綃的打賞她只能分很少一部分,但對于她來說也是一筆巨款,而且這次給她帶來的身價提升,絕對是不可估量的。
后臺其她的姑娘依然是嫉妒得發狂。
憑什么!
憑什么都是素人,玉露就能一飛沖天?
我酸啊!
我酸啊!
要是我呆的地方是天香閣,說不定就輪到我了!
趙昊微微笑了笑便站起身,看都沒有看鮑楊和樸昶,就直接轉身離去了。
等著看誰是第一花魁?
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臨走的時候,他望了臺上的玉露一眼,代表玉露的星子已經變得純白剔透。
這個第一花魁,以后會有大用!
看到趙昊離開,他身后的武將后人頓時明白……
殺戮時刻到了!
還愣著干什么?
天香閣走起!
臨走的時候,他們都依依不舍地望玉露了一眼。
可惜,指望他們現在兜里的那些錢,玉露這個第一花魁已經是他們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趙昊一走,場上的人頓時走了一半。
鮑楊和樸昶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心悸。
啊這……
人家隨隨便便,直接把一個名聲不顯的素人捧成花魁。
就連我們手底下的姑娘,也被他三言兩語一首小令弄得激動不已。
這以后……
該不會真被他一統京都青樓業吧?
而此時,趙昊一伙人已經乘上船,沿著內河向天香閣的方向劃去。
玉露奪得第一花魁,就意味著他跟姜琉簽的合同正式生效,現在整座天香閣都是他的,根本不用事先跟姜琉說。
內河以內,是京都真正繁華的地方,天香閣自然是租不起的。
但它的建筑也是臨著內河而建。
不過不同于心悅茶樓的窄河段,天香閣所在的河段極寬,河里面泛著無數花舟,這也是天香閣最大的特色之一。
“不得不說,昊子還是猛的,之前我都沒聽過玉露的名字,結果隨隨便便指點了幾下,直接就第一花魁了!”
“你放什么屁呢?你上次逛青樓都啥時候了,估計那時玉露還沒長成姑娘呢!”
“要是天香閣里面還有其他跟玉露一個級別的姑娘就好了,現在第一花魁真的消費不起。”
“遺憾……”
“別遺憾了,反正等會天香閣的姑娘任我們采摘。”
瞅著一眾武將后人在船上逼逼賴賴,趙昊不由撇了撇嘴:“你們真當我隨便給你們白嫖啊?咱們不是都說了么,只有你撩得姑娘們心甘情愿,我才會給你們報銷過夜費和酒水費。”
孟勝男頓時不服了,指著孟龍堂道:“混小子看不起誰呢?我這一身體格,怎么不得比這廢物強,他都能白嫖,憑什么我不能?”
孟龍堂無語了:“我這躺著也中箭啊……”
周九奉低嘆道:“躺著才更方便中箭……”
孟龍堂:“……”
馮千鈞也附和道:“趙昊你這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們好說不說,都是人中龍鳳……劃重點!孟小姑,我帶你了啊,有鳳!反正趙昊太看不起人,等著虧錢吧!”
趙昊嗤笑一聲:“還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楊媽媽何在!”
楊媽媽一路小跑過來:“哎!老板!來了!”
她現在都感覺像做夢一樣,前幾天趙昊還是被她拒之門外的尋歡客,今天就成她老板了。
就……離奇!
“不用叫老板,顯得我多老一樣,以前怎么叫現在就怎么叫!”
趙昊笑了笑:“這些女人手都沒怎么沒過的糙漢揚言隨便就能泡到咱們天香閣的姑娘,等會你回去挑二十個最紅的姑娘帶到大花船上。
告訴她們,無論有沒有接客,每個人都發十金,接到客了也不多發錢,反正就當正常處對象,沒動心就別強顏歡笑。上船之前把這些貨的錢都給收走,別指望利誘姑娘們陪他們過夜。
而且這些人都是武將之后,家教一個比一個嚴,不可能把青樓女子娶回家,讓姑娘們不要瞎指望,而且天香閣現在的老板是我,不用擔心他們惱羞成怒回來報復。
這些狗東西,一個個小嘴叭叭的說自己多會泡妹,我倒是要看看,少了錢和權的光環,他們有幾個能泡上天香閣的姑娘!”
馮千鈞:“……”
孟勝男:“……”
孟龍堂有些難過:“日天哥,我跟老周也這樣么?”
周九奉也一臉擔憂:“是啊……”
趙昊擺了擺手:“你們不用,你們倆是廢物,照舊就行。”
“哎!好嘞!”
兄弟兩個笑得很開心,原來當廢物這么愜意啊!
孟勝男有些慫了:“混小子,不用這么狠吧?小姑為訂你月圓大典的位子,可是花了五百金啊……”
趙昊呵呵一笑:“當然可以不用這么狠,只要你們承認自己把妹全靠權和錢,那天香閣的姑娘今晚隨你們品嘗。”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不服了。
“看不起誰呢?”
“我們把妹全靠真本事!”
“你這狗東西還真看不起人!”
趙昊倚著船窗,望著越來越近的天香閣,朝眾人比了一個中指。
很快,船靠了岸,楊媽媽直接進天香閣里挑姑娘了。
這個時候,老楊從船頂上跳了下來,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趙昊瞅了他一眼:“老楊,你有事情?”
老楊有些難為情地搓了搓手心,話到嘴邊卻說道:“公子!我不羨慕,我一點都不羨慕!”
老楊感覺說服力還不太夠,又補充道:“真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老楊的肩膀:“等以后有機會,自家產業的福利我指定讓你享受啊!不過……我最近總是有些不太安心。”
老楊神色一凜:“公子怎么了?”
趙昊眉頭微皺,其實他一開始還好,但自從那個滿是黑氣的詭異星子出現之后,他就一直心緒不寧,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他看向老楊:“你最近有沒有感覺有人在監視我,就比方說剛才在心悅茶樓賓客入場的時候?”
老楊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
趙昊心頭一跳,連老楊都察覺不到……
老楊卻拍著胸脯笑道:“公子你就放心吧,有我和洛水守著,整個荒國境內,沒人能傷你一根毫毛!”
趙昊切了一聲:“干啥啥不行,吹牛逼第一名!”
老楊不服了:“公子不是我跟你吹!宗師以下,我老楊沒有敵手!”
“你唬我!”
“我老楊從不唬人!”
瞅著老楊一臉認真的樣子,趙昊也有些被唬住了。
不過回想起黑臉漢對老楊的態度,好像的確很認可他的實力。
不說宗師以下無敵手,想來肯定也是不弱的。
只是……
趙昊繼續問道:“那如果盯上我的是宗師呢?”
雖然目前荒國明面上只有老爺子一個宗師,但趙昊還是決定穩健一手問問。
老楊淡淡一笑:“即便是遇到宗師,我和洛水也能護著公子逃跑,除非這宗師還有很多幫手。”
“這還差不多!”
趙昊松了一口氣。
雖然那人十分古怪,但頂天了也就是一個宗師。
有老楊和洛水保護,宗師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自己。
而且,鎮國府離得也不遠,誰能拿自己怎么樣?
況且荒國崗哨守衛這么嚴密,就連這內河也不與外界相通。
飛龍騎臉怎么輸?
真是神經太緊張了。
哎嘿嘿……
趙昊輕松了不少,抬頭看了看天香閣的牌匾。
今天這好事連連,不放松一下還真有點對不起自己。
不一會兒,楊媽媽就帶著姑娘出來了,趙昊也帶著這些武將之后,眾人一窩蜂上了最大的花船。
不等船夫發揮作用,這些莽漢便齊齊催動勁氣,三層樓高的花舟,飛速花到了內河中央。
趙昊:“霧草!你們還真的猴急!”
等了一會兒,發現沒人回自己。
轉頭一看,身邊早已空空如也,全都跑到一樓大廳跟姑娘們做游戲了。
趙昊有些惆悵:“楊媽媽,咱們天香閣姑娘們的質量好像有些下降啊!”
楊媽媽趕緊說道:“這個倒沒有,主要是新的姑娘都剛到不久,要么還在當清倌人,要么年齡還小,經不起這些兵爺的摧殘,我已經把長得好看還能打的全都帶過來了。”
趙昊瞅了瞅里面的姑娘:“唉……”
楊媽媽偷偷塞給了趙昊一把鑰匙:“公子,船尾的那個廂房,有您的小灶!”
趙昊眼睛一亮:“活該你以后當全京都青樓的大總管!”
說罷,便一路小跑去到了船尾的廂房。
“咔!”
鑰匙轉動,門鎖開了。
趙昊輕輕推開門,便感覺到一陣香風撲鼻。
香幃之中,似有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在輕撫琴弦,琴音裊裊,曖昧至極。
“香幃風動花入樓,高調鳴箏緩夜愁!”
趙昊心中微喜,他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但稍微感受一下氣氛,就知道這女子一定是個高手。
還是楊媽媽懂事……
他緩緩走去,結果看到那人背影的時候,小腿陡然一軟。
“芷,芷羽?”
這一身衣服,不就跟姜芷羽今天穿的一模一樣么?
霧草!
來捉奸的?
但轉念一想就知道不對,先不說姜芷羽不像那種捉奸的人,就算真要捉奸,也不可能連楊媽媽都串通好了。
再看星子,雖然也是白光明亮,但并非那么純粹,絲毫不像姜芷羽那顆星子乳白瑩潤。
聽到趙昊的聲音,那女子停住了琴弦,緩緩站起身來,一身宮裝勾勒出了玲瓏有致的身段。
“哎……”
那人轉過身,半是嗔怨半是歡喜地看著趙昊:“趙公子,那日一別,你可好久都沒來看奴家了。”
趙昊嘴角動了動:“梨詩?你怎么穿著我未婚妻的衣服啊!”
梨詩緩步走來,輕輕攬住趙昊的胳膊:“奴家聽聞公子對安陽公主矜持守禮,但距大婚還有一月不止,為替公子緩解相思之苦,便只好出此下策了。”
霧草!
這么刺激么?
但他還是板著臉:“問題你怎么知道我媳婦兒要穿什么?她今晚穿的宮裝,應該是新訂制的吧?”
梨詩把他的胳膊挽得更緊了,聲音哀怨道:“公子如此嚴肅干什么?奴家只不過想與你親近罷了,難不成還會害你?心有疑問,就不能先等相思之苦解了么?”
趙昊盯著她的那顆星子,并未有黑氣生成,便拋開這個問題不再多想。
感受著胳膊上溫軟的觸感,不由有些心猿意馬。
可看著這身衣服就會想起姜芷羽那楚楚可憐的俏臉,心中不免生出一陣陣罪惡感。
他皺著眉頭,語氣有些煩躁:“你別穿這身衣裳!”
“嗯?”
梨詩愣了一下,原本她看到“悠哉悠哉,輾轉反側”的時候還以為趙昊在裝純情。
但現在看來……好像還真矜持守禮啊!
她咬了咬嘴唇,萬般委屈地換下宮裝。
秋風吹來,萬分蕭瑟。
她身穿薄紗來到廂房邊,本意欲關窗,卻又忽然一陣悲秋,倚著船窗哀怨道:“難道,奴家穿著這身衣裳都算對公子心上人的褻瀆?”
趙昊點頭:“可不咋的,我對我媳婦忠貞不二。”
梨詩側過身子:“那公子扶著奴家的腰做什么?”
兩更,一萬九千字,打完收工。
往后穩定日萬,不定時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