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保持著雙手張開姿勢的王安憶,不知為何,菅原敬介心中忽然莫名咯噔了一聲。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從尾椎直沖天靈蓋,以至于讓他出現了瞬間的失神。
菅原敬介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內心在震驚的同時,亦是悄然出現了一絲恐懼。
是的。
菅原敬介有些畏懼了。
要知道。
在今天之前,菅原敬介對于王安憶其實存在著一些心理上的優勢——二人都是非梗意義上的‘二戰老兵",當年都參加過淞滬會戰。
從戰果上來說,菅原敬介相對王安憶確實要沒包袱一些。
結果沒想到王安憶今天居然絲毫沒有表現出背負壓力的樣子,上來就是勢均力敵的相互搏命。
雙方在開始的都咬著牙,但在這一刻,菅原敬介的牙關略微松弛了一些。
他在自身這塊依舊保持著玉碎的信念,沒有任何逃避的想法,但是他對王安憶的看法卻出現了動搖。
這位原本在他看來只要手起刀落就能解決掉的對手,實戰中他卻難以撼動對方分毫。
明明是以逸待勞,但他居然和王安憶拼到了這種程度?
自己甚至用上了一些不講武德的手段,但王安憶依舊沒有倒下。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明明王安憶已經疲憊到抬不起手了,甚至自己都能聽到他在大喘氣的聲音,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琴般呼啦啦作響。
當你抱著必死的決心與敵人交手,最終發現敵人比你還更加悍不畏死的時候,多半都會產生與菅原敬介相同的疑問。
這是一種菅原敬介....或者說異邦人永遠無法理解的精神,《亮劍》里用四個字對它進行了定義,叫做 中魂!
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
57年后的六月份,一位叫做祁發寶的華夏軍人將會在華夏的西北邊疆,面對數百位手持棍棒越線入侵的阿三士兵,毅然決然的做出與王安憶相同的動作。
這不是作秀,更不是自我感動,而是無數華夏軍人用生命踐行過的覺悟!
想要他們身后的東西?
可以,越過他們的生命再說!
嘩啦啦 二人遠處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背鰭,這是一條聞著血腥味趕來的鯊魚。
王安憶等人所在的海域,已然被鮮血染成了刺眼的猩紅。
這些與海水交融的血有些來自敵人,有些則來自華夏戰士。
實際上,被血腥味吸引來的鯊魚遠遠不止這一條,這是一種對血腥味極其敏感的生物。
一般來說,體長長達1的鯊魚,鼻腔中的嗅覺神經末梢的面積可達4842平方厘米。
當帶著血腥的海水被引導至進入到內孔之后,海水會通過外流孔離開嗅囊,而氣味則會通過嗅片刺激神經感覺細胞的纖毛樣末梢,溶解在水中的分子與受體細胞結合,最后再向大腦來傳遞相關的信號,探測范圍可以根據出血量覆蓋數百米甚至數公里。
此前被咸陽號炮擊命中的那條倒霉蛋,其實也是被血腥味吸引來的獵手之一。
「小鬼子,我艸你姥姥!」
「八嘎!」
「板載!」
在鯊魚環游的海域中心,中日兩方的爭斗同樣分秒見血。
桑阿弟一肘子將一名霓虹打撈員懟進了水里,一人對抗著三名 鬼子依舊游刃有余。
別看桑阿弟不過二十出頭,他的師承可不一般——他是五臺山的俗家弟子,教他功夫的師傅叫做慈蔭!
說起五臺山的和尚,很多人的腦海里可能都會浮現出魯智深的大名,不過在當年的抗戰期間,五臺山還出過另一個赫赫有名的團體,叫做五臺山和尚連。
當時五臺山僧會會長然秀法師為了支援抗戰,將200多位僧眾組織成了一支佛門抗日力量,每個寺廟有不同的法師帶領,擔任自衛隊隊長。
這支五臺山和尚連自帶了500多支槍和數百枚手榴彈,在五臺山金崗嶺、蛇溝附近與霓虹人打游擊,配合我軍一共消滅了三百多號鬼子。
其中慈蔭法師便是其中的一位小隊長,前后殺敵不下二十人,其中有大半還是通過拼刺刀贏下來的。
桑阿弟年少的時候嘉靖貧寒,父母便把他送到了五臺山當和尚,長年累月下來倒是習得了一身好功夫。
眼下雖然有防護服阻隔,但比起練功時的負重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比起桑阿弟,陳紅星那邊的情況則要糟糕很多。
他的鐵棒不知何時已經落入了海里,整個人赤手空拳的在與一個鬼子搏斗,更糟糕的是他的腰部剛才還被另一人用膝蓋懟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淤青還是內臟破裂了,此時腰部痛的根本發不上力。
如果不是陳紅星水性不錯,靠著海水的浮力與對方周旋,這時候估摸著早就出事了。
除了陳紅星和桑阿弟外,其他幾位打撈員的情況也都有好有壞,整體上處在一種沒崩盤但被壓著打的局面。
見此情形。
王安憶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畢竟再拖下去其他國家的增援將會趕到現場,雖然屆時兔子們的生力軍同樣會馳援而來,但力量上必然會遠少于敵人。
于是他再次深吸一口氣,拿起扳手就朝菅原敬介再次撲了過去。
比起之前的相同動作,這次王安憶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小了很多,但對面的菅原敬介因為情緒波動劇烈的緣故,反應同樣沒有之前那般的敏捷。
只聽得一聲脆響。
王安憶手里的扳手與菅原敬介的鐵棒重重一嗑,隨后同時脫手落入了海里。
菅原敬介的肢體反應比王安憶略微要快上幾分,見狀下意識朝水里一撈,但依舊沒有抓住沉水的鐵棒。
菅原敬介見狀愣了一秒鐘,意識到雙方都失去了武器之后,便猛然抬頭望向了王安憶的 氧氣管!
眼下他們的位置距離最初爆心大概有三四海里...也就是五六公里的距離,這種距離下通過彈孔破口進入防護服內的放射性物質并不足以對人體造成致命性威脅,但要是扯掉氧氣管那就不好說了。
畢竟扯掉氧氣管后你想要呼吸,就必須高強度大范圍的吸收外部空氣。
同時在失去武器的情況下,撤氧氣管也是理論上最有可能反制住對手的手段。
想到這里。
菅原敬介眼中再次浮現出了一絲兇殘。
「吼」
只見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渾濁咆哮,第一次主動撲向了王安憶。
王安憶見狀亦是一挺胸,迎面撞了過去:
「來得好,小鬼子!」
噗啦——
下一秒,對撞在一起的二人便重新落入水中,如同相撲運動員般糾纏在了一起。
相對于王安憶受傷的兩手一腳,菅原敬介的肢體要更加靈活一些,下 水后一手直接扯住了王安憶的氧氣管,另一手則握成拳,漫無目的但用力的朝王安憶身上砸了三下。
嘭、嘭、嘭、
菅原敬介的右拳在劇痛的同時,也傳來了三道不同反饋的觸感。
他的第一拳應該只打到了王安憶的胳膊或者小腿上,肌肉與脂肪的阻隔讓這一拳沒產生多少效果——痛肯定是痛,但除了痛之外也就僅此而已了。
不過第二拳和第三拳卻不太一樣,這兩拳都傳來了明顯的硬物感,其中第三拳的接觸面積要更加小一些。
不出意外的話,這兩拳應該分別打到了王安憶的胸口和下巴,要不就是臉部。
果不其然。
菅原敬介耳中很快響起了王安憶的悶哼,想要反制自己的兩只手力度也明顯下降了一大截。
菅原敬介見狀心中一喜,扯著王安憶氧氣管的力度又大了幾分。
不過兔子們這次防護服在結構上設計的很牢固,菅原敬介手上又沒有其他尖利的工具,單純靠撕扯還不足以扯斷氧氣管。
但從局面上來說,他在與王安憶的搏斗中已經隱隱占據了主動權。
沒辦法,王安憶身上三處中彈,護送數據艙過程中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這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
在察覺到短時間內沒法扯斷氧氣管后,菅原敬介又換了個做法:
他將原本扯著氧氣管的左手改成了用力握緊,想要以此阻斷氧氣的輸送。
同時右手繞到了王安憶胸前,用類似擁抱的姿勢環住了王安憶的雙手,如此一來,王安憶整個人便被箍住了。
菅原敬介眼中閃爍起了某種惡毒的目光,他想要憋死王安憶!
「去死吧....西內!」
在廣袤的深海中,有兩種巨型海洋生物是知名的死對頭。
他們就是大王酸漿魷和抹香鯨。
成年的抹香鯨以大王酸漿魷為食,大王酸漿魷則經常抓捕未成年的抹香鯨,同時在纏斗過程中,也偶爾會發生大王酸漿魷反殺抹香鯨的案例。
菅原敬介就如反殺抹香鯨的大王烏賊一般,將自己的觸須死死的環繞在了抹香鯨的身上,絲毫不給王安憶喘息的空間。
王安憶在水中試著掰開菅原敬介的手,奈何此時他已經瀕臨力竭,手指只能無力的在菅原敬介手臂上滑動幾下,連些許爪痕都無法余留。
砰砰砰 菅原敬介環在王安憶胸前的手臂感到了一股急促的跳動聲,這是王安憶身體在窒息的信號。
理論上半分鐘內,王安憶就將徹底窒息昏迷。
屆時菅原敬介將會以勝利者的姿態重新回到海面上,親手搶到那個數據艙!
砰砰砰——
想到這里,菅原敬介的心臟也跟著加速了起來。
然而就在菅原敬介興奮的以為自己將要獲勝的時候,他身前的王安憶忽然做了個意想不到的動作。
只見王安憶的左手驟然繃的筆直,在水中一寸一寸上移到了脖子的位置,摸索幾下之后,觸及到了一個小小的開關。
這是一個類似轉動密碼鎖的設備,只見王安憶奮力將其往上轉動了四下,接著用力一拽,整個頭罩瞬間與防護服分離成了兩部分。
這是組織上在設計時留下的一個小暗門,考慮的是氧氣瓶故障等極端情況下打撈員能夠自救呼吸。
咕嚕嚕 解開頭罩后的王安憶沒有去掙脫菅原敬介,他很清楚自己這時候已經不可能反制這個霓虹人了。
只見他在 水中吐出了一串氣泡,另一只手往側面揮動了幾下,手中很快抓住了一根塑料材質的管線。
接著他用力將其一拽,拉到身前后張開滿是血水的嘴巴,用力朝管線咬了過去!
菅原敬介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瞬間變得無比驚恐了起來:
「八嘎!你要做什么!」
王安憶此時沒去聽...也聽不到菅原敬介的話了,他的所有力氣都集中到了自己的牙齒上。
不同于后世的pVc管,如今這個時期淺水區域...也就是深度不超過三米區域的輸氧管都是類塑料材質,只是在強度上比普通塑料要強一些罷了。
入口后的王安憶先是感到了一股苦澀味,接著在牙齒不斷的磨拉下,這根氧氣管終于出現了一道不是很大但足以通入海水的破口。
隨后不等菅原敬介有所反應。
王安憶的雙手緊緊的箍住了菅原敬介環在自己胸前的左手,然后 奮力向海中沉去!
他要同歸于盡!
這是王安憶唯一能想到的應對手段,此時他傷口周圍的血早已流干,整個人頭暈眼花,提不起絲毫力氣,反制無從談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破菅原敬介的輸氧管,拉著他共沉海底。
菅原敬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華夏軍人的舉動,近乎瘋狂的想要抽出手。
然而此時海水已經順著管道流進了他的頭罩,原本環在王安憶身前的左手反而成了主動送上門的連接工具,剩下的右手在這種情況下又顯得單薄無力。
于是乎。
兩人就這樣以某種奇特的姿勢開始向下沉去。
也許十五秒,也許二十秒。
他們當中便會有人先一步因為肺部缺氧而張開口,吸入周邊帶著血腥味的海水,然后.
窒息永寂。
而剩下的那一人注定也堅持不了多久,直白點說不過是前后腳的功夫罷了。
在下潛的過程中,王安憶整個人越來越虛弱,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的耳中依稀能聽到咕嘟咕嘟的聲音,盡管聽不清具體含義,但毫無疑問,那些聲音翻譯成中文,定然是惡毒無比的詛咒與謾罵。
同時他的身上不停有拳腳打踹的反饋傳來,尤其是他的額頭,不知道被菅原敬介錘了多少下。
但王安憶依舊緊緊的握著菅原敬介的左手,沒有松開哪怕一絲一毫。
這是他唯一能為祖國做的事情了。
老谷...老李...紅星...阿弟....
你們一定要把數據艙給帶回去 而就在王安憶意識即將徹底消亡前的一瞬間,他的耳朵里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中帶著陌生的聲音:
「老王,別睡啦,你快醒醒!」
王安憶有些茫然的睜開眼——奇怪,水底下自己為什么能如此輕松的睜眼?
不過這個念頭在王安憶腦海中只是轉念即逝,旋即便被另一股更大的驚訝給取代了:
「老林,怎么是你?」
王安憶的身邊正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此人國字臉,穿著軍裝,個子不高但卻相當英武,赫然便是他當年犧牲在淞滬戰場的好友、郭汝瑰的副手林尚杰!
林尚杰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莫非自己已經到了天堂或者地獄,亦或是某個死后的世界?
「為什么不能是我?」
林尚杰朝他笑了笑,語氣一如既往的輕松:
「二十五年不見,你小子依舊俊朗如初嘛,怎么樣,結婚了沒?」
「結了.」
依舊有些發懵的王安憶下意識回了一句,接著便意識這td壓根不是討論這種話題的場合:
「不是,老林,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為什么會在這兒」
林尚杰眼中浮現出了一絲感慨,拍了拍王安憶的肩膀:
「老王,還記得當初的那封絕筆信嗎?」
王安憶頓時一怔。
絕筆信?
接著不等王安憶開口,林尚杰便又說道:
「好了,該醒了,老王,你的使命還沒結束呢。」
說罷,林尚杰忽然將軍帽往腦袋上一扣,拎著軍大衣的領口抖了抖,高喊道:
「兄弟們,殺敵去了!」
王安憶愣愣的看著這一幕,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林尚杰的身邊赫然還站著其他人。
不,不僅僅是其他這么簡單,而是密密麻麻的....數十萬人!
王安憶的目光下意識從這些人身上掃過,很快在其中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柱子....老煙斗....馬成....」
這些人...赫然便是當初淞滬會戰犧牲的戰士!
王安憶甚至還看到了幾位穿著古代服飾的男子,站在一艘寫著「致遠」的半舯艫式戰船上,正在與他遙遙揮手。
「壯節公」
接著不等王安憶有所反應,他的面前忽然白光一閃。
當王安憶睜開眼時,自己已然漂浮在了海面上。
而此時此刻,在他周圍.
原本平靜的海面..
波濤如山!!!!
說兩件事,一是為了吃某些瓜一直在看視頻,以至于現在我已經會唱上春山了....
二是又進醫院了,草稿箱里一章存稿都沒有,所以這段時間可能更新會比較少,這個月的全勤已經沒了,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