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楊振寧的錯覺。
他總感覺與陸光達十多年沒見,自己這位老友的變化有些大:
他印象中的陸光達可是個極其靦腆的大男孩,被女孩子看兩眼都會害羞的那種,屬于很多人眼里的乖寶寶。
小時候楊振寧慫恿陸光達和他去清華園偷剪鄰居教授家里的向日葵,陸光達都能猶豫個半天還不敢下剪刀。
如今時隔11年再次相見,二人都早已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追求與信仰。
到了四十而不惑的年紀,楊振寧自然不會還以為陸光達依舊是那個傻白甜的靦腆小男生。
不復傻白甜是一回事,喜歡說騷話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的陸光達不但人變的有些黑,說的話也越來越謎語了,動不動就驢驢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驢才是主角呢。
不過盡管陸光達沒有把話說明白,但以楊振寧的智商此時自然也差不多理解了他的意思:
陸光達所說的這個另一頭驢,多半是個國內在理論物理方面有很深造詣的學者。
不出意外的話。
此人多半在元強子模型中做出了突出貢獻,但由于某些原因沒法將名字公開而已。
這人會是誰呢?
國內理論物理的頂尖學者無外乎趙忠堯王淦昌等有數幾位,基本上在回國前都已經小有或者大有名氣了。
如今他們的名字早已出現在了期刊首頁,顯然與那頭驢沒啥關系。
可如果是其他人.
不是楊振寧貶低祖國,而是客觀來說,如今的國內確實沒有培養出頂尖理論物理學家的可能。
當然了。
如果楊振寧能夠知道大于將來的成就,多半就會改變自己的看法了。
想到這里。
楊振寧的心中也忍不住冒出了些許好奇,于是他很快點了點頭,對陸光達說道:
“沒問題,光達,咱們是出發去見那位同志,還是通過遠程手段來聯絡?”
陸光達沉吟了片刻,解釋道:
“振寧,咱們是老熟人,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現在就想見面的話,估計難度會有些高。”
“畢竟那位同志目前的情況比較特殊,振寧你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和他見面。”
“所以這樣吧,我現在去和分管這事兒的老王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倆鼓搗個電話交流的機會。”
楊振寧很理解的點了點頭:
“行。”
雖然從見面開始楊振寧就很有默契的沒問陸光達目前負責的工作內容,不過他心中對于這個問題早就有了些許答案:
陸光達只可能在研究原子彈。
畢竟早先提及過無數次。
兔子們搞核工程這件事本身是沒有.或者說也遮掩不住的,當年尋找鈾礦甚至是全民級別的行動。
所以核武器研發所謂的保密目標,主要是項目的研發進度和具體廠區的位置。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
那位驢同志應該也是原子彈項目的一員,如今楊振寧他們剛剛回國,想要與對方線下見面顯然是不可能的。
后續各種各樣的政審都屬于必然要經過的環節,甚至說句比較嚴肅點的話這次回國的一百多號人里頭,未必就沒有帶著任務回國的敵特。
畢竟這些人楊振寧不全了解,有些人甚至還是頭一次見面,連對方的真實能力都不清楚。
楊振寧唯一能保證的就是李政道、陳省身他們這些自己熟悉的頂尖大佬絕不會做出賣國求榮的事情,然后就僅此而已了。
所以相關審查是必須執行的步驟,這點楊振寧完全可以理解并且接受——當年錢五師在海對面受到的審查比這嚴多了,至少他們還可以相對自由的活動。
眼見楊振寧接受了遠程交流的方案,陸光達便給他倒了杯水,轉身離開會客室與首都進行起了聯絡。
兩個小時后。
在時間來到晚上十點鐘的時候,陸光達再次推開房門,一臉輕松的走了進來:
“振寧,各方都已經聯絡好了,對方現在就在線上,你可以過來通電話了。”
楊振寧聞言小心的收好正在看的一本《語錄》,從座位上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好,光達,麻煩你帶個路。”
陸光達說了聲客氣,走到楊振寧身邊將他帶來的期刊算紙之類的收好:
“跟我來吧。”
接著在陸光達的帶領下。
二人很快來到了一間位于招待所最內部的屋子,陸光達朝內部指了指:
“振寧,電話這玩意兒只能一對一聊,所以我就不進去湊熱鬧了。”
“今天我就給你這個‘海歸’當個警衛員,在外頭執個勤!”
楊振寧笑著錘了一圈陸光達的肩膀,沒多說話,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陸光達則拉了下入口處電燈的拉繩,待電燈亮起后邊輕輕的將屋門關了起來。
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面積大概有個十來平米,一進屋就可以看到一張木質書桌以及放在書桌上的電話。
從裝修風格上看,這應該是接待所聯絡處之類的地方,只是其他一些文件已經被臨時轉移掉了。
此時那臺電話的話筒已經離開了機身,被側放到了桌面上,桌上還整齊的放著一疊空白的算紙和兩把筆。
楊振寧見狀點了點頭,將公文包放到一旁,快步走到了書桌邊拿起了話筒。
不過等到話筒放到嘴邊,楊振寧方才想起了一件事:
陸光達好像還沒有把這位同志的具體名字告訴給他 不過此時屋內的響動早已傳到了話筒對頭,房門也被陸光達給關了上去,楊振寧自然不可能放下話筒去問陸光達對方叫什么。
于是他猶豫片刻,開口說道:
“你好,我是楊振寧,請問是.驢同志嗎?”
與此同時。
數千公里外的221基地。
原本雙手握著話筒、表情緊張中帶著激動的徐云聞言,整個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化作了一團懵逼:
過了足足有三四秒鐘,徐云整個人方才回過了神。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平復了自己心緒,開口說道:
“楊老.咳咳,楊先生,你好,我叫徐云——如果您口中的驢同志是出自陸光達主任之口,那么指的應該就是我了。”
說罷。
徐云的臉上亦是浮現出了一絲感慨。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副本里與楊老發生交集。
畢竟按照歷史軌跡。
楊老要在十年后才會頭一次回到大陸,那時候自己早就離開這個時代很久很久了.
熟料在元強子模型的推助下,楊老居然和陳省身、李景均、李政道等大佬一同提前回了國——而且還是定居式的回歸。
此時的楊老不過40出頭,年富力強,與后世那位有些虛弱的老者完全是兩個狀態,這點從中氣十足的聲音中便可見一二。
真好啊.
而另一邊。
徐云的回答算不上多風趣幽默,不過在眼下這個相對古板的年代還是比較有個性的,饒是楊振寧也忍不住怔了怔。
不過很快他便扶住了話筒,臉上浮現了一抹歉意:
“徐云同志,你好你好,實在不好意思,光達之前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名,所以.”
“嗨,這沒啥。”
盡管隔著電話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徐云依舊擺了擺手:
“驢就驢吧,反正這段時間我也習慣了,半天沒聽到個驢字還有些不適應。”
“順便給您打個預防針,要是今后您聽到有人說什么啾啾啾啊、日更三萬觸手怪啊、燒雞啊、七分熟啊這些,指的多半都是我。”
楊振寧:
接著徐云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好了,楊先生,咱們時間有限,所以還是聊聊正事吧。”
楊振寧這才想到自己并非在海對面,一通電話消耗的資源不菲,于是連忙暗道了一聲罪過:
“沒問題,徐徐同志對吧,不知道光達有沒有把情況詳細和你轉述過一遍?”
徐云點點頭,以陸光達的性格,這事兒他自然早就轉交過了::
“嗯,陸主任已經介紹過了。”
楊振寧便問道:
“既然如此,徐同志,你有沒有什么看法?”
“您叫我小徐就行。”
徐云順口糾正了一下楊振寧的稱謂,接著又道:
“至于想法.不瞞您說,我還真有一些。”
楊振寧頓時眉頭一揚:
“哦?愿聞其詳。”
他此前和徐云從未有過任何交集,同時諾獎的榮譽以及自身的性格原因,使得楊振寧在學術方面有著很強的自信——直白點說就是不太會相信人。
但另一方面。
元強子模型的事實也擺在面前,如果徐云真的在元強子模型的推導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那么他的能力必然不可小覷。
兩種截然不同的心理交匯在一起,令楊振寧此時陷入一個‘信疑二象性’的狀態——時而相信,時而又有質疑。
不過徐云卻不知道楊振寧內心的想法,只見他很快翻出了自己剛才抽空寫下的思維導圖,說道:
“楊先生,咱們先說說暗物質的問題吧——這方面我倒是沒太多看法,主要是想和您同步一個信息。”
“那就是不久前王淦昌同志發現了一件結合能為1.26812MeV的事例,事例對標的是一顆編號4685的超子。”
“根據理論組同志們剛才完成的合力推導,我們認為暗物質應該會和這顆4685超子有一些關系。”
“要么是暗物質可以在結合能區間獨立維系,要么就是與4685超子有一定伴子的屬性關聯。”
“你說什么?!”
聽聞此言,楊振寧頓時瞪大了眼睛:
“徐同志,你說的是真的?”
徐云重重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楊先生,您目前有接觸相關數據的資格,剛才基唔,我們這邊已經把參數發過去了。”
“記錄參數的文件應該就在電話附近,您找到它一看應該就能清楚。”
唰——
徐云話音剛落。
楊振寧便放下話筒,飛快的在桌面上尋找了起來。
果不其然。
幾秒鐘后。
他便在電話的另一側找到了一張比演算紙小一點、記錄了一些參數的淺黃色便簽紙。
于是楊振寧迫不及待的將它拿到面前,認真看了起來。
再過去的兩個月時間里,楊振寧反復推導過暗物質在標準框架中的數學性質,此時面對這份數據,他很快便進入了推導狀態。
“躍遷態函數參考鈹8原子核從高能態躍遷到低能態,那么復合能應該就是426.984”
“qi相對應的正則動量是piLq˙i于是可定義正則動量密度為π(r,t)L(tΨ)“
“所以系統的哈密頓量為H∫(π(r,t)tΨL)d3x”
“.算符則有以下基本對易關系,[π(r,t),φ(r′,t)]iδ3(rr′)以及[π(r,t),π(r′,t)][φ(r,t),φ(r′,t)]0”
“因此其自由實標量場φ的拉氏密度函數為L12ημνμφνφ12mcφ12ctφ12(φ)12mc2φ.”
與此同時。
聽到另一邊唰唰唰的書寫聲,在221基地的徐云亦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世間萬物有時候就是這么神奇,有些巧合的存在真的很容易讓你對命運二字產生莫名的好奇與感悟。
當初在串列式加速器開機的第一天,王淦昌便發現了4685超子存在的跡象。(見629章)
徐云對于這顆粒子可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它便是直接與孤點粒子相連的鑰匙。
不過那時候由于時機問題,徐云一直不太好將孤點粒子的存在拋出來。
結果沒想到,楊振寧居然通過標準模型推導出了暗物質存在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
徐云便在陸光達轉述消息的時候,順水推舟的將4685超子以及孤點粒子存在的事實告知予了眾人。
整個過程銜接的極其絲滑,就連基地里那些不知道徐云來歷的專家也沒感覺絲毫異常。
更令徐云感覺微妙的是。
后世對孤點粒子驗證起到關鍵性作用的人.
正是楊老!
沒想到換了個時空,楊振寧居然與孤點粒子又產生了羈絆.
袁老和花花,楊振寧和孤點粒子,徐云和驢不同的時空中,有些東西依舊在彼此呼應,著實令人感嘆。
隨后徐云便在電話邊安靜的等待起了結果,由于基地方面的參數提供的足夠充實,楊振寧這次只花了十多分鐘便重新傳來了回復:
“小徐,你說的沒錯,這顆粒子的數據不正常!”
“它在很多參數上都表現出了非自發耦合的情況,而且這顆介子似乎也不太對勁.”
“當然了,這些都只是數學上的推導,至于它是不是真的和暗物質有關,還要等應用上的驗證。”
“但無論如何,你都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幫助,小徐,辛苦你了!”
徐云早在電話接通后不久便糾正了稱謂上的問題,但楊振寧在演算數據之前,依舊將徐云稱之為徐同志——這個稱呼倒是沒什么問題,但是略顯客套與生疏,有點公事公辦的味道。
而眼下他卻改口成了小徐,語氣上明顯親近了不少,由此可見他已經初步認同了徐云的能力。
這是件好事兒。
接著楊振寧頓了頓,思索片刻,又對徐云說道:
“小徐,我有個個人的訴求啊.就是這個4685超子的參數,能不能同步給其他人看?”
“其他人?”
徐云下意識的就想回一句這肯定不行,但話將出口之際,他忽然福至心靈的想到了什么:
“楊先生,您說的其他人.莫非是李政道先生?”
楊振寧點了點頭:
“沒錯。”
“是因為你們的賭約?”
“嗯,如果這個參數不同步給他,那么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徐云這才了然的摸了摸下巴。
果然是李政道 陸光達在之前的電話中曾經提及過楊李新約的消息——畢竟他找徐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建議,所以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徐云的。
所以徐云在接通電話之前,便已經知道了這個賭約的存在。
客觀來說。
徐云對于這個賭約是持贊同態度的。
畢竟如果按照原本歷史發展,楊李二人的矛盾注定不可能被調和,哪怕他們如今提前回國也依舊不可能。
要知道。
后世上一任的華夏科學院院長、科技部一把手等一眾大佬都嘗試過調解矛盾,但都被楊李二人嚴辭拒絕了。
甚至某位步入了華夏權利中樞、連職務都是違禁詞的大人物也提出過做中間人的想法,但最終依舊以失敗告終。
在徐云穿越的那個時期。
楊振寧已經年逾百歲,常年居住在水木大學的家里,處于療養階段。
李政道則即將97周歲,早年他腰部受過很嚴重的傷,如今已經沒法坐飛機了。
18年的時候李政道在海對面病情加重,還是他兒子著車橫跨海對面,花了九天時間把他接到了舊金山的家里修養。
所以后世楊李基本上已經絕了線下見面的可能,即便他們真想要聊聊天,也頂多就是通過電話或者視頻的手段罷了。
因此二人如果可以通過這個所謂的新賭約決出一個‘對錯’,徐云并不感覺有多殘酷。
而眼下楊振寧想把這個參數同步給李政道,自然便是擔心自己的對手因為沒掌握參數而被拉下了步子。
畢竟這些參數并不是出自楊振寧或者楊振寧團隊之手,他如果自己藏私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楊振寧和李政道都很固執,但固執不代表是小人,一些底線他們還是有的。
于是徐云想了想,對楊振寧說道:
“楊先生,您的這個訴求我收到了,稍后我會轉交給組織上,由領導們去定奪。”
“當然了,這只是比較官面的說法,以李政道先生的地位與成就,這個訴求通過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楊振寧輕輕點了點頭,握著話筒的表情沒多少變化:
“我明白,好了小徐,有關那個人的事情就先到這吧。”
“咱們現在已經討論完了暗物質,是不是該討論下一個話題了?”
“沒問題,楊教授,接下來咱們就該聊聊引力波的事兒了。”
“陸主任已經將您的想法和我復述過了一遍,對于引力波的推導過程呢,我個人沒有任何異議。”
“同時常規引力波的測量方案我也相當贊同,干涉儀是這個領域的最優解。”
“當然了,這方面我個人提個建議,您今后可以多和計算機所的同志們聯系聯系。”
“計算機所?”
楊振寧眨了眨眼,此時他對徐云的看法已經沒之前那么遲疑了:
“小徐,那邊有什么新成果嗎?”
徐云嗯了一聲,不過也沒多解釋。
楊振寧對常規引力波的設計方案基本上和后世的LIGO無疑,不過由于時代所限,楊振寧的方案多少要比LIGO更加保守一些。
比如在徐云看來。
楊振寧設計的光路折射完全可以增加50左右的次數,真空率則可以相對縮小一點兒。
不過這些都屬于工程落位上的細枝末節,這時候提出來沒啥實際意義,反倒可能讓楊振寧有些不快。
所以徐云便換了個話題,將楊振寧的注意力引到了計算機所。
引力波探測設備除了‘精度’之外,還有一個東西非常關鍵——那就是分析軟件。
而很巧合的是。
當初徐云在和葉篤正聊天的時候,曾與錢秉穹仔細的談過國產工業軟件的事情。
如今兔子們已經將工業軟件的研發安排上了日程,雖然這玩意兒不可能一兩年就產出成果,但引力波探測器同樣也不會那么快就投入運用。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
第一代版本的引力波探測器應該會在8年后初步建成,然后經過兩年左右的檢修驗收,最終在十年后正式投入運行。
那時候第一代工業軟件應該也差不多到了問世的時間,如果楊振寧能夠與計算機所那邊保持足夠密切的聯絡,那么完全有可能做到軟件定制化也就是把引力波探測器作為工業軟件試點的可能。
同時引力波探測需要解析的數據極其龐大,足夠計算機所那邊用于長期迭代軟件版本。
所以在徐云看來。
引力波探測器和工業軟件先天化的就是一堆好搭檔,彼此能夠長期、穩定的進行互補。
隨后徐云簡單的將工業軟件的事兒和楊振寧介紹了一遍,以楊振寧的視野很快便理解了工業軟件的重要性。
幾分鐘后。
聽完徐云的介紹,楊振寧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
“小徐,這是你個人的想法,還是組織上托你轉述給我的?”
電話對頭的徐云笑了笑:
“算是我個人的想法吧,還沒和組織上匯報過呢——畢竟之前留給我們這邊做準備的時間太少了。”
楊振寧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對徐云的看法又發生了些許變化。
引力波探測器的分析模塊,這確實是一個有些被他忽略的環節。
此前他與陸光達的重點都在于設備精度、芯材拼接這些相對較“硬”的設備參數上,卻有些忽略了分析軟件這個‘軟’模塊。
當然了。
這也和現如今的科技水平有一定關系。
這年頭集成電路剛問世兩年不到,概念很火但還沒有真正的芯片問世,所以很多數據解析都停留在每秒13萬次的量級。
有些時候條件有限,即便是海對面的學者也都會選擇用計算尺之類的設備進行手算。
加之楊振寧和陸光達的心思都放在了量子化引力的最終目標上,因此討論過程中便下意識沒把分析數據的事兒考慮進去。
誠然。
如果兔子們真要落實這個項目,驗證的時候肯定會發現這個被忽略的環節。
但這樣一來,到時候楊振寧可就有些尷尬了——還是那句話,這年頭有很多人在為了祖國燃燒自己,但同樣也有一些利己善妒的人存在,不是所有人都對楊振寧李政道的回國抱有善意。
要是楊振寧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到時候保不齊就有一些陰陽怪氣的風言風語出現了。
因此徐云的做法,倒是無形中幫楊振寧化解了一些麻煩。
想到這里。
楊振寧對于徐云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小徐,敢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歲零九十多個月吧。”
“師承何人?家鄉何處?不會還是個單身狗吧?”
眼見楊振寧大有化身催婚黨的苗頭,徐云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團黑線:
“額楊先生,這些信息想必過段時間您就會知道了,咱們現在還是繼續之前的話題吧。”
接著不等楊振寧回答。
徐云便先一步飛快的說道:
“現在咱們還剩下一個問題,也就是您和陸主任討論的有關空間探測器械臂不夠長的情況。”
“實話實說,械臂這玩意兒目前肯定是沒法做到橫跨柯伊伯帶的長度,不過.”
“您是否想過換一個思路,利用其他東西來測量那些更低頻的引力波呢?”
“其他東西?”
剛被徐云拉回現實的楊振寧頓時一怔:
“有什么東西可以做到這一步?”
數千公里之外。
聽到楊振寧的這個問題,徐云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漫天星辰:
“楊先生,您聽說過脈沖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