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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變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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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廠區內還因為長時間處理污水而帶著一股交雜了消毒水的古怪氣味,看起來絲毫沒有亮眼之處。

  而就在這座沒什么特點的廠區內的西南角,赫然矗立著一處同樣沒什么特點的建筑群。

  建筑群由三棟連在一起的小樓組成,中間的一棟有三層,旁邊的兩棟均為兩層。

  捅下水道的。

  16分廠的廠址也很符合它的“人設”,位于金銀灘草原內一處比較平坦的空地。

  外部圍著一圈土墻,入口處是一道有些銹跡的鐵門。

  鐵門邊上也看不到士兵在站崗警衛,只有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坐在崗亭里負責往來登記。

  它主要負責污水處理。

  畢竟這年頭的污水處理,可不像后世那樣人人皆知它的重要性。

  加之如今這個行業自身也沒未來那般高科技化,因此大多數人對它的概念就五個字:

  但如果換個問題。

  要選出一座最普通的分廠。

  它所負責的高能炸藥研制、生產試驗和總體裝配工作給原子彈提供了最基礎的動力,屬于絕對的中流砥柱。

  還有人可能會認為是四分廠、六分廠或者總廠等等......

  那么答桉或許很難統一。

  有人可能認為一廠當之無愧。

  在221廠的18個工業分廠中。

  總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很難得出一個一致的結果。

  那么大多人想必都會投票給......

  同時它所承擔的職能也相對低調:

  16分廠。

  16分廠不但名次上靠后,員工數最少。

  因為它要承擔核裝置系統的研制和試驗,核彈頭等工作,是基地的命脈。

  有人可能認為二廠才是靈魂。

  不過別看這處建筑群普普通通,看起來跟老破小筒子樓似的。

  實際上。

  它有著一個在這個時代聽起來還挺唬人的名字:

  221廠廠屬氣象戰略指揮中心。

  它的主要職能字如其意,便是對金銀灘草原的氣象進行巡視、監控以及預測。

  此時此刻。

  氣象指揮中心的樓內正一片喧鬧,不停有交流聲響起:

  “小王,你把這幾個特征數導一導!”

  “時間的全微分哪位同志做過,麻煩把文件傳給我一下!”

  “老劉,你特么大熱天的別脫鞋啊....”

  “師父,連續方程的通量散度形式我做出來了。”

  “玲玲姐,手搖計算器能借我打個手沖(真是這樣叫的)嗎,五分鐘就好......”

  在嘈雜的交流聲中。

  時任氣象中心主任的葉篤正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左手轉著根快子,表情深沉的盯著面前的一份數據。

  過了片刻。

  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帶著江浙口音、有點糯糯的男聲:

  “篤正兄,又在轉快子吶。”

  葉篤正轉著快子的手微微一停,下意識抬頭朝對方望去。

  見到對方的面容后他頓時一喜:

  “詩言兄!”

  葉篤正口中的詩言兄是個皮膚蠟黃的男子,眉毛粗壯,顴骨略高。

  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前額便狠狠的禿了一塊。

  此人叫做陶詩言,在基地的氣象中心掛職顧問,和葉篤正關系極好。

  在十多年前。

  葉篤正和陶詩言還合作共同研究了東亞大氣環流,指出長江流域的梅雨與東亞的北半球大氣環流突變有密切關系。

  這也是共和國氣象領域在建國后,第一次取得具備國際影響力的成果。

  不過陶詩言不像葉篤正這般經常待在基地,他在首都方面也有一些科研要做,沒法只顧一邊。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陸光達有些類似。

  平日里兩頭跑,隔一段時間回一次基地。

  上次陶詩言回基地還在四個月前,故友重逢的喜悅令葉篤正不由將心中的緊張情緒暫時拋到了腦后。

  只見他迅速站起身,從邊上拉了把椅子給陶詩言,招呼道:

  “來,詩言兄,快坐,快坐。”

  接著他又起抬頭,朝邊上的助理兼半個弟子曾慶存說了一聲:

  “小曾,辛苦你一下,去倒兩杯水來。”

  坐在葉篤正邊上的曾慶存連忙站起身:

  “好的,葉老師。”

  陶詩言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輕輕朝曾慶存離去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篤正,這就是你帶的那個徒弟?聽說是毛熊那兒回來的高材生?”

  葉篤正點點頭,說道:

  “嗯,導師是基別爾先生,現在是我的助理研究員。”

  “人很勤奮踏實,未來的成就應該不會太低,就是一口粵省的普通話交流起來太難了......”

  陶詩言頓時哈哈一笑。

  接著他又掃了眼葉篤正桌上的快子,挑了挑眉毛:

  “篤正,第幾根了?”

  葉篤正看了他一眼,比劃了個六字。

  陶詩言忍不住又笑著搖了搖頭。

  葉篤正在芝加哥大學讀書的時候染上了一個習慣,就是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轉鋼筆。

  這個習慣后來被葉篤正帶回了國內。

  結果在一次轉筆過程中,他不小心把鋼筆撞飛出去了,一把好好的鋼筆就此損毀。

  當時的鋼筆雖然談不上管控物資,但價值卻極其珍貴。

  于是從那以后。

  葉篤正便將鋼筆換成了快子來轉。

  用他的說法就是這玩意兒皮實,斷了也不心疼。

  即便如今國內已經有了圓珠筆這種廉價又不容易摔壞的筆具,他也依舊沒有選擇換個對象。

  后世2007年拍攝的葉篤正的紀錄片中,葉老爺子還很自豪的展示了一雙快被轉出包漿的銅快子.....

  過了片刻。

  葉篤正的助理曾慶存拿著兩杯熱水來到了二人身邊。

  待曾慶存返身離去后。

  陶詩言拿起杯水抿了一小口。

  接著臉色一正,對葉篤正問道:

  “篤正,我來這兒的路上聽說了一個消息,就是首都送來的那幾臺風杯風速傳感器都可以正常運作了?”

  “對,我正準備和你說這事兒呢。”

  葉篤正聞言兩只手掌分別壓在了左右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解釋道:

  “前段時間基地來了個劍橋大學畢業的留學生,叫做韓立,具體情況我的保密等級不夠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挺喜歡吃牛排的——我聽他們經常提什么七分熟來著。”

  “然后前幾天副業隊的姚工他們帶隊去維護瞭望塔,不瞞你說,其實一開始我們的預期是能找到一座不怎么搖晃的廢氣塔就行了。”

  “結果沒想到那個韓立恰好在場,鼓搗出了一個什么阻尼器......”

  葉篤正將整件事兒的來龍去脈介紹了一遍,最后興奮的雙手一合:

  “......嘿,那玩意兒是真挺神的,一安上去瞭望塔立馬就不晃了。”

  “現在19座瞭望塔上都安置了各種設備,尤其是首都寄過來的那臺濕度傳感器,已經正常運作兩天了!”

  聽到最后那句話。

  陶詩言也忍不住眉頭一掀。

  要知道。

  這個時代的濕度傳感器可不像后世那樣用有機高分子膜做介質,通過高分子聚合物能導致的濕敏電容量發作改變就能測出數值,在地面上都能輕松使用。

  葉篤正所說的濕度傳感器,其實是一種用塞貝克效應制造的熱電偶儀器。

  它的工作條件需要在30米以上的高空,同時必須要保證承載平臺的絕對穩定才行。

  在這次首都送來的幾臺設備中,濕度傳感器是陶詩言認為最不可能投入正常運作的儀器。

  畢竟.....

  它的要求太高太高了。

  哪怕是首都那臺在香山的設備,都是專門定制出的承載環境呢。

  結果那個據說很喜歡吃七分熟牛排的劍橋留學生靠著幾個水箱,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陶詩言不是力學或者工程方面的專家,但他估摸著這會兒那些專家多半已經在質疑人生了......

  接著很快。

  陶詩言便忽然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篤正,既然這幾臺儀器都能正常運行,豈不是代表著可以嘗試計算天氣模型了?”

  葉篤正興奮之下嘴里冒出了一句英文,同時在桌上翻找了一番,抽出了一份大概兩厘米厚的文件:

  “喏,你看看這個,我用了兩天時間計算出來的模型。”

  陶詩言伸手將其接過,認真翻閱了起來。

  過了片刻。

  陶詩言忍不住抬起頭,目光在葉篤正的黑眼圈上停留了一會兒:

  “篤正,你連負局部空間梯度都考慮到了?”

  葉篤正聞言換了個姿勢,雙手插在胸前,嘴角露出了一絲龍王笑:

  “沒錯。”

  眾所周知。

  大氣動力學雖然是個很復雜的東西,但它所涉及到的物理知識其實并不算‘冷’。

  大氣動力學所包括的物理概念主要有動量方程,連續方程,和熱力學方程等等。

  也就是牛頓第二定律,質量守恒和能量守恒。

  當然了。

  就像有些大廚能把土豆玩出花兒,有些人連土豆絲都只能用模具掐絲一樣。

  這些物理現象雖然看起來簡單,但在大氣動力學的實際計算過程中卻非常復雜。

  舉個例子,氣體連續方程。

  它的表達式是這樣的:

  其中remisg代表排放,rdepg代表干沉降,rwashg水洗,rchemg代表光化學反應過程,rnucg代表成核過程,rc/eg代表冷凝/蒸發,rdp/sg代表沉積/升華,rds/eg代表溶解/蒸發,rhrg代表異相反應。

  暈了嗎?

  這還只是入門呢......

  哪怕在2023年。

  大氣動力學都是個深奧到預測日期超過七天計算結果還不如roll骰子的學科,遑論現在了。

  如今的氣象中心只能靠著人力去推導各種結果,極其原始。

  當然了。

  也正是因為沒有超算之類設備協助的原因。

  這個時期的大氣工程師還處于一種我知道這個問題難,但不知道具體有多難的情況。

  就像后世的網絡。

  很多讀者都知道日更三萬很困難,但他們的認知無外乎是關小黑屋碼個十幾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實際上只有真正接觸這行才知道,日更三萬真的是一種美好的期許而已......

  眼下的氣象學就是如此。

  當年的理查森甚至還提出了個六萬四千人在一間工廠里計算,就能解出全世界天氣數值預報的天真想法.....

  假如說實際上的氣象計算涉及的是小數點后100位的情景,氣象界在這個時期探究到的是小數點后10位。

  那么眼下氣象界對可以被推導出來的氣象數值猜測,頂多就是12、13位左右罷了。

  也就是費點兒力能夠破解的范疇。

  等到氣象衛星出現并且發展到一定程度,

  這個數值會被擴展到20位。

  接著ecmwf提出四維變分。

  氣象學家就會發現一個悲催無比的現實:

  這玩意兒tmd就跟單反似的,算多少遍都看不到頭......

  但另一方面。

  也正是因為眼下視角的局限性,人類才會有勇氣去挑戰計算大自然。

  葉篤正便是這樣一位‘勇者’。

  隨后他又從邊上取出了一份紙筆,唰唰唰的寫下了幾個數字:

  “詩言兄,你看,這就是我計算出來的協變量張量。”

  “我的思路是先將笛卡爾坐標系轉化為曲面坐標,將連續方程拆分成水平和垂直兩個方向分別計算......”

  “至于痕量物質方面,我依據雷諾分解,把瞬時濃度分解為了均值項和湍流項也就是φiφˉiφi′′.....”

  數分鐘后。

  啪嗒。

  葉篤正將筆一放,對陶詩言道:

  “詩言兄,你覺得這個推導怎么樣?”

  “三日內不會有大雨,第四日上午降雨概率30,下午60,夜間無法判斷。”

  “沙塵暴則是兩日內概率為0,第三天1016點概率73。”

  陶詩言目光在厚厚的算紙上停留了一會兒,摸著下巴說道:

  “邏輯上倒是說的過去,不過篤正,三維空間流體的變化我總覺得沒這么簡單,尤其是邊界層這塊兒我還是感覺數據少了......”

  說道這里。

  陶詩言便止住了嘴。

  他很清楚,葉篤正是個聰明人。

  以好友的智商和情商不需要說太多,應該就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

  聽到陶詩言的這番話。

  葉篤正沉默片刻,微微嘆了口氣。

  只見他將雙手負在身后,從位置上站起身,說道:

  “詩言兄,友來同志也是這個看法——雖然他不是氣象專家,但計算這塊還是互通的。”

  “友來同志?”

  陶詩言微微一愣,旋即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篤正,你把這份預測結果交給常委會了?”

  葉篤正點了點頭,表情愈發凝重了不少:

  “嗯,昨天交上去的,全票通過,今天就開始施工。”

  陶詩言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

  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也是。

  設備已經在平穩狀態下運行了多日,環境上不存在任何外因干擾。

  該收集的數據,已經收集的差不多了。

  同時在阻尼器的協助下。

  這些數據的多樣性和完整程度,甚至要遠超基地早先的預料。

  氣象中心這邊再投入人力運算,所得出的結果無論正確與否,基本上都代表著一個概念:

  它是目前人力可及的最高精度。

  如果預測成功。

  那么代表著今后建筑隊有很大概率能夠順利....甚至提前完成轟爆試驗場的修建。

  但如果失敗......

  則代表著儀器、人力的投入將在瞬間變得毫無價值,核武器的研發也將受到嚴重的影響。

  在這兩個結果面前。

  今天是否隨同施工倒是變得次要了起來。

  基地可以干看著等三天,也可以相信預測今天動土。

  成了能省三天時間,失敗了就要虧一波物資。

  但無論哪種選擇。

  在預測精度的驗證問題面前,都只能算是添頭。

  想到這里。

  陶詩言不由拿起水杯,輕輕抿了口水。

  然而在喝水的時候,他的耳中忽然聽到了些許細微的聲響。

  這些聲響清脆而又急促,音調似乎也在隱隱增大。

  方位則是......

  陶詩言愣了兩秒鐘,旋即意識到了什么。

  只見他勐然轉過頭,看向了......

  距離他與葉篤正兩米開外的窗臺。

  恰好此時。

  陶詩言注視的方位上。

  一顆巨大的水珠啪一下落地了窗戶的玻璃上,如同花包綻放般瞬間炸開,而后慢慢向下方的窗沿滾落。

  接著是第二顆....

  第三顆......

  天上——

  下雨了......

  玩個小游戲,這章里出現了幾位院士,具體名字是啥,猜對了明天加更一章4000字的,時間截止到今天晚上12點吧。(可以明確告知有坑,否則不可能有信心加更的,所以公布答桉的時候別說我耍詐了,但不會離譜到完全猜不出來)

  你若是問誰對基地最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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