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箱......真的有用!
無風狀態下。
鄭濤在塔頂處的這句呼喊,清晰傳進了地面上每個人的耳中。
霎時間,
地面上變得落針可聞。
不過很快。
這股寂靜便被一陣更大的喧嘩聲給取代了,空地上再次變得如同菜市場般熱鬧了起來:
“媽耶?瞭望塔真的不震了?”
“mmp....這不對吧,這是啥子原理?”
“塞林木哦,我們hui了這么大力氣抹水泥,到頭來還不如幾桶水?”
“有沒可能是風的方位太偏噻?”
各種各樣的言論迅速充斥滿了空地。
有人震驚。
有人懷疑。
有人想要探究內中緣由。
也有人狂喜不止。
即便是周紹平、章公定、喬彩虹這種已經聽徐云解釋過原理的副業隊成員,此時同樣震撼的有些失神。
畢竟原理是一回事,現實則是另一回事。
如果凡事只要在理論上成立現實就會同樣成立,那么人類現在早就反攻到南門二去了。
在過去的這段日子里。
他們見過太多理論上看似可行,現實中卻宣告失敗的事兒。
接著又過了兩分鐘。
瞭望塔的入口處出現了鄭濤、老白以及其他幾位副業隊員的身影。
只見鄭濤幾人此時臉色通紅無比,不知道是情緒激動還是下樓動作太過劇烈導致的。
隨后鄭濤勻了勻氣息,從老白手中接過一臺設備,快步走到了小氈帽老者的身邊:
“姚老師,平衡儀的參數已經記錄下來了,風速儀也在這兒,請您過目。”
姚姓老者朝鄭濤點了點頭,迫不及待的將設備放到地上,蹲下身子鼓搗了起來。
過了片刻。
只聽這臺設備發出了‘卡’的一道輕響。
接著便嘎吱嘎吱的開始顯示起了某些數據。
看著屏幕上回彈出來的諸多參數,姚笑林的內心越看越激動。
這是一臺從霓虹進口的動平衡測量儀,字如其意,主要用來測量物體的平衡狀態。
雖然它不在禁運名單,但由于轉子軸精度超過了國產生產能力的緣故,它的珍稀程度絲毫不遜色于禁運級設備。
截止到目前。
算上這臺在內,國內相同規格的平衡儀只有六臺。
這六臺動平衡測量儀無一不是用在了戰斗機、軍艦這些重要設備的生產環節,性質重要無比。
他們手中的這臺平衡儀還是‘家里’考慮到221基地需要提供穩定的平衡環境,才將它與氣象儀器一起送了過來。
根據配套傳來的操作說明顯示。
相關氣象儀器在35米建筑內的適宜運作系數是0.06,最高最高不能超過0.08。
但在之前的測量過程中。
面對相同情況的八級風的沖擊,大多數瞭望塔的示數都超過了0.35,有些甚至會破0.4。
即便是姚笑林他們帶人不停的用水泥、混凝土加固塔身,震動系數最低也只達到了0.29。
結果就在姚笑林認為前路灰暗一片的時候,居然有人用幾個水箱就解決了這個大問題?
更關鍵的是。
一旁的風力測速儀同樣記錄了塔頂對應的風速,也就說并不存在所謂的‘方位不對’風力小的說法。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
姚笑林寧愿相信海對面那個叫肯什么迪的大統領會被人暗殺,也不可能相信會有這種離譜的事兒發生。
不過眼下事實勝于雄辯,這種離譜的“神跡”居然真的發生了......
想到這里。
姚笑林不由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動平衡測量儀收好。
接著站起身,帶著鄭濤走到了徐云身邊。
表情鄭重的看向了這位法老似的年輕人:
“韓立同志是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姚笑林,是基地建筑副業大隊的總負責人。”
“你給出的水箱阻尼器方案非常有效,韓立同志,你這次可給我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吶!”
說著。
姚笑林便主動向徐云伸出了手。
見此情形。
一旁的喬彩虹下意識張了張嘴,想要替徐云拒絕握手:
“等等.....”
作為徐云目前的專職護士,喬彩虹很清楚,徐云如今的身體頂多就是八分熟恢復到了七分熟。
他的身體狀態別說握手了。
眼下光抬起手掌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而且很容易對手掌造成二次傷害。
然而令喬彩虹意外的是。
輪椅上的徐云并未拒絕握手,而是緩慢而又堅定的.....
抬起了他的左手手掌。
費力之下。
徐云的額頭甚至都冒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但他還是咬著牙,強撐著將手掌抬到了姚笑林右手的高度,指尖與對方輕輕一碰:
“姚老師,很抱歉,我如今有傷在身,恐怕只能做到這樣了。”
姚笑林聞言頓時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徐云這模樣明顯是個傷員來著:
“啊這....對不住,對不住,韓立同志,一時激動居然沒想到你的身體......”
面對有些慌亂的姚笑林,徐云在繃帶下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此時站在面前想要握手的是其他人,他多半會如喬彩虹所想的一般出聲拒絕——哪怕對方是李覺、周紹平也仍舊如此。
但在聽到姚笑林這個三個字后。
徐云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因為這個小老頭兒....配得上自己這樣做。
姚笑林本人其實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的能力也就算是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比較強的建筑師,離什么科學院啊工程院院士還有很大差距。
但他卻是一位極其極其可敬的先輩。
至少徐云當初在金銀灘原子城聽到他的事跡的時候,整個人動容了許久。
姚笑林今年59歲,是國內比較早期的建筑從業者,家里原本有一個哥哥,與妻子育有四個兒子。
他的父親和哥哥早年在抗戰中從事敵后交通員任務,分別在41年和43年壯烈犧牲。
姚笑林的四個兒子則有三個當了兵,老大與老三在當初那場半島戰役中壯烈犧牲,將英魂永遠的留在了那座半島。
至于老二,則參與了三大核武基地中馬蘭基地的早期探索工作。
在尋找博斯騰湖的過程中。
他連同其他六位戰友與大部隊失去了聯絡,直到2023年都未曾發現他們的尸骨。
老四則繼承了姚笑林的建筑衣缽,父子同時入選了221基地的副業建設大隊。
等再過一年半。
姚笑林和老四為了收集爆轟試驗場抗爆數據,在冷爆階段待在了三號工位的數據收集室。
結果沒想到的是。
三號工位的墻體由于在修建過程中摻雜了不少沙塵,荷載能力沒有達到設計預期發生坍塌,姚笑林父子連同另外三位觀察員同時壯烈犧牲。
一家人從父、兄到子,整整三代七人,盡數為國犧牲。
當初徐云在原子城的參觀過程中聽說了很多壯烈的事跡,但獨屬姚笑林一家的最令他感到震撼與惋惜。
滿門忠烈,不外如是。
同時原子城中還有一張姚笑林的個人影像,面容徐云記不太清了,但卻清晰記得這個小老頭戴著一頂很有特點的小氈帽。
因此在得知并且確定對方就是自己知道的那個姚笑林后。
徐云臨時改變了主意,說什么也不能讓這位可敬的前輩空了手。
而就在雙方手指觸碰的同時。
徐云心中也下了個決斷。
已經犧牲的烈士他無法挽回他們的英靈,但無論如何,自己絕不能讓姚笑林和他僅存的獨子再出事了。
眼下隨著液體阻尼器的出現。
或許......
自己對歷史的改變,將會從今天開始?
當然了。
徐云的內心想法姚笑林并不知情。
在打完招呼后。
姚笑林便將重點放到了阻尼器的具體原理,以及徐云的來歷身上:
“韓立同志,我聽說這個叫阻尼器的技術,是劍橋大學的最前沿理論之一?”
徐云見狀連忙將心緒收攏,點了點頭:
“沒錯。”
“那就奇怪了.....”
姚笑林不由摸了摸下巴,眉頭微微擰起,疑惑道:
“8分廠的老黃也是劍橋大學畢業的,雖然比韓立同志你早了個五六年,但他不至于連聽都沒聽過阻尼器這個概念吧?”
“否則他且不說能不能拿出具體方案,至少應該會提一嘴才對。”
徐云不太清楚姚笑林所說的老黃是誰,不過他在來的路上....或者說更早之前就已經考慮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時期華夏國內的劍橋畢業生雖然不多,但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個的。
如此一來。
自己的身份或許可以暫時靠著偷渡回國進行模湖。
但很多知識...或者說黑科技想要通過劍橋這張大旗拿出去,就必須要過那些了解劍橋的‘學長學姐’的關。
而想要過掉這關,最好的辦法便是......
對知識的傳播范圍施加一個群體方面的限制。
想到這里。
徐云不由抬起頭,看向了姚笑林,語氣平靜的說道:
“姚老師,這其實沒什么好奇怪的。”
“一如華夏豆腐腦都可以分成咸甜辣黨,國外大學對于知識的傳播同樣也分成許多群體。”
“其中有些群體非常排外,壓根不接納華夏甚至亞裔留學生。”
“例如劍橋大學有個組織,叫做使徒社,不知道姚老師您聽說過嗎?”
“使徒社?”
姚笑林眉頭一掀,飛快的掃了眼一旁的周紹平等人,答道:
“這我倒是有所耳聞,據說是劍橋大學內一個非常隱秘而又強大的組織,創立者似乎是丁尼生和他的幾位朋友。”
“類似的組織很多學校都存在,比如說兄弟會、舍身社、以利團等等。”
姚笑林雖然能力和職稱上都距離院士甚遠,但建國后曾經出國進修過三年,也算是半個留學生。
若不是有出國系統的學習過建筑知識,他也不可能被選為建筑大隊的負責人。
因此他對于國外大學的一些消息還是有所耳聞的。
眼見姚笑林將使徒社的來歷都說了出來,徐云不由心中一喜。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沒什么變化(主要纏著繃帶),只見他又說道:
“姚老師,既然您知道這些慣例,接下來的內容應該就更好理解了。”
“正如您所了解的那樣,劍橋大學內除了使徒社外,還有很多其他社團存在。”
“我的祖先曾經和麥克斯韋先生組建過一個社團,因此我在入學后,也被邀請加入了一個特殊的團體,我還是團體中唯一的華人。”
“這個社團比使徒社還要神秘一些,而且不像使徒社那樣涉及政治,是一個純粹的學術社團。”
“學術社團?”
姚笑林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道:
“名字叫做什么?”
徐云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微妙:
“社團縮寫為wsms,全稱為windspiritmoonshadow,也就是......”
“風靈月影。”
闖輪回到了現在,整個人意識模湖,要撐到下午兩點睡,這樣凌晨兩點大概醒,接著再調兩天就能回歸陽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