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徐云有足夠多的時間來觀察窗外的情況。
此時的時間點已經臨近了下午兩點,正是臨近上課的節點,學生們陸續開始三三兩兩的走向了教室。
質疑?
科大占地面積很廣,能夠充當會議室的樓層其實有很多。
例如物質科研樓啦,理化大樓二樓啦等等,反倒是校長辦公室的職能相對有限。
“小王,會議進行的怎么樣了?”w8.RG
王清塵嘆了口氣,臉色有些沉重:
“還是沒有結束,不過我趁著張秘書出來換水的時候問了一聲,會議的局勢依舊很焦灼。”
“還沒結束?”
田良偉頓時一愣,他從公司總部過來花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呢:
“怎么會這么久?不對勁啊......”
隨后王清塵引著田良偉來到了行政樓前臺,做好相關登記后,三人走入了樓內。
“小徐。”
來到樓梯口后。
田良偉停下腳步,輕輕拍了拍徐云肩膀,說道:
“我現在和小王上去參個會,你就現在大廳找個位置休息一下吧。”
“別太緊張,一切等會后再說。”
徐云重重一點頭:
“我明白,老師,您放心吧,我穩得住。”
在此前看過諸多好友的留言后,徐云在暫時重振動力的同時,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他反倒是不用太著急了。
‘輿論大勢已成’這幾個字在代表危局的同時,某種意義上也說明了另一個情況:
徐云受到的‘迫害手段’也差不多達到了臨界點。
那些網爆者能做的頂多就是繼續施加言論上的壓力,另外就是給家里送花圈,或者跑學校外部拉橫幅。….也就是形勢依舊緊迫,但卻也沒必要再去爭那一兩個小時了。
用更直白一點的話來說,就是可以暫時開擺。
待田良偉離去后。
徐云找了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坐下,開始靜靜的思考了起來。
毫無疑問。
眼下這種局面想要翻盤,脫離科大顯然是不可能的,科大方面才是戰術的核心。
但這并不代表徐云自己不能做一些事兒,二者并不沖突。
而自己眼下可以用到的手段嘛 說句實在話。
徐云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永樂大典》和玉璽的特殊任務。
以上兩者如果有一樣能夠現世,那么增益buff帶來的正本清源效果必然對眼下的局勢有所幫助。
只是......
《永樂大典》雖然已經確定存放在了永陵中,但整個陵墓的開啟時間最最最保守都要大半年,稍微一拖延那就是一兩年起步。
那時候徐云的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至于玉璽......
且不說按照光環提示,這玩意兒即便是在任務完成后也不會到自己手里。
光是在這么個節骨眼上再開一個副本搞斷章,徐云估摸著自己分分鐘得被讀者打死......
所以無論是《永樂大典》還是玉璽,顯然這會兒都不能用。
那么除了這兩樣,他手上還有啥呢?
尚無頭緒的DNA存儲技術?
人工智能模組?
凝血明膠?
微生物電池?
驀然。
徐云的腦海中想到了一件東西:
當初在完成小麥副本后的獎勵之一,也就是存有高斯手稿的那份牛皮袋。
要知道。
當初高斯交給徐云的那些手稿中,可是有一卷《有關奇完全數不存在的證明》呢。
它可是困擾了數學界整整近350年的難題!
雖然它在數學界的地位比不過黎曼猜想或者霍奇猜想,但同樣是個相當重要的研究方向。
它能不能獲得什么樣的榮譽徐云說不準,這玩兒意在榮譽上大概是菲爾茲門檻,陳省身水準的級別——也就是如果近四年內同行沒啥數學成果或許能拿到菲爾茲,但要是成果扎堆就得靠邊的情況。
所以榮譽方面徐云沒把握,但如果解法被公布,那么它帶來的熱度一定不會太低。
至少......
官媒必然會下場,這點毫無疑問。
甚至以徐云現在的年齡來看,這個成果一旦公布,甚至可能還會驚動互聯網之外的某些媒體。
而這股力量,或許會對他的處境有所幫助。
當然了。
這個“幫助”不是說能夠直接為徐云證明清白。
而是等徐云進行反擊的時候,可以保持輿論端的一定公平性。
至于可行性嘛 徐云想了想,似乎還挺大的?
眼下他已經有了高斯的手稿,只要補充修改部分表述就是一冊成品。
同時以田良偉或者潘院士的人脈,想要做到緊急發刊也并不困難——尤其是在這么大的一個成果面前,一些期刊甚至可能專門進行增刊!….實在不行甩預印本網站也是可以的。
想到這里。
徐云心中隱約有了一些定數。
這個手段....可行!
同理的還有神王星。
這么顆星球一旦被發現,同樣也是個能夠令官媒下場的大新聞。
但另一方面。
無論是手稿還是神王星,它們都只能算是錦上添花的‘助力’。
想要扭轉局勢依舊遠遠不夠。
也就是屬于可以打出去的‘牌’——還是牌面比較大的那種,但距離‘炸彈’、‘王炸’還是有所差距。
縱觀所有后手。
目前徐云手中符合‘炸彈’級別的選項只有一個,那就是重力梯度儀。
這可是和光刻機同檔,甚至某種程度上比光刻機還重要的真正禁運資源。
眼下重力梯度儀最關鍵的測量模塊已經完成了基態化處理,如果把所有思維卡全部用掉,徐云大概有七成把握能順利突破。
這個國之重器如果能夠面世,徐云毫不懷疑自己能夠翻盤——或者說當這東西出現的時候,徐云需要考慮的已經不是‘翻盤’,而是‘保護’的問題了。
但問題是 如果短時間內就拿出了重力梯度儀,徐云首先會很難從行為上解釋自己的爆種。
其次這種翻盤不是從證據或者邏輯上發出的自證,而是掀桌子的做法。
也就是直接把和徐云有關的話題404。
這種做法勢必會留下很大的后患,很難服眾。
說不定這頭剛一搞定,啥X二代的帽子就扣上來了,這輩子都很難洗干凈。
況且現在互聯網有些人不好直接提及真名,但卻可以起一堆綽號。
比如456、電子煙、中分頭背帶褲這些詞,大家都能知道對方是誰。
所以不到完全沒法挽回局面的絕境,徐云還是不太愿意做這種事的。
只能算是一張極端情況下的后手,就像你清理C盤一樣,格式化是沒辦法的辦法。
想到這里。
徐云不由再次嘆了口氣。
總而言之。
目前他能使用的手段就只有高斯手稿、神王星這兩張普通牌,外加一張后患無窮的重力梯度儀王炸。
除此以外想要證明清白,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從對方的賬號下手了,也就是找對方可能存在的痛腳。
比如證明那個寵物博主跳跳要吃飽飽收了錢。
又或者翻出幕后黑手購買水軍的記錄等等......
這倒可以讓小榕那邊試試,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萬一能找到什么刺激的內容,以某個國外黑客團體的名義公布似乎也是一種手段——最近某兩個在打仗的國家就一直這樣干。
但這個方法依舊很難在短期內實現逆轉,并且存在不小辯駁的空間。
隨后徐云又將自己代入了科大角度思考了一番,發現......
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特別合適的方法。
理論上科大最有效的做法就是發布一個蓋有公章的公告,附錄經警方協助確認,我校學生徐云并未涉及XX行為這些話。….如果到時候能請動網警出來輔證,再發動一些自媒體科普吡蟲啉的競爭情況,應該可以拉回一些風評。
然后屆時少部分蟑螂藥顧客繼續下單或者回購,‘一個螂滅’不溫不火的繼續銷售,盈利沒問題,但發展速度卻大幅度降低。
徐云則在勉強逃過一劫的時候被扣上‘有才無德’的帽子,一輩子非議不斷。
即便是今后他獲得諾獎成為院士,也逃不開各種diss。
這應該就是最合理也是最可能的結局了,多半上頭會議討論出來的也是這種方案。
至于徹底翻盤,把清白洗清80以上 這樣說吧。
如果科大能翻到這地步,徐云當場就穿回1850副本去啃小麥的斧頭!
想完這些。
徐云不由仰靠到了休息區的沙發上,再次掏出手機,打開了微博。
此時#徐云#這個話題已經上升到了熱搜第三位,#中科大#則來到了第十一位。
同時由于大數據推薦的緣故。
徐云一進入微博的發現頁,眼前便出現了華盾生科的官微動態:
大概20分鐘前。
官微發布了一張蓋有公司章印的公告,外加一張筆錄現場的照片。
公告大致的內容就是徐云被造謠抹黑了,希望大家不要相信網上的各類流言也別開盒,目前公司已經報警,建議大家等待后續。
下方則是成片的罵聲以及質疑,比如xxx進局子之前也是這樣說的。
這種既視感徐云倒不陌生,以前其他一些公司、明星出事的時候,相關公告下方也都是這幅景象。
沒想到自己這顏值也有享受到小白臉塌方待遇的那天......
不過很快。
徐云又注意到了另外一條推送來的微博。
這條微博的內容很簡單,就幾十個字:
熱搜偶見#徐云#和#中科大#相關內容,無任何利益關系,但希望大家先別急著下定論,等等不急(抱拳表情包)
而博主的昵稱則是 應小天。
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徐云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段畫面:
伴隨著某段魔性的音樂,一位濃眉大眼的男子跳起了更為魔性的舞蹈,跳完后響起了一道低沉的旁白——“一年逛兩次海瀾之家,海瀾之家,男人的衣柜。”
“應小天啊”
看著應小天的這條微博,徐云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當年應小天和海瀾之家算是互相成就,結果在正值演藝事業巔峰的時候被某個女演員突然進行了污蔑。
隨后數位好哥們反水插刀,代言被搶,片商解約。
輿論壓力絲毫不遜色與此事的徐云。
應小天因此被逼的幾近退圈,只有楊紫等少數明星好友選擇支持他。
他就這樣一直被潑著污水,直到多年后方才隨著一道監控的公布而平反。
沒想到在這個關頭,應小天這位與自己素不相識的藝人,居然會替自己發聲?….要知道。
即便應小天曾經遭遇過污蔑,發表這些言論也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
例如這條微博下方,便有不少辱罵他收錢洗白的言論。
或許只有淋過雨的人,才會去為別人撐傘吧......
徐云只能默默將這份人情記載心底,希望今后能有機會還上。
噠噠噠——
就在徐云刷著微博之際,不遠處的樓梯口忽然傳來了幾道腳步聲。
徐云沒有聽聲辨人的特異功能,不過在聽到這幾道腳步聲的瞬間,他的內心便冒出了一個念頭:
會應該開完了。
果不其然。
過了片刻。
只見一位年紀四十多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手拎著公文包另一手握著保溫杯的中年男子快步從樓道走出,筆直的朝門外走去。
徐云認得對方的身份,此人叫做曹斌,是工程科學學院的一位黨務領導。
接著很快。
陸續又有幾人走下,都是徐云沒怎么打過交道但卻認得身份的科大高層。
徐云便連忙將手機收好,安靜的等了起來——潘院士必然會和田良偉一起下樓,田良偉又年逾六旬,所以他們下樓的位次肯定比較靠后。
果不其然。
過了三分鐘左右。
樓道處方才出現了田良偉、潘院士、陸朝陽和王清塵四人的身影。
徐云快速站起身,走到了眾人身邊:
“老師,陸教授,王主任。”
潘院士上前打量了徐云一番,主動問道:
“小徐,家里人和你聯系過了吧?”
徐云連忙點點頭,心中頓時浮現出一絲暖意。
潘院士之前給他家里打的電話,算是把徐云最擔心的一塊區域給抹平了:
“聯系過了,如果不是您出面,我還不知道怎么和我媽解釋呢。”
潘院士聞言只是輕輕擺了擺手,沒有太過攬功,而是指了指徐云起身的休息區:
“走,我們過去說吧。”
徐云自無異議。
來到休息區后,五人比較隨意的落了個位:
潘院士、田良偉、陸朝陽和王清塵依次坐在了一條長沙發上,徐云則坐到了邊上的單人沙發,做洗耳恭聽狀。
接著潘院士和田良偉對視一眼,只見潘院士忽然臉色一板,看著徐云說道:
“小徐,有件事要和你說一聲,你最好做個心理準備。”
徐云頓時心中一凜:
“您說。”
潘院士沉默片刻,幽幽嘆了口氣:
“小徐,這次....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徐云壓在膝蓋上的拳頭一緊,喉嚨莫名的有些干澀了起來:
“老師,學校這是....準備放棄我?”
徐云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聲調已經帶上了些許顫抖。
不過很快。
徐云有些黯淡下去的目光,便被潘院士再次喚醒了:
“啥?放棄你?小徐,科大在你的心中就這么不可靠?”….“!!”
徐云猛然抬起了頭,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老師。
只見潘院士摸了摸沙發的扶手,又用左腳踩了兩下地板:
“小徐,你還記得科大的南遷史嗎?”
徐云此時的心緒有些飄忽,不過還是很快答道:
“當然記得。”
對于每個科大學子來說.
科大當年的南遷史,都是一段永遠不會忘卻的悲壯故事。
1969年的時候。
受當時國內外形勢的變化,國家制定了一份《關于高等學校下放問題的通知》的文件。
短短幾年之內,大量高校遷移出燕京。
而其中遷移最徹底、過程最凄涼的,則無疑是科大。
當時科大預備搬遷的時候一共派出了兩支隊伍,分別前往荊楚的沙市和豫省尋找合適的搬遷地址。
當時的沙市有中科院的干校,所以科大方面原本以為去沙市較為容易被接納。
但這一隊卻遇到了困難——沙市雖然接待了團隊,卻委婉的表示了沒有接納一所學校的能力。
同樣的。
盡管前往豫省的隊伍帶有當時某個劉姓大領導的親筆信,也仍然遭遇了婉拒。
回到燕京后,這兩隊便匯報了這一事實。
于是呢。
科大又派出了兩支隊伍,讓他們前往贛南和皖南考察選址。
隨后贛南表示了堅決不接收科大,連門都不讓拜訪團隊進,據說甚至放了狗。
唯獨皖南的領導班子沒有拒絕,并且表示全省勒緊褲子也要養下科大。
于是科大就此遷往了廬州。
在科大的搬遷過程中,運貨總量足足達到了865噸。
裝運出書籍、器材等物件一共35000多箱,遷出教師家屬490多戶。
組織教師、學生、職工的搬遷足足達到了6000多人次。
科大先輩們甚至連實驗室的水泥墩子,報廢的鍋爐,埋在地下的電纜也挖出來,一股腦地都裝上了南下的列車。
只是由于時代運力的問題。
科大在搬遷過程中損失了近三分之二的器材用具,流失了一半以上的教師,但卻沒有清退任何一名學生——在當時那個不可說的年代,很多學生其實是要被開除的。
就是在這種基礎上。
科大后來首創了少年班,創辦了全國第一個研究生院,建立了華夏第一個國家重點實驗室......
雖然過程中摻雜了方肘子這個科大之恥,但純屬意外,算是容許范圍內的誤差。
所以為啥說科大人會特別有歸屬感呢,就是因為先輩們傳下來的精神就是這樣的。
論綜合教學能力。
科大確實進不了前五,一般在1015名之間晃悠。
但若論凝聚力。
科大在國內無疑首屈一指,最少都能進入前三。
看著回憶完科大南遷史的徐云,潘院士又扶了扶眼鏡:
“小徐,當初那個時代科大都沒有放棄任何一個學生,更何況現在呢?”
徐云張了張嘴,下意識問道:
“那您說的要委屈我是指......”
潘院士依舊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小徐,你知道我們為什么在上頭開了這么久的會嗎?”
徐云很光棍的搖了搖頭。
如果沒記錯,田良偉似乎也吐槽過這點。
只見潘院士沉默片刻,從身上取出了自己的手機,在徐云面前晃了晃:
“因為在會議過程中,我們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
徐云眨了眨眼:
“誰的電話?”
這一次,潘院士沒有賣關子了:
“侯星遠,侯院長,他明確向我們傳達了一個指示。”
“什么指示?”
“先委屈你幾天,等到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之后,舉科大之力....發起反擊。”
徐云聞言,整個人頓時呆立當場。
今晚繼續通宵,求新手釣魚人提醒您:看完記得 而位于東區的行政樓,則無疑是眾多大佬最喜歡用來開會的一處場所。
此時的王清塵已經提前得到了田良偉的通知,等候在了行政樓入口處。
見到田良偉抵達,王清塵快步走了上來,主動幫田良偉拉開了門:
“田院士,徐博士,你們來了。”
田良偉朝他道了聲謝,又看了眼行政樓的樓體,目光從一層層的窗戶上掃過:
科大校內。
由于習慣原因,田良偉在校內行駛的很慢,時速20公里都達不到。
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安慰的話講一次兩次差不多,再多就成念經了。
考慮到徐云肩膀上承載的巨大壓力,田良偉并沒有在行駛過程中說太多話。
今天的徐云,應該算是名傳科大了——只是這名不太好,跟114514似的。
十多分鐘后。
田良偉的車停到了科大東區的行政樓外。
憤怒?
還是與自己同為校友的羞恥?
他們中有多少人是在看自己的新聞?
看完那篇文章后的想法又是如何?
某種程度上來說。
在這種相對沉悶的氛圍中。
車子終于緩緩來到了.......
看著這些刷著手機的學生,徐云心中不由冒出了一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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