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學部后。
徐云看著明媚的天空,悠悠伸了個懶腰,久坐僵硬的骨骼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脆響。
實話實說。
今天的兩場行動進行的還算順利,比預計的要輕松一點點兒。
雖然第一場沒和卡爾先生見上面,但有些時候見面未必是件好事,畢竟徐云頭頂時刻都有一把利劍懸浮來著。
上輩子徐云曾經被它斬過一刀,導致了某個吳姓小透明至今下落不明。
眼下若是再挨上一記,那可就真成釣魚娘了。
而相較于第一場,第二場與李斯特的會面則無疑是次大成功。
李斯特。
聽到這個名字。
許多人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人物,可能是那位發型有些類似鈴木園子的匈牙利鋼琴家,浪漫主義前期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之一 弗朗茨·李斯特。
但實際上。
在1850年,英國還存在著另外一位李斯特。
他就是約瑟夫·李斯特。
這位李斯特在近代醫學史上的地位舉足輕重,人稱‘外科之神’。
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在近代醫學上的貢獻,幾乎可以對等于物理中的小牛狄拉克。
徐云如今和他順利的搭上線,接下來有些計劃就能正式展開了。
這個計劃代號叫做‘黑夜曙光’,寓意頗深。
不過徐云還是更喜歡它的別名:
不能告訴讀者的秘密。
只不過這個名字不好明面拿出來,否則可能會出現不能投給作者的之類的對應措施 總而言之。
搞定好了李斯特這根隱線,徐云短時間內在倫敦也就沒什么要做的事情了。
出校門后。
他便讓馬夫啟動車駕,準備離開倫敦大學學院,回到旅社與老湯和艾維琳匯合。
嘎吱嘎吱 馬車在車道上緩緩行進。
車夫卡茲伊·加爾奧似乎因為今天有一筆大收入的緣故,心情顯得很不錯,一邊駕車一邊哼著歌:
“只因希望之花人與人的牽絆就存在于我們的心中”
徐云則靠在柔軟的墊背上,隨意的看著窗外的景象。
卡茲伊·加爾奧所選的路線途經一塊商業區,三教九流穿梭其間,算是一類徐云此前沒怎么見過的場景。
除了隨處可見的歐洲人外。
徐云還見到了不少非洲、阿拉伯裔打扮的外來人員,倫敦此時貿易中心的屬性可見一斑。
甚至在一個攤位前,他還見到了一支駱駝商隊。
就在馬車經過一處拐角時。
徐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下意識的便對車夫喊道:
“師傅,先停一下!”
說完。
他的目光便透過車窗,緊緊鎖定了距離馬車大約三十來米外的一處巷口。
雖然后世的徐云眼睛近視近千度,半米外人畜不分,哪怕戴上眼鏡視力也很難恢復完整。
但副本中他的視力卻是標準的5.2,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發生的一些事情。
只見此時此刻。
巷口處正站著四五個中年人。
他們身穿白大褂、黃皮膚、前額光潔、腦后綁著一根麻花辮。
很明顯。
他們來自 東方!
準確來說,是來自清朝!
不過令徐云感到驚訝的并非這些東方人,畢竟這年頭在歐洲見到經商或者務工的東方人并不奇怪,甚至徐云自己用的都是這層皮來著。
真正令徐云訝異費解的,是站在這幾人身邊的另外兩道身影:
其中左邊一人是個歐洲人。
他帶著一副白手套,右手持有一根木質長棍,腰間掛著一個鈴鐺。
這是早期英國警察的標準打扮。
前文曾經介紹過。
倫敦警察廳在1829年取代弓街偵緝隊成為了倫敦的巡防組織,拉開了現代化警備體系的序幕。
其創始人內政大臣羅伯特·皮爾爵士在創立之初,就制定了低武裝化的原則。
也就是新警察被限制攜帶利器和槍支,僅隨身攜帶的一只搖鈴和一只木質警棍藏于外衣里,給人以文職形象。
這種情況要持續到一八八四年兩位警員被殺,倫敦警察廳才最終下定決心,正式采購了一批當時采用全新設計的韋伯利斗牛犬轉輪手槍作為警察配槍。
實話實說。
這年頭英國大街上見到一位警察并不奇怪,但問題是此人 徐云昨天才剛剛見過!
沒錯。
此人就是昨晚使徒社聚會上,坐在徐云對面的聊天的兩位男子之一。
似乎叫什么霍比特人來著?
哦,想起來了。
是叫霍爾特。
此人好像是倫敦警察署內的一名干部,不過具體職務徐云并不清楚。
但從此人可以知曉那個神秘團伙的信息來看,顯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基層干部。
最少是個中層吧。
如果說霍爾特的出現還勉強能用巧合解釋的話。
那么第二人的存在,便十足讓徐云有些震驚了:
站在霍爾特身邊的另一人,正是開學典禮上見過面的那位華夏留學生 田浩所!
霍爾特、田浩所、那些華夏人,他們為什么會聚在一起?
隨后徐云將窗簾放下,隱蔽的觀察了起來。
霍爾特此時似乎占據了交談的主導權,面色不虞的與田浩所以及幾位白大褂說著什么。
到最后,他更是憤怒的將警棍當成拐杖,用力的在地面上錘了幾下。
幾位白大褂一邊聽一邊點頭,過了小半分鐘,說話之人換成了為首的一位刀疤臉。
只見刀疤臉轉頭便喝問起了田浩所,語氣明顯極其嚴厲。
面對刀疤臉的問詢,田浩所縮著脖子搖了搖頭,畏縮的說了些什么。
話音剛落。
刀疤臉便臉色一青,狠狠的甩了田浩所一巴掌。
大力之下,田浩所本就有些單薄的身影連著后退了好幾步,捂著左臉默不作聲。
見此情形。
反倒是一旁的霍爾特制止了刀疤臉的后續動作,幾人再次交談了一些內容,便各自分開了。
待霍爾特離去后。
刀疤臉朝地面上輕啐一口,用鞋尖一踢田浩所的小腿肚,幾人很快消失在了巷子里。
車廂內。
看著黑漆漆的巷口,徐云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團,良久沒有松開。
雖然他和田浩所目前尚未有交集,甚至連一句招呼都沒打過。
但對方畢竟是這個時間線的第一位劍橋留學生,徐云先天性的便對他抱有些許善意。
這年頭的有識之士,多一個都可能改變很多很多事情。
眼下見田浩所被人欺辱,徐云自然就有些不爽。
但更關鍵的是 這些人彼此之間是什么關系?
又在圖謀什么?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
田浩所應該或自愿、或被動的服從于刀疤臉,在為他們做某些事。
可能是找東西,也可能是偷東西,甚至不排除綁架、下毒或者殺人。
但更深層次、更具體的信息呢?
徐云一無所知。
想到這里。
他沉吟片刻,對車廂外的車夫問道:
“師傅,你知道咱們左前方第三條巷子,背后通向的是哪里嗎?”
“第三條巷子?”
車廂外的聲音停滯了幾秒鐘,似乎在尋找著目標,很快說道:
“這位先生,那里是一處東方人的聚集地,里頭的風氣比較亂,大家都叫它叫它Limehouse。”
車廂內。
徐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重復道:
作為上輩子曾經在劍橋待過一年的交換生,徐云對于這個詞倒是不怎么陌生。
眾所周知。
后世華夏人在國外的聚集點要么叫做唐人街,要么中國城,英文名叫做Chinatown。
而實際上。
在這兩個稱呼之前,華夏人的聚集點其實有一個比較貶義的稱呼。
那就是Limehouse。
Limehouse一開始其實是個東倫敦的行政區域,直譯可以叫做萊姆豪斯,就像徐云此前去的索霍區一樣。
不過從19世紀中葉開始,大量的華夏勞工落腳于萊姆豪斯,在這里逐漸形成了煙館、妓院、賭坊的聚集點。
各種幫派、團體魚龍混雜,并且由于底層華夏民眾當時衛生意識較低的緣故,萊姆豪斯的環境也逐漸變得有些糟糕。
而Limehouse的Lime恰好又是英國鄉間故事中一種比較骯臟的生物,house呢則是房子。
二者結合起來,還可以說成是那種生物所住的房子。
于是逐漸的。
Limehouse這個詞便失去了它的地標特性,成為了一個形容華夏人聚集點的貶義詞。
就像鴿子原本的指一種鳥類,但隨著網絡文化的發展,它便成為了某個拖更群體的代名詞。
某些線下活動上若是有人一指臺上的某人,說‘那逼是個老鴿子了’。
意思顯然不是指他是只鳥,而是內涵他是個拖更狂魔。
當然了。
一般人見到徐云,往往都會友好的夸贊一聲“觸手怪,你更新那么快干什么?”
總而言之。
Limehouse也是一個概念。
這年頭的一鴉雖然沒有爆發,但很多勞工早已偷偷跑到了英國謀生,并且人數還不小呢。
隨后徐云想了想,對卡茲伊·加爾奧問道:
“師傅,那你知道剛才那個一米七上下、四十歲出頭,臉上有一道刀疤的東方人是做什么的嗎?”
車廂外,卡茲伊·加爾奧微微一愣:
“一米七上下,四十歲出頭,刀疤?”
實話實說。
這一帶區域的人流量很大,徐云也沒刻意提醒,所以剛才他并沒有注意到巷口聚集的幾個人。
不過徐云給出的特點還算鮮明,卡茲伊·加爾奧又是個老車夫,平日里三教九流沒少接觸,所以他很快便想到了某個人:
“先生,那人臉上的傷痕是不是從左臉頰彎著往下,一直連到嘴角的形狀?”
徐云回憶了幾秒鐘,肯定道:
“沒錯,就是這樣。”
卡茲伊·加爾奧沉吟片刻,說道:
“那個東方人我倒是聽人說過,似乎叫什么siyuepiao抱歉先生,你們東方人的名字我確實不太熟悉。”
“不過我知道他在門戶港一帶做苦力,手下管著三四十號人,偶爾還會收一些保護費,名氣倒是不小”
車廂內。
徐云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私約嫖?
這名字一聽就不是啥好人嘛。
好吧,說正經的。
華夏里發音是“si”的姓氏并不多,也就司和釋比較出名。
不過若是車夫發音不標準,把‘shi’說成‘si’,那么可選項就很多了 更別說后面的兩個“yue”和“piao”,想要確定他的真實名字難度著實有些大。
按照車夫所說。
這樣一個勞工頭領級的人物,和田浩所會有什么交集呢?
難道是他資助田浩所上的劍橋大學?
這個解釋似乎有點牽強了 可惜現在手中掌握的情報不多,徐云又不敢貿然做個孤勇者附體,來個孤身走暗巷進去探探虛實。
因此他只能將這一幕牢牢記在心底,招呼車夫繼續向旅社出發。
想來以田浩所剛才的遭遇,或許會受點皮肉之苦,但性命應該是無憂的 一個小時后。
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查令十字克萊蒙特酒店外。
徐云將剩余的車費爽利結清,回到房間等待起了老湯和艾維琳的歸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
咚咚咚 屋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老湯的聲音隨之響起:
“羅峰,你回來了嗎?”
“來了來了!”
徐云放下手中的《泰晤士報》,快步走到門邊,將門一開:
“歡迎回來,湯額,這啥情況?”
看著屋外的情況,徐云原本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只見此時此刻。
門口處除了老湯和艾維琳之外,老湯的肩膀上赫然還扛著一個麻袋,看上去跟撿破爛似的 老湯顯然對徐云的驚訝有所準備,隱蔽的朝他打了個眼色,說道:
“進屋說。”
“哦哦,好的好的。”
徐云這才回過神,騰出身位,讓老湯和艾維琳進了屋。
隨后老湯將門一鎖,靠在門邊觀察了一會兒,才返回徐云身邊。
接著他小心的將麻袋在沙發上放下,輕輕的解開繩子。
幾秒鐘后。
一個昏迷的小姑娘從中露出了身影。
雖然由于側躺的緣故,徐云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但從輪廓和身高上判斷,此人應該在七八歲左右,比卡爾先生家的珍妮大上一點。
“湯姆遜先生,這是????”
如果不是相信老湯和艾維琳的人品,見到眼前的這一幕,徐云都差點想說綁架人口了 老湯朝他做了個冷靜的手勢,隨后解釋道:
“我和艾維琳今天原本打算去威斯敏斯特教堂參加敬拜,但剛到教堂門口,我們就遇到了羅塞蒂和克萊門特他們。”
“為了不影響敬拜的心情,我就和艾維琳商量了一下,把敬拜點換到了特拉法加廣場的圣瑪田教堂。”
徐云點點頭,表示理解。
新教在英國的影響力很深,許多教徒都不喜歡和自己的對頭一起參加敬拜,因為他們認為這種怨念會讓魔鬼有機可乘。
加上英國教堂數量繁多,常見度就跟后世本土沙縣小吃似的,所以臨時更改敬拜地點是一種很常見的事兒。
老湯所說的圣瑪田教堂位于特拉法加廣場東北角,建筑落成距今才十年不到。
地段位于富人區和貧民區的交接地帶。
相較于威斯敏斯特教堂。
圣瑪田教堂在規模和性質上會顯得平民化一些,聚會的成員也更加魚龍混雜。
隨后老湯又看了艾維琳,繼續說道:
“在前往圣瑪田教堂的路上,我們遇到了五六個人攔路,他們詢問我們有沒有見到過一個金色頭發的小女孩,還給我們看了一張素描圖。”
說著說著,老湯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那些人的態度還算客氣,自稱那個小姑娘是他們走失的家人。”
“但怎么說呢他們肯定都不是什么正常人,靴子和衣服里都藏著刀,多半見過血。”
老湯的語氣有些凝重,看上去對于那伙人的印象不怎么好。
別看他是個理科生,但他能夠被選為小麥入校的接引者,生活閱歷這方面的經驗其實是非常豐富的。
他幾乎在見面的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那些攔路者的異常雖然他們裝的有模有樣,但在一些細節上還是流露出了很強的市井氣息。
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 這伙人是混黑的。
接著老湯頓了頓,又用下巴朝小姑娘努了努,繼續道:
“一開始我和艾維琳還沒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但在散會回來的路上,我們在一處木材堆發現了她。”
“她和畫像上的人容貌一樣,那些人又明顯不懷好意,我和艾維琳就把她帶了回來。”
徐云瞥了眼猶在昏迷的小姑娘,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道:
“她是因為肚子太餓才昏過去的嗎?”
“肚子餓?”
老湯聞言一愣,旋即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余光不停的往艾維琳那邊瞅:
“其實她一開始是很清醒的,躲在木材堆后面不出來,我們怕那些人對她不利,但她對我們又極其防備,加上艾維琳同學今天正好帶了本圣經,所以”
看著有些忸怩的老湯和艾維琳,不知為何,徐云總感覺自己左邊腦袋那塊兒好像有些隱隱作痛 好家伙。
不虧是小牛的遠親,利拉尼的直系后代,繼承了艾斯庫家族的優良傳統,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話說回來。
這t!m!d!是綁架吧?!
眼見徐云眼角不停的在抽抽,老湯面癱攻似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慌亂,連忙解釋道:
“羅峰,我們在動手之前觀察過她的情況,是一位很明顯的流浪兒,要不然我們也不會上這種極端手段。”
徐云呼出一口飽含復雜情緒的濁氣,意會道:
“所以你們就把她帶了回來?打算帶回劍橋大學?”
老湯點了點頭,道:
“沒錯,至少先把她帶出倫敦,到時候再試著看看能不能聯系上她的家人。”
“如果實在不行,就把她安頓在三一學院教堂的孤兒院里吧也許她會感覺主日學的生活有些枯燥,但至少要比待在賊窩好得多。”
徐云沉吟片刻,沒有表示反對。
老湯和艾維琳的手段雖然有些暴力,但他們的出發點確實沒什問題:
從這個小姑娘的衣著和膚色上看,她顯然長期處在一種營養不良的流浪狀態。
不是孤兒,就是與家人失去了聯系。
在這種情況下。
一些明顯混黑的人在找她,顯然不可能是件好事。
而對方又對老湯和艾維琳心有戒備,所以無奈之下,艾維琳只能來波以理服人 實話實說。
面對這種情況,哪怕是徐云也沒啥好辦法在2022年還能試著哼一首孤勇者看看能不能藍牙對接,但這招在1850年顯然是沒用的。
要么選擇不救,冷漠無視,扭頭直接走人,
要么就只能先控制住對方的行動能力。
等把她帶回到劍橋大學這個自己的地盤,可選性自然就從容的多了。
屆時既可以試著幫她尋找親人,也可以寄養到教會的孤兒院。
反正這年頭英國新教不說多干凈吧,至少沒有某些對待幼童的惡意嗜好很早以前介紹過,英國新教和天主教是兩個情況。
所以把這姑娘安置在教會還是比較安全的。
“嗯”
就在徐云默然之際。
一旁昏迷的小姑娘口中,忽然傳來了一股呢喃聲。
過了幾秒鐘。
小姑娘緩緩睜開了眼睛。
只見她先是有些錯愕的摸了摸身下柔軟的沙發,環視了周圍兩秒,見到老湯和艾維琳后忽然身體一僵,瞳孔縮的滾圓:
“救”
后一個命字還沒出口,老湯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時說道:
“小朋友,你先聽我說我們對你沒有惡意,我和那位大姐姐在路上遇到了一些帶有你畫像的人,怕你出事才把你帶到了這里。”
“這是我們住的旅社,你可以先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我們沒有對你做任何壞事!”
“我數五個數,然后松開手,你冷靜下來與莪們交流,可以嗎?”
“五四三二一!”
倒數結束后。
老湯將左手從小姑娘的嘴上挪開,不過肢體上還是做好了再次控制對方的準備。
小姑娘無助的朝周圍張望了幾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腳。
隨后抱著膝蓋坐回沙發,縮在角落,兩行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嗚嗚嗚”
老湯見說與徐云和艾維琳對視了一眼,三雙眼睛都顯得有些茫然。
你讓他們搞科研聊文學沒問題,但是哄孩子 這特么誰會啊?
看著不停流淚的小姑娘,艾維琳猶豫片刻,從桌上拿起了一根面包,朝她遞去:
“小妹妹,別哭了,吃點東西好不好?”
見此情形。
徐云輕輕搖了搖頭。
開玩笑,這種環境下人家怎么可能吃面 這股念頭還沒冒完呢。
便見小姑娘聳動了幾下鼻子,接過面包,一口一口的咬了起來。
徐云:“”
不過話說回來。
為啥看著這小姑娘,他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呢?
好像有股很奇怪的熟悉感?
想到這里。
徐云不由將腦袋壓低,朝正在啃面包的小女孩認真看了幾眼。
幾秒鐘后。
一道記憶從腦海中浮現而出,轟然炸裂。
徐云猛一拍腦門兒,恍然道:
“我去,原來是你啊!”
隨后他看向一旁的老湯,問道:
“湯姆遜先生,您還記得我們剛到倫敦那天,在入城檢查點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嗎?”
“入城檢查點?小女孩?”
老湯也不是傻子,只是微微一愣,便明悟道:
“哦,就是那個竊怯生生討要面包的小姑娘?”
徐云重重一點頭。
沒錯。
眼前的這姑娘不是別人。
正是徐云在初到倫敦當天,入城時遇到的那個小乞丐!
當時他和小麥同情心泛濫,好意的送了些食物給她,結果反手就被這姑娘偷走了幾枚金子。
難怪徐云總感覺對方有些眼熟呢 想到這里。
徐云不由看了她一眼,問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聞言,原本啃著面包的臉頰頓時一僵。
身子輕輕朝艾維琳身邊挪了些許,弱弱道:
“希爾芙”
艾維琳見狀一把拉過小姑娘,一邊摸著她的腦袋,一邊對徐云丟了個白眼:
“羅峰,你小聲點,看把希爾芙嚇成什么樣了。”
徐云:
拜托,現場這三個人里頭就你最沒資格說這話好吧 隨后他搖了搖頭,目光再次打量了一番希爾芙。
年紀七八歲、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頭發干燥、皮膚呈現出一股不健康的蠟黃色 希爾芙渾身上下唯一能成稱得上完整的,只有一個綁在腰間的灰色小袋子。
小袋子有些干癟,肉眼看去,內中存放的東西差不多就一個雞蛋大小,應該是拼命攢下的小金庫啥的。
從體積上判斷,里頭能塞六枚英鎊都算多了。
隨后徐云嘆了口氣,對希爾芙問道:
“所以希爾芙,那些追你的那些人,就是竊盜團伙的成員對嗎?”
希爾芙點了點頭,準備開口。
不過說話前又看了眼手中的面包,忍不住再咬了一口,費力的吞咽下去,方才說道:
“嗯弗雷格哥哥昨天病死了,死前他叫我一定要逃出那里”
徐云聞言,與老湯和艾維琳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沉重。
如今竊盜集團的生活,從《霧都孤兒》中便可見一斑。
1850年的倫敦看似美艷,實則是一朵綻開在鮮血之上的食人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包增加了好感度。
在艾維琳提出一起返回劍橋鎮的想法后,希爾芙小腦袋立刻點的飛快,那頻率都快晃出殘影了。
按照她的說法。
她的父母在她出生時便把她拋棄在了街邊,自幼她便是由那位名叫‘弗雷格’的流浪兒一手帶大。
如今弗雷格去世,希爾芙無依無靠,自然愿意跟隨艾維琳回到劍橋。
來時三人,去時多了個小成員。
不過在流程上倒是不怎么麻煩。
畢竟竊賊團伙是下九流的組織,沒有能力檢查進出城的馬車。
所以老湯和艾維琳便只是簡單的用圍巾在希爾芙的臉上繞了一圈,又用帽子蓋住她的小腦瓜。
便順利的將她塞到車廂里,悠悠然然的出了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賊窩里被‘教育’過的緣故,希爾芙顯得很乖巧懂事。
一路上緊緊的握著艾維琳的手,一聲不吭。
離開倫敦后。
老湯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對徐云道:
“對了,羅峰,使徒社這次的納新名單已經出爐了。”
徐云微微一愣,下意識的便想問老湯怎么知道的這事兒。
不過轉念一想。
上午老湯和艾維琳既然遇到了羅塞蒂與克萊門特,必然也會遇到其他使徒社成員,從相熟的斯坦利等人口中知道結果倒也不足為奇。
想通這些。
徐云的眼中不由冒出了一股求知欲,問道:
“除了哈勒姆,另一位是誰?布魯赫同學嗎?”
老湯搖了搖頭,說道:
“是達里奧·杜阿爾特,他以兩票的優勢獲得了第二個入社資格。”
徐云聞言一呆,頓時默然。
達里奧·杜阿爾特。
此人他有印象,乃是第一輪自我介紹中表現最好的幾人之一。
當時徐云曾經自己做過一次評分,達里奧·杜阿爾特和布魯赫可以并列第二位。
另外他還是杜阿爾特勛爵的孫子,出生上無疑可以算是‘高貴’。
眼下得知達里奧·杜阿爾特在最終票數上壓了布魯赫一頭,徐云的心中不由冒出了些許愧疚:
如果不出自己的這件事兒,布魯赫完全是有可能進入使徒社的。
別的不說。
按照入社面試的要求。
老湯自不必說,作為七位面試推薦人之一,他在整個過程中都不具備投票的資格。
但艾維琳卻不會受到規則制約 倘若她投給布魯赫一張贊成票,再給達里奧·杜阿爾特一張反對票。
如此一來,布魯赫與達里奧·杜阿爾特的差距直接就抹平了。
同時布魯赫在自己棄權后并沒有選擇與自己劃分界限,這種行為多的不說,影響一兩位使徒社的印象分是肯定的吧?
布魯赫與羅塞蒂和克萊門特沒有絲毫仇怨,按照二戰時期的格局,他和羅塞蒂還是軸心國同盟來著布魯赫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藝術家,加入使徒社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眼下 想到這里,徐云的眼中閃過一絲沉重。
如果布魯赫是科學家那還簡單點。
就像徐云之前推導出的波動方程和電磁波一樣,雖然搶了小麥的功勞,但他有的是辦法能夠彌補小麥。
可文藝音樂這方面 實不相瞞。
徐云最熟悉的音樂就是蜜雪冰城和東京hot的開頭曲了 這種情況下,咋個補法嘛。
隨后徐云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把這個有些頭疼的事兒拋到了腦后。
只見他表情一正,對老湯說道:
“湯姆遜先生,按照計劃,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準備格物社的事情了。”
老湯聞言點了點頭,很爽利的問道:
“我明白,除了手續之外,還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盡管說!”
徐云沉默片刻,將自己的想法過了一遍,對老湯道:
“湯姆遜先生,您能說動一些數學系的學生過來幫忙嗎?”
“數學系的學生?”
老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下意識道:
“你要多少人?”
徐云拿起隨身的水壺抿了一口,答道:
“最少30個人,上不封頂,這次我需要一股很強的計算力量進行數學上的支撐。”
“所以這批人的能力一定要強,混日子的就別選了。”
老湯的臉色變換了一陣,最終說道:
“沒問題,人手就交給我吧,最少給你拉30個人過來,還有嗎?”
徐云想了想,又對老湯說道:
“第二件事就是您能把丹尼爾·布萊德雷先生請過來幫忙嗎?”
“丹尼爾·布萊德雷?”
聽到這個名字,老湯微微一愣:
“你找他干什么?”
丹尼爾·布萊德雷。
此人就是提議徐云使徒社面試的那位神秘第二人,因著徐云計算出光速為先祖平反,從而對他心懷感激的那位使徒社成員。
徐云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此時的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下來了,解釋道:
“布萊德雷家族長期從事天文研究,私下里觀測、匯總了一批非常關鍵的數據,這些數據對我接下來的計劃非常關鍵。”
“如果沒法說動他,替代的方案倒不是拿不出來,但時間和成本將會非常的高,最少要延長三倍。”
眼見徐云說的如此嚴肅,老湯的表情也開始正式了起來。
只聽他沉吟少頃,緩緩說道:
“羅峰,你應該知道,丹尼爾一直都不是我這一系的成員,向來選擇中立。”
“如今我們和使徒社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勢,想要讓他頂著壓力來幫你只能希望他對你的那份感激夠分量了。”
徐云亦是點點頭,理解的說道:
“事在人為吧,實在不行就啟動替代方案,總之我做兩手準備。”
老湯對于徐云的回答顯得很滿意,繼續問道:
“除了丹尼爾呢?還有其他環節需要我來牽頭的嗎?”
徐云仔細想了想,搖頭道:
“另外還要請動一個人,不過他那邊應該比較簡單,由我出面應該就行了。”
老湯眨了眨眼,問道:
“誰?”
“休伯特·艾里,我的那位便宜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