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里。
其實在聽到湯姆遜的那句.....肥魚曾經說牛頓爵士這類人叫做‘此子’的時候,徐云就想起來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在1665副本初期發生的一件事。
當時為了能夠獲得小牛的信任。
他特意將小牛的經歷與中的主角掛鉤,引申出了‘此子’這個詞。(第九章)
也正是靠著這么一手操作,徐云才正式和小牛拉近了一些關系。
只是沒想到的是.......
這么一件事居然被小牛記在了自傳里,甚至成為了劍橋大學一個非常隆重的儀式!
另外在評選上‘此子’的時候,臺下眾人居然還得含著冰塊,倒吸一口氣?
真·倒吸一口涼氣。(我在打出倒吸以后居然自動出現了一口涼氣這四個字...)
當然了。
這也從另一方面能看出小牛的地位,在劍橋真的是可以稱圣了。
不過很快。
徐云的注意力便被嗷嗷叫的小麥給拉回了現實。
他轉頭一看。
只見小麥此時正站在浴室門邊,飛快的脫著衣服,嘴里不停念著什么‘我不干凈’了云云。
徐云:“......”
對哦。
這位未來的電磁學大佬,剛被一堆拿過臭襪子的手摸過來著.....
沒去管脫得精光沖入浴室的小麥,湯姆遜又把徐云拉到了一邊,囑咐道:
“羅峰,雖然我就住在你們隔壁,但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我可以會有些忙,不一定經常會待在寢室。”
“所以麥克斯韋在生活和學習上的事情,還要靠你多上點心。”
“至于你們的三餐我會和食堂交代的,到時候你們想送到寢室還是去食堂吃飯都行。”
湯姆遜的這番話說的很認真,帶著一股莫名的意味。
在前來劍橋大學的這路上,他已經大致摸清了小麥和徐云的性格。
小麥其實很簡單。
不善交際但心地善良,眼神純真中帶著一股野性的美,一眼頂真。
至于徐云就有些復雜了。
他偶爾會在一些在這個年代可以算是常識的生活細節、或者知識上出現錯誤,似乎正在努力的適應一些習慣——這點主要表現在飲食方面,有些湯姆遜個人很喜歡的美食,徐云卻經常以胃口不佳拒絕了。
比如用羊脂肪、燕麥和豬肝豬肺制成的白布丁。
還有用羊的心肝肺,搭配洋蔥、羊油制成的哈吉斯等等,這么好吃的美食徐云居然會拒絕......
聽說那些東方人都很喜歡吃動物內臟來著,看來真是有些名不副實了。
可惜徐云并不知道湯姆遜的心聲,否則他起底得冒出最少三十個省略號。
天可憐見,英國的白布丁和哈吉斯用的是動物內臟沒錯,但問題是......
tmd的這些內臟全都沒去過腥味啊......
比如咱們華夏的洗豬肺,比較精致的會先用堿和食醋浸泡,然后反復洗凈污血。
直到肺葉成白色的時候才會開始準備烹制。
可英國的白布丁呢?
它的做法是將現殺后的豬肝直接攪碎制作,血水越多越好——因為血水可以用來封邊。
這徐云會吃的下才怪叻。
話題在回歸原處。
而與適應表現截然不同的另一點,則是徐云的性格。
他太成熟了。
并且徐云的成熟不是偽裝出來的故作姿態,而是蘊含著人生閱歷的成熟穩重,有些時候湯姆遜都自愧弗如。
正因如此。
他才會將小麥交到徐云手里。
因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內中的博弈卻同樣復雜異常。
甚至有很短的某個剎那,湯姆遜的心中還冒出了一個特殊的想法。
不過猶豫再三,他還是將這個念頭給放棄了。
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湯姆遜,徐云沉吟片刻,答道:
“湯姆遜先生,麥克斯韋是我的朋友,照顧他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我能冒昧問一下,您接下來準備去忙什么事情嗎?居然連回宿舍的時間都沒有了?”
湯姆遜抬頭與徐云對視了幾秒鐘,坦白說道:
“我打算競選今年劍橋大學的學聯會長。”(其實劍橋大學的學聯只有主席,不過這個詞雖然不是屏蔽詞,但出現太多據說會鎖章節,所以統一叫會長)
徐云聞言一愣,旋即心下了然。
原來如此。
他就說湯姆遜怎么會一副托孤的模樣呢。
原來他是打算競選學聯會長啊。
與其他大學不同。
受學院自治的影響,劍橋大學同樣允許學生自治。
所以一直以來,學生組織在劍橋大學內的話語權都非常非常大。
例如之前的艾維琳。
她不過是內務部部長,便可以決定從本科一年級到博士生的宿舍分配,完全不需要通過學校同意。
這種權力對于學生來說其實是有些超綱的,哪怕她是小牛的后代也依舊如此。
內務部長尚且這般,就更別提學聯會長了。
毫不客氣的說。
能成為劍橋大學學聯會長的人,無論今后是走科研圈還是走政治圈,起底都能成為皇家學會理事或者下議院的議員。
如今的湯姆遜是劍橋使徒社為數不多的‘天使’,又完成了接引小麥的任務,確實有資格去競選學聯會長。
另外從上輩子湯姆遜轉職成開爾文后,頻頻在各個場合登場的情況不難看出,這位知名的物理學家還是有些官癮的。
所以他會競選會長完全合情合理。
不過與內務部部長不同的是,劍橋的學聯會長有兩個特殊之處。
首先,就是劍橋大學的學聯會長并非屆屆都有。
這點不難理解,畢竟是要統領所有學院的學生代表,哪可能那么容易年年都有。
按照本土的時間線。
上一位劍橋大學的學聯會長還是丁尼生呢,距現在都快20年了。
其次。
劍橋大學對于會長競選人有一個要求:
如果競選失敗,要立刻結業離開學院,履歷按照肄業劃定。
這也是讓許多有意競選會長的學生止步的一個要求。
肄業,這個詞很多人經常會看成肆業,不過實際上它的發音是“yi”。
它是一種僅高于輟學的說法,并不算得上體面。
后世很多企業是拒絕收錄肄業生工作的,更別說如今的1850年了。
因此對于湯姆遜而言。
參選學生會會長,確實是一次輸不起的博弈。
另外如果徐云沒記錯的話。
本土時間線中的湯姆遜,并沒有參選過劍橋大學的學聯會長。
他一邊讀研一邊去了格拉斯哥大學自然哲學任職教授,所以徐云也沒法通過原本的歷史進行參考或者協助。
交代完這些。
湯姆遜不等小麥洗完澡,便轉身離開了302寢室。
看得出來。
哪怕是面癱如湯姆遜,在談到競選學聯會長的時候同樣有些失態。
目送湯姆遜離開后。
徐云走到自個兒床邊,開始歸類檢查起了自己的行李。
在進入副本之前,他準備了大概有十多個物品,核心技術基本上涵蓋了各個時間段。
最終真正隨他穿越到1850副本的,只剩下了四個小盒子:
首先是鋼劍。(之前有讀者說304太垃圾,因為再好的鋼就超過生產力水平了)
其次是盛放有黃金的小盒子。
徐云在進入副本前去線下買了240克的純金,比當初前往北宋副本的時候多了不少。
扣除掉在倫敦被偷走的部分,目前大概剩下兩百克出頭的樣子。
1717年的時候,小牛...或者說老牛將黃金價格定為每了金衡盎司3英鎊17先令10便士。
自那以后,英鎊便按黃金固定了價格,
這個價格一直延續到1931年,只在1797年至1819年之間和1914年至1925年之間中斷過。
學過數學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1常衡盎司28.3495克。
而1金衡盎司則等于1.0971428常衡盎司,等于31.1034768克。
簡單一點來看,如今的1英鎊大概含7.32238克純金。
換而言之。
徐云目前身上的黃金大概有27、28英鎊的樣子,差不多等于普通人八個月的收入。
第三個便是手電筒了,沒啥好說的。
至于第四個嘛......
則是一個高度四厘米、直徑一點五厘米左右的小瓶子。
瓶子上印有幾個字:
硝酸甘油。
上輩子的徐云因為常年碼字的緣故,心臟多少帶了點毛病,一度有些不舒服。
加上當時有幾位同行接連因為心臟原因故去,所以他在醫生的建議下常年都備著硝酸甘油。
這次穿越前,徐云尋思著這玩意體積不大但卻可能有奇效,便把它帶在了身邊。
硝酸甘油是1847年由都靈大學的化學家索布雷洛發明的,但它起初由于其化學性質不穩定,根本無法使用。
這種情況要一直持續到1866年,瑞典化學家諾貝爾才會解決掉它的穩定性問題。
至于它被在治療心臟病方面就更晚了,大概在1875年前后的樣子。
因此很明顯。
這又是一個因為時間線變動而出現的東西。
畢竟小牛對于煉金術的癡迷人盡皆知,他在煉金過程中發現了某些東西,從而促使甚至直接導致硝酸甘油出現,這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兒。
總而言之。
以上這四樣東西便是徐云在1850年的全副家當,頂多就是再加上風衣和安踏的鞋子罷了。
如今自己還欠著艾維琳14萬英鎊的債務,為了不讓光環那個騷東西把債務以彩蛋形式具現,徐云必然要考慮賺錢還債的事情。
“鋼劍、手電筒、黃金和硝酸甘油.....”
徐云手中把玩著自己帶來的手電筒,表情有些凝重。
鋼件的材質明顯要優于這個時代的兵器,但如今除了邊境之外主流的武器都是燧發槍。
手電筒又是個大路貨,唯一的賣點就是光線強度要高很多。
至于硝酸甘油.....
它緊急情況下其實并不好出手。
因為這個年代是真正的原始積累時期,心臟病背后涉及的層次和利益足以讓許多人鋌而走險。
所以目前如果遇到特殊情況,徐云最多能湊齊的英鎊應該在一百上下......
遇到識貨感興趣的,大概能提高到120左右。
這應該就是目前他在變賣家底的情況下,能夠湊到的最大金額了。
一百英鎊,能做些什么呢?
“難頂啊......”
就在徐云有些苦惱之際,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了小麥的聲音:
“男頂?什么男頂?”
徐云轉過頭,發現小麥此時正穿著條大褲衩,一邊擦著身子一邊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他微微搖了搖頭,模糊道:
“沒事兒,我在想上課的事情呢。”
小麥依舊是憨憨的點點頭,薅了把自己本就稀疏的金發:
“咦?湯姆遜先生呢?他走了嗎?”
徐云見說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告訴湯姆遜小麥打算競選學聯會長的事情:
“沒錯,湯姆遜先生準備競選劍橋大學的學聯會長,所以你也得做好準備。”
小麥頓時一愣,一句話脫口而出:
“我做好準備?關我啥事兒啊?”
徐云彎下身拾起一條毛巾,抬頭便朝他甩去:
“換回你的蘇格蘭腔去,咱們這可是嚴謹流好伐?”
隨后他頓了頓。
心說這位長得和《校園小子》里安利柯有幾分相像的憨貨,是真的沒啥政治敏感性:
“你傻啊,你是由湯姆遜先生接引進三一學院的,外人看來你就是湯姆遜先生的嫡系,哦,我估摸著也算。”
“不過比起我這個廢材,你可是三一學校百年一遇的減費生,小牛...牛頓第二的外號都出來了。”
“所以如果你要是出個啥事兒,你說對湯姆遜先生的威望會不會有所打擊?”
說著他又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小麥,嘆氣一聲,繼續道:
“別以為你是牛頓之后的第二位減費生就能天下無敵了,別人頂多是不敢在人身安全上迫害你。”
“可如果有人在學術上給你下套,學校就不一定幫得了你了。”
說完,徐云便搖了搖頭。
小麥的人品自然不需要質疑,但他的閱歷真的是太過匱乏了。
心眼不多當然是好事,但沒心眼或者缺心眼就不好了。
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
小麥會因為這種太過‘單純’的性格,翻上一次很嚴重的車。
1859年。
小麥首次用統計規律得出麥克斯韋速度分布律,從而找到了由微觀兩求統計平均值的更確切的途徑。
一年后的冬天,小麥見到了法拉第,并且詳細描述了自己的思路。
這也是二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見面。
結果就在小麥返回愛丁堡兩個月不到,就有一位皇家學會的理事上了門。
他告知小麥,法拉第身體欠安無法回信,只能通過皇家學會向小麥口述一些內容。
“法拉第”建議他往維爾塔的非常規輸運理論入手,去嘗試解決熱傳導和氣體內摩擦的推導問題。
然后......
小麥居然信了。
嗯,沒有任何質疑的信了。
于是乎。
小麥在分子分布函數——也就是后世的速度分布函數還沒推導出來的情況下,直接跳向了另一個坑。
這個坑足足花了他兩年的時間,直到1862年的一次與法拉第的信件中,小麥才知道自己被人下套了。
所以小麥只能推翻自己過去兩年的所有思路,重新引入了弛豫時間這個概念,才在四年后解決了這個問題。
所以徐云希望通過湯姆遜的事情,讓小麥能盡快認識到學術界也是有黑暗面存在的現實——再不濟也要樹立起一些警戒心對吧?
畢竟本科生和研究生的課程有大部分是不同的,沒有徐云在小麥身邊,鬼知道他什么時候就跳進坑里了。
當然了。
可能有人會問。
不對啊,釣魚娘,正常歷史的小麥不是沒出事嗎?(娘個錘子......)
沒錯。
正常歷史的小麥確實沒出事,但正常歷史的湯姆遜也沒競選會長不是?
徐云敢保證,如今這個副本中的小麥,一定會遇到吳簽脫褲子——看不見的針對。
他敢用五章加更來賭這事兒!
隨后徐云又和小麥提點了一些該注意的事情,二人就著路上剩下的面包土豆吃了個晚飯。
便拖著因車馬勞頓而有些累的身體上床歇息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
徐云在一陣贊美詩的歌聲中醒了過來。
“哈.......”
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爬下了床。
穿上衣服來到窗邊,朝傳來歌聲的窗戶外看去。
三一學院作為劍橋大學的神學院,在各個年級都會組織一支唱詩班,每天上午固定時分在宿舍樓外聯唱,順便充作鬧鐘。
當年有個歐美區片商還作死拍過一部小電影,大致就是唱詩班唱歌的時候開嗡嗡嗡的那玩意兒,結果當天連平臺在內直接被一波帶走......
隨后徐云又看了眼睡得跟死豬似的小麥,決定自己先去水房打點熱水。
結果剛一出門,他便見到了同樣在打著哈欠的瓊斯·博德——也就是昨天那個斯內普油頭哥。
昨天這位學長見面的時候還算熱情,徐云便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瓊斯學長,早上好啊。”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
昨天這位還笑臉相迎的學長,見到他后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大喇喇的走向了樓道的另一頭。
徐云:
這位21世紀科大學霸在1850年劍橋大學的生活,就這樣從一個白眼揭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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