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威廉·湯姆遜拎著洗好的土豆回到了馬車邊。
此時的威爾已經準備好了鍋具和柴火,帶著徐云麻溜兒的將土豆切塊入鍋,開始做起了晚飯。
啪啪啪——
干硬的柴火在火堆里發出了清脆的崩裂聲,在空曠的森林里顯得極其清晰。
一旁的威爾則一邊哼著歌,一邊朝面包上涂抹著豬油。
沒錯。
豬油。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
西方人似乎不怎么喜歡吃豬肉,他們的餐譜上常見的葷菜往往是牛羊和雞之類的禽肉。
怎么說呢......
這也算是個刻板印象吧。
例如西班牙人就很喜歡吃火腿,伊比利亞火腿甚至是歐洲非常有名的一道特產。
德國人則特喜歡吃豬腳。
他們對豬腳的喜好程度達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步呢——德國的麥當勞里都在賣豬腳,德甲比賽的足球場里也能買到豬腳。
所以你在看德甲轉播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一手拿著豬腳,一手拿著啤酒的觀眾。
豬腳這玩意兒在德國,基本上和沙縣拌面一樣屬于國民菜品。
還有羅馬尼亞人很喜歡吃豬的松板肉,也就是豬頸兩側的那部分肉,也就是所謂的“黃金六兩”。
目前國內的大蒜有相當部分都是出口到的羅馬尼亞,被用于松板肉的烹制。
至于英國呢......
英國有一道菜叫做黑布丁——這玩意兒是一道葷菜,由豬血和牛血加上燕麥制成,在英國北部是一道很典型的早餐。
因此同樣。
在19世紀的歐洲,豬油也是一種常見的面包作料。
它的名字叫做油瀝,直到后來才被黃油代替。
滋滋滋——
固體的油瀝在火堆的高溫下逐漸化成了粘稠的液體,浸潤了干裂額面包。
一股豬油特有的香味也隨之撲面而來,讓徐云不禁想到了小時候很喜歡吃的豬油拌飯。
過了一會兒。
湯姆遜用勺子攪了攪鍋底,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給威爾和徐云各自裝了碗土豆湯:
“威爾,羅峰,拿去吧。”
威爾和徐云各自接過木碗:
“謝謝。”
徐云道完謝剛準備喝湯,忽然發現自己碗里的咸熏肉明顯要比威爾的多一些。
拿錯了嗎?
見此情形。
他不由看向湯姆遜,遲疑道:
“湯姆遜先生,這.....”
湯姆遜猜到了他的想法,依舊是一副沒啥波動的表情,說道:
“你的昏迷多半是因為缺乏營養所致,手臂又受了傷,多吃一點肉是應該的。”
“既然帶上你了那就要對你負責,這些東西不值多少錢,別再出其他狀況就好。”
徐云聞言,不由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在后世的相關文獻上,湯姆遜一直都是個不茍言笑、非常高冷的形象,朋友也不算多。
例如他的葬禮上,來賓總數只有15位,四桌麻將都湊不起來呢。
結果沒想到。
這個看上去很高冷的熱力學之父,本人的心地倒是意外的有些善良。
不過這種二次元的金發傲嬌感是怎么回事呢......
隨后湯姆遜又給自己裝了碗土豆湯,用修長的手指掰開一小塊面包,趁熱蘸起了湯汁。
這種細嚼慢咽的動作配合上嘎吱嘎吱的篝火,隱約有種深色調的優雅感。
真·紳士風范。
至于一旁的威爾嘛,則就沒那么文雅了。
只見這個鄉下男孩呼嚕嚕的喝下一大口湯,毫無顧忌的用袖口抹了把嘴角:
“真香!”
湯姆遜見狀不由看了眼威爾,說道:
“威爾,你這習慣可得改改了,等到了...到了倫敦,這種行為在餐桌上可是很失禮的。”
威爾嘿嘿的笑了幾下,像極了課堂上被老師點名的學生:
“知道啦,湯姆遜先生。”
湯姆遜這才點點頭,隨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對徐云道:
“對了羅峰,我和威爾這次外出只帶了一頂帳篷,塞不進三個人。”
“所以今晚你去睡馬車車廂,沒有問題吧?”
湯姆遜和威爾乘坐的馬車是一架兩輪馬車,看上去普普通通,沒啥特點。
其中車內可以坐兩人,車外頭的前室——也就是馬夫坐的位置也可以做兩人,總計四人。
車廂在扣除掉各類包裹后的空間并不大,是不可能了,估計得坐著睡才能睡著。
不過好在徐云上輩子出差的經歷還算豐富,綠皮車青旅都曾經見識過幾次,適應性方面還是勉強過關的。
因此他很快便接受了要睡車廂的現實,答道:
“沒問題,湯姆遜先生,有個能容身的地方我就很感激了。”
湯姆遜微微頷首,又拿起身邊的包裹放到腿上,一邊翻找一邊說道:
“晚上車外沒有燈光,周圍又有很多枯樹枝和石頭,如果半夜要上廁所,可能在行動上會有些麻煩。”
“所以我先借你樣東西,你可以拿它來照明,明天記得還我就行了。”
徐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在這個時代,能夠用于上廁所間隙照明的東西肯定不會是油燈或者火把,因為它們操弄起來太麻煩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
應該是火柴或者火折子之類的東西?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
片刻過后。
湯姆遜從放在襠部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個又黑又粗又硬的東西,握著它遞到徐云面前:
“找到了。”
眼看徐云有些發懵,一旁的威爾不由解釋道:
“羅峰先生,這東西的使用方法很簡單的,只要握住它,然后上下用力就行了。”
“喏,就這樣。”
說著威爾接過此物,按住一個按鈕,將它稍稍一推。
下一秒。
一道強光立刻從中射出,直直的打到了對面的樹樁上。
威爾再次按下了開關,光線消失。
只見他輕輕把這東西在空中拋了拋,對徐云笑著道:
“這東西叫做手電筒,價格不菲,一般人家里可見不著它呢。”
此時此刻。
看著得意洋洋的威爾,徐云很想對這個鄉村少年說一句話:
我特么當然知道這是手電筒......
但問題是.....
為什么它會出現在這個時間點????
要知道。
根據之前的情況判斷,如今的時間點應該是1850年左右。
頂多頂多上下浮動一年,也就是18491851之間。
而在后世,有個小學生都知道的知識:
1879年,愛迪生發明了可以長期使用的電燈。
可這時候愛迪生,特么才三歲啊......
更別說手電筒還要在電燈泡出現之后,直到1938年,才會由康拉德·休伯特發明出來。
換而言之......
這個副本里電燈發明,比原本歷史足足提前接近一百年!
可按照當初徐云在1665副本中所作的那些事,理論上應該是不至于產生這種后果的。
二項式化簡也好,從胡克那兒搶來的彈性公式也罷。
它們基本上都不會和手電筒搭上邊,涉及到的是其他一些領域。
例如這個時代出現折射式望遠鏡啦、彈簧測力計啦、之類的東西倒是有可能的。
手電筒需要的一是電學知識,二是干電池制取,也就是電極板的問題。
這和小牛的關系真不算大......
俗話說得好。
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
推演也是要遵守基本氵......基本邏輯的。
十五分鐘后。
眾人用餐完畢。
湯姆遜去河邊洗碗,徐云和威爾則留在現場搭帳篷。
趁著湯姆遜消失的功夫,徐云不由看向了威爾,問道:
“威爾先生,你知道手電筒是誰發明的嗎?”
“手電筒的發明人?”
威爾微微一愣,旋即便答道:
“他叫做格林伍德.麥克托米奈,一個英國人。”
徐云沉默片刻,又問道:
“那么電燈呢?”
“迪倫.威爾遜,一個法國科學家。”
格林伍德.麥克托米奈,迪倫.威爾遜。
這兩個都是本土中徐云沒聽過的人物啊.....
眼見徐云面露思色,威爾又補充了一句:
“其實手電筒也好,電燈也罷,真正的功勞有大半其實是要歸功到牛頓爵爺頭上的。”
徐云眨了眨眼,連忙問道:
“此話怎講?”
威爾先是將帳篷的支腳撐起,拿著小錐子在地上敲了幾下地釘,方才解釋道:
“在牛頓爵爺快三十歲的時候,他曾經遇到了幾個令他有些頭疼的問題,甚至一度可能導致他所建立的理論體系奔潰。”
“所以他寫了一封信給他的好友‘肥魚’——也就是我問過你的風靈月影宗的人,希望能得到幫助。”
“在那封回信里,肥魚不但解答了牛頓爵爺的疑惑,還指點出了某個思路.....那根支架遞一下給我。”
接過徐云的支架后,威爾又說到:
“牛頓爵爺以此為憑,通過實驗得出一個特殊的光斑,如今稱之為‘牛頓光斑’。”
“受光斑影響,牛頓爵爺在光學實驗上投入了不少的精力,而光學實驗,對于光源自然是有要求的咯。”
“后來牛頓爵爺提出了很多有關于光的理論,其中便有金屬發熱會出現光能的預言。”
“再往后,接著法拉第先生發明的圓盤發電機,迪倫.威爾遜在31年前發明了電燈,格林伍德.麥克托米奈在17年前發明了手電筒。”
聽完威爾這番話,徐云整個人頓時呆立當場,心臟跳個不停。
原來如此.....
難怪他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心中便有一股很詭異的違和感。
例如威爾他們的服飾、馬車的裝飾以及鍋具、食物等等,都和他了解的1850年有些出入。
同時,他還回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自己剛從‘墳墓’里爬出來、接過威爾遞來的包裹時,他曾經用手指感觸過包里的黃金。
而在觸碰到黃金的過程中,他還很自然的碰到了其他一些物件。
其中有個物件質感很硬,如今想來,那不正是自己帶來的手電筒嗎?
按照光環的屏蔽規則。
凡是晚于副本年代出現的東西,都會被留在現實里,無法帶到副本里。
換而言之。
自己當時就應該意識到,這個時代是有手電筒的 總而言之。
如今聽威爾這么一解釋,一切便都真相大白了。
為什么手電筒會存在,為什么自己會有一股違和感,那是因為......
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并非1665副本后推演出的時間線。
而是在1665副本的基礎上,還受到了自己此前回給小牛那封信影響的世界!
想想看吧。
按照正常歷史發展。
要到1808年。
馬呂斯才會發現光的偏振現象。
接著在1818年,泊松亮斑才會正式被發現。
泊松亮斑基本上可以算是經典物理在光學上的認知極限——頂多后頭在加個法拉第和麥克斯韋的數學定義,然後就是80年後的光電效應了。
如今小牛呢,足足將泊松亮斑的發現時間提前了整整140年。
雖然中間間隔了托馬斯·楊的干涉實驗。
但以小牛的智慧來說,多半有什么其他思路可以彌補這一塊的認知空缺。
而對光要有研究,自然需要光源。
因此在長時間的研究里,小牛發現金屬受熱會發光,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必然結果。
誠然。
小牛的研究重心并不在這一塊,只能算是某個旁門。
但他留下的一些理論或者思路,卻可以讓後人很輕松的發明出手電筒——無外乎誰是哪個幸運兒而已。
換而言之。
這是一個被撥亂過兩次世界發展速率的世界,一個科學史發生了巨大變動的副本。
例如電燈的發明人既不是愛迪生也不是戴維,而是迪倫.威爾遜。
手電筒的發明人也不再是康拉德·休伯特,而是變成了格林伍德.麥克托米奈。
光一個電器就是如此。
那么理論界呢?
世界格局呢?
別看小牛只是個物理學家,以小牛的智慧加上徐云給出的提示,他的影響絕不可能僅限于物理學界。
畢竟在微觀物理出現之前,宏觀物理和現實生活幾乎息息相關,密不可分。
如今被扭轉了兩次未來的小牛,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徐云真無法判斷。
與此同時。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副本的背景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動,那亞當·霍普金斯還會存在嗎?
畢竟這位可是純理論的專家啊.....
應該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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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東奕親自辟謠了,可惜熱度完全比不上之前,自媒體已經吃的盆滿缽滿了,可笑的是那個帶起話題的營銷號還在假意道歉,說什么自己找人打聽過,臉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