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上午九點過后,整個科大都進入了一種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氛圍。
中科大南校區,郭沫若廣場。
廣場東南區,一組工作人員此時正聚在一副三腳架前,做著最后的設備調試。
這批人員有男有女,胸口都掛著一張采訪證,身上的工作制服上則印著“紅星”兩個字。
幾分鐘后。
其中一位看起來像是攝影師模樣的高個兒男子從地上站起身,一邊旋著螺絲,一邊對身邊一人人問道:
“噯,頭兒,你說科大這次搞這么大陣勢,待會兒會翻車不?”
他口里的頭兒是個白白凈凈的小胖子,此人姓鄭,是紅星新聞部的一位主管,也是他們此行的領隊。
只見他聞言沉吟片刻,說道:
“不好說,雖然按咱們和拜耳那邊打聽到的情況,這事兒大概率為假,但看昨天那位林主任的樣子,似乎科大的底氣還挺足的,也許真有啥咱們不知道的黑科技呢。”
紅星新聞的這批人是在前天下午抵達的廬州,昨天晚上科大方面統一組織了一次見面會,其中一位林姓主任出面招待了大家。
不過林主任的態度雖然很熱情,但席間卻沒有做太多暗示,菜式也很普通。
看上去就是一副大家吃好喝好的樣子,更沒有下封口令之類的話。
這種底氣在令鄭主管等人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對于今天的直播倒也逐漸有了些期待。
隨后鄭主管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輕嘆息一聲,說道:
“只希望科大別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吧,現如今國內的科研輿論環境已經夠糟糕了,真要是連科大都翻了車.....哎!”
一旁的高個兒男子聞言,也是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
大概從七八年前開始吧,隨著互聯網水平的發展,國內對于各類科研新聞的討論也逐漸多了起來,
各種或真或假的黑料也層出不窮。
比如吃瓜黨比較了解的白酒院士啦、顏女神啦等等,還有就是翟博士的那事兒。
但實際上呢。
很多事情背后牽扯到的人物關系,遠非表面上那么簡單。
比如16年的那位韓春雨,又比如施某人一系和國內的恩怨——尤其是后者,這其實也是一筆糊涂賬。
施某人一直在被方肘子黑,照理來說被此人黑的應該都是國內的優秀學者吧?
但在國內,施某人和屠奶奶以及姚先生卻一直都不怎么對付。
而且他們的不對付不單是學術成果上的爭論,更多的是其他一些方面的沖突。
所以很多消息的背后,其實是類似冰山之下的復雜關系,不一定就是非黑即白。
但問題是輿論壓根不管你背后的這些隱情,輿論看到的只是各種真真假假的黑料。
同時在偶爾爆出來的一些真事的加持下,整個輿論風向就徹底變成了唱衰國內科研與高校。
現在有些風向離譜到啥程度呢——20年的時候有個新聞,魯東大學07年成立了一家公司,成績到當時整整13年了,股價就漲了20。
一開始的時候魯大被噴套現跑路,魯大連忙苦哈哈的發了個聲明,說俺這十幾年來從來沒套現過呀。ωwω.χx㈠2三.co
于是乎第二天風向一轉,成了噴魯大這十幾年都吃干飯的,搞公司卻毫無建樹。
魯大又出來解釋,我們這是小領域的公司,每年不虧損其實就不錯了,已經好幾年都不需要過來補貼了云云。
那些噴子見狀立馬又改了口,說魯大因為沒有成績被取消了國家補貼.....
這事兒你找誰說理去?
因此作為還比較有良知的媒體人,鄭主管的心中確實有股隱憂:
要是科大真的翻車了該怎么辦?
屆時受到嘲諷的恐怕不止是科大,還必然會令本土再次掀起一輪對高校科研水平的口誅筆伐!
而就在鄭主管憂心之際,不遠處忽然走來了幾位科大的工作人員,領頭的赫然便是昨天見過的林主任。
來到紅星新聞的駐點邊后,林主任看了眼已經固定好的三腳架,對鄭主管問道:
“鄭主管,你們的設備都調試好了嗎?按照要求,二十分鐘內你們就要撤離現場了。”
鄭主管聞言點點頭,指著地面已經連接好的線纜說道:
“傳輸線纜都已經連接完畢,科大給的防咬涂層也都抹好了,現在就差個最后的鏡頭對焦,十分鐘內吧,十分鐘內保證能搞定。”
“那無人機呢?”
“無人機也沒問題,這次我們帶了六架無人機,可以輪換著接續直播畫面。”
林主任靜靜聽完,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隨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指著不遠處的幾條橫幅,壓低聲音道:
“對了鄭主管,麻煩技術小哥辛苦一下,盡量把那幾條橫幅也拍進去哈。
那是我們科大自己的產業,多多少少蹭點兒流量。”
鄭主管的目光在幾條寫著‘科大訊飛/國盾量子/廬州市高新區恭祝科大消殺蟑螂成功!’字樣的橫幅上停留了幾秒鐘,會意的一拍胸脯:
“林主任,您放心吧,保證落實到位!”
林主任微微頷首,接著朝他晃了晃手上的注射器:
“既然如此,就有勞鄭主任費心了,時間緊迫,我得先帶人去抹殺蟲劑,咱們完事后再好好喝兩杯!”
鄭主管也客套的回了幾句,在等林主任幾人離去后,心情復雜的呼出一口氣,轉頭做起了自己的任務。
又過了十分鐘。
鄭主管幾人設備調試完畢,陸續撤離了現場。
而在他們不遠處。
林主任也帶著幾位安保人員拉好了警戒線,開始將手中的膠餌朝幾塊1X1米規格的白板上抹去。
類似的情形也出現在南區的運動場、籃球場和眼鏡湖等地,相關區域內除了科大的工作人員外,看不到任何學生的身影。
若將視線再外擴一些,則可以看到此時的校園內部亦是人員稀少,有的樓房甚至暫時被封住了出入口。
校區內還停著多輛消防車,為一些不可控情況做著防制后手。
天空之上,此時也有十多架的無人機在進行著飛行測試,氣氛甚至可以說有些......
肅殺!
同時為了這一次的蟑螂消殺直播,科大還特意成立了一個臨時指揮部。
指揮部的地點設立在東區的第一教學樓內,也就是郭沫若廣場和眼鏡湖之間。
臨時指揮部的原身是一間多媒體辦公室,此時此刻,包括田良偉在內,足足有十多人聚集于此。
徐云則端坐在田良偉身邊,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畢竟這次消殺涉及的可是潛藏在陰暗角落里的蟑螂,存在有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性,哪怕是徐云也沒法保證會不會出現什么紕漏。
今天負責消殺地區調度的是科大安保處的關處長,也就是當初帶著徐云進14號樓給蟑螂收尸的那位退役特種兵。
從一個多小時之前開始,他便在不停的與各個部門做著信息交接。
過了幾分鐘。
關處長似乎收到了某個消息。
只見他放下通訊設備,徑直走到了田良偉面前:
“田院長,所有媒體單位都已經調試好了設備,除了部分身穿防護服的記者外,其余人員都已經撤離到了安全位置,是否進行下一環節?”
田良偉聞言,轉頭與徐云對視了一眼,重重一點頭:
“開始!”
三月,初春。
內容。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