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胡克來了精準的扎心一刀后,心情大好的小牛極為罕見的請徐云到街上吃了個扁豆夾面包。
看著不遠處雅歌賓館的牌子,徐云嘴里嚼著干巴巴的面包,心中卻不禁浮現出一絲感慨。
按照正常的歷史軌跡,1666年倫敦會發生一場載入史冊的火災。
由于它的影響實在太過深遠,史學家甚至給這場火災起了個名字叫‘GreatFire’。
胡克在這場火災后展現出了非常的建筑才華,直接參與了倫敦的重建工作,因此直到1668年末,他才有時間前往三一學院對巴羅發起挑戰。
那時的巴羅對于胡克提出的問題束手無策,當著一眾學生的面被胡克瘋狂羞辱譏笑,最后甚至驚動了劍橋大學的校長。
巴羅因此而得了一場大病,病愈后于1669年辭去了盧卡斯教授的職務,并推舉了小牛為下任盧卡斯教授。
在后來的時間里,巴羅放棄了數學,一心開始攻讀神學,頗有些本土武俠小說里看破紅塵削去煩惱絲的意味。
后來巴羅在1670年獲得了神學博士學位,1672年正式任三一學院院長,1675年升為了劍橋大學副校長——別看這個履歷似乎非常漂亮,它承認的是巴羅的神學成就,而非數學。
并且從1673年末開始,巴羅便一直臥病在床,到了1677年便去世了。
誰也說不準巴羅的英年早逝和胡克的那次砸場子有沒有直接關系,但有個既定事實非常明確:
那就是一位頂尖的盧卡斯教授提前退位,從數學轉向了神學。
要知道,此時的巴羅已經得到了兩個函數的積和商和微分定理,這是小牛現在壓根觸及不到的高度。
從研究進度上來說,他其實才是此時微積分領域的第一人!
因此在一些小圈子里頭,巴羅的評價有些類似三國演義里的曲阿小將,屬于那種提前隕落的‘將星’。
如今隨著徐云的出現,小牛機緣巧合之下為自己的老師化開了一樁大災,卻又正面和胡克結下了怨恨,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壞。
...........
十二天的時間一閃而逝,轉眼就到了新的一個禮拜天。
格蘭瑟姆。
圣提多迪亞教堂。
今天教堂的入口處依舊是人山人海,深沉恢宏的贊美詩隱隱從建筑的內部傳出,陣勢甚至要比徐云第一次來時更大一些。
這是十一月的第二個禮拜,按照十七世紀英倫半島的習俗,每個月的第二個周日,全英倫會以第四集行政區為基礎,舉辦一次大型的貿易集會。
貿易集會從禮拜日下午開始,持續到周一下午兩到三點。
因此這一天教會的敬拜鐘會提早一個小時敲響,敬拜流程也會免去圣餐環節,從而讓大家有足夠的時間去購買或者販賣東西。
這種集會看似由民間自發組成,實際上卻離不開、也不可能離開教區的支持。
因此在往期的集會中,教會也會賣一些圣書、圣徒的畫像或者酒水等等。
不過今時今刻,隸屬于格蘭瑟姆教區的攤位卻與往日有所不同:
沒有圣書、沒有畫像,只有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泥罐整齊的擺列在一張桌子上。
桌子的背后還擺放著四五個巨大的陶缸,陶缸邊上則站著徐云、小牛、威廉一家和幾位穿著教會服裝的幫工。
按照當初亞爾林和威廉達成的約定。
教區方面將會把番茄醬的售賣范圍覆蓋到東米德蘭茲地區的五分之一以上,格蘭瑟姆只是版圖中的一小部分。
同時考慮到這種非宗教類的生意有些不符合教會的畫風,因此亞爾林便將集會的攤位交給了威廉一家負責。
教區只安插了幾位人手負責協助統計數據,外加負責一些物資上的調度。
威廉夫人此時穿著一件棉麻布衣,頭上裹著一條白色的頭巾,雙手正惴惴不安的在圍裙上抹來抹去:
“親愛的,還有多久才會散會?”
威廉·艾斯庫比起妻子要冷靜很多,只見他扭頭看了眼鎮子上的鐘樓,說道:
“應該快了吧,五到十分鐘可能就......”
“Duang——”
威廉話沒說完,教堂方向便傳來了一道低沉的鐘鳴。
這是教堂的散會鐘聲,預示著敬拜結束。
片刻不到。
吱嘎——
教會兩扇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啟,一道人流伴隨著一股體味從中涌出。
威廉夫人表情愈發緊張了不少,火急火燎的對莉莎等人吩咐道:
“莉莎,你再看看勺子的位置.....愛露拉,你檢查檢查罐子的蓋子都有沒有蓋好....安德莉亞,土豆呢,土豆趕緊端出來!”
集會的場所位于教堂邊上的一條街道上,教區的攤點在街道的最前方,也就是唯一的入口處。
加上獨家擁有的十字架標牌,因此來人只要不是個星際玩家,走進街道的第一眼,必然便會見到這個攤位。
......
剛從教會中離開的蒂芬妮·博利牽著兒子迪諾的小手,主動給他裹了裹有些漏風的圍脖,低頭問道:
“迪諾,告訴媽媽,今天主日學的課你有認真聽嗎?”
今年八歲大的迪諾蹦蹦跳跳的踩著地面的磚塊,歡樂的說道:
“有噠,今天講的是約伯的故事,咦,麻麻,那是什么呀?”
蒂芬妮·博利原本正笑吟吟的聽著迪諾說話,聞言下意識的扭頭一看,發現迪諾所指的赫然是集市入口處的攤位。
她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說道:
“哦,那是教會的攤位,走,我們過去看看吧。”
蒂芬妮·博利的丈夫是格蘭瑟姆鎮內的一位裁縫,由于手藝精湛的緣故收入不低,一家人基本不愁吃穿,算是一戶中產之家。
今年八月的時候,蒂芬妮·博利剛在集會上買了一張使徒彼得的畫像掛在家里,沒想不久前家里跑進了一只貓,把畫像給撕了一大半。
因此從月初開始,她便一直盤算著在集市上再買一張新的畫像回去。
結果她剛牽著迪諾來到攤位邊上,耳中便傳來了一道男音:
“你好,新上市的番茄醬要來點嗎?免費品嘗哦!”
“番茄醬?”
看著面前這個黑發黑瞳的怪異年輕人,蒂芬妮·博利不由將原本要說出的話咽下,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是什么?”
黑發年輕人很熟稔的將一個盤子推到她面前,又從邊上拿來了一小塊切成細薄長條的土豆:
“這是來自東方的一種新型醬料,采用的是無毒番茄制作而成,格蘭瑟姆教區擔保,您看看,這邊還有亞爾林牧師的手寫信呢。
數量有限,售完為止,您可以先嘗一嘗再做決定。”
“番茄啊?”
聽到這個名詞,蒂芬妮·博利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猶豫。
在她的認知中,番茄可是一種有毒的食物來著。
隨后她看了眼攤位上格蘭瑟姆教區的標牌,以及攤位后方幾位教會著裝的教區人員,信仰帶來的信任最終還是逐漸壓過了傳聞帶來的印象。
只見這位裁縫妻子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根土豆絲,輕輕沾了點番茄醬,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片刻后,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東西怎么賣?”
在他對面,徐云朝她笑了笑,豎起了兩根手指:
“10盎司番茄醬,只要2便士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