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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十萬年,后來居上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詭道之主

  皓月之上,老羊在洞穴里,找到一處空白的石壁。

  他也準備將一些可能不太好留在現世,但是也有必要留下來的記載,給留在皓月上。

  他見到了祖師爺留下的記載之后,也覺得皓月實在是太適合留下這些東西。

  皓月屬于在現世,卻又不在現世,在虛空又不在虛空的存在。

  就如同一個盲區,再加上皓月本身的力量,月宮之外,更是什么都沒有。

  沒有比這里更適合的地方了。

  若是遙遠的未來,他們都不在了,未來能發現這些記載的,應該也是求知欲爆表的修道者。

  祖師爺留下的美德,還是要繼承的。

  老羊琢磨著,開始在石壁上留下記載。

  想到了什么合適的東西,他就給記錄下來。

  剩下的時間,就在破譯祖師爺留下的記載。

  老羊如今看似走出一條新的道,實際上,本質依然還是從修道者這里延伸出來的。

  他本質上還是一個修道者。

  沒有任何一個修道者,能免疫祖師爺手書的誘惑。

  不需要從中得到什么法門,只需要獲得一個方向,那便是世間所有法門都比不上的大收獲。

  老羊確認了余子清沒事了之后,便徹底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這其實還是一個個人意愿的問題。

  若是像祖師爺一樣,一心求道,逐道而行,那便是徹底消失了,老羊也只會羨慕和祝福。

  但若是像余子清那樣,是在墜落,只不過墜落的過程中,正巧跌落到了道途,就此失去一切,逐道而去,徹底消失,老羊都無法接受這種事。

  看似結果一樣,實際上是截然不同的。

  另一邊,余子清已經輕車熟路的離開皓月,回到現世。

  舉頭望去,便見一輪銀月高懸,冷清的月光照耀世間。

  他那放飛的自我,終于在這一刻,重新被拉了回來,被高空中的罡風一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

  他撓了撓頭,干笑一聲,這些日子好像有點荒唐了。

  他拿出一截肋骨看了看,有些尷尬,月神敢給,他還真敢收,現在才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不過已經收下了,再還回去,那不更尷尬。

  仔細想了想,好像這次知道的人極少,那就沒事了。

  只要沒人知道,那就是沒有。

  有人知道,那我也是被逼無奈,為世界和平作出的巨大犧牲。

  這么一想,余子清便念頭通達了。

  他從罡風層里緩緩落下,尚未脫離罡風層,便見他靴子里兩道黑氣飛出。

  自在天和樓槐一左一右,出現在他身側。

  “大人,有大魔來了。”

  “大哥,有人來送菜。”

  自在天目光銳利,剛剛位格晉升,還沒來得及做點什么呢,正想要表現一下,體現自己的價值。

  而樓槐,無心當這個人魔王,卻也啃了一點人魔王留下的那桿白骨大槍留下的碎渣,也開始完成蛻變。

  他就想當一個真正的人,走正道。

  他跟自在天的想法不一樣,可本質上,有一點是相同的。

  他們倆都認為當魔頭沒前途。

  有了余子清留給樓槐的那點碎渣,也足夠給樓槐一個走出自己路的契機。

  之前是余子清步入詭道,在失去自我的路上越走越遠,實力太過于離譜,他們倆沒發揮什么作用。

  現在就不一樣了,當個預警機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余子清一聽他們倆的話,頓時來了興趣。

  “哈?還有大魔王?活著的?在現世的?”

  “距離不是特別遠,他開始靠近了,最多一天就能到。”

  “咦,還有敢主動靠近我們的?”

  余子清來了興趣,帶著人一路飛遁而去。

  不到半天,余子清舉目望去,目中神光閃爍,在遠方窺視到了一絲常人看不到光暈,那是身負位格所特有的光暈。

  等到了地方,余子清就見一座山頭上,看到了那只大魔。

  那大魔形如人形,卻有鱗甲覆身,有一直巨大的尾巴,背后還生有雙翅,面貌猙獰。

  被人注視著的時候,他的身形也會隨之不斷的變化,很是怪異。

  那大魔坐在地上,面前還擺著一套木質的桌子,他用兩根手指,捏著茶杯,跟人似的,有滋有味的品茶。

  看到這大魔,余子清便立刻認出來,這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頭。

  此刻真正見到,便在那位格氣息之外,還能感覺到明顯的陰魔氣息。

  余子清面色有些古怪,看向了自在天和樓槐,這倆也是一臉古怪的看著那大魔。

  “這是邪君?”

  “是……”兩魔點了點頭。

  余子清再次打量了一下邪君,邪君怎么越變越古怪了,從模樣到氣息,全部都變了。

  邪君眼睛一斜,瞥了一眼余子清,隨著他眼珠子轉動,便見其目中,出現了雙童。

  “之前的那個,果然是你!”

  邪君徹底將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是真有點擔心,余子清會迷失在迷蒙之海里,那鬼地方,便是陰魔都不敢墜入其中。

  陰魔之母都只敢趴在迷蒙之海的海邊進食。

  按照陰魔的習慣,處罰一些犯了大錯的陰魔,才會將其丟入迷蒙之海,這算是比直接殺了還要嚴重的極刑。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余子清自顧自的坐在邪君對面,取出了自己珍藏的茶和茶具,將邪君的換掉,熟練的燒水。

  “蛀了七陰的道,慢慢的就變成了這樣。”

  “你就這么直接說出來?”

  邪君一臉無所謂的搖了搖頭。

  “沒什么不能說的,七陰不可能回來了。

  他可一點都不傻。

  相反,我覺得他比其他諸神還要聰明的多。

  至于其他人,也絕不可能費心費力的去幫七陰來對付我。

  七陰不招人待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能找到七陰么?”余子清有些不甘心。

  七陰可是唯一一個直接攻擊過錦嵐山的。

  七陰的手臂骨,現在還在錦嵐山佇立著。

  “別想了,我在蛀他的道,他都能死死龜縮著不露頭,只要他不想,沒人能找到他。”

  邪君也有些遺憾,隨著蛀道的進度不斷前進,他便愈發覺得,可能他有朝一日徹底成功,七陰都不會露頭。

  余子清跟著嘆了口氣。

  七陰是他遇到的唯一一個吃一塹長一智的大魔。

  而且是“長一智”特別離譜的那種。

  當年山君還曾經捕捉過一次七陰大王的坐標,可是后來,七陰不知道用了什么鬼法子,讓山君捕捉一次的機會也沒了。

  “你自己看看吧。”

  邪君坐在余子清對面,施展開他的蛀道之法。

  余子清加強了視角,便看到一層層,三十六重道,在邪君頭頂展開,越是向后越是虛幻。

  邪君如同化作一個蛀蟲,一層一層的向著上方蛀。

  或者說,這已經不能說是在偷偷寄生,簡直像是在掄著洋鎬,掄著鏟子瘋狂的挖,何其肆無忌憚。

  但就算是如此肆無忌憚,余子清也無法窺視到任何七陰的氣息和痕跡。

  仿佛那道是無主之道,全憑個人本事。

  余子清徹底無語了,心里也開始覺得,若是七陰再也不回來了,那就算了拉倒。

  反正他是不可能為了追殺七陰,去茫茫無盡虛空之中碰運氣的。

  無盡虛空的深處,這里什么都沒有,連星輝都變得極為暗澹。

  無光無聲,沒有任何波動。

  只有七陰那被完全遮掩住的巢穴,按照慣性,保持著穩定的速度,向著無盡虛空的更深處飛去。

  七陰在巢穴內,他的王座都消失不見了。

  他如同一個冬眠的棕熊,窩在一個巢穴的地動里,他裹著一層石皮,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腦袋都不露出來。

  他感應到那寄生蟲正在肆無忌憚的啃噬,他就更加小心了。

  他知道,這肯定是怕他感應不到,這肯定是在激他,他才不上當。

  他感應到人魔王復蘇,又感應到人魔王火速下線。

  他也感應到天魔王崩了,新一任的天魔王為了保命,連位格都給改了。

  他稍稍翻了個身,安心的繼續睡。

  他已經無法感應到陰魔了,因為他毀掉了王座,而且距離已經非常非常遙遠了。

  等到什么時候,他連諸神的隕落也感應不到了,那他才可以安心。

  他裹了裹石皮被子,這是他壓箱底底牌。

  一位隕落古神的頭皮。

  而他也動用了另外一件壓箱底的底牌,那便是他的巢穴。

  他跑路都要帶著巢穴,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這座巢穴里,暗藏著一位遙遠年代的古神隕落之地。

  在現世出現之前,他當年可以花了很大心思,才找到的。

  平日里都是將其藏在王座之下,以王座的顯化來遮掩住那處地方。

  這也是他能躲得過上一個時代的最重要原因。

  若無必要,他其實也不太想用。

  現在用了,諸神都找不到他,肯定是能猜到為什么。

  至于他的道,想要就拿去吧,反正他不想死。

  他要永遠的遠離那個世界,再也不回來了。

  他太清楚了,只要他回頭,必死無疑。

  無盡虛空中,七陰的巢穴按照恒定的速度前行,越來越遠,純粹的慣性前行,沒有任何力量波動,誰也別想在無盡虛空中察覺到這座巢穴。

  七陰裹著頭皮被子,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睡的很安心。

  這一覺,他要睡他個十萬年!

  任他人橫行一世,世世都有天驕,那也唯獨他可以永遠存在。

  身為諸神,壽數無量,爭那一時的長短,七陰現在是真心覺得,懸崖神王有病,古神也有病,病的不清。

  一個有十成十概率的勝利之法,不去用,非要去跟短命鬼爭,圖什么啊。

  諸神最后的火種,最后的榮耀,還得我七陰來扛起。

  當然,十萬年后睡醒了,再看情況,不行了繼續睡。

  余子清看著邪君如此暴躁的修行之法,也依然毫無反應,他長嘆一聲。

  “算了,他無敵了。”

  他徹底死心了,七陰連自己的道都能舍棄,那七陰是真心無敵了。

  余子清稍稍盤算了一下,好像就剩下跟他有仇的懸崖神王和深海古神了。

  算算時間,懸崖神王開始走出虛空懸崖,降臨的時間肯定也會大大提前。

  預計之中的七八百年,肯定是不可能了。

  二三百年,算是比較有可能的。

  一個幾乎全盛狀態的神王,可不是天魔王或者九念這種不但殘血,而且腦子里的水都快被削空的家伙能比的。

  得是時候加快速度了。

  他不是那種為了求道能舍棄一切的人,相反,他一直覺得求道只是一種能讓他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的手段。

  直接掀桌子,等同于直接拉著敵人同歸于盡。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真不想這樣。

  “你加快點速度吧,最好在懸崖神王降臨之前完成,不然的話,你可能就沒機會了。”

  余子清將最近這些年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下,讓邪君加快速度。

  聊了聊這些之后,余子清又問到了陰魔巢穴里的問題。

  “那迷蒙之海,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地方一直都存在著。

  只是那里比無盡虛空還要危險。

  無盡虛空里可能是什么都沒有,而那里是有的東西太多了。

  一般人是去不了的,只有陰魔巢穴這種半虛半實的地方,能與之毗鄰。

  你能去那里,還能回來,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能說說你到底怎么去的么?”

  余子清拿出一個小玉瓶,里面最多能倒出來個十酒盅酒。

  “這東西叫醉生夢死,以天魔王和諸多深海詭異為原材料,釀的酒,喝一杯少一杯。

  我是喝醉了就去了那里,但是對別人未必是這樣。”

  邪君雙手接過小玉瓶,連連感謝。

  一聽原材料,他就知道,這東西的珍貴程度堪比位格。

  “加快速度吧,我也要好好閉關修行了。”

  邪君帶著一個小玉瓶的醉生夢死離去。

  余子清自己坐在山巔喝了半晌茶,打開道庭,進入到道庭里。

  道庭的西面,一座白山孤立,東面也多了一座青山佇立。

  大詭異盡數死于他之手,屬于青土地的坤字力量也被奪了回來。

  現在只剩下黑土地、黃土地、紅土地了。

  紅土地和黑土地最簡單,一個氪金,一個直接等時間就行。

  倒是那黃土地,到現在還沒有多大進展。

  從道庭里出來,余子清悄悄回大兌轉了一圈,確認了一切都很穩,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沒什么事,他就繼續悄悄跑了。

  他給奸商餓鬼傳了個信,問問奸商餓鬼的紅土布局怎么樣了,庫存的紅土多少了,若是可以,就盡快開始全力收購。

  而余子清自己,則悄悄去了深淵。

  再次來到濁世污泥海,曾經的濁世污泥海,已經快要消失不見了。

  火海將整個濁世污泥海合圍,經歷了多年的灼燒,這里已經化作了一片血焰火海。

  唯獨中心的位置,還有一些地方,尚未被燒透。

  余子清大袖一揮,開始收攏那些已經被燒成黑土的部分。

  等到黑土被收攏走,火焰蔓延過來,就更容易灼燒到更深的地方。

  隨著余子清收攏,看起來越來越慢的灼燒進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速。

  濁世污泥海中心那塊,向著四方坍塌,那些黑泥與血焰交融在一起,飛速的化作黑土。

  隨著余子清收攏的黑土越來越多,黑土地上,一座黑色的石山拔地而起。

  忙活了一年之后,濁世污泥海中心那塊,終于被血焰淹沒。

  余子清行走在火海里,不斷的將最后的黑土收攏。

  當所有的黑土,都被他收攏之后,他便察覺到道庭內開始了變化。

  黑土地上佇立的黑石山,已經跟其他兩座山一樣高了,其上的神韻流轉,整個道庭內,都開始多了一縷生氣。

  他的鑄道庭修行,自然而然,沒有任何阻礙,便邁入到了新的境界。

  最晚修行的鑄道庭,終于后來居上。

  余子清閉著眼睛感悟,他漸漸明白,鑄道庭為什么而來了。

  因為他潛意識里,就對秩序有極大的認同感。

  他曾經想要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只有在穩定的秩序下才能去做,才能有最好的體驗。

  鑄道庭,鑄就的便是秩序。

  而秩序之基,沒有比坤字的力量更合適的。

  他自己的確無法承載兩字的力量。

  而道庭也的確沒法一次就承載一字完整的力量。

  反而像現在這樣,一點一點的演化,一點一點的承載,有足夠的時間和緩沖,最終,反而可以讓道庭去承載完整的一字。

  睜開眼睛,余子清看著已經被火海取代的濁世污泥海。

  天空中似乎還是有無窮無盡的惡意落下。

  那些惡意沒有了濁世污泥海作為承載,落入火海之中,便被灼燒殆盡。

  慢慢的,新的黑土開始出現了,沉入到這座大坑里。

  只不過此時的黑土,已經沒有了坤字的力量,只是普通的黑土而已。

  有了那無窮無盡的惡意作為燃料,這里的火海,也能繼續熊熊燃燒,不會熄滅。

  一切又重新構建出了一個新的平衡。

  但這一次,那些惡意卻不再會積累了。

  余子清走出火海,仰望著天空,若有所悟,這就是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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