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靜靜的等候著,這一次反噬的力量強到了極致,量化的話,純粹的力量,會比詛咒本身的力量翻十倍往上卷回去。
但是單純的特性方面,卻跟詛咒不一樣了。
在神王蘇醒的這一刻開始,余子清就知道,殘余的反噬力量絕無可能抹殺神王。
要是能這么容易,神王也不可能茍這么久。
神光與銀河僵持,不斷的互相消耗。
只要消耗完,就會直接進行更加激烈的碰撞。
虛空之中,帶著家跑路的七陰大王,在迷幻之境里睜開眼睛,感應著未知之地的力量交鋒,他猶猶豫豫,沒敢急著做什么。
而群山深淵之下,巨佬停止了玉圭,睜開眼睛,目光似是穿過虛空,遙望向那未知之地。
黑暗之下,群魔蠢蠢欲動。
巨佬的聲音,如同惡魔含糊不清的低語,輕輕響起。
“神王果然沒死,我就知道,他絕無可能這么輕易死掉。
智者早就指出來這一切。
他需要時間,我們也需要時間。
但是,他最不在意的時間,是我們的劣勢,也是我們的優勢。
他不會理解,時代變了這幾個字的。
你們敢動,我便不惜一切代價,去殺了他。
殺他一次,不夠,那就生生世世,永遠的殺下去。
殺到時代再次變的時候為止。
我茍活至今,應該還能茍活很久。
久到一天殺他一百次,也能再殺十萬年。”
巨佬沒有激昂的發言,只是在喃喃低語,甚至連殺氣都沒有。
但是那決絕的殺意,已經不可動搖。
只要巨佬沒有功夫對付黑暗之中的群魔,他們便有機會脫困。
但聽到巨佬的話。
黑暗之下,一切都安靜了下去,再也沒有人鬧騰。
仿佛這一刻,已經無人能感應到虛空懸崖上的異變。
而同一時間,余子清也感應到了傳訊,巨佬的話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他需要鎮守在這里,守住最后的道。
他不敢動,也不敢走,不用擔心。
你保護好自己即可。
我們,有的是時間。”
巨佬第一次耗費了一枚玉簡作為聯系,主動給他傳訊。
余子清心里就有底了。
畢竟,反噬之力若是耗盡,他可能真不是神王的對手。
完全執掌己道,完全掌握自身位格的神王,遠不是那些連自我都丟失的代練能比的。
余子清已經做好了反噬之力耗盡之后,立刻引道強碰的打算。
現在,他更是無所畏懼了。
心念影響到意志,影響到行動,一念動,力則變。
神王自然也能感應到這種微小的變化。
他向著漆黑的虛空望去,恍惚之間,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呵,果然是你,你真的沒死,歲月也無法將你抹去。
可惜,始君死了。
我不信,他還能算計到今天。”
“哈……哈哈哈哈……”
群山深淵里,巨佬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他怕是說出來實話,會影響到局面發生變化。
所以他只是笑,嘲笑。
“你不用在這激我,我是遠遠比不上前輩,跟前輩相比,我只是一個只會殺人的莽夫。
但是我知道我是莽夫,前輩不在了,還有后輩。
你有本事,就離開那里試試。
看看我敢不敢不惜一切代價,去殺你十萬年。”
神王不說話了。
他不敢跟一個莽夫去賭。
這莽夫真敢冒著人族損傷億萬的風險,來做這件事。
因為他意識蘇醒之后,就發現問題了。
身體不重要,但是他的能力受損了。
捕捉真名印記的能力,被污染了,再也沒法用。
位格與道受損了,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恢復的。
而他的位格與道,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受損了。
被始強行奪走了一部分,沒有奪回來之前,便再也沒法恢復。
第一次受損才是最嚴重的。
后面這些,反而是有機會可以自行恢復的。
他的不死傳說,不破金身,早就被破了。
他布局多年,找代練多年,一方面是扼殺人族潛力,削減人族強者上限,以歲月來慢慢磨。
另一方面,這也是奪回道的過程。
人族壽數太短了,便是頂尖強者,在他看來,壽數也太短了。
這便給了他慢慢奪回道的可能。
這么多年,他已經慢慢滲透,慢慢的奪回來一部分了,只需要再來個幾萬年,甚至一萬年,就有可能完全奪回。
但現在,很難了。
余子清步步緊逼,巨佬在后面威脅。
神王不為所動,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了。
當神光與銀河湮滅,他立刻通過聯系,全力出手。
而余子清的陰神抱著的地祇之源,微微顫動,先賢圣音,驟然變得肅穆宏大。
地祇之道、餓鬼之道、煉體之道,瞬間被引動了出來。
還有一條似虛似幻,幻化出無數歷史,無數人行走在其上的大道緊隨其后。
三災之力,化作長河,從虛無之中滾滾而來。
還有一條不斷破滅,不斷變化的幻境,剛剛浮現,便消失不見。
七陰大王哪想得到,他的道都被強行引動借用,他第一時間掐斷了聯系,果斷封閉老巢裝死。
神王之道,化作一個巨人,以一己之力,硬碰硬的與地祇之源引動的力量相碰。
那站在虛空的巨人,強撐著諸多力量,相互之間,不斷的碰撞,湮滅虛空,讓本就虛無的虛空毀無可毀。
那巨人,與余子清上次相遇,變得穩固了許多,眉心還有一個特殊的符文浮現出來。
位格不死不滅。
這跟余子清上一次毆打假發白水蛋,完全不同了。
一方是完全掌控,一方只是被動引發出來的本能碰撞,一邊倒的碾壓,已經做不到了。
然而就在這時。
虛無之中,一株花從虛無之中誕生,分枝生長,開出九朵,或是橘色,或是月白,或是緗色的花朵。
九朵之后,其上,還有第十朵花骨朵,在慢慢的成型。
虛無之中,一條巨大無比的虛無長河幻影,驟然浮現出來。
神王的心神一震。
“仙草,光陰的故事。”
在仙草浮現出的一剎那,很久遠的記憶,便開始浮上心頭。
他們之中,單論力量,最強的一個神祇,就是在關鍵時刻,因為一株仙草,徹底隕落了。
當看到光陰的故事,不可能存在的第十朵花,已經孕育成花苞,那虛幻的影子,越來越大的時候。
曾經被始一步一步,逼的落入陷阱的美好回憶,便開始浮上心頭。
巨佬那帶著嘲諷的笑聲,也開始在耳邊回蕩。
他難道真的能算計到今天這一幕么?
內心的不確定,便代表著破綻出現。
尤其是當看到地魔尊主的道,被引動。
甚至七陰大王的道,都一閃而逝。
他愈發覺得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謀劃已久的陰謀。
他不敢這樣子賭。
虛空中那顯化出來的巨大巨人,雙手合十,斬斷了碰撞,隱去了虛空懸崖。
碰撞結束了,余子清這邊,被動引出的道,也開始消散。
余子清漸漸失去了視野,但最后這一刻。
余子清牽引著最后的力量,循著那剛才出現的那一絲感應。
將所有的力量,都轟向了七陰大王現身的地方。
結果如何,他已經看不到了,也感應不到了,反正順手,哪怕給七陰大王一個大逼兜子也算是順手出了一口惡氣。
意識回歸,散去了夢魘大獄,余子清恢復了原樣。
他看了看怎么都看不出來有神異的果汁,沒想到,果汁的出現,反而才是最關鍵的。
他知道這一次是根本不可能解決神王,若是僵持太久,他落敗恐怕都是時間問題。
因為他控制不了。
他只是想不顧一切的逼對方先慫。
余子清看著果汁,自言自語。
“這一次多謝你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他看到你,忽然就慫了。”
果汁一動不動,就像是一株普通的 鉛筆小說23qb
勝春,枝繁葉茂,卻不開花。
余子清有太多疑惑,想要找巨佬聊聊。
這個時候,巨佬應該會告訴他一些事情了吧。
正想著呢,巨佬的聲音,便在他的腦海之中響起。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因為曾經有一位,單論力量來說,最強的神祇,就是因為一株最關鍵的仙草而徹底隕落的。
是徹底隕落,再無半點生機的那種隕落。
他永遠也回不來了。
人族能有今天,便是以那一天作為最關鍵的奠基日。
那個沒臉的家伙,看到了開出第十朵花的光陰的故事,自然是怕了。
他心機深沉,能沉得住氣。
可惜,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最大的破綻,就是被始前輩嚇破了膽,毀了他因為不死不滅而帶來的無敵心志。
哈哈哈……
從那天開始,他已經開始死了,只是死的過程會很長很長而已。”
“這是我能知道的?就不怕告訴我,他也知道了?”余子清有些納悶。
他的念頭剛升起,巨佬的話繼續道。
“他若是能堪破,能化解,就不用別人來說了,沒用的。
他已經被坑了好幾次了,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消失這么久。
他這次沒有直接不惜代價,在第一時間將你鎮殺。
便代表他心境已毀,心志已破,過去這么多年也沒有恢復。
換成人族,便是他心魔已成,沒救了。
笑死,神王出現心魔了。
他被我威脅了,竟然也會怕,哈哈哈……”
巨佬的笑聲,笑的余子清腦殼疼。
“你威脅他什么了?”
“我威脅他,我哪怕殺不死他,我也要去殺他十萬年,一天不停的殺。”
“你能出來?”
“外面是不是在流傳,我是被鎮壓在這里的?
嘿,我想走,誰也攔不住我。
只是我走了,那些魔崽子就會瘋了,到時候麻煩不小。
以人族現在的實力,怕是沒法對付那些魔崽子。
時機合適的機會,讓大兌回歸吧。”
“我當然猜到你不是被鎮壓在那里,是在那里鎮壓別人。”余子清回話。
但是這一次,巨佬預設的回答,沒有被觸發。
余子清暗暗吐槽,我又不傻,這么多次了,我哪能看不出來。
巨佬是被一整層深淵鎮壓的消息,恐怕都是有人篡改的。
以至于現在,在各個地方,所有有這種情報的勢力,知道的都是這一點。
信息篡改的地方,何止是這一個地方,余子清都快習慣,歷史記載被篡改的面目全非。
便是大兌,一個神朝的歷史,還是被封印的災難,都能有人去篡改。
更何況這種重要的古老歷史,那篡改起來更容易。
至于巨佬說的心魔,他明白,這個心魔,不是樓槐這種貨色。
而是心理陰影,無形無相的心魔。
沒救的。
對于這種不死不滅的貨色來說,這才是最狠的殺招,這是要徹底毀了他。
他開始怕了,他就在死亡的路上大步前進了。
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現在,沒有始前輩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余子清便笑了起來。
始前輩不在了,但后輩不是還有么。
后輩又不是躺著吃干飯的。
余子清睜開眼睛,他會繼承先輩遺志,弄死神王。
哪怕沒有結仇,那結果也依然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更何況結仇,那就更無退路。
余子清想去群山深淵一趟,再跟巨佬聊聊。
他還有些問題要問。
但一想到,巨佬主動傳遞信息,他的問題都沒觸發過回答,那些問題恐怕問了也是沒法回答的。
這邊剛休息沒一會兒,鐘守正給他傳訊,有急事。
到了鐘守正潛修的地方,老鐘臉上滿是擔憂,很是焦躁不安。
“我感覺到了危險,就在剛才,完全無法抵御的危險。”
“怎么回事?”余子清面色一肅。
他對鐘守正對危機的感應能力,極為相信。
這家伙趨吉避兇的能力,怕是早就拉滿了。
“我看到了無盡虛空,看到了虛空之中,有一個巨大的巨人,可能整個神朝還要巨大的巨人。
他的一只手侵入到了道中,煉神之道。
我敢肯定,那肯定是煉神之道。
我看到,那巨人手握煉神之道,一點一點的將其吞噬掉。
他已經吞噬了一部分,他還要吞噬全部。
我覺得可能很多人都錯了,煉神之道,無法進階十階,可能不只是因為大兌消失。
我看到了他吞噬了整個煉神之道,我也會死,所有的元神境都會死。
我看的特別清晰,每一次我感應到具體的危險幻象,都無一例外,有極大的可能變成真的。”
“每一次都會變成真的?”余子清加重了語氣,重重的問了一句。
鐘守正微微一怔,從焦躁的情緒里平復了下來,他沉思了一下。
“也不是每一次,以前沒有那么清晰,我付出巨大代價之后,就能渡過。
還有一次,我感應到一把白劍,會從我頭頂落下,也很清晰,但最后我沒死,活的好好的,也沒付出太大的代價。
可這一次,是我有生以來,遇到的最清晰最復雜的一次預警。
我能感覺得到,我無能為力。”
“沒人能奪走,你也不會因此而死。”余子清只是安慰了一句,說的卻異常堅定。
他奪不回去的,因為煉神之道的錨點,在餓鬼道。
他永遠也別想徹底奪走,也別想恢復最強的時期。
當年余子清一次就把事情做絕,徹底到余子清自己也無從更改,無從反悔,現在卻成了最關鍵的保障。
因為餓鬼道,就像是煉氣之道一樣,理論上,誰都可以去修,也同樣,誰都無法直接將道奪走,獨自霸占。
“他會死的,相信我。”余子清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見了鐘守正之后,余子清愈發堅定。
也變得再無畏懼。
他要對付的,只是一個永遠無法彌補巨大破綻的神王而已。
難度跟當年始前輩要面對的難度,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余子清已經有了一點點想法。
只是需要試一試而已。
他捏碎了一個玉簡,給四號白水蛋傳訊。
數天之后,四號悄然出現。
“你這幾天,沒有再去見他吧?”余子清先問了一句。
“沒有。”
“最近不要去見他了,他換人了,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你可能很難在這人面前隱藏。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力量,什么能力。
若是事不可為,第一時間,將那枚玉簡想辦法帶出來,帶給我。
另外,我需要知道,一號,五號的所有信息。
前提是你們都活著,誰都不要死。”
四號一聽就知道,出大事了。
假發白水蛋拿到了詛咒媒介,肯定是發動了詛咒,然后遭到了反噬。
只是沒想到,血脈詛咒的反噬,都沒徹底解決那個人。
“我明白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會一直外出做任務,消息我會通過駐地的其他人得到。”
余子清沉思了一下。
“不,你將一號引出來吧,他不能留了,不能讓他出關之后,去聯系上新的那位。”
“會不會太冒險了?一號實力不低,雖然一直沒見他出手過,但起碼也有二劫實力。”
“不算冒險,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我要保證,新的那位有可能接觸到的所有人,統統都是我的人。”
“好,我會安排的。”四號沒有猶豫,直接應了下來。
余子清轉身便去搖人。
二劫很強么?
余子清不爆發的話,二劫能一只手捏死余子清。
但是對于錦嵐山來說,也就那樣。
他不能讓一號接觸到神王。
他毀掉了神王所有的代練馬甲,那些馬甲所蘊含的信息都隨之湮滅,唯有位格和道依然存在。
代練馬甲們最主要的成果還在,但信息不在了,這就很重要。
代表著神王對于時代的發展,還有如今的現狀,對中間這很長一段時間的信息掌控,出現了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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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要保證,神王之后可能通過白水蛋組織,得到的所有信息,統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以挑選過的真實信息,去左右他接下來的所有判斷和行動。
爭取時間。
不能以為有巨佬在,就萬事大吉了。
巨佬若是不在那里鎮壓,天魔王、九念大王還有群魔,都有可能會出現。
應當是無人能擋,余子清現在就讓大兌回歸,開十階路,恐怕也來不及的。
若是巨佬在群山深淵鎮壓,便無人能攔得住神王。
怎么把握這個度,怎么拖延時間,就很重要了。
而且,大兌恐怕也很難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發育了。
五六百年,怕是不太可能。
最多二百年,余子清就必須讓大兌回歸。
而且,這還是在穩住神王的前提下。
余子清悄悄出門,來到深淵。
來到群山深淵地洞邊緣,余子清向下喊話。
“大哥,他是完全不能離開那里,還是需要時間,才能離開那里?
時間,很重要,我們不可能去賭一個可能。
哪怕準備不夠,有些事也必須做了。”
余子清喊話,所有的話,都被巨佬捕捉。
巨佬看了看旁邊飄在這寶石,輕嘆一聲。
“看看,我沒說錯吧,他肯定忍不住的。
這小子記仇的很,他肯定不能忍。
你說,有些話,我要告訴他么?”
寶石上微光閃爍,片刻之后,巨佬嘆了口氣。
“說的也是,我不敢說,是因為我怕我說錯話,一句話里,可能蘊含的信息,被人利用,化作錨點。
但你說的對,都到了這一步了,什么都不告訴他,的確不太好。
我雖然敢離開這里,但要是能不付出難以承受的巨大代價,自然是更好。”
隨著巨佬跟邪君對話,一顆玉簡碎裂,他的聲音便出現在余子清腦袋里。
“他在那里守道,一方面是要守住他自己的道,一方面是慢慢滲透,慢慢侵蝕,奪回他被始前輩奪走的一部分道。
但是另外的,他守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道,這一點最重要。
更具體的,始前輩交代過,我知道也不能說。
而且我自己已經將這部分東西,完全封死了。
我只能告訴你,他上一次不拼盡全力動手,只要你不去主動建立聯系。
他若是想真身降臨,沒那么容易的,他要冒著巨大風險,也要花費至少十甲子時間。
只多不少,絕對不會少于十甲子。”
余子清點了點頭。
“六百年,我明白了。
六百年內,若是我們殺不了他,便注定會付出巨大代價,對吧?”
------題外話------
沒睡好,太困了。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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