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鬼洞天的事,發生的悄無聲息,很多很多人,都只知道乙三二從陵寢之中走出,而后灰飛煙滅。
還有兩個九階死在了里面,除了當時在里面的人,和那些搞事情的家伙之外,剩下的,還知道這件事的,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
若是那倆人知道,自己死的這般無聲無息,不知會不會后悔。
往日里,九階強者隕落,向來都是大場面,出了大事。
哪怕當時的老首尊假死,都是在大離引起了轟動,引得各方都開始有了新的動作,想要趁著暗影司出現變動的時候,做點之前不敢做,沒法做的事情。
這種余波,現在表面上看不到了,可是實際上,交鋒卻全部都轉移到暗中了。
如今,那倆死了,所有地方都是靜悄悄的。
東海的一片荒灘,封不絕和印不三相對而坐。
“你怎么脫身的?”
“那些難纏的家伙,本來是在撒潑打滾,污我印姓名聲,忽然間卻好說話起來了,很快就走了,一定是你那邊的事情結束了吧?”
“是,結束了,代價卻是隕落了兩位九階強者,全部都是東海的人。”
“兩位?東海的?”印不三震驚不已。
他念頭一轉,立刻道。
“肯定不是為了你之前問我那件事吧?”
老震皇的一個殘肢,用不著如此大動干戈,也不可能出現這種大的變化。
“不是,是為了那里沉眠的一位曾經的強者,他也到了灰飛煙滅的階段,最后一次出手,一擊便將其中一人打的神形俱滅。”
“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你不應該問出這種問題。”
“是我唐突了。”印不三心里忽然一個咯噔,封不絕都不愿意說,那就一定是不能隨便亂說。
“你們家都搬回東海了么?”
“尚未搬回去,還在那座洞天附近駐扎。”
“不用急著搬回去了,以后很長一段時間,你們都可以待在那座洞天了,也不必顧忌封印二姓的禁忌了。”封不絕的神情有些凝重。
印不三面色一沉,一顆心也隨之提了起來。
封印二姓,不能離得太近,二姓之人,在封印這件事上,合則當世無敵。
祖訓流傳至今,只要是封印二姓在無事的時候,離得太近,都不會有好結果。
封不絕如今說出這種話,就證明事態已經很嚴重了。
嚴重要印家都可以跟封家在同一片陸地上定居,也不會有任何危險的地步。
“之前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我之前一直以為,綁走你們印家的人,逼你去破開封印,引我過去,只是為了上次那個邪物的事情。
現在我才徹底明白,可能根本不止那一件事。
上次的事情,僅僅只是想要讓你們做的第一件事而已。
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要費盡心機,對你們家下手。
因為現在有人,想要讓那個神朝歸來。
無論是誰想這么做,你們家,都是他們絕無可能繞過去的阻礙。
只是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未必清楚而已。”
封不絕面沉似水,他說出這些話之后,印不三的臉已經黑的快滴出黑水了。
因為大兌的玉璽,是被印家封印的。
除了封印二姓的當代家主之外,封印兩家內部加起來,知道這種事的,都只有兩個人。
而那兩人,也只是用來備份重要消息而已,他們知道的情報也是不全的。
只有新的家主上任,根據那不全的情報,才能得到全部的情報。
甚至有些重要的情報,具體的內容,當代家主都不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為知道了,就有可能泄露。
很多情報,他們只需要知道,在必要的關鍵時刻,怎么去弄清楚具體內容就行了。
而大兌玉璽這種事,就是如此。
封不絕只知道大兌玉璽,是印家封印了。
而印不三,此刻知道的,也并不比封不絕多太多。
這種封印的具體內容,正常情況下,他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
正因為如此,封不絕才猜測,那些人可能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不然的話,以那些人一次就能拿出來三個九階的力量來看,印家絕無可能像現在這樣安穩。
哪怕他們現在不知道這事,以后也不知道,但只要他們想要大兌歸來,封印二姓就是他們永遠不可能繞過的坎。
“你肯定是想好了。”印不三沉聲道。
“這么多事情出現,已經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了,而是我們必須做了,沒有足夠的實力,接下來的日子,封印二姓是沒有辦法渡過了。
你我兩姓,素來不求圓滿,月盈則虧之理,也是祖訓。
除了不可相合,便是這不入九階。
九乃數之極,入則劫難重重,不入才有長盛不衰,傳承無斷絕風險。
我們要的穩,不是強,所以一直以來,我們兩家之中,縱然有人突破到九階,但家主,卻一直都是八階巔峰。
如今我們已經安穩的足夠久了,劫難終究還是要來,來了便是關乎到封印二姓是否還能繼續傳承下去。
我要突破了,我覺得不能等了。”
“你修了幾重?”印不三沉默半晌之后,只是問了這么一句。
“第八重。”
封不絕身上,額頭、后腦、前胸、腹部、后背、后腰、雙肩,各有一枚符文浮現,總計八枚。
印不三看著封不絕的樣子,有些吃驚,他搖頭苦笑。
“我才修煉了第六重,難怪當年封家的老家主,說讓你繼任家主之位,是害了你,讓你背負太多了,你若是不繼任家主,如今怕是已經開始準備第三次劫難了吧。”
“沒有什么害不害的,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逼我當這個家主。”封不絕笑了笑,沒有覺得可惜。
所謂的“重”,便是封印二家的說法。
他們倆哪怕是死,只要不會影響到封印二姓的傳承,不會讓封印二姓從此消亡,他們也絕對不會突破到九階。
一是圓滿,便代表著要開始從盈到虧的過程了,二是因為怕自身劫難考驗影響到家族。
他們要的是絕對的穩,只是能延續下去而已,從來就沒想過要變成最強。
八階巔峰,便是最合適的狀態。
但是當其修行到八階巔峰,很多事就沒法以人的想法為轉移。
他們開始封印了自我的力量,重修一次,再次抵達八階巔峰,便再次封印一次。
封不絕身上的八枚符文,便代表著他已經自我封印了足足八次,而他現在的實力,卻依然還是八階巔峰。
這代表著,他已經足足九次,從零開始,修行到八階巔峰。
而封印八次,對于封不絕來說,其實也已經是極限了。
當印不三看到那八枚符文的時候,就知道為什么封不絕不想等了。
而是等不了。
外因內因,全部湊到一起,這便是祖訓之中說的逼不得已,不得不突破,主動應劫,求得生機。
印不三沒有再勸說,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今日,圓月當空,明亮如盤。
“再怎么阻攔,再怎么費盡心機的拖延,也終歸無法阻攔滿月的到來啊。”
“是啊,潮起潮落,月盈月虧,都是天地至理,非人力可以更改。”
封不絕輕嘆一聲,道。
“如今除了我等,就只有錦嵐山知道這個消息了。
我上一次就覺得,事情變得麻煩了,沒想到比我想的還要麻煩。”
“你告訴那邊了?”
“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目前除了三神朝,不屬于三神朝,而且還有潛力的,算得上巨大變化的,就只有錦嵐山了。
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天下各門各派,各大家族,但凡是發展壯大到一定程度的,哪個不跟三神朝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包括你我兩家,也都是如此,而跟三神朝沒有什么關聯的,就一定是發展壯大的不夠。
上次深淵的事情,也證明了我的猜測,最終還是跟錦嵐山有了直接的關聯。
如今的局面,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能獨善其身的,要么是孤家寡人閉門潛修,要么就是太弱。
我們避不開,錦嵐山也避不開,已經有人盯上他們了,后續自然也不會放棄了,就跟你我兩家一樣。”
“你這是在押寶么?”印不三沉聲問了句。
“雖然不算押寶,但你就當我是吧。”
“你沒 鉛筆小說23qb
想過退路么?”
“不三,有些地方,你的確比不過不四,起碼不四知道,哪怕我們最關注的只是家族傳承,一切要穩,但有些時候,也是退無可退,必須勇往直前,才能有退路,而不是從一開始就想著退路,因為一開始,是根本沒有退路的。”
封不絕抬了抬眼皮,目光里帶著一絲凌厲,他這話,已經算是教訓印不三了。
印不三聞言,立刻站起身行了一禮。
“多謝教誨,我懂了。”
“我準備近期就找個合適的機會突破,你也可以自己選擇時機,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是盡快突破,而且,盡量多準備點護道手段,默契已經開始被打破了。”
“我明白,我也會盡快突破的。”
“我們走吧。”
封不絕站起身,虛空一抓,便見周遭的風景,還有這里殘留的一切痕跡,統統都被其抓住手中,納入到一枚玉簡之中封印掉。
做完這些,誰也別想知道他們倆在這里聊了什么。
錦嵐山,余子清從八方沙海陣里走出來,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惻惻的絕望深淵,已經快要將八方沙海陣徹底融入了,他留在大離帝都千里之外當做地籠的入口,卻也依然沒有人再來。
釣不到魚,心情自然不太好了。
從懸崖深淵里上來,余子清搬了把椅子,坐在那喝著茶,惻惻將囚禁的一個魔念拉出來,以鎖鏈束縛著,將其擺在旁邊,讓那魔念自己交代事情。
自從余子清玩饑餓營銷,又放出去一點點甘霖之后,那布施鎮來來往往的人,便越來越多,不只是來祛除魔念的人,更多的還是來找機會的人。
大病初愈,懸在頭頂的利劍消失,看到不少修行用的東西之后,指不定就會下血本買點。
哪怕平日里沒有用的東西,在布施鎮可能都會有人買,誰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用到。
而同樣的,惻惻的絕望深淵里,分割出來的一個個囚籠里,困著的魔念也開始越來越多了。
而且每一個魔念的主人,都不是什么小嘍啰,要么實力挺強,要么身份不簡單。
每一份魔念,對于余子清來說,都是獲取情報最好的渠道。
而強點的魔念,盤問它們的時候,更是幾乎等同于直接盤問其主人,全部都是第一手的情報。
那魔念飄在那里,下方拴著一條鎖鏈,就跟個黑氣球飄在那里似的,絮絮叨叨的訴說它知道的一切。
托那些陰魔干的好事,孜孜不倦的在每個人還小的時候,就開始種下種子。
有些魔念知道的事,可能比人還要多。
它們一直在旁觀,很多人會忽略的事情,忽略的人,它們都不會忽略掉,因為那都是它們日后搞事情的本錢。
若是魔念化作心魔,那幾乎就可以說,心魔比人本身還要了解他自己,人不愿意面對的,認不清的事情,心魔都能給你挖出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干這種事,沒人比這種魔頭更專業。
沒有人!
至于盤問那些魔念、魔頭,你還能指望那些家伙,在面對餓鬼的時候,當什么寧死不屈的勇士么。
笑死,魔頭的觀念里,壓根沒有寧死不屈這個詞。
當個魔頭收音機,在旁邊訴說宿主的生平,它們反而很喜歡干這種事,只要自己能不死,那怕讓其他魔頭都去死,死絕了,那它們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有了這些魔念,余子清才懶得去搞什么情報組織,曾經七樓留下的一個滲透到底層的情報網,余子清都不想要。
一方面因為那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貨色,一個手比一個臟。
二是因為容易暴露,弊大于利。
三不是太重要,余子清沒錢,養不起。
還是靠甘霖劃算點,能賺錢,能讓人替他去布施餓鬼,順便還能讓他們主動將魔念(情報)送上門。
如今聽的這個魔念,被惻惻挑挑揀揀,讓其變聰明了些,這家伙正在一天一天的說起,撿著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說,異常詳細的說起那個人的生平。
如今已經說到,它的宿主,借著大離賑災的時候,順手撈到多少錢,多少寶物,疏通了什么關系,給多少人辦了事。
這魔念,生怕它的宿主有什么黑點,它給隱瞞了,有什么前后對不上的東西,被惻惻吃掉了。
這些天被惻惻吃掉的魔念,已經有十幾個了,全部都是耍心眼的蠢蛋。
再加上有樓槐這個棄暗投明,步入光明大道,亮瞎一眾魔念的典型,明晃晃的杵在這,給這些家伙指出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
要怎么選,全看這些家伙自己了。
余子清權當聽收音機了,聽著沒意思的,就換個魔念,當做換臺。
情報什么的,余子清并不是特別在意。
余子清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安全感。
他的銹劍已經很久沒有拔出來過了。
再加上遇到的強者越來越多,搞事情的人早晚會盯上他。
余子清不知道誰會對他出手,那沒轍,只能撒出去甘霖,讓他們送心魔、送魔念來,然后再盤問魔念,獲得信息。
指不定這里面就有一些人,以后會對他下手。
那到時候,就給他們一個驚喜。
至于什么時候會安全感爆棚,那就是所有要針對他的人,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可以拔劍砍死對方。
跟著老羊一起看書學習,獲取知識,那也是必須的。
不求能跟老羊一樣,看到對方出手,就能知道對方施展的是什么法門,修習的是什么功法,推測對方的來歷,進而知曉對方的身份。
起碼以后也要做到老羊水平的一半。
所以,很多法門,余子清不修煉,那也要看,要了解。
必要的時候,這些就是能補全信息,加大拔劍成功幾率的東西。
一個月之后,餓鬼傳來信息,游震有請。
余子清走出了槐樹林,游震站在小院外面,遙望著東北的方向。
“他的劫難要到了。”
“襄王么?”
“是啊,算算時間,他也進階九階有一些年頭了,第一劫也應該到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渡過。”
游震說的平靜,可還是難掩擔憂。
修士一路修行,披荊斬棘,進階到九階,煉氣修士,三劫境,便有三重劫難。
每一次劫難降臨的時間都是不一定的,有些人進階九階沒多久就會應劫,有些則會晚些。
唯一確定的就是,渡劫之后,實力會迎來一段時間飛速提升的階段。
而煉神修士和體修,卻跟煉氣修士不一樣,雖然也會有,卻不像煉氣修士這般,雷打不動的三劫。
甚至大多數煉神和煉體,要去渡劫也是因為兼修了煉氣。
煉氣一直都是正統,不只是因為數量最多,最常見,也是因為那燦若繁星的無數法門,幾乎全部都是煉氣修士的法門。
體修幾乎都是靠神通和肉身,煉神修士的法門多一些,也跟煉氣修士的法門,差了不是一兩個量級。
所有有記載,前景最廣的,上限最高,逼近上限人數最多的,也都是煉氣修士。
所以別看有三劫境這個大坑在,那些修士也照樣會用腳做出選擇。
“你想去幫忙么?”
“我只是一個體修,幫不了什么的,就算幫忙,也只是幫忙煉制法寶,做各種準備而已,真正渡劫的時候,還得靠他自己。”
“那你想讓我去幫幫忙?”
“你們也都幫不了他的,渡劫的事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有人會趁機搞破壞。
三劫境修士的劫難,從來都不是那么容易渡過的。
就算是普通的雷劫,若是有人去破壞,那其實也算是劫難的一部分。
他近些年因為我的事,得罪的人不算少了……”
游震說起這個,就有些憂慮。
“那我請老羊去幫忙布個陣吧。”
“有勞了。”
“有個事我還是給你說一下,我以我兒的名義,請了倆我覺得非常靠得住的人去幫忙,這件事你別告訴他,也別讓我請去的人知道,最好也別讓他們知道我已經蘇醒。”
“行,我不是多嘴的人。”
余子清應下這件事,游震心疼自己兒子,也沒什么不對的。
至于襄王渡劫的事,余子清也不準備管,他也管不了。
讓老羊去幫忙布置個大陣就行了。
老羊曾經告訴過他,所謂的劫,其實并不是純粹的阻礙。
就像是之前的化形雷劫,就是最溫和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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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形淬煉的效果,遠大于摧毀的效果。
三劫境修士的劫難,更偏向于阻礙,但也并非沒有好處的。
靠自己去渡劫,那好處反而是最多的。
投機取巧,就算是渡過了劫難,那收獲的好處也會小很多。
九階強者之間的強弱,以一二三劫來劃分,也只是籠統的而已。
實力強弱,潛力強弱,也跟怎么渡的劫,渡的什么劫有直接關系。
余子清自然想讓襄王強一點,這種組隊的時候,不多逼逼,不擅自做什么,實力還強的人,他是最喜歡了。
余子清也知道游震擔心什么,但他不認為那些人在剛剛經歷過損失慘重之后,還有精力去搞襄王。
搞襄王有什么意思?
襄王在余子清這的定位,就是專職戰斗的人員。
再說,襄王渡劫,那些九階是有多大的病,才敢去靠近襄王,真不怕連累到他們。
給老羊說了一聲之后,余子清就沒在多關注。
這邊例行去布施鎮收取穢氣桶的巫雙格回來,給余子清帶來一個消息。
深淵裂縫里的餓鬼,告訴他,老首尊已經出去一些日子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余子清不以為意,他就從來沒想著把那個心思深處的老家伙擺在游震,或者是襄王的位置上。
因為余子清也看不明白他的目的。
游震也好,襄王也好,跟老首尊有本質的區別。
相比之下,余子清就喜歡襄王這種,亦或者是邗棟那種人,讓人一眼就能看的明明白白,有什么目的,也不遮遮掩掩。
跟他們的交往,省心,不累,還能深交。
老羊收了襄王那么多禮,也抹不開面,離開錦嵐山,去了大震。
到了大震,襄王這邊,已經有倆九階前來幫忙了。
眉山妖婆,替襄王煉制出一朵白云形狀的法寶,丁幕山也送給襄王一副縱橫十九道的棋盤。
再加上老羊給布置了一個大陣,剩下的就得靠襄王自己去渡劫了。
渡劫的過程有驚無險,只是雷劫,看起來兇猛,襄王有法寶在身,再加上陣法防護,還算順利的渡過了。
襄王渡劫完成,去養傷恢復,要閉關一段時間。
眾人各自離開之后,問題才來了。
老羊這邊剛飛出大震的疆域進入荒原的范圍沒有多遠,他便停在了半空中,一雙羊目驟然化作龍瞳。
在他的眼中,前方百里范圍,都有一絲偶爾一閃而逝的扭曲。
而這一片,便是他回錦嵐山的必經之路,再怎么偏移路線,正常走的話,都必定會經過這片區域。
隨著老羊停下腳步,他的身后,一個一襲青衫的男人踏空而來。
另一邊,也有一個全身都籠罩著一層迷蒙霧氣的人影出現。
那一身青衫的男人一揮手,便見那攔在前方的大陣,驟然擴大了范圍,將這里所有人都籠罩在內。
那青衫男人俯瞰著老羊。
“不用掙扎,山河陣圖,便是兩劫的九階,也能鎮壓住很長一段時間,以你往日里表現出來的學識,肯定不會不知道吧。”
老羊看著倆人,耷拉著眼皮,心里一沉。
能困得住兩劫的三劫境修士的山河陣圖,就只有瑯琊院的山河陣圖。
他也沒想到,襄王渡劫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人來阻礙。
因為那些人目標,根本不是襄王。
想想也對,就襄王那樣子,除了實力強點,根本不會有什么大的威脅。
老羊也從來沒想過,有人會針對他。
他才出來多久,竟然就被人盯上了,甚至這些人還知道他的學識積累很強。
“你們到底是誰?想要做什么?”
“只是想請你幫個忙,跟我們去一趟深淵。”
老羊評估了一下敵我差距,兩個九階,一個實力起碼兩劫,一個實力未知,卻也是九階。
他不擅長戰斗,打是肯定是打不過的,打得過估計一時半刻,也沒辦法沖出山河陣圖。
能拿得出山河陣圖,肯定是瑯琊院的人,只是他現在不確定對方到底是誰。
他認出來也不能點破對方的身份,他的身份比對方更敏感。
老羊沉默不語,一言不發,思索著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知道,那些人現在是為了讓大兌歸來,但抓他有什么用?
還去深淵,那就只可能是之前去過的那片深淵。
到底因為什么事,讓這些人現在越來越急,甚至會專門在這種時候出手,還敢抓他。
老羊不理解。
眼看老羊不說話,也沒做出什么激烈的反抗,那倆人對視了一眼,離開了山河陣圖。
那個一襲青衫的男人伸手一揮,便見半空中一陣扭曲,一副描繪出壯麗山河的畫卷浮現,畫卷自動卷起,落入他的手中。
“我帶他去深淵。”
青衫男人丟下一句話,一步跨出,身形消失不見。
那一身迷霧遮掩的人,站在原地,向著錦嵐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也隨之消失不見。
錦嵐山內,余子清一邊抱著本書看,一邊聽著魔念收音機訴說。
也就是這書里的內容,只需要了解,不需要修行,他才敢這么一心二用。
正看著呢,忽然感應到七樓戒指的呼喚。
進入七樓戒指,上去之后,就見老羊的身形有些卡頓。
他伸手一指,打出來一行字。
“從大震回來的路上,有人手執瑯琊院的山河陣圖,將我困住,說是要帶我去一趟深淵,當時出現了兩個九階,一個絕對是瑯琊院的某位院首,我沒認出來他是誰,因為他沒動手,另外一個,被黑霧籠罩,我也看不穿,只能知道也是九階。”
“帶你去深淵做什么?”
余子清大為震驚。
“你沒什么危險吧?這些人現在已經懶得遮掩了么?瑯琊院的人竟然都直接出現了?”
“我暫時應該沒什么危險,我剛才想了想,可能還是因為安史之書的事,我覺得,他們認為是我上次帶著你們,從封印里出來了。”
余子清面色一黑,念頭一轉,立刻有了猜測。
可能是因為他們再次去的時候,已經進不去安史之書的封印了。
而他們覺得,這中間出現的變化,老羊肯定是知道的,亦或者,老羊是有辦法進去的。
他們為什么現在會這么覺得,為什么忽然有這種動作了?
為什么忽然之間,就連續動用九階強者?
上次的墓鬼洞天,這次抓個老羊,竟然也要出動倆。
余子清理解,第一次開始動用那種放在明面上的東海強者之時,就可能快要攤牌了。
可為什么會有這種變化。
余子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們又知道了什么新消息。
暗影司,對,就是暗影司的新首尊上位了。
他們可能是獲取到了關鍵信息。
“我馬上找人,去路上攔截。”
“不用了,你明面上能找來的強者,就只有襄王,而襄王剛剛渡劫結束,也受了傷,現在已經在閉關了,他也根本沒法動手,那些人在這個時候動手,已經是考慮很多了。
你不用管我,他們要我去,我便跟他們去便是,他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保持著倆九階。
我會自己找機會脫身的,若是進了封印,我再聯系你。”
“你進不去了,自從我出來,安史之書已經合攏,除了我再也沒有人能進去了。”
老羊心里一沉。
“那他們肯定會知道,當時從封印里出來,關鍵的人不是我。
只需要稍稍排除一下,就會知道,你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在我回來之前,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離開錦嵐山。”
“你先保證你死不了,那些人越來越肆無忌憚,開始走上前臺,他們未必會有顧忌。”
“我死不了的,你別亂來。”
余子清陰著臉,沉默了良久之后,道。
“那你最好別死了。”
余子清走出了七樓戒指,抬頭看著天空,站在那良久。
里長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旁,看著面色陰沉,眼里殺機沸騰的余子清,里長淡淡的道。
“出事了?”
“老羊被抓了。”
“什么人你知道么?”
“不清楚具體是誰?”
“那他們為了什么,你知道么?
“大概知道。”
“那他們想要什么,就給他們什么 鉛筆小說23qb
,最后誰拿了,就先記下,以后再砍了他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里長,之前就有人開始針對我們錦嵐山了。”
“誰伸手就打死誰,打不死的就先記下,能打死的時候再去打死他。”
“里長說的對,我懂了。”
里長拍了拍余子清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村子,但是你也記住一點,我們村子里的人,沒有一個人是怕死。”
里長轉身離去,留下余子清一個人站在那。
余子清站了良久,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
“行,你們既然想讓大兌歸來,那就讓大兌歸來吧。
歸根到底,大兌歸不歸來,我真的不在乎。
既然有人牽連到我們,那就鬧吧,鬧他個天翻地覆。
我現在是不知道,背后是誰主導的這一切。
但不重要了,老羊要是出什么事,大兌歸來之后,誰去獲得好處,那我就殺了誰。
誰攔著我,我就讓誰去死。”
余子清來到槐樹林,挖出了那金屬箱子。
他走出了槐樹林,來到游震的小院,隨手解開了金屬箱子上的符箓。
“老哥,老羊被人抓走了,本來這個是要等段時間,我才能再次消化掉的,不浪費。
現在我不想等了,我要鬧他娘個天翻地覆,有什么后果,關我屁事。
不想我好過,那就都他娘的別好過了。”
游震震驚不已,可是他已經來不及多想了。
那金屬箱子打開,噴涌而出的魔氣,被余子清直接吞噬掉。
其內的一只左臂,從里面飛了出來,被游震死死的控制住。
自在天的氣息,剛剛浮現,便被這里龐大的餓鬼氣息強行壓制。
余子清的面上浮現出餓鬼之相,一臉猙獰,伸手一抓,便抓出來一團自在天吞噬掉。
這一次他都懶得跟自在天廢話,硬生生的將其強行吞噬掉,吃的陰神好似挺著一個三百斤的大肚子,撐的要死,余子清臉上的餓鬼之相才緩緩消散。
那左臂與游震的左臂重合,恢復到一起,他的氣息也再次攀升了一個檔次。
“我跟你去。”
“不必了,就勞煩老哥你幫我守著錦嵐山就行。”
余子清轉身離去,游震遙望著余子清一身魔氣的背影,隱約之間,仿佛還能看到五個魔物的虛影,在那魔氣之中狂舞,他的眼中滿是擔憂。
完了……
那些瓜皮捅了馬蜂窩了。
里長來找他對練完畢,有時候會跟他聊聊。
里長曾告訴過他,當年余子清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餓的皮包骨頭,都快餓死了,依然跟老羊相依為命,有吃的都要分老羊一口。
老羊到了現在,都依然在教導余子清,哪怕沒有師徒之名,那也算是有師徒之實了。
游震想要跟著去,但是卻也明白,余子清更在乎的是錦嵐山,都親自開口了,他自然要護著錦嵐山,也代表著,必要的時候,他的身份暴露不暴露都不重要了。
余子清一路來到錦嵐山的南面,找到邗棟之后,先是一禮。
“兄臺,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我要出一趟門,我想請你在有外敵來的時候,必要的情況,請你幫忙護住錦嵐山。”
“應有之義,何來請字。”
“好,好一個應有之義。”
余子清走到他內人的墳前,行了一禮。
“嫂子,請恕我放肆了。”
余子清伸出手一拍墳頭,便見其墳頭裂開,露出里面的冰棺。
余子清一只手貼在冰棺之上,體內庫存的帝流漿,化作一道洪流,從他的掌心噴涌而出,穿過了冰棺落入到棺內。
“棟哥厚道,那我也不能不厚道,這多少肯定有些作用的,希望嫂子你快點好起來。
我說句實話,要是嫂子你現在也在,我肯定會更加放心錦嵐山的安全。”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給玉化墓才幾萬顆十幾萬顆,余子清這一次直接給冰棺內丟了幾十萬顆。
隨著帝流漿的涌入,余子清便感應到,那死氣沉沉的冰棺內,似乎已經多出來一點別的氣息,邗棟的內人,已經開始在復蘇了。
而帝流漿的作用,也到此為止了。
若是能一口氣讓其復蘇,余子清也不會舍不得更多。
“這……”邗棟有些震驚。
“不要說謝字,我們以誠相交,就不要再說謝了,我不謝你,你也別謝我,回頭我再找人個專業的醫師來看看,他們可能會對嫂子這種情況比較了解。”
余子清跟邗棟聊完,直奔布施鎮而去。
到了布施鎮,找到奸商餓鬼。
“通知下去,從今天開始,對暗影司的禁令取消,余下之事,你知道該怎么做。”
“大人,我懂。”奸商餓鬼秒懂,立刻應下。
“好好做事,你的能力,以后有大用,若有轉職名額,必定有你一個。”
余子清走出了深淵裂縫,毫無遮掩的去了那個小的深淵裂縫。
行,你們想去封印,那就讓你們去。
你們想做什么,就讓你們做,我都懶得管那些事,你們還給我找事,那就看這個后果,你們誰扛得住。
一路進入群山深淵,余子清再次來到封印地。
卻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蹤跡,順著石壁爬下去,石壁上的符文依然暗淡。
余子清觸摸著符文,傳遞過去一個念頭。
“打開吧,我讓你送人去哪個,你就送人去哪個。”
重新爬上去,余子清蹲在地洞的邊緣,靜靜的等著,等了好久也沒人來,他坐在地洞的邊緣,對著地洞自言自語。
“大哥,我又來了。
當然,這次沒什么新的東西給大哥解悶。
是我遇到麻煩事了。
我想大哥你曾經存在的年頭,一定很久遠吧,也不知道我送給大哥的那些書籍里,有關歷史的記載,大哥你看到哪了。
我說實話,之前我是真想把那本封印了很多災難的安史之書,丟給大哥算了。
現在,我改主意了,大兌歸來就歸來吧,其實關我屁事啊。
我從最開始,其實都只是想要別餓死,安安穩穩的,也別被人打死,繼續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就行。
我野心真不大,或者說,我那就不叫野心,我就是個小民,沒那種高高在上的強者心態。
但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把老羊抓走了。
就為了他們的野心。
把我逼急了,我真敢掀桌子。
現在,這事已經不是他們要做什么了,而是我要做什么,我想把那些不安生的家伙,一個接一個,統統活活打死。”
地洞的黑暗深處。
巨佬看著書,暫停了翻譯器的解說,他聽著余子清的自言自語落下。
眼中慢慢的帶著笑意,尤其是聽到那句統統活活打死,那笑意就更濃了。
他先看的歷史記載,當然知道余子清再說什么。
他拿出一枚玉簡,借助玉簡,給余子清傳了一句話。
“想做什么就做,百無禁忌,不必擔心其他,這天,塌不了。”
余子清感受著那句話,忽然笑了起來。
他站起身,向著地洞深處行了一禮。
“大哥說的對,我何必畏首畏尾,我的傳承告訴我,就算是天塌了,那也要將其撐起來,不讓他塌,他就不能塌。”
巨佬聽著余子清的話,眼中的光亮驟然亮起。
黑暗之中,驟然浮現出一陣狂笑聲,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回蕩,掀起陣陣波瀾,恐怖的力量,仿佛要掀翻這片黑暗的世界。
“說得好。”
余子清拿出了封印著官印的箱子。
揭開了其中的封印。
那些人不是想要大兌歸來么?
那他們肯定也想要這些大印吧。
之前不想要這些大印,也不想借大兌的國運,只是余子清不想為大兌打工而已,并非是抗拒讓大兌歸來,這是兩碼事。
說難聽的,大兌歸不歸來,是死是活,關余子清屁事啊。
如果以大兌歸來為前提,那余子清便不怕借其國運還不起了。
因為余子清的貢獻,是必定遠遠超過借的那點國運的。
余子清拿出丁未城郡守的大印,將其他的收了起來。
隨手拿出六個骰子,隨意的拋出去。
“六個六。”
骰子落地,六個六。
余子清重新收起 鉛筆小說23q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