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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想害我沒門,冰棺鎮魃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詭道之主

  此時此刻,要讓余子清挑選出來一個,他最喜歡的人。

  他肯定毫不猶豫的選自在天。

  簡直是業界良心,天魔翹楚,老震皇被分裂了,他也跟著分裂。

  分裂出來的部分,雖然都是自在天,卻也是你過你的,我過我的。

  這種方式好處很直接,誰也別想通過一個自在天,去弄死其他的自在天,哪怕是那個傳說中的天魔真名咒也不行。

  保底的安全系數非常之高。

  對于天魔來說,只要不是一次死的徹徹底底,那問題都不大。

  但壞處么,自然也是有的。

  每一個老震皇的封印里,自在天對世界的認知,都還保持在兩千多年前……

  雖然正常情況下,兩千多年,對天魔來說,世界并不會有本質的變化,變的只是人來人往,修士換了一茬又一茬。

  但問題是,如今世界的本質出現了變化。

  余子清那是越看自在天越是喜歡,自己說不定還能用同樣的方法,再騙他兩三次。

  而每一次,都是一次大餐。

  一次難得的進補。

  煉神的修行,實在是太難了,余子清確定自己走的主路,不會走岔路,都是慢吞吞的進步,慢慢的沉淀。

  他難的是那條筆直主干上的分支,試探起來的時候,需要格外小心。

  而其他煉神修士更難,他們難的地方是這條路的主干。

  他們首先要保證的不是勇猛精進,而是要先保證不走錯路,不把自己玩死。

  煉神出錯,性質可比煉氣修士嚴重多了。

  煉氣出岔子了,輕點受傷,重了走火入魔,大部分時候,還是有希望搶救一下。

  煉神修士出岔子,輕則神魂受損,重則魂飛魄散,連救都不用救了,直接開席吧。

  這就是為什么散修里,幾乎都是苦哈哈和煉氣修士,很難見到散修里出一個煉神的強者。

  幾千年來,煉神強者,還是散修的,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

  而那些人,大部分也都是有大機緣,得到了傳承,起碼給他們指出一條有人走過的主干道。

  像瑯琊院內的修道者,轉修煉神的修士,數量雖然不多,那比例也依然是普天之下最高的。

  就是因為他們有先輩給他們試錯,很多地方,他們不用去走,就知道是錯的。

  這些就是傳承,就是底蘊。

  非時間沉淀,沒辦法得來的底蘊。

  余子清自然沒有這種底蘊,所以他的煉神修行一直很保守。

  只要確定主干道不錯就行,枝干等到境界高了,再慢慢的拓展就行。

  最好是五階的時候去拓展四階的枝干,高屋建瓴之下,出錯的幾率自然會低很多。

  此刻,看著被鎮壓在原地的右臂,余子清咧著嘴笑。

  那右臂內魔氣涌動,血肉衍生,想要化出一具軀體。

  很顯然,這個時候,這幅場景,自在天再蠢也發現被坑了。

  而放著一個九階體修的右臂,他不可能不用,就直接拋棄右臂逃走。

  多少還是得掙扎一下,弄不好還能反殺兩個,再從容逃走。

  按照兩千多年前的情況來看,自在天的選擇沒有任何毛病。

  鎮魔大陣的力量,將其鎮壓在原地。

  余子清的囟門之上,一縷縷陰氣浮動,陰神從那里爬了出來,張著嘴巴,流著涎水,目中閃耀著血焰的光芒,死死的盯著自在天。

  陰神出竅,去直接完成吞噬的任務。

  自在天的身體,尚未凝聚出來,余子清便已經入魔,直接殺入到魔氣之中,一拳轟在那還在蠕動的血肉之上。

  震動的力道凝而不發,在滲透到那些血肉每一個角落之后,才轟然炸開,力量從后方激射而出。

  那只右臂掙扎著想要動,卻被死死的鎮壓在原地,自在天是動也動不了。

  他只能先完成血肉衍生,凝聚出肉身之后,才能將力量延伸出來。

  陰神蹲在半空中,手里幻化出一個盤子,一手無視魔氣,如同虛幻一般,探入到那右臂之中一撈。

  便見一只還裹著醬汁的肘子落入到他的盤中,被其用手拿著啃。

  “你到底是誰?”自在天慘叫連連,他終于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吃掉是什么感覺。

  “我身份很多,不知道你想知道的是哪一個?”

  自在天又氣又怒,哇哇大叫。

  一個黑天妖魔,竟然會跟人族混在一起,還是倆人族的強者。

  封不絕和襄王這倆蠢貨,到底在想什么?

  他們怎么敢,怎么敢信任一個黑天妖魔啊。

  這是瘋了么,區區兩千多年,這世界就變得讓他完全陌生了。

  陰神正吃的開心的時候,動作忽然一頓,向著遠方望去。

  余子清順著那個方向看去,又是有一絲一閃而逝,似有似無的窺視感。

  又來?

  那個家伙是跟我命里犯沖么?

  茫茫南海,我們都深入到這么遠的地方了,怎么又能碰上那個家伙?

  數十里之外,黑袍人比余子清還震驚,他一臉驚悚的環顧四周。

  他都深入到南海這么遠了,怎么還能碰到那三個人?

  而且他們還挖出了老震皇的殘肢,還帶了一個餓鬼。

  這是要吃掉老震皇殘肢里的魔物?

  這是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啊。

  當他看到那個正在大快朵頤的餓鬼,回過頭看了他這邊一眼的時候,他心里便驟然一個咯噔。

  壞了,他元神的傷勢太重,目光太過銳利,難以隱藏,這是被感應到他的窺視了。

  他若是再早到半個時辰,他還可能有想法出手破壞一下。

  到時候有魔頭控制的老震皇的殘肢在,他還有機會渾水摸魚,說不定能將錦嵐山的卿子玉抓走。

  可現在,封魔大陣已經啟動,那個看起來不弱的餓鬼,已經開吃。

  封不絕和襄王,完全可以騰開手了,他再做什么,可能會死的。

  他最近也發現了,自從上一次被那個可怕的家伙,隔空瞪了一眼,元神當初被撕裂之后。

  他的運勢似乎格外的差,干什么都不順利。

  逃往大乾,本來應該沒什么事的,只要找到那位吳院首,拿到點修復元神的天材地寶,會很容易的。

  可是好死不死的,卻在元神力量逸散的瞬間,正好被人發現了。

  以至于瑯琊院都知道了,有個身份未知的受傷元神境到了大乾。

  瑯琊院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什么都要將他挖出來。

  還公開喊話,讓他去瑯琊院,愿意給他可以修復元神的天材地寶。

  他哪敢去啊,他的身份若是被發現了,他能活著進瑯琊院,可沒法活著走出來啊。

  一路逃遁到南海,等著吳院首給他送天材地寶。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

  前些天他實在忍不了了,覺得姓吳的是不是在耍他。

  悄悄靠近了一下大乾的疆域,稍稍探查了一下,才知道一個消息。

  吳院首連院首職位都被裁撤了,現在深居淺出,人都沒有露過面,每位院首例行的教學任務,都沒有吳院首了。

  吳院首被徹底拆穿了倒不至于,估計是有什么蛛絲馬跡,讓他不太好過。

  那天材地寶,短時間內是別指望了。

  更背的事還有。

  從大乾出來,他曾推測過,有三日合一的大日子到了,千載難逢。

  到時候帝流漿,普惠天下,他也可以順勢吸納一些。

  那東西乃是月之菁華,陰極生陽的寶物,天生有啟慧開智,滋養神魂的功效,用來滋養元神,修復元神,自然也是可以用的。

  說其是天材地寶,其實也不能算錯。

  然而,他本來是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吸納一波帝流漿,先回口血,止住元神的傷勢繼續惡化。

  誰曾向,那帝流漿剛剛落下,那傳說中鳥不拉屎,沒什么強者的南海。

  就忽然不知道在哪冒出來一個強的離譜的家伙。

  在那帝流漿尚未落下的時候,就已經強勢的將方圓近萬里的帝流漿強行匯聚。

  他當場就嚇的轉身逃出了南海。

  他全盛時期,以元神之力,頂多匯聚個千余里帝流漿。

  而以他如今的狀態,頂多匯聚個三四百里范圍的帝流漿就了不起了。

  就這,還是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

  一路逃出南海,只能北上,右邊的大乾是肯定不敢去了。

  那就去荒原吧,反正荒原的地盤很大,而且如今也是一個活人都見不到。

  好不容易到了荒原,相隔萬余里,便看到天際之上,帝流漿匯聚成一個綿延數千里的巨大漏洞,一顆不剩的全部匯聚到錦嵐山的方向。

  這人當場就麻了。

  去什么去,他哪想到,錦嵐山也有這么大的氣象。

  雖然他所在的地方,搶個幾百里的帝流漿,也不會影響到錦嵐山那邊的人。

  可想了想,算了。

  能低調就低調吧。

  他前面所有生命歷程里,遇到的他完全惹不起的強者,加起來,都沒最近這些天遇到的多。

  先被人碾壓,拐個歪進南海,又碰上一個完全惹不起的。

  轉個身進荒原,又來一個大概率可以碾死他的存在。

  所以最后,他就繞過了銀湖禁地的范圍,隨便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悄悄收納個十來里的帝流漿,稍稍穩住一下傷勢不惡化,恢復就不指望了。

  他的運勢差到這種地步。

  他覺得這是他的劫難到了。

  他再怎么繞開銀湖禁地也沒有用的那種劫難。

  第一次碰上封不絕和襄王,他生出的第一個念頭,是趁機抓走錦嵐山的卿子玉。

  可是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他便嚇了一跳。

  這是找死啊,他的狀態,哪來的勇氣去找封不絕和襄王的麻煩?

  趕緊走。

  這往哪走?

  北上,大乾和荒原都是肯定去不了的。

  往東去東海?算了吧,東海老龍王這幾年脾氣大的不得了。

  前些年才將大乾的人一網打盡,殺的片甲不留,大乾屁都沒敢放一個。

  他這種元神受創,也不敢表露身份的家伙,要是去東海,肯定被老龍王宰了下酒。

  往西走更算了,當時那萬里帝流漿,尚未墜落就被人一窩端的駭人景象,到現在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死也不會去那邊。

  那就只能繼續往南走,繼續往深海走。

  他哪想到,到了這么遠了,還能正巧,碰上了封不絕一行人。

  還窺視到了人家的秘密。

  一瞬間,“取死之道”四個大字在他的腦海中熠熠生輝,生怕他注意不到。

  這就是他的劫難。

  另一邊,余子清向著黑袍人這邊望了一眼。

  “有人在窺視我們。”

  余子清話音剛落,就見自在天開始瘋狂的掙扎。

  他沒有凝聚肉身,而是強行先凝聚出一顆腦袋,臉上帶著一絲驚喜,向著那邊一聲暴喝。

  “快來救我!”

  聲浪陣陣,伴隨著海風傳遞開來。

  黑袍人隱隱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寒毛都炸立了起來,裂開的元神都在微微顫抖,心頭警兆大作。

  “雷個死撲街,丟雷樓某啊,冚家鏟!想害我?”

  一聲怒喝,黑袍人轉身就跑,元神里外溢跌落的力量,都被他用上,化作催動遁術的力量。

  眨眼間,黑袍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一路飛奔,狂奔出萬里之外的時候,他才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心頭搖曳的警兆,才隨之消散了。

  現在他萬分確定,就是他的劫難到了。

  封不絕和襄王就是他的劫難。

  那魔物也是他的劫難。

  說不定那個卿子玉,也是他的劫難。

  不然的話,絕無可能,連續碰到對方兩次,幾乎都快橫跨整個南海了。

  在元神恢復之前,見到他們倆,自己就主動退避到三千里之外,絕對不要跟他們見面。

  不然以他如今的狀態,再加上運勢極差,對方又是他的劫難,他絕對十死無生。

  “呃……”余子清一臉愕然:“那邊發生了什么?我好像看錯了。”

  “你好像并沒有看錯……”襄王懸在半空,同樣一臉愕然:“我看到一個強者,他的遁法極為精妙,瞬息之間便有數十里的距離,幾個呼吸,便超出了我的目力極限,只看到一道流光飛馳而過,應該是個九階強者吧?”

  “好像是吧,可能是路過的,不小心的向著這邊看了一眼吧?”

  封不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太自信。

  因為自在天似乎是認識那個人,拼盡全力在封魔大陣里掙扎,也要喊出一聲,讓那個人來救他。

  只是出乎意料的,那個人,跑的好快啊。

  好像還罵人了,他聽不懂罵了什么,似乎是乾南某地的方言,不過他大概能明白,那個語氣說出來的話,應該不是什么好話。

  自在天也愣在了原地,被余子清的陰神,擰掉了他的天魔頭顱,他都沒吭一聲。

  “自在天,剛才那個是誰了?你認識的吧?”

  自在天一聲不吭,也放棄了抵抗,躺平了任由陰神啃食。

  “自在天,這可不像你啊,往日里,不到最后一刻,你都是拼盡全力掙扎,不放過任何一點希望的。”

  余子清大為好奇,這事不太對。

  他跟自在天打過不止一次交道了,這家伙是個什么性格,他還是很清楚的。

  那種臨死了都要吐你一口痰,死也要放兩句狠話。

  現在竟然躺平了,狠話都不說一句了。

  余子清還怪不適應的。

  “那個家伙,元神遭受重創,他敢來,他就死定了,他不來,趕緊跑才正常。

  你怎么看起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讓我猜猜,你都在這里兩千多年了,相隔數十里,他只是看了一眼這邊,你便能將他認出來。

  兩千多年前,你便認識他了吧。

  你還能叫他來救你,那你也是跟他一伙的,對吧?”

  自在天卻連腦袋都不再凝聚出來了,直接裝死,就是不回余子清的話。

  “看來那個團伙,時間也非常久遠了,一直隱藏著。

  你別裝死了,那個黑袍人的團伙,早在前幾年就已經暴露了。

  他們在洞天里下毒,綁架印家的人,拓展深淵裂縫,干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多。

  如今看來,當年老震皇的事情,還有你這個天魔。

  都有他們在插手,他們這手伸的可真夠長的啊。

  不過你現在好像被他們拋棄了啊,自在天,你在這裝死,有什么用啊。”

  任憑余子清怎么說,自在天卻依然在裝死,甚至為了不被余子清看出來什么,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凝聚腦袋,連表情都沒有了。

  一旁的封不絕,面沉似水,封印二姓,同氣連枝,有人對付印家,那就跟對付封家沒有什么區別。

  他也想知道,背后的人都有誰。

  一旁的襄王,眼中更是殺機四射。

  他強忍著怒氣,強忍著質問,一言不發。

  他知道,天魔是什么都不怕的,哪怕此刻要死,也是不怕的。

  他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從天魔這問出任何消息。

  他只能相信余子清,起碼余子清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余子清眼看自在天躺平,甚至還一副只求速死的鬼樣子,到也遂了余子清的愿。

  他的陰神吃太快的話,是沒法完全消化完的。

  若是封魔大陣的力量消耗太過激烈,哪怕用的材料更好了,三天也就是極限。

  三天之后,余子清就只能拔劍,浪費掉沒吃掉的部分。

  可若是被鎮壓的魔物,如同現在的自在天這樣,直接躺平了,根本不掙扎,那這個時間,起碼可以拉長到十天。

  那這一次,余子清就再也不用拔劍,可以讓陰神慢慢吃,慢慢消化,一點都不浪費了。

  余子清沒有再逼迫自在天,讓陰神慢慢吃。

  等到七天過去,感覺吃的差不多了,自在天這個時候再怎么掙扎,封魔大陣也足夠用了,余子清才繼續道。

  “自在天,你要是不想說跟你們團伙有關的事情,那我就不問了。

  我想問問你有關你自己的事。

  你除了隨著老震皇,一起被分裂的這些部分之外,別的地方,你還有你的一部分存在么?”

  那只右臂依然很安靜,自在天持續性等死。

  “不說算了,我給你算一算啊,南海的右臂,銀湖的軀干,荒蕪洞天的右腿,東海的左腿,大離的左臂,再加上最后剩下的那顆腦袋。

  哎呀,我用同樣的辦法,都騙了你第五次了。

  每一次你都單純的像一個兩千多年前,從來沒長大過的孩子。

  每一次你都是非常配合我,安安靜靜,生怕弄出什么大動靜被人發現了。

  直到每一次我們慢慢準備好封魔大陣,打開封印的時候,你才像是個失望的小孩子,只會撒潑,大吼大叫。”

  余子清說的很慢,臉上還掛著微笑。

  封不絕面沉似水,全程裝透明人。

  一旁的襄王,倒是有些尷尬,但尷尬的不是覺得余子清在這明目張膽的忽悠人。

  而是他覺得,那句單純的像個兩千多年,還沒長大的孩子,就像是在說他。

  他明知道跟他沒關系,可主動代入一下,還是感覺挺尷尬的。

  他就做不到余子清這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忽悠一個天魔。

  他身為一個純粹的煉氣修士,能距離一個天魔這么近,已經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那布滿鱗甲的右臂上,魔氣微微涌動,自在天可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靜。

  他快破防了。

  “說說唄,自在天,你除了這六部分之外,還有別的部分在么?

  看,你好像也不像你想的那般平靜。

  我想應該是沒有了吧?

  畢竟你當時要對付的,乃是當時的震皇,九階體修,又有大震國運加身。

  入魔之后,近乎半只腳邁入十階門檻的體修。

  哪怕對天魔的抗性再弱,那也不是一般的九階修士所能比擬的。

  所以,我猜啊,我只是隨便猜猜,毫無證據,你別在意。

  我猜你當年對付老震皇的時候,也是要拼盡全力的吧。

  所以你只分化出了六個部分,對吧?”

  余子清瞇著眼睛笑著,盯著自在天的反應。

  “你已經是我騙到的第五個部分了,現在就差最后的腦袋了。

  也就是說,等到第六部分被吃掉,你就會徹底消失。

  從此之后,世上再無一個叫自在天的天魔。

  想想還怪可惜的。

  你稍稍給點反應,來,說句話,我是真心舍不得你死啊。

  這世上,只有我,只有我不想你自在天徹底滅絕,你死絕了,就沒得吃了。

  我吃過陰魔,吃過病魔,都還行,還有連干糧都算不上的妖魔,一群垃圾,看著就反胃。

  唯有你,一個人便是一桌子大餐,一個人便囊括了所有的口味。

  我是真心舍不得。

  要不,你跟我合作吧,我留下你第六部分,我只吃一半。

  給你留一半讓你繼續壯大,你每一年,不,每十年好了。

  十年你給我吃一半,我就保你不死,不滅絕,如何?”

  隨著余子清慢條斯理,滿臉真誠的商量,那斷臂的斷口上,只有一點點隱而不發的魔氣,還在小幅度的波動,顯示自在天快要氣炸的心情。

  但余子清卻敏銳的察覺到,自在天好像比之前,越來越平靜了。

  他垂目思忖,回憶著他說話的時候,自在天的反應。

  說道騙了自在天五次的時候,自在天都快氣炸了,馬上就要忍不住了,心態都快崩了。

  可是也是從這里開始,他怒氣勃發之后,反而越來越平靜了。

  他胸中的怒氣,最強的時候,不用赤猿幫忙,余子清都能清晰的感應到,那是一種想要把余子清千刀萬剮,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強大意念。

  怒氣近乎要燃燒起來了。

  只要余子清給一點小火星,自在天就會當場燃燒起來,用怒火燒他。

  “你以為你不說話,不凝聚出腦袋,沒有臉,我便什么都察覺不出來了么?

  你也算是個生靈啊,哪怕沒有肉身,沒有神魂,但你奪了肉身,你便也是一個擁有七情六欲的生靈。

  有些事,你想瞞是瞞不住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找到老震皇的頭在哪?

  所以你根本不怕?

  我們的確不知道老震皇的頭被封印在什么地方,不過,你給人當狗的那個團伙,最近已經露頭了。

  我猜,當年老震皇的頭,就是你的主子帶走封印,對吧?

  我知道找誰,那就一定有線索,可以找到老震皇的頭。

  到時候,自在天,你就死定了,你會死的徹徹底底。”

  余子清說到這,那斷臂之上,血肉衍生,飛速的凝聚出自在天的腦袋。

  他陰著臉,眼中怒火和殺機交織,死死的瞪著余子清。

  “你永遠也別想騙我第六次了!”

  “啊對對對。”余子清敷衍的擺了擺手:“我知道啊,你不必主動冒頭,來告訴我這種話,沒什么意思。”

  余子清當然知道啊,因為第一次遇到老震皇右腿的時候,余子清就沒騙自在天……

  第一次騙了自在天的時候,就已經是找到老震皇軀干的那次了。

  同樣的招數,余子清撐破天了,也只能騙五次了。

  自然沒有第六次之說。

  余子清越是敷衍,越是覺得自在天說的對,自在天反而覺得余子清這態度,就是打定主意再用同樣的招數騙第六次了。

  “你永遠別想!別想!發你的夢吧!”自在天陰著臉低吼。

  “恩,你說的對。”余子清繼續敷衍。

  眼看自在天冒頭,他指了指一旁的封不絕和襄王。

  “很多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再給你介紹一下。

  封家主,你認識,因為你背后那個團伙干的事暴露,現在封印二家,都要對付他。

  你也是那個團伙養的狗,所以,自然而然的,襄王也要跟你的主子不對付。

  而牽扯到老震皇,當今震皇也會不遺余力。

  而我,代表著錦嵐山,那里有數百萬的餓鬼,每一個都是以魔念為食。

  而且我不信你背后的主子,這些年來,都沒對大離做什么,我也認識大離的太子。

  哦,你可能不知道,大離當今太子是個女人,而且年紀輕輕就是九階修士,她繼位是遲早的事情。

  很不巧的,我只需要挖出來你們對大離做的事,大離也會跟你們不對付。

  更不巧的事,你們之前做的某件事,惹了大乾最大最強的那只瘋狗,他現在已經咬人了。

  我實話告訴你,天上地下,都無你們容身之所。

  逃入深淵就是你們唯一的結局,而你們去深淵,那更好了,我家大哥正愁沒樂子呢。

  我告訴你,我要做的,只是打著絞殺你的名義,稍稍逼迫一下你的主子。

  你來說說,他是會把你這個魔頭丟出來,平息眾怒,還是為了你死扛到底?

  所以,你哪來的自信?

  嗯?”

  余子清站在那,單手負背,腰桿挺直,冷眼俯瞰著自在天,眼神堅定,滿臉的自信,語氣不容置疑,一言一行,便仿若將大勢大局都掌握在手中。

  自在天終于開始閃躲了,他在余子清這個區區五階修士身上,感覺到了可怕的壓迫感。

  不親自動手,也能把他玩死的那種壓迫感。

  他不知道這兩千年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很顯然,他知道,余子清說的很多事情,他都未必知道。

  可從那字里行間,他卻明白,余子清不是在誆他的。

  余子清伸出手,觸摸著那些魔氣,身體自然而然的入魔,可是他的面色卻毫無變化。

  “我說我是這世上,最不舍得你死的人,可不是一句空話。

  你要是徹底死了,我去哪再找一個天魔吃啊。”

  感應著余子清身上的魔氣,自在天是真信了余子清說的話。

  入魔到這種程度,還能一絲魔念都沒有,一點變化都沒有,放到兩千多年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同樣,兩千多年前,也根本沒有餓鬼這種古里古怪的鬼東西,竟然可以吃天魔。

  事實擺在眼前,比什么都管用。

  自在天沉默不語,陰神還在自顧自的吃,慢條斯理的慢慢吃慢慢消化,這頓大餐吃的太爽了。

  余子清不再說話,自在天在那一個人沉思,思緒不斷的變化。

  他當然不想死,余子清一口一個主子,一口一個狗字,他不會在意這種羞辱,卻也明白,事實還真的差不多。

  除了他自己之外,哪怕同為魔頭,其他的魔頭也不會在意他的生死。

  被逼到絕地的時候,無論是誰,若是能將他拋出來,就能化解危機,那無論是誰都會這么做的。

  這的確是大實話。

  哪怕他知道余子清只是為了套話,可話都說到這了。

  哪怕他其實也知道,余子清說不舍得他死,也是放屁。

他也的確得為自己考慮了  良久之后,自在天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想從我這里知道一些事,但是兩千多年都過去了。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要殺就殺吧。

  你以為我跟人合作的時候,那些會信任我么?

  我甚至都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誰。”

  “前幾天那個人,你一定是認識的吧?”

  “認識,是沒錯,我見過他,他元神遭受重創,如同黑夜里的明燈一樣。

  他只是看過來一眼,我便能認出他了。

  可你也看到了,他轉身就跑了。”

  余子清點了點頭,轉頭給陰神示意,讓他吃慢點,話還沒問完呢。

  “那你知道什么?”

  “你能給我什么?”

  “我什么都給不了,我說能給你的,你肯定也不會信。”

  “這話倒是實話。”自在天點了點頭:“那我憑什么告訴你一些事?”

  “也對,你其實告不告訴我,都一樣,你已經告訴我很多事情了。”

  余子清笑了笑,獲得信息,可未必非要靠盤問才能得到的。

  比如,他現在就知道,自在天是跟人合作的,而且互相之間的不信任,也是正常的事情。

  那合作的內容,便是雙方在不信任的基礎上,依然能合作,到了如今這個局面,自在天依然不愿意說很多東西。

  寧愿守著秘密去死,這肯定不是損己利人。

  而是那合作的內容,是他寧愿去死,也不愿意說出口的。

  到底是什么東西,才能讓一個天魔,做到這一步?

  那只能是對天魔來說,更大的利益。

  “我就最后一個問題,跟其他人無關,只跟你有關的。”

  “你先說說。”

  “你的夢想是什么?”

  “夢想?這是什么東西?”

  “就是你做夢都想要得到的,想要做到的事情。”

  這話把自在天問住了,他愣在那里,訥訥好半晌,完全沒料到余子清會問這種問題。

  他思忖了片刻,搖了搖頭。

  “沒有夢想。”

  “恩,懂了。”

  他的夢想,是不能說的,不能告訴他們。

  也有很大概率,是自在天跟那些人合作的內容有關。

  余子清對陰神點了點頭,陰神伸出手,化作虛無一般,探入那布滿鱗甲的右臂里,將自在天最后殘存的一部分抓出來,一口塞進了嘴巴里。

  下一刻,陰神的肚子微微隆起,挺著個大肚子,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余子清的囟門。

  而余子清也拿出了魔氣桶,開始收攏右臂上逸散出的魔氣。

  塵埃落定。

  以后有機會的話,搞清楚一個天魔,最想要的是什么。

  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多問題的答案可能就會自然而然的浮現了。

  天魔被徹底吞噬,老震皇的右臂,沒等他復蘇,便將其裝入到一個箱子里,襄王將其帶著。

  這次的收獲很大,除了陰神沒有一點浪費的吃掉了一個天魔,余子清也從自在天這,獲得了很多信息。

  尤其是那個黑袍人出現,自在天喊的那一聲,最為關鍵。

  當然更關鍵的,是那個黑袍人跑了……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黑袍人怎么說也是一個元神境強者。

  哪怕元神被撕裂,只要肯出手,還是有不小的希望,從這里救出自在天的。

  封不絕也好,襄王也好,都不是煉神修士。

  在面對一個陌生煉神修士的詭譎手段時,他們還真的未必能扛得住。

  他們能扛得住,余子清也扛不住。

  就算沒有隕落的風險,那家伙只是來搗亂,也有很大的機會,讓自在天跑了。

  除了封魔大陣,就算是余子清,也未必能讓自在天一點都逃不掉。

  所謂的天魔解體秘法,人用起來,哪有天魔自己用起來順手。

  本來余子清都打算逼不得已的時候,直接搖人。

  他哪想到,那個黑袍人逃的可真是快。

  那遁法施展的,比之暗影司的暗影大遁,都毫不遜色。

  余子清想要搖人,估計都沒有那家伙逃的快。

  “接下來要去印家么?”封不絕問了句。

  他這次收獲頗豐,有了天魔這個把柄在,只要查出來是誰綁架印家人。

  那到時候只需要封印二姓搖旗吶喊,就一定會有很多人站出來。

  誰跟天魔勾結在一起,誰便是犯了最大的忌諱。

  當然,余子清忽悠天魔說的那些屁話不算。

  余子清這話,說給誰聽,誰都不會信的,甚至天魔都不信,余子清自己也不信。

  “還是先休整一下吧。”余子清斟酌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的陰神剛剛吃撐,保持著吃撐狀態好幾天了,一直都是硬塞。

  他需要沉淀一段時間。

  當然,這個只是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大家都沒空的。

  “封老哥還有一個封印,需要去看一下,也需要重新找一個鎮壓之地。

  這些都是正事,應該都很忙的。

  而且印家半年前經歷巨變,如今也需要印家主在印家坐鎮,肯定是走不開的。

  我們要是去,印家主肯定會答應。

  那我們就更不能去了,起碼在印家徹底穩固下來,恢復元氣之前,我們都不能去提這件事。

  誰知道印家到底還有沒有什么隱患沒有拔出來。

  再加上印不四大開殺戒,估計對其不滿的人也挺多的,印家主若是不在,那……”

  “卿兄弟說的對,也不急于一時了。”襄王趕緊插了一句話,他作為家屬都這么說了。

  封不絕便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最近的確不太合適。”

  他和印不三,的確都挺忙的。

  這一次來南海,也的確是不得不來,順便一起辦了。

  要不是一起來,他一個人還真的搞不定老震皇的封印,自在天也肯定逃了。

  現在也算是解決了老震皇的封印,還剩下最后一個封印物,他得去檢查一下,順便帶走,換個地方鎮壓。

  從深入南海的地方,一路向東,到了南海與東海交界的地方,確定的位置之后,封不絕落入深海之中。

  片刻之后,襄王看了看海面之下。

  “下面的動靜有點大,要不,我們去看看?”

  “恩。”

  兩人一起落入海中,一路到了海底,發現一條海底的巨大裂縫里,有大量的氣泡正在遠遠不斷的涌上來。

  那裂縫之中,還有一絲絲灼熱的力量在蒸騰。

  兩人趕到地方,就見海底巖漿靜靜的流淌著,封不絕眉頭緊蹙,控制著一口不斷震動的冰棺,從那巖漿之中拔出來。

  “需要我怎么做?”襄王問了一句。

  “斬斷巖漿的流動,這里的封印也出問題了。”

  襄王二話不說,伸出手化作手刀,一擊斬出,將那不斷匯聚而來的巖漿河流斬斷,讓其流淌向其他方向。

  慢慢的,那個冰棺附近的巖漿,開始慢慢的凝結,化作黑曜石。

  一直賴在巖漿里不出來的冰棺,也被封不絕拔了出來,給其重新施加了封印,將其化作一個白色的光球,落入到一個金屬盒子里。

  “多謝了。”封不絕拱了拱手。

  “無須客氣。”

  兩人沒有問那冰棺的事,封不絕卻主動開口了。

  “這個東西,就沒什么不能說到了,襄王估計也聽說過。”

  “我聽說過?”襄王想了想,沒想到到底是什么東西,才需要以那口冰棺為封印,還要鎮壓在東海和南海洋流交界的地方。

  “一千多年前的那頭魃。”

  “哦,有印象了,原來是封家主將其封印的。”

  “是我封印的,不過,看樣子似乎已經有人知道了這個東西被封印在此處了。”

  封不絕目光掃過海底裂縫里涌現出的巖漿。

  那魃,乃是稀世異類,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肉身強橫之極,比之九階妖神的肉身,都不差什么。

  這事還跟龍族有點關系,當年有一個龍族,跟魃肉身相搏,交戰月余,不分勝負。

  最后引天火灼燒,誰想到,卻引來大雨磅礴,連下三月,淹了不少地方。

  最后不得已,才請來了封家的人,將其封印了鎮壓。

  封不絕當時想要將其鎮壓在銀湖的,那里其實是最適合不過的。

  不過,銀湖內的生靈,不太高興,說什么都不讓封不絕將魃這種異類鎮壓在那里。

  有這個跟銀湖相沖的東西在,說不定會引來不可知的變化。

  最后沒轍,封不絕只能將其鎮壓在東海與南海交界的地方。

  這里人跡罕至,加之南海暴風暴雨,終年不休,而這里還有一條深海大裂縫,其內寒氣極重,不見天日,也挺適合鎮壓魃。

  但現在南海恢復了平靜,這種東海和南海交界的地方,必然會變成生機最旺盛的地方。

  生機匯聚,生靈自然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揮灑來的生靈鮮血,自然也會更多。

  說不定就給了魃脫困而出的機會。

  但那個只是以后。

  如今,似乎已經有人找到了這里,在這里引出了地底的火山巖漿,將冰棺放入其中。

  想要靠著天地之力,靠著堆時間,來慢慢的崩碎封印,融化掉那冰棺。

  封不絕在此處探查了片刻,察看殘留的痕跡,思索到底是誰,有這種大手筆。

  余子清來到那源源不斷涌出巖漿的地方,伸出一只手探入巖漿里,細細感應了片刻,也有些震驚。

  下面好似一口井,斷口平滑,深入地底十數里,顯然是有人能在海底,一擊擊穿了地表,直通地下火脈。

  封不絕眉頭緊蹙,細細查看。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我十年前,來此處探查的時候,還沒有的。

  十年前,有人跟著我來到此處,做了這件事。

  要不是南海出現異變,我可能要二十年后才會再來一次。

  三十年的時間,差不多是足夠那魃脫困了。

  就是不知道,誰要做這件事,魃脫困了,對大家可都沒什么好處吧。”

  “封老哥,你知道,有誰能做到這些么?”余子清指了指那口巖漿井。

  “力量控制的如此之好,很大可能是一個劍修,而劍修之中,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其實不少的。”封不絕搖了搖頭,毫無頭緒:“算了,我們先走吧,以后再說。”

  封不絕和襄王上浮,余子清的一只手探入到巖漿里,細細的再次感應了一下,記下了那里的痕跡,也跟著上浮。

  最近的確是多事之秋,封家的兩個封印都出了問題,而出問題的原因,卻都跟南海的變化沒什么關系。

  反而是因為南海的變化,才能讓他提前發現問題。

  本來余子清還想說,是不是有人想針對封家,是不是也是那個藏頭露尾,存在了很多年的勢力干的。

  畢竟,這魃,若是脫困,最先要對付的,估摸著就是封家。

  而且,有人能在封不絕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跟蹤他,卻不被發現,那距離就不能太近。

  后面在封印地動手腳,也不被發現,動靜不能大,卻要做到這些,實力就不能太弱。

  余子清想了想,沒有再說什么。

  因為他覺得,封不絕似乎已經知道是誰做的這件事,他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而且這件事,大概率也跟最近的事,沒有什么關系。

  余子清沒問,跟著眾人離開了南海。

  全程當工具人的襄王,跟二人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而且,他也覺得封不絕有話沒說,可能是他在,封不絕不方便說。

  跟他爹無關的,襄王就毫不在意了,主動離去。

  等到襄王走了,余子清和封不絕向回走的時候,封不絕嘆了口氣。

  “你不用猜了,這件事,肯定跟那些人無關的,我也大概知道是誰做的。”

  “方便么?”

  “跟你說沒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不太方便讓襄王知道而已。”

  “要是跟最近的事,無關,老哥你還是別說了,我覺得,知道的太多不好。”

  余子清也不太想聽。

  他算是看出來,這事肯定很麻煩。

  而且不方便讓襄王知道,那一定是牽扯到三神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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