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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吳國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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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奢雖身受重傷,卻傲然而立,不卑不亢的說道:

  「越國是不是吳國心腹大患,是否不足為慮,我想吳王應該比誰都清楚!」

  余祭則亦是依舊傲然言道:

  「呵呵,你們楚國雖是與那越蠻交好,但你該不會以為,僅憑他們這等的小邦,也能撼動我吳國?寡人為何要懼怕于它?」

  「雖是如此,然吳王若是執意要殺了楚王,楚王一死,四王子必定興兵報仇,屆時越國伺機而動,而即便是諸如齊國魯國之流,恐怕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待那時,吳王又該如何自處呢?」

  吳王余祭聞得此言,面上驕矜之色瞬間收斂了不少。

  由于是直接換了一個角度來看問題,所以伍奢所言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

  的確,雖然他與王子棄疾暫時是同謀,但吳楚之間又何來永恒的友誼呢?更妄論像王子棄疾這樣的人了。待此人上位之后,完全不排除他會繼承其意志,繼續舉兵討伐吳國。

  退一萬步講,就算王子棄疾他本人無意伐吳,但保不齊其他人,尤其是熊圍的死黨會簇擁著他這么干。

  畢竟吳楚之間是結下了血海深仇的。王子棄疾屆時興兵打他們,這才是楚國的「政治正確」。

  外加北方的魯國,宋國等也絕非易與之輩。若楚亡了,下一個難道不會挨到自己的頭上?若如此說,吳國確實是要兜不住的。

  余祭又盯著伍奢看了一會兒,隨后又一聲嗤笑道:

  「伍奢,哼哼,還當真是有三寸不爛之舌啊。確實令人佩服,但是有一點你或許還并不知曉,那便是你們的四王子,是絕不會發兵為救的!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伍奢是何等的聰明,聽出此言似乎有些不對。吳王余祭為何從一開始就篤定王子棄疾不會來援?

  「難不成……王子棄疾果真是覬覦楚王之位,竟與吳國沆瀣一氣?」

  公子光見伍奢不再說話,則是在一旁補刀道:

  「伍奢,某亦甚是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你們此舉無異于螳臂當車!來人吶,將此人拉下去梟首示眾,以祭我旗!」

  顯然,公子光這是想要乘此機會報他的殺父之仇——爾殺吾父,吾殺爾子!

  伍奢聞言,卻依舊是不驚不恐,不禁是昂頭大笑:

  「哈哈哈,奢今日此行,便未曾想過能活著離開,待某千秋之后,定可青史留名!而吳國之滅亡,必始于此!」

  「哼!狂悖之徒,危言聳聽!」

  余祭聞言不由大聲怒斥。

  「爾等皆為淺智之人,又如何能看穿其中的玄機?無論是出于何種原由,王子棄疾若得以繼位,必要收攏人心!而為了能夠轉嫁其矛盾,亦必來報仇!楚強而吳弱,屆時吳國三面臨敵,難不成大王還想要躲在天牝之內?終生與舟同度?」

  如果真如伍奢所言,那他們吳人恐怕的確是只有躲到海上去了。

  「兩國交戰,縱是激烈萬分,卻終有回環余地。然則擒殺我楚國國君,我楚國畢竟乃為萬乘之邦,又豈會臣服于你們?」

  這時兩個吳人士兵已是入帳,架起伍奢就要往帳外拖去,但伍奢卻依舊沒有停止說話。

  「奢為使者,爾殺使者只會激得我楚人的抗爭之心,八千之眾,也絕非爾等能這般容易吃下的!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管仲言道,左書右息,倒行逆施之譬,必遭天棄!」

  此時,那兩個士兵已經架住伍奢,余祭這時喝道:

  「且慢!」

  「大王?」

  「且將其放開……」

吳王余祭發話,那兩個士兵也只得止住。公子光也不便多言,喊了一聲大王之  后,便不再做聲。

  「你們先下去!」

  「喏!」

  那兩個士兵退出營帳,余祭捋著胡須,思量伍奢的話,思前想后,最終說道:

  「伍奢,你想活命,亦并非不可,但寡人需要你做一件事!」

  「哼!要殺便殺,奢不畏死!」

  「呵呵,茍活總是比死了的好,能活下去,又為何非要以死相爭?寡人需要你投降,并且去向楚軍表明其意。」

  伍奢聞言,不禁是冷笑一聲:

  「哼!奢絕不投降!吳王還是殺了某吧!」

  「呵呵,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你即為使者,殺了你,便是寡人的不義!「左書右息,倒行逆施」之言當真是振聾啊!伍奢,寡人這是給你活命的機會,你若是不允,那寡人便只能將你帶回吳國了!」

  伍奢瞇著眼睛,成了一條縫:

  「堅剛不可奪其志,萬念不能亂其心,吳王恐嚇之言,又豈能嚇得到伍某?」

  公子光怒道:

  「好!既如此那便成全你,本公子便不信你是真不怕死!」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伍奢不矜不伐,讓公子光一時自愧不如。

  「來人!將其關入牢帳,任何人不得與其說話,違者軍法處置!」

  余祭也只得暫時先將他關起來,其獲俘之后,亦是很少殺戮。因為吳國本就自詡是正宗的「姬姓之邦」,所以,總要講些「大義」,來以此彰顯自己的寬宏大量和高風亮節。

  而這,也就給他自己帶來了極大的隱患,他之所以最終會死于俘虜之手,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當然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表。

  伍奢被直接關在一個牢帳之內,四周用木條加固,并是蓋上帳布,只留下一個小門,作為送吃喝之通道,帳外則是站著兩個守衛看守著。

  因為伍奢已是身受重傷,看起來是虛弱不堪。所以,看守此處的護衛亦是頗為松懈。

  而伍奢也一眼看出了這其中的關竅,只是一時也尋不見更好的時機。

  而余祭也算是禮待他,這一日送的飯菜之中,除了粟米飯和湯,竟還能有幾塊羊肉。

  伍奢倒也毫不客氣,拿來直接吃喝。而聽著帳外將士的操械之聲,他又不免是憂愁起來,吃完之后,卻將箸勺給暗中留了下來,而傳飯之人也并沒有在意。

  待伍奢吃飽喝足,靜坐了半晌,已悄然進入夜色。

  伍奢捂著傷口,心中暗道:

  「余祭似乎是有意將我囚禁于此,父親與大王如今都危在旦夕,我若徒留于此豈不一事無成?」

  伍奢耐著性子,并沒有就此昏睡過去,而是手撫青銅制成的箸勺,約莫又過去了兩個時辰,苦苦熬到了子時。

  伍奢靜聽著外面的動靜,察覺到門口的兩個守衛呼吸漸漸沉穩,他在軍營中長大,當年其父擔任右司馬之時,伍奢便跟隨其左右,所以軍營內的情況他可謂是了若指掌。

  這兩名守衛顯然已是睡著了,伍奢悄無聲息的起身,到了牢帳另一頭,利用青銅箸勺開始挖土,因剛下一場大雨,土地較為疏松,挖起來也較為輕便。

  不多時,他便挖出了一個小洞,伍奢嘗試爬出去,卻還不夠,于是又繼續施為。期間也曾聽到那兩名守衛的動靜,便只能止住,待守衛撩開帳簾看了一眼,發現伍奢正卷曲著睡覺,便沒有再進來細看。

  如是,伍奢又花費了一個時辰,才算是挖出一個可以出去的通道。

  伍奢悄無聲息的嘗試著將身體探出,見外邊果然無有其他看守,于是,這便是立刻往外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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