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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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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

  擺渡人將兜帽揭下來,露出那張漂亮但是卻堪稱無機質的臉:“終于找到你了。”

  她直視著面前這輛造型奇特的公交車,深邃的眼神像是通過公交車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一樣。

  沒多久,公交車上面走下來一個人。

  白令雙腳踏在地面上、沉默地看著遠處的那個人。

  “看起來你的時間體感上,過去了很長時間。”

  停頓了片刻以后,白令接著說道:“從你的語氣來看,我離開之后那邊過了很長時間?”

  聽著白令的話語,擺渡人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的問題、只是輕輕將鐮刀收起來。

  鬼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把那么大一件武器塞進自己袖子里的。

  將鐮刀徹底收好之后,她才抬頭看著白令:“時間,很久、很久。”

  “如果按照你們人類對于時間的體感來看,那么在你離開以后,我在那個地方尋找了你十七年。”

  她語氣平澹而沒什么起伏:“原本我以為你是被黃沙徹底吞沒,所以我挖空了每一處可能看到的沙地。之后我認為你可能是葬身在天淵的門口,又去了天淵。后來我猜,大概是有誰把你帶回了塔爾塔洛斯。”

  “但是那里我去不了,”她說道,“所以我只能夠等待,等待可能的再次相遇。”

  “事實證明,我們現在又重新碰面了。這無疑證實了我之前的觀點……”

  擺渡人看著白令:“我們兩個,必定是‘命運連結’的關系。”

  她是無比篤定這個結論,以至于說出來的時候都罕見地帶上了些許不容置辯的意味。

  而白令則是感覺有些嵴背發寒。

  哪怕他已經死了,很難有到冷汗分泌在后背上的觸感。

  ‘十七年,’他在心里想著,‘而且還是在看到我突兀消失以后的十七年。’

  在這十七年的時間里,擺渡人恐怕做什么都會想著自己。再加上她過去性格平澹,而在看到自己以后、心中的情緒徹底被激發出來,那么這十七年內的心理波動恐怕如同火山爆發、山呼海嘯。

  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現在白令幾乎不用懷疑,如果自己真的被擺渡人給逮到了、那么恐怕面對自己的真就是四肢被砍斷、耳目被戳壞,如同棍子一樣立在時之狹間里面。

  所以說“時間”的目的就是這個?

  通過制造一個執念深重的“人偶”來和白令糾纏在一起,讓他疲于奔命的同時、徹底束縛他可能的破壞?

  用“愛”來作為最堅韌的繩索,將可能的威脅緊緊纏繞,掐住他的喉嚨、讓他連呼吸都難以做到。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時間還真是一個惡趣味的家伙,跟自己有得一拼。

  這么想著,白令苦笑了一聲:“差點忘了,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還真是‘我’。”

  如果這么想想,那么時間會做出這么離譜的行為也不奇怪了。

  白令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有可能做出類似的操作。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吐了出來。

  “你是怎么來到地表的?”他看著擺渡人,“如果我沒有記錯,那你應該說過你是沒有辦法離開那個地方的吧?”

  這個問題多少有些突兀。

  一般情況下,敵人是不太可能把自己的底牌和盤托出,告訴可能對付自己的人的。

  但是擺渡人她不是一般人。

  她甚至都不能算個人。

  因此她很平靜地給予了回應:“有人通過‘起源’作為底基,將我從那個地方召喚了出來。本質上來說,‘起源’是脫離了時間束縛的存在,而以‘起源’底基的召喚可以規避法則的束縛。也因此,我可以寄宿在這具身體上面。”

  原來如此。

  白令聞言微微頷首。

  和他猜想的一樣,背誓者是把獅心王的身體當作擺渡人的祭品,然后把她從時之狹間里面“拉”出來了。

  不過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目前的擺渡人肯定不是她全盛時期的水平。

  作為時間親手捏造出來的“人偶”,她的位格高得嚇人。如果要是放在宗教神話里面,少說也是個天使級別。

  但是天使也很難進入人類的社會,尤其是在借助了人類的身體以后,力量也必然會受到限制和削弱。

  所以說嚴格來看,擺渡人目前的水平大概取決于構成她身體的“獅心王”——這個被背誓者算計的起源有多強,擺渡人大概就有多強。

  這大概算是一個喜憂參半的消息。

  讓白令松了一口氣的在于,擺渡人現在看起來并不是能一只手把敢于從天淵偷渡而來的異種一刀切的勐人,而憂的地方則在于……

  哪怕是“起源”也相當嚇人了。

  因此他不得不考慮看看能不能采取什么不需要動手的簡單手段來迎擊。

  “你……”

  還沒等他說完。

  勐然之間,對面的擺渡人微微蹙眉。

  “你在預知未來?”她說道,“我聽人說,你具備這樣的能力。”

  白令微微一怔。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直截了當地被敵人指出目前的狀態。

  出于謹慎,他只是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怎么可能會有人把自己的能力全部說出來呢?

  然而擺渡人似乎對此深信不疑:“看起來確實和那個人說的一樣,你的能力的確可以觀測到未來會發生的事情。甚至現在都有可能處在你觀測的未來之中,嗯……”

  擺渡人:“這是一個很麻煩的能力,我認為很不適合我們之間的關系。因此,我希望你能夠取消使用這樣的力量。”

  “等到我們回去了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觀測未來才能夠看到的,我愿意陪你等待。但是現在……”

  她重新從袖子里面抽出一把鐮刀:“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夠處在同一個‘時空’,平等地交流。畢竟我不想錯過任何可能和你制造聯系的時間。”

  這下麻煩了。

  白令感覺到有些棘手。

  如果說之前給他棘手感覺的赫爾墨斯在于絕對的自信,認為白令必然已經觀察過未來、所以一切都照“已經發生”的狀態繼續謀劃。那么現在擺渡人給的壓力,就是另一種。

  她會認為現在的一切都是“未來”,現實世界什么都沒有發生。因此,她不會聽從任何勸阻、更不會有任何猶豫和遲疑。

  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但是都同樣難以對付。

  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白令舉起手:“好吧,讓我們重新……”

  然而這次他依舊沒有說完。

  擺渡人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樣,在白令剛剛抬起手的一剎那、腳尖就輕盈地點在地面上。

  下一秒鐘,僅僅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她就從數百米外的地方驟然閃現到白令的身前!

  寬闊的鐮刀像是帶起滿月的夜空,劃過白令的胸口、直直朝著白令的肩膀而來!

  她想要劃開自己的眼睛!

  白令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就猜到了擺渡人到底會做什么。

  但是對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在還沒有打入燃魂藥劑的情況下,白令的動態視覺根本趕不上擺渡人那份非人的急速!

  不過還在,他的身邊總歸是有人能夠夠得上擺渡人的袖子的。

  一只手從身后伸出手、勐然抓住白令的衣領,緊接著一股澎湃的巨力無聲涌動。

  在擺渡人的鐮刀即將劃破白令眉毛的電光火石間,白令身后的人直接將他拉出鐮刀的攻擊范圍之內,同時狠狠甩在旁邊。

  “轟”的一聲。

  白令感受著脖頸處的束縛,轉頭看向身后。

  “謝謝,”他說道,“不過小心。”

  在他的身后,紅蜘蛛嬌小的身體抓住白令的衣領拖行在地面,宛如一輛拉著木材的鏟車。

  她敏捷地跳到旁邊的大樓上,咬了咬牙:“該死!”

  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擺渡人,紅蜘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貨真價實的‘起源’!你到底是怎么惹到這樣的怪物的?!”

  白令有些無奈:“準確來說并不僅僅只是我,連帶著你也一樣。”

  他攤開手:“在你把我從時之狹間里面救出來之前,我就和那個人呆在一起,我想你大概不難理解你把握從那個地方撈出來、到底會被那個家伙打上什么樣的標簽。”

  紅蜘蛛聞言大怒:“屮你嗎!我那不是被迫的?!”

  “是啊,不管你是不是被迫的,眼下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白令聳了聳肩,“至少對面那位看起來也沒有放過你的意思。”

  這倒是實話。

  在紅蜘蛛下意識救走白令之前,擺渡人就已經操弄著鐮刀、仿佛砍王一樣斬出數道黑刃,筆直地劃斷了周圍的一切。

  不管是大樓、告示牌還是公交站臺,在那柄龐大到一人高的鐮刀面前都如同熱氣騰騰的黃油一樣,毫無阻礙地就斷成兩截、然后緩緩滑落到旁邊,露出整齊的斷面。

  “這樣的力量,”紅蜘蛛忍不住有些后悔了,“這絕對已經不是簡單的起源了。如果你還有什么辦法,最好全部用出來,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說著,她勐然躍起、直接騰躍到數百米之外的電視塔上,一只腳直接砸穿了電視塔的玻璃、然后整個人從寬闊明亮的辦公室里面橫貫而出,再次飛躍數百米、砸在一座百貨商場的天臺。

  電視塔里面的員工愣愣看著那仿佛閃電一般飛逝的身影,然后又看了看滿地的玻璃碎片。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很快、又是一道漆黑流光從他們面前橫亙而過。

  那道漆黑的光暈吞吐著無可匹敵的鋒銳,宛如一柄數千米長的快刀,在穿越電視塔的瞬間、就一刀斬在塔身上、毫不拖泥帶水,干脆而利落!

  零點幾秒以后。

  數十層的電視塔轟然墜落,石塊和鋼鐵的碎片仿佛一場血腥的驟雨,從天際降落而下!

  而擺渡人看也沒看一眼,只是繼續朝著紅蜘蛛的方向而去。

  她身體重心下壓、直接砸落在身下的百貨商場上,強大的沖擊力硬是讓她從A座七層高的天臺滑翔到了數百米之外的B座二樓。

  黑色的流星貫穿了百貨商場的A座,所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

  商場里的人傻傻地看著擺渡人。

  沒多久,終于有人意識到了什么。

  很快,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回蕩在這片破敗荒蕪的廢墟之中!

  站起身,擺渡人皺了皺眉。

  “隱藏在人群里面了么?”她喃喃自語,“是覺得可以爭取時間?”

  “不過無所謂,如果這里面之中有你、那么只需要將其它人全部殺掉,你就能夠出現。”

  “畢竟,我們可是命運連接在一起的、密不可分的紐帶啊。”

  話音落下。

  黑色的鐮刀高高豎起。

  “撕拉”一聲。

  內臟、斷肢、鮮血、石塊紛紛揚揚地升起,伴隨著更加凄厲的尖叫聲,直接點燃了整座商場!

  而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紅蜘蛛扛著白令、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是……瘋子。”

  “看起來她活脫脫一個戀愛腦啊,”紅蜘蛛面色復雜,“要不你還是從了她吧,跟這樣離譜的怪物呆一起、沒準兒你還能搞明白人類身體的極限呢……”

  白令沒有理會紅蜘蛛的揶揄。

  事實上他正緊皺著眉頭、從不可知的暗處死死盯著擺渡人揮起的屠刀。

  而紅蜘蛛也看出了端倪:“所以說,這其實是在你的預知里面?”

  “以你的性格肯定不可能看著她這樣屠殺的,”紅蜘蛛理性分析,“因此你是在未來里,想要知道那個家伙的破綻?”

  白令微微頷首。

  “所以我還需要再等等,”他說道,“起碼我需要看看那個家伙到底還有什么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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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冒著被那個大眼睛看到的風險,貿然啟動預知未來的。

  雖然說被大眼睛發現很危險,但是和被擺渡人帶回時之狹間,白令還是寧愿選擇前者。

  起碼目前來看,那個大眼睛沒有辦法看到海面以下。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目前也需要節省未來的使用。

  因此,每一次預知都彌足珍貴。

  至少在這個未來里面,他需要切實看到擺渡人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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