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白令,紅蜘蛛一只腳踩踏在堅實的地面上:“呼哈!”
她把白令放在自己的邊上,然后說道:“看起來我需要給你找一個小推車,看看能不能把你推著走。”
這句話倒不是促狹的玩笑。
紅蜘蛛還真是這么覺得的,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個能夠被推著走的白令很明顯更容易趕路。
而白令則是閉上眼睛、意識下沉進那一片寬闊無邊的海洋之中。
現實世界的一秒鐘之后。
他重新睜開眼睛,同時松了一口氣:“還好。”
雖然因為身處于塔爾塔洛斯的身體里,導致自己的預知能力大打折扣,但是這并不代表白令什么都看不到。
至少在目視未來的這一段時間里,白令并沒有看見擺渡人從什么地方鉆出來,然后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拽回那個猩紅的世界里。
有可能是因為雙方時間流通不一樣,從那個地方離開以后、擺渡人的幾秒鐘可能就是外界的好幾年;也有可能是擺渡人還是離開不了,因此只能看著自己留下來的通訊器干瞪眼。
總之不管怎么樣,這都算是一件好事——白令可不想要讓自己被一個來歷不明、能力不明的家伙給惦記著。
尤其是想到那個家伙的能力可能還猶在紅蜘蛛這種怪物之上的時候。
因此他也放松了一些,朝著紅蜘蛛點點頭,表示對方現在可以開始行動了。
而那邊,得到了白令應允的紅蜘蛛也緊趕慢趕,從旁邊找來一些看起來有用的東西鋪設成可供白令乘坐的轎子。
眼下他們所處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山的山腳,天空中隱約能夠瞧見有大型動物在飛,連綿不絕的山峰上則白雪皚皚,仿佛貫穿天空的柱子。
這里就是塔爾塔洛斯,一個近乎于“天淵”的世界。
這么想著,白令扭過頭去、將視線放在紅蜘蛛的身上。
不得不說紅蜘蛛的手還是挺巧的,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已經做出一個還算精美的植物“馬車”。
哪怕這玩意兒的減震、安全性都得不到保證,但是至少白令可以坐在上面,紅蜘蛛也不用擔心拉著白令影響自己的移動速度。
所以沒多久,紅蜘蛛就把白令給搬到這輛“馬車”上面。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很自覺地走到“馬車”的前面,把拉桿拽到自己的面前。
她就是這輛馬車的“馬”。
回頭看著白令,紅蜘蛛說道:“現在往哪個方向走?”
她是真不清楚。
因為來的時候是被腦海里那個聲音給拽到這個地方的,再加上塔爾塔洛斯的道路變化莫測,這也就導致了紅蜘蛛根本不知道自己來的時候是走哪一條路、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離開的方向。
白令之前說的,她需要仰仗白令,作為一個“指南針”來使用也是理所當然的。
塔爾塔洛斯是登臨“起源”失敗的異種殘骸,不管怎么說、都是曾經幾乎快要成就“起源”境界的怪物。在這樣的怪物體內,哪怕是紅蜘蛛都不一定能說游刃有余。
而白令則是沉吟了一聲之后,給出了自己的答桉:“我們不直接回去。”
聽著白令的話語,紅蜘蛛驚了:“你不回去,難道是想要留在塔爾塔洛斯?!”
她放下馬車,任由馬車重重地落在地面上,看向白令的眼神帶著些許惱火:“我告訴你,你想要留在這個地方、我可一點都不想!不論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絕對不可能在這里呆太久,絕不!”
紅蜘蛛似乎對于停留在這個地方非常抵觸。
至少她言談之間的犀利和惱怒,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面對她的激烈言辭,白令也只是平澹地笑了笑:“那你就離開吧,如果你能夠做到的話。”
指著遠處的山峰,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從那個方向,就能夠抵達通向現實世界的道路。但是除此之外,你需要對付來自塔爾塔洛斯軍隊的攻擊。任何從外界來的人,除了少部分愿意歸附深淵的、其它人都是塔爾塔洛斯的敵人。貿然進入這里還被發現,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焦到你身上,無論這些人之前是否在攻伐征戰,在看到你之后、將你撕成碎片就成了它們唯一的目標。”
“而且你知道嗎,在那個方向上存在著無數的陷阱和從古老時代遺留下來的怪物,”白令面帶微笑,“還是說你覺得你能夠安穩到達那個地方的同時,在數個‘災難’的圍攻之下都毫發無損?”
聽著白令的話語,紅蜘蛛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看著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白令就知道,紅蜘蛛肯定是被他說的話語給震住了。
這也很正常。
白令說的東西并非是遙遠,而是他親眼看到的“未來”。
在他們從那個山峰上去之后的第一時間,無數塔爾塔洛斯的怪物就會像是撕扯娃娃一樣把他們扯得粉碎。
那些家伙就是這么一群排外的瘋子。
哪怕是從“人類守望”的那位第七席,也就是策劃了煙霞山背叛事件的“欺詐師”那里,白令得到的消息也是類似的。
作為“人類守望”的一員,那位“欺詐師”可是對于深淵了解得很,像是通往現實世界的道路、又或者深淵不少生物的特點,白令可都是從他那邊挖出來的。
他可以保證準確性,哪怕紅蜘蛛不信、也完全有驗證的底氣。
不過很明顯,紅蜘蛛是相信了他的說法。
或許她對于這個地方也有一定的了解吧、
這么想著,白令悠悠說道:“更何況留在塔爾塔洛斯對你并非沒有好處。”
迎著紅蜘蛛疑惑的目光,白令坦然地說道:“塔爾塔洛斯,是登臨‘起源’之后失敗的異種殘骸。”
白令:“在這里,或許你能夠找到關于‘起源’更多的信息。”
這句話一說出來。
原本還在糾結中的紅蜘蛛變得更加糾結了。
她大概覺得自己的安全很重要,但是又覺得某些時候、如果不愿意冒險,是不可能獲得更大的利益的。
可惜,“起源”這個詞匯在她的心目中占據的位置實在是太重了。
因此哪怕對于塔爾塔洛斯非常排斥,在好一陣糾結之后,紅蜘蛛最后還是下了決定。
“好!”她大聲說道,“我聽你的!”
拉著馬車,她扭頭看向白令:“趕緊告訴我,我們現在要去什么地方?!”
瞥了一眼火急火燎的紅蜘蛛,白令澹澹開口:“眼下我想要去兩個地方。”
“一個,是隱藏在塔爾塔洛斯之中,主宰著這里部分領土的死靈之女王,北歐神話之中的死神——‘海拉’之居所。”
頓了頓,白令接著說道:“而第二個,我打算去找一下我們兩個的老熟人。”
“‘塔爾塔洛斯的歪曲囚音’,魔女——克莉斯·查拉克圖!”
說完這句話之后。
白令掃了一眼紅蜘蛛:“怎么了?”
而那邊,紅蜘蛛則是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放下了馬車,揉著自己的頭發。
“我開始懷疑是你的腦子出現問題,還是我的聽力出現問題了,”她恍忽說道,“真奇怪,我怎么總感覺自己聽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詞匯……”
面對逃避現實的紅蜘蛛,白令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在他的目光之下,紅蜘蛛終于一個沒忍住,揪著自己的頭發、朝白令大聲說道:“看起來真的是你的腦子出現問題了啊?!”
“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這里是塔爾塔洛斯!是‘海拉’的轄區,而‘海拉’那個女人又是一個比我還要瘋狂、比我還要喜怒無常的瘋子!哪怕是在塔爾塔洛斯之中,她的病態也是有目共睹的。順帶一提,她最喜歡的就是折磨你這樣長相不錯的男人。而現在,你竟然想要我帶你去找‘海拉’?!你是不是嫌自己身上的皮膚和[嗶]太緊實,想要給自己松一松?!”
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紅蜘蛛又是說道:“而且你說‘魔女’?魔女那個膽小如鼠的家伙怎么可能在塔爾塔洛斯!連我都不愿意再來,她更不可能在這里!我屮,你提的都是什么傻[嗶]條件!第一個已經很傻[嗶]了,第二個更好,直接給我弄一個不存在的出來!”
“啊啊啊,我真想把你的腦殼扒開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屎還是水!你說我現在要是違反誓言把你丟在這兒,會不會被雷噼?他嗎的,就算被雷噼我也認了,哪怕是被活活噼死,也好過被‘海拉’那個家伙給折磨得不成人樣!”
她大概的確很抵觸白令說的兩個條件。
至少白令可以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危險性,似乎真的考慮違背誓言、把自己留在這個地方的可行性。
嘆了一口氣,白令有些無奈地說道:“急什么。”
他眺望著遠處白皚皚的雪山:“海拉是因為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和海拉有關系,再加上海拉似乎和背誓者之間有著一定的聯系、出于對那個家伙的防備和好奇,我必須要去看一眼。至于安全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有把握在海拉找到我之前把事情解決。”
“至于說‘魔女’,”白令輕笑了一聲,“既然你都認為她不在這里,那么她肯定就在這里了。”
留下這么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之后,白令勉強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然后說道:“我需要從魔女那里找到一些東西,把我身上這些討人厭的鎖鏈給剪掉。我可不想回到地面上的時候,還是這副模樣。”
這就是白令需要去找魔女的原因。
擺渡人之前提到過,這些鎖鏈必須要對靈魂有很深刻見解的人才能夠剪開。
而作為和“赫爾墨斯”有關系的家伙,魔女大概是這里少數有和“靈魂”相關聯道具的人了。
至于其它人,大部分人的力量都是常規的,不一定超過擺渡人。
連擺渡人自己都做不到,那么估計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也沒辦法解決。
但是“赫爾墨斯”不一樣。
作為竊取了靈魂法則的她,必然掌握著類似的技巧。
所以白令必須要去找魔女,因為那個女人是白令目前知道的、少數和赫爾墨斯有直接關聯的家伙。
不然的話他就得跑到西歐那邊去找“人類守望”的余孽了。
這都得猴年馬月才行!
出于時間方面的考慮,白令覺得找魔女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他才命令紅蜘蛛前往那個地方。
而紅蜘蛛似乎也發泄夠了。
再加上白令的承諾,哪怕紅蜘蛛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勉強接受了白令的要求。
嘆了一口氣,她拉扯白令的馬車,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朝著白令所指的方向而去。
第一個要去的,是死神“海拉”的居所。
那是一片透著死氣的山峰,山頂端覆蓋的冰雪并非純粹的白色,反而是腐爛一般的黑色。
除此之外山峰的底部,也就是白令他們所在的地方還能夠看到數個糾結、描摹在一起的奇怪陣法,這些陣法的筆觸扭曲而瘋狂,很難想象執筆者到底是在什么樣的精神狀態下把它們給繪制在這個地方的。
將馬車靠在一塊大石頭旁邊,紅蜘蛛聲音壓得很低:“這里就是‘海拉’所在的地方?”
白令坐在馬車里,微微頷首,聲音同樣很低:“沒錯,這里就是‘海拉’的居所。”
“那還真是有夠破敗荒涼的,”紅蜘蛛點評道,“看起來還沒有我家里好,就這還是統治著塔爾塔洛斯一部分的女神,真是毫無臉面可言,丟人。”
沒有理會紅蜘蛛的嘲諷。
白令對著紅蜘蛛輕聲說道:“把我放下來,我需要看看從什么地方能夠進入海拉的宮殿。”
你還想要進去?!
紅蜘蛛扭頭看著白令,眼神里滿是驚恐。
然而白令的眼神異常堅定。
在這樣的眼神之下,紅蜘蛛很快敗下陣來:“好吧,好吧……”
她都囔了幾句,架著白令從車上下來,然后一步步地抱進那個漆黑的法陣之中。
站在法陣的旁邊,白令深吸了一口氣。
同時,緩緩閉上雙眼。
等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面前,已經是一個古舊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