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十五年,五月十五日。
荀墨被綁著掛在后備箱里,由著對策局的員工送到臨江市,明晝的基地內。
當那位對策局員工打開后備箱的時候,圍聚在車旁邊的明晝眾人都驚呆了。
他們實在沒有想到,那個能夠與祁光、王偉正齊名的荀部長看起來竟然是這樣的一個……電子廢人。
就在所有人感到三觀崩塌的時候,無法把眼前這個包的嚴嚴實實的男人喝“荀墨”這個名字對應起來的時候。
白令從房間里面走出來,笑瞇瞇地說道:“他就是荀墨,對策局的作戰部長。”
一只手牽著韓千秋,白令緩步走到荀墨的面前,眼睛微瞇:“早上好,荀部長。”
荀墨掙脫了身上的繩索,白令看的很仔細、他是在袖口里面藏了一把小刀,以常人無法察覺的速度將繩索劃開之后掙脫出來的。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荀墨先是瞥了一眼旁邊的韓千秋,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片刻以后他才抬起頭,朝著白令的目光迎上去。
“你就是先知?王偉正和祁光那個家伙說的人?”荀墨問道。
面對荀墨的提問,白令淺笑著伸出手:“你當然可以這么稱呼,雖然我認為我不過是看到的東西比其它人稍微多了一些,歸根結底、我們所有人都囿于命運之間,所謂‘先知’也不過是從牢籠的縫隙之間窺見隱隱星光罷了。”
低頭看向白令伸出來的手,荀墨撇了撇嘴,也伸出手、握了上去:“果然跟祁光說的不假,你也是個性格糟糕的家伙。”
收回手,荀墨雙手枕在腦后:“好了,寒暄完畢,我們接下來應該開始商討一下這一次的作戰了。”
聞言,白令也微微頷首:“請進。”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扭頭看向明晝的剩下幾個人:“行了,還聚在門口干什么。”
“都進來吧,”他說道,“記得我跟你們說的,好好鍛煉一下陣型和艱難環境的戰斗。”
聽著他的話語,所有人都齊聲回了一句:“是。”
然后他們也跟著回到了基地里。
看著先一步從自己面前離開的明晝隊員,荀墨扭頭看著白令:“看起來你已經有所了解和認知了”
雖然沒有說明白,但是荀墨知道、白令能夠理解自己說的是什么意思。
而白令也點點頭:“差不多吧。”
哪怕是白令也不得不承認,荀墨絕對是自己見過的最聰明的 跟祁光不同,祁光更優秀的是大局觀、對局勢的把握和尋找機會的能力,作為一個戰略家,祁光無疑是完美的。
與祁光相比、荀墨并不是這么高屋建瓴的人。然而,荀墨也有某些方面是祁光比不上的。
那就是他的觀察力和創造力。
他是目前唯一一個大概猜出白令能力發動要素之一的人,甚至于在疊加未來的預言之中,荀墨還根據白令的表現、判斷出眼下的白令恐怕處在一個相當特殊的狀態。
而經過推理,他意識到、恐怕自己當時其實是處在白令看到的未來里。
這份觀察力堪稱恐怖。
要知道其它人雖然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沒有人會往“這是未來”的方向去想。這種想法有些過于大膽,而且相當離經叛道、幾乎無異于否認當下自己的身份與存在。
但是荀墨就敢去這么想,他甚至還敢去信任白令、把自己的命都當作測試的一部分,去試探蒼白女士。
在他懶散的外表之下,是任何人都難以忽視的理智和瘋狂。
也難怪“人類守望”那些人在知道是荀墨過來狙擊他們的時候會這么慌神了。
跟祁光比起來,荀墨實在是莽夫過了頭。
而眼下,這個粗中有細的莽夫打了一個哈欠,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呼……反正這一次主要是你來做主導,今天我就是過來問問你有什么需要準備的。”
“我聽王局說,你們打算借著這次機會將超自然的事實給暴露出去?”荀墨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但是如果你們真的要這么做的的話,恐怕要面對不少麻煩。就算這上面有對策局幫忙兜底,我也不好說你們一定就能夠獲得預期的成果。”
“不過算了,反正你自己都叫自己‘先知’了,估計是看到了你想要看到的未來。”
聳了聳肩,荀墨轉過頭去,臉上的表情稍有變化:“對了,既然你能看到未來,那我問你個事情……”
還沒等他說完,白令就按下了電梯的按鈕,同時隨口說道:“如果你是要問未來的情況,那我只能跟你說我了解的也不夠多。先知并非全知,哪怕我能夠看見未來,這個世界的謎底也像是沙漠中的沙石一樣、根本無從分辨。”
聽著白令的話語,荀墨撇了撇嘴:“嘖。”
“算了算了,”他嘆了一口氣,“知道未來其實也沒多好,就跟看一部動漫、推一個主播一樣,如果讓你在看的時候就知道男女主角會死、這個主 播會隱退,繼續往下看的心情就澹了不少。”
“雖然不能夠提前預防,但是在未知之中走向截然不同的路、其實也挺有趣的。”
說著,他再次將目光聚焦在白令旁邊的韓千秋身上:“然后,我還有一個問題。”
指著韓千秋,荀墨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盡管我對性癖一直持有開放的態度,但是有一點我還需要提醒你——在現實世界,對未成年人動手可是要判刑的。”
“更不用說對象還是某個高管的熟人,”荀墨正兒八經地說道,“就算我討厭祁光,也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離譜了。”
聞言,白令笑了。
他拍了拍韓千秋的腦袋,然后看向荀墨:“我可不知道荀部長對這件事情看的這么輕。”
“廢話,”荀墨翻了個白眼,“在現實世界搞重工業,那就是該死!”
他的三觀很正,雖然二次元的荀墨有不少性癖扭曲得都上不了臺面,但是他很好地在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維持了一個平衡,不至于讓虛擬世界影響自己的精神狀態。
……其實最好的是不影響生活,但是沒辦法,荀墨已經戒不掉了。
微笑著收回了手,白令說了一句荀墨都有些理解不了的話語:“這孩子是我們這次新海之行的關鍵。”
“對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一下荀部長。”
白令說道:“荀部長聽說過……‘獅心王’嗎?”
獅心王……
荀墨聞言微微一怔。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你是說西歐的那個‘皇帝’?我知道,或者說作為西歐異種的領袖之一,不知道他的才是少數吧?”
盡管常年駐扎在半島上,荀墨的消息卻相當靈通。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知道的比祁光話要多。
因為半島的特殊性,所以每年都會有異種偷偷潛入那個地方。而荀墨他們一方面要壓制半島的威脅,另一方面也要解決掉那些偷渡而來的怪物。而在解決這些怪物的過程之中,情報自然會源源不斷地被搜集起來。像是某些組織的隱秘、又或者是什么地方最近又爆發了“危險”級以上的危機,荀墨有的時候甚至比祁光知道的還要早。
所以他不僅僅是知道“獅心王”,對他還挺熟悉:“那個男人很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起源是什么。雖然有人說是理查,但是也有人說其實是查理曼。作為西歐最強的幾個怪物之一,一直以來他都是西歐那邊當局最頭疼的家伙。”
“據說舊歷的那 次‘賣火柴的小女孩’,其背后就有獅心王的影子。”
“賣火柴的小女孩”,此前在云上學院的時候、白令就用過這個例子來給云上學院的一年級學生們講述異種的誕生。
作為“危險”級的怪物,它非常兇殘,直接導致了一個小鎮所有人的覆滅。
不過白令倒是沒有想到,原來它也是跟“獅心王”有關。
站在電梯里,荀墨平靜地說道:“這是從別人那里獲得的情報,來源是‘毒皇后’,你應該知道的——白雪的后媽。”
“從她那里我們知道了關于獅心王的部分消息,據說他的起源不算太早、至少涉及不到神話的層次。而且,他和很多童話似乎都有關系……”
看著白令,荀墨緩緩開口:“目前考據最深的點在于,他似乎和……‘哈米倫的吹笛人’關聯緊密。”
哈米倫的吹笛人。
“魔女”的起源。
聽著這個消息,白令的臉色平靜,然而內心卻思潮起伏:‘與魔女的關系緊密……再加上同樣是西歐,難道說魔女所在的查拉克圖家族,其實并不只有她一個人?’
獅心王也是過去那個查拉克圖家族的一員?
關于這個家族,白令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未來所揭秘的部分史料也只是提及這個家族曾經有過頗為輝煌的歷史,而且和數百年前國內的某個人有很深的淵源。
那個人,就是第一次在廢棄醫院里被白令用一個動作嚇退的、手勢的主人。
他的名字是“季深”,據說曾經利用千鈞雷霆在異國他鄉強勢鎮壓了諸多異種,包括查拉克圖家族的不少人,身份神秘、實力強勁。
等等,季?
白令勐然想起來了什么的樣子。
他想起了季千琴的母親,季紫。
這個女人幾乎可以說神秘至極,在日記本的未來上面、除了她和季千琴的關系之外,她并沒有留下任何記載。
然而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季紫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畜無害的家伙。
她和國內學術泰斗吳大有的弟子——宋清辭的父親宋維鹿關系匪淺,而且還是鄒野單戀的對象,除此之外、她還和埃爾神有過交易。
如果更加大膽一點,或許季紫還曾經見過青光。畢竟宋維鹿過去似乎狠狠惡心了一把青光,這幾個人都處在同一時代、彼此有所了解大概也挺正常的。
這個女人絕對有問題。
想到這里,白令眼神閃爍。
‘不僅僅是身份有問題,她的性格也有問題——處在埃爾的商店里,她竟然只是選擇要一個孩子……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這個被神賜予的孩子……到底又有何等的特殊性?
過去白令并沒有深究季千琴的身份和能力,因為他覺得只要時機到了、對方估計就會主動透露出來。
但是現在看來,她的狀況可能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復雜。
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能夠和季千琴開誠布公地聊一聊。
白令對于季紫、季深背后的故事,也相當好奇。
就在他這么思考的時候,“叮冬”一聲,電梯到達了基地。
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荀墨像是想起來了什么的模樣,突然開口說道:“對了,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
“據說在獅心王的旁邊,存在著一個人,”荀墨扭頭看著白令,“他的真名和起源倒是已經被人挖出來了,不過意義不大,事實上這本來就是他自己主動透露給外界的。”
“承載那個人的起源很有名氣,你應該也知道。舊歷十五世紀的某位著名預言家,諾斯特拉達穆斯,又或者你直接叫他國內的譯名——諾查丹瑪斯。”
站在電梯里,荀墨低聲說道:“他是在你之前,世界上第三個公開自稱‘先知’的人。不過前面兩個人都是虛假的,無非是利用道具或是技能猜測未來,預言大都牽強附會。”
“但是他不一樣,到目前為止,他所作出的預言雖然有些晦澀、但是卻頗為精準。別的不說,島國的那次‘須左亂禍’,諾查丹瑪斯就曾經做出過相應的預言。在他的預言之下,原本我們除了須左之男以外、本來應該能夠進一步處理島國內的很多不安定因素,但是最終卻功虧一簣……”
看著白令,荀墨說道:“我不知道你跟他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又或者你們兩個都是真的,但是我覺得你有必要注意一下他。”
“諾查丹瑪斯領導一個名為‘全知會’的組織,如果你日后聽到這個組織、那么務必絕對小心。因為它是諾查丹瑪斯手中最為鋒利的快刀,是他用來對付自己的敵人所構筑的、以他的預言為情報系統的隱秘組織。”
“所以,你最好不要讓他知道你是真貨,”荀墨說道,“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過去那兩個自稱先知的人、就是被先知會的人親手殺掉的!換句話說,一旦這個世界上有除自己之外的‘先知’存在,諾查丹瑪斯就會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