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令現在還是活人,那么他必然會因為驚恐而臉色慘白。
但是他現在已經死了,本就已經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畏懼。
嚴格來說,此時此刻的白令確實是被嚇到了。
這還是他自從重生以后,第一次有著如此明晰的“恐懼”。
哪怕面對“織網者”和“罪面”,白令也沒有絲毫害怕,甚至他還有很多方法和預案。別說是那兩個撐死“危險”級的家伙了,連更厲害的白令都提前想好了該怎么應對。
但是魔女不一樣。
因為,她跟任何人都不是一個等級的!
伸出手按著太陽穴,白令大腦飛速運轉:“‘魔女’……現在是‘災難’級的異種,但是在一年以后她就會變成‘起源’級!”
即使是在日記本記載的所有異種之中,“魔女”都是最令人感到棘手的之一!
因為原世界的白令僅僅只能夠或許一些表層信息的緣故,因此他對于“魔女”的了解程度其實不算太深,但是僅僅只是些許泄露出來的消息、就已經能夠表現出這個家伙的恐怖!
‘魔女’,出生年月不詳,僅僅只知道她在成為異種之前的名字是“克莉斯”。她是冷漠的裁判者和旁觀者,很少會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但是一旦出現,往往會引發嚴重的后果!
在新歷二年,‘魔女’、‘夢魘’和‘惡魔’曾經聯手策劃了一起事件。具體狀況已經不可解,唯一能夠確認的,就只有某個半島消失,島上的生物集體失蹤!
新歷七年,‘魔女’出現在東京。異種‘裂口女’誕生新歷九年,‘魔女’出現在紐約州,異種‘殺人魔杰森’誕生 看著那個隱藏在陰影之中的“魔女”,白令眼神閃爍。
“‘魔女’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日記本上完全沒有記載‘魔女’在這段時間內會登場……難道說是蝴蝶效應?”
雖然白令已經猜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為可能會引來某些不可預知的后果,但是為了盡量減少這種可能性,他做出的也是不會大幅度變動的選擇。
但是涉及到“魔女”這樣的異種,可不能說是對未來的影響微乎其微了啊。
“嘖,哪怕‘我’盡可能地想要規避大幅度的未來變動,但是原世界的自己到底不是神啊。”
預知未來的能力并不能夠完美演繹出未來的所有可能性,只有實時的發動、才能夠猜測出未來的走向。
不管怎么樣,“魔女”已經出現了,這一點不可更改。
現在更重要的是知道這個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靠在墻壁上,白令若有所思地想著:“她之前說到‘紅蓮’……難道說她的目的是丁炎?不,從語氣來看她之前也不知道丁炎的存在。”
“在場的人除了丁炎之外,比較異常的就只剩下我和鄒野。但是魔女此前對我毫無印象,也就不可能是為了我而來。”
那么,答案就很明確了。
“魔女”是為了鄒野,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是為了“罪面”。
這可真是……撞上了啊。
一只手捏著某團已經悄無聲息的光芒,白令一時間思緒萬千。
另一邊,“魔女”從陰影之中緩步而出。
盡管現在的手術室里沒有燈光,但是不少人的手機還在亮著明晃晃的光纖,因此這個家伙的外貌就這么直直地闖進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魔女的頭發是明麗的銀色,仿佛不沾染一絲塵埃一樣、漂亮到讓人覺得頭暈目眩。而在銀發之下,則是她那神秘到仿佛漩渦一般、能夠吸納一切的微笑。
這是一個充滿了“夢幻”、“朦朧”等一切迷夢性質的女人,也難怪會有人為她取了一個“魔女”的稱謂。
她看著丁炎,語氣有些訝異:“原來如此,是‘紅蓮’的殘留啊?不過,雖然說是殘留,但也都是精華了。能夠扛得下那個怪物的本源,你這樣的人類也挺有趣的。”
輕輕搖了搖頭,銀色的發絲宛如瀑布一般垂落,魔女束起自己的頭發、和顏悅色地說道:“可惜你現在還太弱小了,跟‘紅蓮’完全沒有辦法比。這樣吧,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不如聽我一個建議?”
她的聲音柔和:“我呢,現在需要此前跟你戰斗的家伙,你不如把那個家伙給我,然后我來給你一些對伱很有意義的好處,幫你壓制紅蓮那個家伙,當作一幢交易?”
丁炎沒有說話,只是涌動著火焰,眼神里滿是淡漠。
看著這一幕的魔女忍不住皺眉:“奇怪……”
她似乎發現了什么,剛想要開口說話,然而下一秒鐘、就被一個聲音給打斷。
那是清脆的拍手聲。
靠在墻壁的白令輕拍雙手,歪頭看著魔女。
白令說道:“晚上好,魔女小姐。”
這個聲音瞬間就吸引了魔女全部的注意力。
她扭頭看著白令,漂亮的銀色眼睛里滿是審視和揣摩。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道:“你是?”
這個時候,白令的身影才能算是倒映在魔女的眼睛之中。
這很好,因為這代表著魔女暫時對白令有了些許興趣。
讓魔女有興趣的人,一般情況下不會被立刻殺死。
聽上去很殘酷,但是這也沒有辦法——作為異種而言,跟人類差距還是太大了。這也就導致了,大部分異種都不可能跟人類共情。
除了極少數,絕大部分的異種都可以被視作“怪物”。
包括魔女本人。
面前是宛如無底深淵一般的怪物,而眼下的白令則像是馬戲團的演員,每一步都在怪物的注視下走著鋼絲。
雙方的力量差距極為懸殊,只要怪物有些許無趣的心思,那么演員就會被扒皮抽筋、吞肉剔骨,連骨頭都被咬碎干凈。
不過,演員并非毫無勝算。
自然界的動物都知道撐開五彩斑斕的尾羽,來充當自己的警戒色嚇退敵人。那么作為逗弄野獸的演員,理所當然能夠偽裝得讓野獸無比忌憚。
說到底,就是靠演。
演得神秘、演得奇怪、演得讓魔女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深吸了一口氣,白令輕輕扯了扯風衣。
這個動作讓他脖頸間的蒼白稍微露出了些許,順便把直播給關了。
后續的東西,可是不能上直播的內容。
“我是‘明晝’的首領,你可以稱呼我為‘先知’,僅僅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擺弄命運的家伙。”白令輕聲說道。
“明明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劇場,卻能有你這樣尊貴的觀眾駕臨,這一點確實讓我有些訝然。看來我對于命運的探知還有些不到家,倉促之間準備的劇目略有無趣,搭戲的演員也過于寒酸,以至于怠慢了貴客。”
說著,白令輕輕搖頭:“既然如此,那么還請容許我補上遲來的禮節。”
話音落下,他向前踏一步,手按在胸口、以一個無可挑剔的古典姿勢朝著魔女行了一個禮節。
“向你致敬,查拉克圖末裔、塔爾塔洛斯的歪曲囚音、背棄古老盟誓之人、花園的竊賊,罪不容誅的變節者……”
白令的聲音很溫和,宛如溪水潺潺。
然而他越是說下去,魔女的臉色就越是不好看。
這些頭銜從一開始還是中性的,然而等到了下面,白令幾乎可以說是直接把狂噴魔女的意圖擺在臉上。
但是她的表情仍舊在能夠接受的范圍之間。
至少她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很快,白令那漫長的頭銜就到達了尾聲。
“……如此,請容許本人,‘明晝’的首領‘先知’,以崇高的禮節向瘋狂、卑鄙、惡毒、毫無人性并且身段低廉的克莉斯·查拉克圖小姐,致以親切的問候。”
白令微笑著說道:“以此來歡迎我們的貴客,駕臨這場微不足道的小劇場。”
這句話一說出來。
下一個瞬間,魔女的臉色倏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