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的心中很不平衡。
秦總怎么回事？怎么就這么不看好自己？秦總提拔了那么多人，麾下有那么多精英，自己這樣的，他居然看不上？
秦濤沒有在乎張建的感受，而是看向夏北：“夏所長，張工是個人才，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剛剛他那番話你可別往心里去，以后也別給他穿小鞋。”
“秦總，您把我夏北看成什么人了？告訴你，我夏北可從來都不做那種事，張建想留在這里，自然更好，他要是想去其他單位，那我也會給他開個歡送會。”夏北說道：“但是，他掌握了很多機密，所以如果出去了，絕對不能從事相關行業，也不能透露在所里工作的任何機密。要是泄露了機密，那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秦濤點頭：“沒錯，泄露機密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對了，前幾年有一個，跑去了美國，過得很滋潤，不過沒多久，就出車禍被撞死了，這一定是老天開眼。”
張建的臉色又是一變，跟著恢復過來：“沒錯，秦總說得對，泄密可恥，叛國該殺，不管逃到天涯海角！”
電磁炮的炮管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做出來，秦濤和老丈人大老遠跑過來，啥都沒看成，不過也沒有什么可惜的，至少又敲打了一番張震。
返回的路上，武勝利開口：“濤子，看你和夏北兩人一唱一和，這個張建有問題？”
“不知道，但是他是個不安于現狀的人，他對自己目前的狀態很不滿，想要改變，也就可能會犯錯誤。”秦濤說道：“我們就是要避免他犯錯誤。”
“而且，他就算是犯錯誤，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因為我們走的是線圈炮的路線，而他了解的東西，都是按照軌道炮來研制的。”
“嗯。”秦濤點頭：“我們經過仔細研究，已經決定走線圈炮的路線，放棄軌道炮的方向。”
兩種不同技術完全可以從大炮的外觀上看出來。
美國人走的是軌道炮的路線，所以他們的炮管是扁的。里面的炮管是圓的，但是在炮管兩邊各加一組勵磁線圈（理論上說，兩根直導線也行，但是要提供強磁場不夠），讓磁感線穿過炮管，然后里面的彈丸受到安培力的作用而加速。
因為有勵磁線圈，所以要在炮管兩邊多出兩個長條來，這樣炮管外觀就成了扁的。
而線圈炮就不一樣了，線圈炮不是在炮管兩邊的，而是套在炮管上的，所以它又叫做交流同軸線圈炮，這樣的外觀就是粗！
內徑155毫米的線圈炮，外徑得有兩百毫米以上，甚至三百毫米，這樣的電磁炮有多粗可想而知，簡直快趕得上戰列艦了，不過它并沒有戰列艦的艦炮那么長，看上去又短又粗，算是另一種特色了。
線圈炮里面的線圈需要沿著炮管直線排列，在炮彈通過的時候依次接通電路，產生交變磁場，在炮管里面的炮彈也有感應線圈，這個線圈會產生感應電流，這個感應電流又會產生感應磁場，而這個磁場是阻礙原本的磁場變化的，這樣兩種磁場力必然是排斥的，于是炮彈就在這種力中前進。
雖然都叫做電磁炮，但是一個利用的是安培力，一個利用的是感應電流的磁場力，兩者的原理不一樣。
線圈炮最大的特點，就是彈丸并不需要和炮管緊密接觸，不需要有專門的觸點來接通電流，而且還是強大的電流，所以，線圈炮內部的磨損遠遠小于軌道炮。
現在713所制造的炮管是給軌道炮準備的，線圈炮用起來就更方便了。
“技術路線由你們選擇，咱們海軍只等著坐享其成。希望你們明州集團能盡快把這種炮造出來，對了，咱們需要去華亭那邊看看嗎？”
“還是過一段時間吧。”
兩人乘坐汽車前往機場，但是在通過某條街道的時候，前面卻被一大群人給圍住了。
有人拉條幅，有人喊口號，看上去格外熱鬧。
“還我們的房子！”
“恢復施工，我們要求繼續蓋我們的房子！”
“沒錯，首付已經交了，貸款也在還，房子卻不蓋了，這就是在坑我們！”
無數的聲音傳入車內。
“這是怎么回事？”武勝利很是奇怪。
秦濤吐出了一口氣：“爛尾樓。”
“爛尾樓？”
“沒錯，就是爛尾樓。無良開發商空手套白狼。市場缺乏監管的產物。”
“濤子，具體說一說？”
這種事和武勝利沒關系，但是武勝利依舊很在意，畢竟，這可是關系到民生的大事。
到底是什么情況？
“現在我們的房屋都是預售制，開發商剛剛把土地競拍下來，就開始售賣。”秦濤說道：“很多人也都會在這個時候買房，他們需要交一筆首付給開發商。”
武勝利點頭：“然后呢？”
“然后開發商就會利用這筆錢來蓋房子，他們不用花什么錢，甚至競拍的錢都可以從銀行貸款，甚至是民間借貸，對他們來說，只要能拿到錢，多高的利息都敢接。”
“空手套白狼？”
“沒錯，空手套白狼。”秦濤點頭：“他們不用承擔任何風險，就能靠著房地產項目拿到很多錢，等到項目封頂，業主辦貸款，他們就能拿到全款。這其中的風險，全部都由業主來承擔。”
“他們既然拿到了全款，這房子應該蓋起來吧？”
“沒錯，正常情況下，房子是能蓋起來的，但是，這完全依賴于開發商的良心。開發商還可能會把錢轉移走，這筆錢可能會作為房企高管的工資，年薪幾千萬，也可能會被房企挪用搞其他的房地產，不斷攤大餅，也可能會被轉移到國外，供開發商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那房子呢？”
“所以，房子就是眼前這樣了。”秦濤看著那灰色的鋼筋水泥建筑，主體已經封頂，也就意味著完成貸款，業主們還著貸款，交著其他房子的租金，眼看著自己的房子爛尾，心情可想而知。
“如果這樣的話，那業主們能不能自救？反正架子已經起來了，自己接通水電，住進去不是很好嗎？”
秦濤搖頭：“爸，你太低估開發商的無恥了，凡是爛尾樓，肯定是有很多債權問題的，這些房子是賣給業主了，但是同時，又作為在建工程抵押出去給別人了，這一套房子，不止一個主人。”
（永遠不能低估這些人的無恥，華東之雄親身經歷，房子已經交付，住進去了三年，突然某一天，樓道里貼了一張蓋著紅戳的告示：開發商已經把樓房抵押給某某，無法還款，現在這些房子，都是某某人的。看下面的抵押文件，是交付一年之后抵押的，開發商買通了某某局某某人，把已經交付的房子開出來了在建證明。事發之后，這個開證明的家伙進去蹲著了。）
“那也太無恥了吧？”
“沒錯，馬克思說過，資本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秦濤說道：“而房地產的利潤，足以讓那些人冒絞首的風險，而且，現在絞首都不用，他們把老百姓的血汗錢轉移到國外，過逍遙快活的日子。”
“難道就沒有人管他們嗎？”
秦濤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沒有。”
現在，這些人還要點臉，打著上半年特殊情況，無法開工，有個高大上的理由，但是到了以后，這種理由也不用了，就是直接擺爛，誰能奈我如何？
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們，秦濤的明州集團畢竟是私企，也管不了這些。
“那老百姓們就活該嗎？”武勝利的語氣里帶著憤怒，他雖然不是分管這些的，但是他也可以提出意見來，某些人尸位素餐，不干人事！放任這種事情發展。
“所以我們明州集團下場了。”秦濤說道：“希望我們能引導一下市場秩序，雖然說我們的能力也不是很大，但是我們還是希望能扭轉這個局面。”
“你們怎么做？”武勝利問道。
“我們只銷售現房。”
一切爛尾樓的根源都在于預售制，這個制度是對開發商有利的，剛剛拿到地，用幾個PPT，就能開始賣房子，業主就開始翹首以盼，天天等待，等到房子封頂，銀行就開始給業主放貸款，開發商就能拿到全款。所以，爛尾樓幾乎都是封頂的樓盤，因為封頂之后，開發商又會有一大筆資金到賬。
這個時候，開發商就會把資金轉移走，剩下的爛攤子，愛誰管誰管。
明州集團下場攪局，就是要從這個根本性上扭轉局面。
“回去應該還有時間，咱們去你們明州集團的工地看看。”武勝利很感興趣。
“爸，你知道自己是什么部門的領導嗎？”
“當然知道，但是，我們海軍存在的意義是什么？”武勝利說道：“就是保家衛國，讓老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我們在外面給祖國提供一個安穩的環境，但是在里面，卻讓無數黑心開發商給攪得老百姓不得安寧，我們怎么能甘心？雖然和我們八竿子打不著，我們也有發言權！”
“好吧。”
回到首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下了飛機之后，幾人直接前往首都北五環，上地附近。
遠遠地，就能看到繁忙的施工現場。
一座座高樓正在拔地而起，外面用鐵架子支撐，還擋著綠色的防護網，看不到里面的結構，一臺臺塔吊在不斷地旋轉，一輛輛汽車在來回奔馳，看這些，就仿佛看到了祖國的建設蒸蒸日上一樣。
一般來說，凡是這樣的建筑工地，外面都會蓋起來一個豪華的售樓部，里面房子咋樣不知道，這個售樓部一定要高大氣派，里面要有不少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甚至有些人需要半夜去排隊，創造一幅熱銷的場景。
但是，這工地外面，看不到任何建筑，只是用鐵板圍擋把整個工地都擋起來。
車子開動到門口停了下來，幾個人下車。
“明州花園？”武勝利看著門口的大牌子：“你們在首都蓋房，居然給小區取名叫做明州花園？”
“對啊，咱們明州集團蓋的房子，都在前面加明州字樣，明州別院，明州紅樹灣，明州綠地等等。”秦濤說道：“走，咱們進去看看。”
但是，他們還沒有走進去，突然間，路邊呼啦啦地出現了一群人。
“請問，你們是項目的負責人嗎？”
“請問，這里房子的售樓部在哪里？”
“請問，房子多少錢一平米？我想買！”
這些人都是來買房子的？
武勝利有些詫異。
秦濤笑了笑：“你們應該都是中介或者是炒房團吧？”
這人這么厲害，一下子就看出己方的身份了？
這些人很是驚訝。
“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明州集團從成立房地產項目的第一天起，就對外公布過，我們的房子不預售，房子蓋好之后，我們才會銷售，每一個買房子的人，都會進入到房子里面去實際看看，看上了再買。”
“那你們得壓多少資金啊？還是先賣一批吧。”
“我們明州集團有錢。這點投入還拿得出來。”
“那你們能提前放號嗎？”
這些人果然是深諳這個門道，很快就想到了其他的辦法。
就算是不賣房，提前拿到號也行，到時候按照號碼選房子，前面的把房子都買走，后面的就沒有房子可買了。
“不。”
“那你們到時候，這里豈不是會被圍得人山人海？”
“當然不會。”秦濤說道：“我們到時候會在網絡上開放申請渠道，需要購房的客戶將自己的資料上傳上來，由我們審核，審核通過之后，把所有的名單都聚集到一起，然后開始搖號，搖購房的先后順序，每個身份證只能買一套，你們打算一人買幾百套的，還是算了吧。”
這些人面面相覷。
明州集團不歡迎炒房？你們賺什么？
看著這些人疑惑的眼神，秦濤繼續說道：“我們明州集團的房子，是滿足真正需要房子的人來買的，是為了讓更多的老百姓住上房子，絕對不是為了讓某些人從中低買高賣，獲得利益的，對了，我們的房子不會便宜，現房之后，價格會比周邊的那些期房貴百分之二十以上。”
在這點上，必須要從市場經濟上考慮，可以看看后世那些失敗的例子就知道了。
政府為了遏制房價，搞出來了限價房，讓開發商低價出售房子，比周圍的二手房便宜，結果是什么？
二手房價格倒掛，新房買到就是賺到，真正需要房子的買不到，這些低價房照樣落到了某些人的手里，這種企圖利用政策野蠻干預的方式，注定是要失敗的。
明州集團的房子是高品質的，還是現房銷售，不會有任何雷區，如果也按照預售房的價格賣，甚至為了照顧某些人低價賣，那最后導致的結局就是被這些炒房的，囤房的全部買走。
明州集團的讓利，最后落進了這些人的腰包。
必須要高，高到一定程度，讓那些炒房子的人看不到利潤，自然就會放棄，至于真正買房子的人，那就看他們的選擇了。
如果不等著房子蓋好就買，那他們一定會后悔的，他們會發現，一年之后，這個價格就買不到了。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前不久，國家已經發布了《促進房地產市場持續健康發展的通知》的18號文，里面明確提出房地產業已經成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商品房，不僅僅是房子，還是商品，你們這樣搞，遲早是要吃虧的！”
“這個用不著你們管。”
和這種人沒什么好說的。
秦濤說完，就打算帶著武勝利等人一起向里面走，進去看看，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后面響起了汽車的轟鳴聲，車速很快，似乎要撞過來一樣。
幾個人扭頭望過去，那是一輛豐田面包車，港片里常見的小混混交通工具。
就在秦濤皺眉頭的時候，那輛車踩住了剎車，隨著犀利的剎車聲，車門打開，一個個人從車廂里面出來，全部都是二十來歲的小年輕，很多人的頭發染著黃毛，胳膊上有著紋身，手里拿著三十來厘米的明晃晃的東西。
為首的年齡稍大，留著胡子，目光兇厲，下車之后，邁著囂張的步伐，走向秦濤和武勝利。
“好啊，管事的終于來了，告訴你，你們這個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