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原本是戳在淤泥里面的，他們在將潛艇拔出來的過程中，耗費了大量的力氣，一根根纜繩在拉動的過程中，對潛艇自身結構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但是，潛艇并沒有斷開。
這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了。
在拔出來的時候，潛艇是豎直的，所以，中部就算是真的要斷，也會在拉力下保持平衡，但是，當拔出來之后，潛艇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就開始轉向水平，在這種時候，艇身中部的裂痕開始迅速擴大，水下機器人看得清清楚楚，一條裂痕從中部那些鋼索所在位置出現，慢慢地變大，變大。
怎么辦？
現在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嘎吱吱…卡察察，潛艇在轉動了十度左右的時候，艇身就已經徹底斷裂了，那些吊著它的鋼索開始松勁，其中一根鋼索飛向了水下機器人的鏡頭。
“該死的，快躲開！”一個人大聲喊道。
但是，操作手還是遲了一下，屏幕上，鋼索的影像越來越大，最后占據了整個屏幕，接著，屏幕黑了。
“該死的，這可是價值三千萬的水下機器人！”索爾洛特非常的惱火，他們BOA公司只有這么一臺而已！現在，居然被鋼索給打中了！
（其實，牽引車也是這樣，當用鋼纜牽引故障或者陷入爛泥里的車輛的時候，千萬不要站在附近，一旦鋼纜被拉斷，很可能會傷人。）
“該死的，你們是怎么做的，你們居然把我們的潛艇給拉斷了！”邁克爾也著急了。
當初是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出事，一定要確保安全，結果呢？潛艇還是斷了。
水下傳來了巨響，咣，咣！
已經偏轉過去的潛艇，就會持續偏轉，一直到落地，這下，潛艇算是從豎著變成橫的了，但是，卻已經成兩截了！
雖然沒有了影像，但是既然有兩聲響，那肯定是因為斷裂成了兩段，下面的先落地，上面的后落地造成的啊。
完了，這可是最壞的情況！
“你們得負責！”
“負責？我們怎么負責？潛艇是在轉動的過程中斷裂成為兩截的，這和我們的打撈作業無關，這分明就是潛艇的質量問題，你們應該去找瑞典人索賠，我們的打撈工作沒有任何意外，相反，我們還損失了水下機器人，你們需要盡快給我們結算打撈費用！”
索爾洛特也著急了。
沒有水下機器人，就沒有辦法接著展開打撈工作，所以，他們必須要求對方結算打撈費用，然后采購一臺新的水下機器人，繼續打撈，而且，最后的畫面顯示，潛艇是在偏轉的時候斷裂的，所以，和他們的打撈無關！
“怎么就無關了？在偏轉的時候，你們控制好了鋼索的力度了嗎？如果拖著尾部的鋼索緩緩釋放，潛艇就能平穩落地了，你們呢？你們是怎么操作的？”邁克爾也著急了：“還說自己是最專業的，在打撈過程中顯示出來的素質，根本就看不出來專業在哪里！”
“你們這是想要賴掉打撈費馬？告訴你，沒門！”
“你們把潛艇給弄斷了，你們得賠償損失！”
兩人都來了火氣，一旁的科威爾根本就無法勸阻，他悲哀地發現，這次打撈失敗了。
“各位，不要再吵了，吵架是無法解決問題的，現在的關鍵是接下來怎么辦。”終于，還是有其他清醒的人的，一名海軍將領開口了：“我們的那些可憐的孩子，到底什么時候能上來？”
“這個簡單，只要你們結清了打撈費用，我們采購了全新的水下機器人，就能進行再次打撈，這次打撈已經沒什么難度了，我們一定能把下面的兩截打撈上來。”
“沒有難度了？你們保證嗎？萬一在打撈的過程中，再次斷成兩截怎么辦？如果把艇首部位再弄斷，那些可憐孩子的尸體，可能就漂浮得到處都是了！”邁克爾說道：“除非你們簽保證書，而且我們會用全部的打撈費用作為押金，只有你們玩好地把這兩段打撈上來，我們才會支付你們費用。”邁克爾說道。
現在邁克爾可不相信這個專業的BOA公司了，這個公司的人總吹牛，潛艇分明就是他們搞斷的！
“那怎么可能？沒有資金，打撈就無法繼續進行。”
矛盾再起。
張忠說節目又來撒鹽了。
“我們上次就說，必須要用水下挖掘機，將艇首的淤泥挖開，結果他們非得使用最原始的方式，我們現在把這種方式叫做拔蘿卜。徐老，您給我們分析一下，這次他們怎么給拔斷了？”
“這個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他們雖然確定了起吊的受力點，在那里布置了鋼纜，但是，潛艇的質量有問題，這些受力點并不一定能承受住拉力，所以，可能是在起吊，也就是拔蘿卜的過程中，艇體已經超過了拉升強度，開始斷裂。”
“也就是說，和制造有關？”
“這只是一個方面，我們也只是分析而已，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打撈過程中的問題，各個鋼索的拉力不平衡，中央那里受力過大，還有當把潛艇拔出來的瞬間，沒有及時轉換模式。當潛艇開始旋轉的時候，上面還在拉著不放，這樣就會導致中央受力過大。”
“您這種分析，是各打五十大板了？”
“具體情況如何，我們并不清楚，而且，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關鍵是，如何把這斷成兩截的潛艇給打撈上來，不能再斷裂了。”
“沒錯，這是最重要的，請問，您有什么建議嗎？”
“從縱向變成橫向，打撈的難度要小得多，比如說，可以在艇身兩邊鉆一些凍，放置纜繩，直接水平出水，但是，因為潛艇的狀態未知，所以，誰都不敢保證這種方式會不會導致潛艇再度斷裂。”徐老繼續介紹：“其實，如果在開始打撈的時候，在旁邊鋪設鐵絲網，當潛艇翻轉落地的時候，正好落在鐵絲網上，這樣直接起吊鐵絲網，會容易很多。”
“徐老，您這說法，讓我想到了咱們燉魚用的竹篾子，把魚燉爛了撈不起來，就得用這種東西放魚，等到燉好了，才能把魚整個拿出來，您說的是不是和這個很像？”
“沒錯，很像。”
兩人在聊天的時候，屏幕上出現了相應的配圖，讓人一目了然。
“那現在還能這樣設計嗎？”
“當然不能，潛艇已經落地了，不可能再吊起來放鋼絲網里面啊。”
邁克爾看著這個節目，心中更是惱火。
什么專業的，這分明就是業余的水平，如果要是像東方人這么專業，提前鋪好了一層鋼絲網，現在就算是潛艇斷成兩截，那也可以一起包裹起來撈上來，和那種魚差不多。
現在呢？
現在怎么辦？
“邁克爾先生，挪威人給我們下了最后通牒，讓我們在十天內結清尾款，否則他們不但會停止接下來的打撈工作，還會去國際法庭告我們。”
“告？他們告我們什么？我們還沒有告他們呢，因為他們的原因，我們的潛艇斷成兩截，他們得賠償我們的損失。”邁克爾氣急敗壞地說道。
“也就是說，我們要和他們徹底鬧僵了？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請德國人來！現在就去！”
幾天之后，一臉失望的科威爾回來了：“德國人拒絕接受這個工作。”
“什么，有錢他們還不賺？”邁克爾很是驚訝：“他們當初不是對我們這次打撈很感興趣嗎？”
開始是開始，現在是現在啊，現在挪威人打撈失敗，讓雇主很惱火，德國人考慮到技術難度，考慮到雇主的錢不好拿，干脆就放棄了，他們又不是非得賺這個錢。
“那美國人呢？”
原本最該幫助他們的是美國人，但是因為那些言論，美國人顏面掃地，一直都不露面，現在到了關鍵時候，美國人必須要出現，拉他們一把才行。
“美國人一直都在袖手旁觀，他們是不會出手的。”
“也就是說，現在只剩下東方人和老毛子了？”
科威爾點頭：“是的。我們要不要去找東方人？”
“不，我們去找老毛子！”
這筆錢，寧可被老毛子賺去了，也不能讓東方人賺！想起上次憋屈的經歷，邁克爾就決定不去踩前任的坑。
哪怕去找老毛子，也不能找東方人！
南部海域還是一副熱帶景象，翠綠的椰子樹，飛翔的海鷗，溫暖的陽光，而在北方的莫斯科，早已經是一幅冰天雪地。
下了車之后，科威爾裹緊了自己的羽絨服，還是感覺到冷風嗖嗖地吹進來，讓他感覺到透心涼。
阿嚏！
他打了個噴嚏。
“科威爾先生，您的運氣可真好，我們的尼古拉閣下日理萬機，但是聽說您從遙遠的南部海域過來求助，立刻就決定要親自見您。”接待他過來的一名軍官說道。
“多謝。”科威爾說道，他望著外面的行人，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抗寒的，尤其是路過莫斯科河的時候，居然發現有光屁股的家伙在那里冬泳，這些老毛子是真可怕，好在己方的國家在南半球，很少和他們接觸。
辦公室里倒是很暖和，暖氣散發著熱量，將整個房間都烤得很溫暖，科威爾感覺到自己像是從冷庫里拎出來的火雞被塞進了烤箱一樣，他脫掉了外面的大衣，還在出汗。
堆積如山的文件堆里，一個人探出頭來，然后就站了起來：“科威爾先生，聽說您有急事，不知道是什么事？來，坐下說。”
辦公室里的沙發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木頭框架的表面已經磨光了，科威爾有些局促地坐在那里，開口說道：“尼古拉先生，您大概也聽說過，我們最近一艘柯林斯級潛艇沉沒，現在，我們正在試圖打撈這艘潛艇。”
“聽說了，你們不是請了專業的挪威人來打撈嗎？”
“是的，挪威人是來了，但是他們絕對不是專業的，他們不僅僅沒有完成打撈工作，還把我們的潛艇弄成了兩截，現在，我們想要請貴方幫忙打撈。”
“我們？”尼古拉好奇：“你們難道不是應該請美國人幫忙嗎？”
“這件事比較特殊，我們無法請美國幫忙，尼古拉先生，雖然我們陣營不同，但是我們從未做過對貴方有害的事情，這次的潛艇失事是一次災難，是潛艇兵的災難，也是全人類的災難，我們希望貴方能伸出友誼之手，幫助我們。”
這家伙還真能扯，居然上升到全人類的高度上了！
尼古拉點頭：“沒錯，我們是可以幫助，但是，你也知道，我們目前的經費短缺，所以，如果你們雇傭我們來打撈的話，那得提前交全款。”
他們和挪威人做生意，結果就開始賴賬了，還打了官司，尼古拉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如果沒錢的話，那就算了，畢竟我們也沒錢，我們不可能給你們墊付費用。”
“不知道貴方要多少錢的打撈費用？”
“挪威人要了多少？”
“兩億八千萬。”科威爾將后來追加的費用給忽略了。
“現在已經斷成了兩節，就得分兩批次打撈，所以費用也得翻倍，不過，我們也不會要得太狠，這樣吧，就五億美元好了，只要五億美元到賬，我們立刻開始打撈！”
五億！
科威爾感覺到眼前一陣晃悠，開什么玩笑！你們這分明就是獅子大開口啊！
“怎么？貴方對價格不滿？如果拿不出打撈費用來，那就讓潛艇長眠水下算了，反正是三千米的深度。”尼古拉說道：“那么深的地方，打撈的難度可不小，我們當初打撈一百米水深的奧斯卡級核潛艇，就花費了過億，現在可是三千米！”
這樣一對比的話，好像還真是不多，但是，五億，怎么才能湊起這么多錢來？
科威爾的腦子里很亂。
“這種事，你如果自己不能做主的話，那就和國內商量一下，反正打撈的價格不能變，還不能拖欠，你們需要打撈的話，就盡快決定，等到我們的港口被冰封，我們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只能等明年了。”
科威爾離開了，他帶著希望而來，此時心中又充滿了沮喪。
不花錢，還想要干大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個國家，一旦潛艇失事，都得要緊呀，勒緊褲腰帶，湊一大筆錢來打撈。現在，他們想要空手套白狼，沒門！
科威爾不知道，等到他走出去之后，秦濤從尼古拉辦公室里面的隔斷里走了出來。
秦濤都被科威爾的操作給驚呆了，這些人是什么腦回路？寧可跑來被老毛子宰，居然也不想邀請自己出手？這是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己也沒把他們怎么地啊！
秦濤也剛剛來莫斯科，在尼古拉這里屁股還沒有坐熱呢，科威爾就來了，這就是前后腳的事情。
“尼古拉，恭喜你們，五億美元的大生意啊。”秦濤說道。
“什么大生意，秦，你也知道，咱們海軍現在根本就沒有打撈的實力，最后的打撈工作還得落在你們的身上。”尼古拉說道。
“我們？你們五億美元要來了大生意，然后把生意轉包給我們？如果他們發現來的還是我們明州的打撈船，被你們從中倒了一次手，你覺得會是什么場景？”
“他們雇我們，我們雇你們，這不是順理成章的嗎？”尼古拉說道：“秦，咱們這么多年的好朋友，這個忙你能不幫嗎？”
秦濤也是無奈：“尼古拉，你打算花多少錢雇我們？”
“你也聽到了，我和他們要了五億，到時候，給你們四億。”尼古拉說道。
當聽說科威爾來拜訪的時候，秦濤原本是打算離開的，誰能想到尼古拉居然讓他在后面聽，當時秦濤就覺得有些好奇，現在原來是這樣，尼古拉要讓秦濤知道行情，省得秦濤以為他賺了多少錢呢。
“你倒是不錯，啥都不用干，動一動嘴皮子，就賺了一億美元。”秦濤說道。
尼古拉搖頭：“不，這筆錢可不是我的，到最后，估計還得進你們明州集團的腰包。”
“是嗎？到底是什么情況？”秦濤問道：“你把我叫過來，不止是為了敘舊吧？”
由于科威爾的拜訪太倉促，所以，秦濤和尼古拉只是小酌幾杯，還沒有開始正式內容呢。
“秦，你也知道，這些年來，咱們海軍一直都在不斷地退役淘汰老舊軍艦，但是，全新的軍艦一艘都沒有。”尼古拉說道：“和十年前相比，咱們海軍的噸位和數量都在迅速下降，這對于咱們海軍是不利的。”
“你們想要造新軍艦？”秦濤反應過來。
“是的，海軍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尼古拉說道：“我們海軍要實現現代化，那就必須要有全新的軍艦，目前，我們正在謀求一款全新的22350護衛艦。”
秦濤點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毛子有限的經費都放在核潛艇上了，水面艦艇長時間處于老化狀態，所以，他們的確是需要全新的軍艦，又沒有太多資金，只能搞護衛艦了。
前些年，國內還從老毛子這里采購，現在已經反過來了，老毛子需要采購己方的軍艦，這真是風水輪流轉啊，能轉起來，當然是離不開秦濤這樣的軍工人員的辛苦努力的。
“時代在變化，現在的軍艦已經需要頂著四面相控陣雷達了，如果沒有這種雷達系統，那都無法叫自己是現代化的軍艦，不過，我們考慮到造價問題，排水量計劃在四千五百噸左右，不能太大，但是必須要使用燃氣輪機作為動力，至于防空導彈，還是采用我們的S300防空導彈的改型…”說起這個來，尼古拉是滔滔不絕。
“尼古拉，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你們國內的造船工業處境艱難，所以，如果有了這種合同，那你們國內的造船工業肯定會急紅了眼來要的，到時候，哪里輪得到我們。”秦濤打斷了尼古拉的話。
兩人關系莫逆，但是，這種項目絕對不是尼古拉一個人能做主的，必須要有很多人的認可，這么一大塊肥肉，他們肯定是首先緊著國內的造船廠和設計局，又怎么會把肥肉交給明州集團？
“國內的設計單位和建造單位是什么水平，我是清楚的。”尼古拉說道：“要是交給他們，不僅僅工期會拖延，還可能會有什么缺陷，你們明州集團建造了那么多軍艦，我很放心，不過，你說得對，如果要是交給你們，那國內的很多單位都會不滿意，我上面的人估計也會有怨言，看來，我們還是得合計一下。”
這些年來，尼古拉和秦濤合作愉快，兩人早就心有靈犀了，現在，尼古拉說到這里的時候，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里的笑意，還是得利用這次打撈潛艇的費用做文章！
“你們計劃用一億，咱們還是以前的老規矩，事成之后，返你兩千萬。”秦濤說道。
這次合作白紙黑字，尼古拉很難把錢揣自己腰包里，但是只要建造軍艦的項目達成，那尼古拉就能從秦濤這里拿回扣了。
尼古拉點頭：“好。只要這第一艘軍艦建造出來，接下來，再從你們這里下訂單的阻力就要小很多了。我們海軍才不在乎誰會拿到建造經費，我們在乎的是自己手里的軍艦性能夠不夠好，質量能不能達標。”
“那就讓我們為了合作愉快干杯！”
其實，如果科威爾直接去找秦濤，秦濤肯定也會要五億美元的，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這些家伙們腦子一根筋，寧可被老毛子宰，也不愿意被明州集團宰，這樣一過手，老毛子總會扣留一部分的，層層轉包，到干活人手里的錢會少很多。
四億打撈費，八千萬的造軍艦費用也不少了，而且，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以后老毛子還會下更多的訂單！哪怕只有這一艘，秦濤也干了，畢竟，這代表著一個新的時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