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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逃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亞人娘補完手冊

  “怎么樣,是不是還不錯?”

  “配你很好看。”

  城中的飾品店,費舍爾為蕾妮挑選了一枚看起來還不錯的戒指。

  南大陸的礦區盛產貴金屬與鉆石,在開拓熱之后貪婪的人類商人便絞盡腦汁地將它們運輸回來,雕琢成閃閃發光的各類裝飾,這類物品深受納黎貴婦們的喜愛。

  女人們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當那些飾品的光彩在她們的身上閃爍時,更能襯托她們的美麗。

  前些年的時候也因此鬧了一些笑話,因為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商人將某類外表美麗卻不能與人直接接觸的魔法材料給帶回來包裝成為了飾品售賣,結果導致佩戴它們的女性肌膚潰爛,釀就了世紀以來規模最大的訴訟案件。

  為蕾妮挑選的是一枚稀疏平常的銀質精雕戒指,剛好由費舍爾佩戴在她的中指上,看起來格外好看。

  她心滿意足地伸了伸自己的手指,隨后挽住了費舍爾的手,也不清楚在隱秘賜福的包裹之下,外人看來到底是一個什么情形就是。

  “那下一站就是劇院了,我都好久沒有看納黎的戲劇了,以前我們都還總去來著”

  “是啊,好不容易買了前排的票之后你卻在那里呼呼大睡,簡直是浪費。”

  蕾妮鼓了鼓腮幫子,又用戴了戒指的粉拳錘了錘他的肩膀,嘀咕道,

  “向母神起誓,這回我絕對不會睡了!”

  “母神不就是你的前身,你向你自己起誓有什么用?”

  “都說了,我不是我的前身。”蕾妮撅了撅嘴,接著又道,“如果我真的是我的前身就好了。”

  “怎么說?”

  “嗯,因為祂很無私偉大啊至少對人類而言是這樣。”蕾妮微笑著解釋了一下,順帶伸手指了指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母神教標識,以及不遠處那恢宏的、巨大的、如今依舊人來人往的圣納黎教堂,“祂能為了人類不惜與諸神們開戰,傳授給人類保護自己的工具,自己卻煙消云散,這樣的品格一般而言在人類的文化之中不是應該被歌頌嗎?”

  “.我不信仰母神,所以,你是蕾妮就好。”

  “這樣啊”

  蕾妮牽著艾麗西亞,看了一眼費舍爾,并未多說,只是興致沖沖地要去買票。

  劇院原先都只有晚上的場次,早上到下午都是演員們休息的時間,但似乎是這些年的劇院規模有所擴大,演員的班底大了也有機會做多場的表演了,甚至于一天的舞臺上會上演不同的劇目。

  蕾妮抱著小艾麗西亞在售票臺前面思考到底要看什么劇目,費舍爾則站在他們的身后,打量著那在街道半空之上不時往來的樞機。

  他不清楚那樞機的具體公用,維護治安、監視,亦或是伊麗莎白已經發現了他偷跑出來,正在滿城尋找他?

  一想到這里,費舍爾便不可避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一些擔憂起來。

  但身后,蕾妮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從對伊麗莎白的揣測之中回過神來,

  “別發呆啦,快來幫忙想一下看哪一篇劇目?《復仇記》還是《巴羅恩將軍》?”

  費舍爾瞥了一眼售票臺,今天表演的劇目有三個,但實際上因為晚上要返回黃金宮,能選的其實只有前面兩個,也就是蕾妮提到的這兩個。

  《巴羅恩將軍》是標準的引進戲劇,講述了一個極具施瓦利個人英雄主義的故事。描述了施瓦利古代大將軍奉命抵御東方來敵的過程,在昏庸皇帝、佞臣讒言而強敵環伺的內憂外患情形之下,巴羅恩將軍最終憑借自己振奮人心的能力與同仇敵愾的勇氣,與手下的軍隊同生死共進退,最終擊退強敵凱旋而歸的故事。

  這個故事很老套,有一定的現實歷史背景,對比另外一個《復仇記》而言更家喻戶曉和好懂。

  至于《復仇記》,這是納黎的一本頗有爭議的古典名著所改變的故事。

  一位王國受到了敵人入侵,導致國土淪喪,遭受亡國之痛。王國的王子獨自一人逃出了故地,并發誓要返回舊地報仇復國。他在不遠萬里的地方隱姓埋名養精蓄銳數十年,最終決定去往敵國刺殺導致他國家滅亡的皇帝。

一路上發生了許多事,他遇到了同樣逃亡在敵國隱姓埋名、最終嫁人生子組成家庭的妹妹,妹妹奉勸他珍惜自己的生命放棄復仇;妹妹的勸說讓他非常動搖,但他還是繼續前進,卻又在路上遇到了和他一樣臥薪嘗膽許久的故國將軍。那位將軍不僅幫助他,還用自己的生命為他瞞下了差點敗露的刺殺計劃  于是王子繼續前進,帶著將軍的遺志接著向敵國王都靠近,要將他被奪走的一切討回。但一路上,他看到了敵國的先進,對比在他父親也就是老國王執政期間的昏庸,這里顯得那樣強盛而富有生機。在途中,他又遇到了故國的人民,他們如今在此經商,看到了他們在敵國的統治下似乎比在自己父親統治下過得更好,這讓他愈發糾結。

  于是他繼續前進,最終來到了敵國的王都,他在暗處宣稱要在敵國公主成年的晚會上將王宮給焚燒殆盡。一夜之間,整個王都都被這位王子弄得風聲鶴唳,他們四處搜查,想要找到這位宛如幽靈一樣來尋仇的敵國王子。

  最后費勁千辛萬苦,卻只在一個秘密的旅館之中找到了他留下的一封規勸敵國國王勵精圖治的信,而王子本人則已經早已離去,放棄了行刺。

  這樣一個故事,在納黎的文學史上經歷了不止一次的改編與討論,文學家們、政治家們對于文中的隱喻與觀點爭論不休。

  有人說,這個王子是睿智的,因為他能超脫自身的仇恨去追逐大義;也有人說,這個王子只是假借大義來為自己的懦弱尋求借口。

  文中有多處細節暗示了這個王子實在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就連他的復仇計劃都是在妻子的冷嘲熱諷之中萌芽的,在遇到已經安生下來的妹妹勸說之后,他更是萬分糾結,只是擔心這么回去會被妻子接著嘲諷所以才硬著頭皮接著向前執行這個刺殺計劃的。

也就是說,可能其實書中描述的敵國統治也就那樣,甚至和他的故國統治沒什么區別。只是因為他的膽小和懦弱,讓他下意識地為逃避找著理由,為現行運行的一切作了美化而已  不管故事之中的王子到底是一位深明大義的賢者還是一位膽小如鼠的弱者,費舍爾都覺得這種充斥著大量文本的故事恐怕不會適合艾麗西亞這種五歲的孩童,還是那種打打鬧鬧的大場面更合適一些。

  雖然《巴羅恩將軍》從時間上來看可能會晚一些,但費舍爾還是建議選這一幕,

  “不然,就看《巴羅恩將軍》吧?”

  蕾妮眨了眨眼,回頭看著那上面的劇目,卻說道,

  “時間來得及嗎?這樣可能會很晚才會回去哦,不擔心被伊麗莎白給抓住?”

  “快一點的話.”

  “要不看《復仇記》怎么樣?好像是新改編的版本,也不知道演繹得怎么樣,你覺得呢?”

  費舍爾瞥了一眼蕾妮,他其實倒是無所謂,既然蕾妮想要看這一幕,他便也只好答應。

  眼看談妥,蕾妮大大方方地在前面買了三張靠前的座位,在此稍稍做起了等待,等待觀眾們落座、等待劇目正式開始。

  趁著劇目等待的時間,費舍爾看了一眼身邊滿懷期待的蕾妮,還是有一點想要問她的,

  “有這么期待嗎,原先帶你來這么多次,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么期待的模樣。”

  “哎,有這么明顯嗎?”

  “有。”

  “嘛,這也是有個比較的嘛。以前長時間待在你的身邊,這樣的機會很多。而且那個時候也不像是現在這樣緊張,愜意時候的愜意是感受不到的,只有忙碌時候的愜意才是真的愜意更何況,我現在可是在把你從那個伊麗莎白手上給搶過來呢。重重加碼,讓我很是期待”

  感覺,后面的那個理由才是她如此愉悅的主要緣由呢。

  不過提起這個,費舍爾的表情沉吟起來,還是主動開口問道,

  “所以,你和諸神們訂好的,能解決滅世預言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各位,還請坐好,戲劇馬上就要開始了。請戲劇演出過程中不要大聲喧嘩,不要吃有刺激性氣味的食物,以確保其他觀眾的正常體驗,非常感謝各位的配合!”

  就在此時,臺上的報幕員已經從幕后走出,因為是下午場,外加上《復仇記》原本就是比較冷門的劇目,所以劇院之中買票前來觀看的人算不上太多,只零零散散地分隔坐著,等待著戲劇的開場。

  但無論臺下觀眾幾何,臺上的演員卻仍然需要盡心盡力地演出。

  也就是在報幕員退回舞臺之后,整個展廳之中的燈光忽而昏暗下來,讓身旁蕾妮的側顏變得朦朧。

  費舍爾依舊盯著她想要獲得一個答案,但蕾妮卻只是盯著臺上,看著第一幕演員的盛裝登場。

  一陣鐵馬冰河之中,落魄的王子在妻子嫌棄的嘲諷之中將農具扔在了地上,用戲劇化的歌喉高呼起來,

  “啊,我的故鄉毀亡于夜晚蔓延的火焰之中,它的主人卻只能灰溜溜地逃走,讓歲月宛如酒水一樣,在晦暗的地窖之中發酵”、

  漫長的,厚重的文戲讓人提不起來興趣,但余光之中,當看到了蕾妮那專注的視線時,他也不由得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表演之上。

  隨著文本的進行,費舍爾很快發現,眼前演出的版本采用了文學界的第二種說法,也就是:這個王子是一個實打實的懦夫,他放棄刺殺壓根不是為了什么大義,而是完全基于了膽小和懦弱。

  他畏懼強大的敵國,畏懼九死一生的刺殺,在途中便不止一次地向掙扎的內心叩問,他到底該尋找何種理由來放棄刺殺。

  到底是妹妹誠懇的勸慰,敵國藏于細微處的優越,刺殺蘊含的風險?

  正如費舍爾所料的那樣,旁邊的艾麗西亞被這厚重的、蘊含深意的戲劇給弄得昏昏欲睡,這才到第二幕中段的時候便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沉睡的眼皮,呼呼大睡起來。

  但也正是此時,全神貫注盯著舞臺的費舍爾卻倏忽聽見了蕾妮一聲極其小聲的疑問,

  “費舍爾,你不相信我和諸神能解決滅世預言嗎?”

  費舍爾轉頭看向她,卻發現她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舞臺,于是,費舍爾也轉頭看向了舞臺的方向,同時回應道,

  “不,只是先前在南大陸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是有一種擔心你的預感。就算你已經和我解釋過了是忘帶百靈鳥過來,就算這次你也帶來了百靈鳥,但我總是覺得,解決滅世預言不應該也不可能像你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這樣輕松。”

  蕾妮看著臺上,沉默了一會,嘆了一口氣解釋道,

  “.費舍爾,所謂的滅世預言,本質上不過是一場對這個世界的入侵。你遇到過轉移之人,應該知道在靈界之外、在終極之外還有更廣闊的世界。而入侵的敵人,正是來自于世界之外的神祇,祂們雖然被稱之為‘混亂’,但本質上和拉瑪斯提亞祂們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雖然拉瑪斯提亞祂們從未與我細說,但我察覺到,祂們對來犯的其中幾位神祇非常熟悉.”

  混亂,和諸神本質上沒有區別?

  此刻,費舍爾突然聯想到了亞人娘控借由西迪之口自己的重要線索,她說:

諸神即是混亂  或者說,諸神們所擁有的權柄本身——無論是哪位神祇所擁有的權柄其實對夾縫以內的現實都是混亂?

  所以諸神們所講述的混亂這個概念其實并不是相對于祂們的,而是相對于這個世界的?

  “你是說,以拉瑪斯提亞為首的這些諸神,其實和那些入侵這個世界的神祇們來自一個地方?”

  “大概是吧,對比起來,我這個自始至終都在靈界之內誕生的意識倒更像是一個本土產物了。但即使如此,我與祂們其實也并無太大的區別。因為費舍爾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本質特點其實就是我們體內的權柄”

  舞臺上的演員正用著夸張的表情,夸張的動作與歌喉以一展角色的弧光,而蕾妮的解釋也恰到好處,

  “神祇的模樣、性格與特點都千奇百怪并無定式,而權柄是祂們唯一共通的特點。權柄是一種力量,一種性質,它是每一位名為神祇的高層次存在的本質特征,也是用來衡量神祇強弱最簡單直白的單位。權柄就像是質量,質量越龐大,越意味著神祇偉力的浩瀚無邊。

  “我與其他神祇都有且僅有一種權柄,拉瑪斯提亞則有兩種,所以祂才能被尊為主神,這個世界的很多決定都由祂來主導和操控。而祂向你體內賜福的來源,隱秘的阿贊羅斯,一個比拉瑪斯提亞還要強大不知幾何、不知有多少權柄的偉大神祇祈求了庇佑,于是藩籬因此產生,將世界與外面的一切所隔絕”

  費舍爾的思維很快,于是,他幾乎是瞬間就從先前亞人娘控給予的線索上做出了推測,

  “但是,藩籬出了問題,讓外面神祇的權柄力量滲透進來了,對嗎?”

  “是啊,費舍爾,而這也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蕾妮嘆了一口氣,笑著反問道,

  “藩籬被輕而易舉地擊破了,阿贊羅斯的偉力在入侵者的眼前飛灰煙滅,露出了名為終極,只能進不能出的巨大缺口。那么,你能想象,覬覦這個世界的存在到底是一個什么層次的存在嗎?”

  “那對你、對我們而言都不再是一個作為敵人的神祇了,那就是一個死神,一個將鐮刀橫在這個世界上所有存在,包括拉瑪斯提亞在內的神祇頭上的死神.所謂的滅世預言,便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強大到幾乎無法反抗的死神化作世界的終結者,將一切的一切都焚燒殆盡,僅此而已。”

  費舍爾張了張嘴,額頭上一滴冷汗不受控制地匯聚,但他還是禁不住疑問道,

  “拉瑪斯提亞祂們和外面入侵的敵人不是來自一個地方嗎,祂們對于這個‘死神’難道一無所知嗎?”

  蕾妮搖了搖頭,對著費舍爾說道,

  “可以檢測到的入侵力量有六種,但祂們只熟悉四種,分別對應補完手冊中的生命、樞機、命運和死亡。至于剩下的兩種,祂們完全不知曉,將阿贊羅斯的藩籬給擊碎的應該就是剩下兩種的其中之一”

剩下的兩種么  桃公的混亂手冊上有過記載,剛好上面兩棵樹下面四棵樹,對應蕾妮的說法。

  下面的四棵是比較弱的、為諸神所熟知的,大概率是有且僅有一個權柄的、和諸神一個層次的外來神祇;而上面的兩棵樹,分別為意識的海洋和猩紅的夢幻。

  “先前我說的有解決的辦法也的確沒有騙你,幾位神祇對即將到來的滅世預言反應各不相同想要逃跑的、想要留在原地等死的、想要投降的、想要反抗的都有。”

  蕾妮微微一笑,接著補充了一些信息,不得不說,在阿贊羅斯的賜福庇佑之下,她也能不顧及方外混亂的注視,將更多的訊息告訴費舍爾了,

  “但因為阿贊羅斯的力量還未完全消散,藩籬只能進不能出,所以逃跑無用;留在原地等死的忽略不計,至于投降的,祂們自己很快都否決了,我也不知道原因.而現在,便只剩下了拉瑪斯提亞提議的試圖解決滅世預言的方案了。祂給出了具體的方案,我們目前也正在按照這個方案執行”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方法應該是針對那位未知神祇的其中之一吧?靈魂的混亂已經暫時安靜下來,而剩下的那個對應的補完手冊是魔法,在桃公的記錄下為猩紅的夢幻。”

  “嗯,你猜的沒錯”

  臺上,演員們飾演的衛隊已經將王子居住的酒店重重包圍,可在眾目睽睽之下,當他們打開房間的大門時,里面卻只剩下了一張小小的信件。

  那位王子已經逃跑,遠走高飛了。

  整個故事也在這個情節之后,即將迎來尾聲。

  眼前,戲劇的音樂一點點高昂,試圖將臺下的觀眾帶入思考與沉浸的環境。

  而身邊,蕾妮的聲音在費舍爾的耳中也愈發清晰。

  她遲疑了好一會,望著臺上的情景,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但能否戰勝猩紅的未知神祇依舊是一個未知數,靈界中的猩紅污染只是受到祂力量的影響都已然迸發出權柄,在幾千年來將整個靈界攪得混亂不堪,而我們卻始終拿祂沒什么辦法。屆時我們要面對的可能是強于靈界污染不知幾何的正主,更何況還有那位消失得不明不白的靈魂神祇,祂是否放棄離開還都是一個未知數”

  一艘在海洋之中航行的游輪,一位盤旋在游輪之上戲謔揮舞著鐮刀的死神,這就是現在的世界,以及它似乎注定灰敗的未來。

  從蕾妮的口中,費舍爾終于察覺到了她變得極其明顯的迷茫和一點人性的瑟索,那抹脆弱讓他不由得想要伸出手去握住她想來應該冰涼的手掌,但在他抬手之前,蕾妮卻已經主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將他輕輕抓住了。

  在他微微一愣之中,蕾妮轉過頭來直直地看向費舍爾,她說道,

  “可能我這么說有一點自私,費舍爾,但你知道我現在是怎么想的嗎?”

  “我想.”

  “我們能不能別管這一切了,我們穿過阿贊羅斯的藩籬逃往終極之外的世界,這樣,或許說不定還能活下來。”

  費舍爾張了張嘴,眸子微微閃動之間,整個劇院的大廳也隨著劇目尾聲的音樂而明亮起來。

  演員們紛紛走上臺前向下方為數不多的觀眾表達謝意,很快就在臺上站了個滿滿當當,為首的,正是《復仇記》之中顛沛流離一路最后卻放棄復仇的王子。

  他微笑著向下鞠躬,揮了揮手表達對觀眾的感謝,一如那個故事之中真正做出決定的王子那樣。

  但誰都知道,他并不是那個故事之中的王子,他只是一個演技非常優秀的演員,他無法為那個滅亡的王國做出任何決定.

  那么,此刻的費舍爾呢?

  “我”

  “費舍爾,你有阿贊羅斯的賜福,這是一個通行證,也是這個世界之內唯一的一樣有著阿贊羅斯氣息的物品,也是唯一一個能從藩籬之內走向外界的方法。”

  “但是.”

  “我知道,你可能會擔心別人,你認識的那些女性?只要她們想,我.我們完全可以帶她們一起離開這里。在真正的滅世預言來臨之前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你完全可以讓她們做好心理準備。我有媲美神明力量的權柄,你有逃離這里的方法.就算離開靈界去往世界之外也能暢通無阻。滅世預言始終都縈繞在這個世界之上,只要離開這里,這里的一切都與我們無關了,不是嗎?”

  蕾妮似乎是有一些害怕,因而連手都緊緊地抓住費舍爾的手,她的紫眸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費舍爾,倒映著他的身影,等待著他的答案。

  可此刻,散場與感謝的聲音已經將旁邊睡著的艾麗西亞給喚醒,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抱著睜著眼睛表情極其嚴肅卻一言不發的埃姆哈特坐起身子來,朦朧地對著蕾妮和費舍爾問道,

  “大哥哥,大姐姐,結束了嗎?對不起.我太困了,所以.嗷嗚”

  蕾妮并未回應身后艾麗西亞的話語,只是直直地看著眼前的費舍爾,而埃姆哈特也看向了費舍爾,但和蕾妮不同,他只是抿了抿唇,抬眸示意看不到費舍爾的艾麗西亞暫時緘口,不要打斷他們的交談。

  面對著蕾妮的提議,費舍爾意動之中卻又萬分猶豫起來。

  此刻,絕非是因為什么擔心帶那些相識的女性一起走會彼此之間爭吵那樣可笑的理由。

  所謂意動,是因為眼前面臨的困難的確超乎想象,就連所有神祇包括蕾妮湊在一起都覺得希望渺茫,那么這種時候,有一個方法能逃離災難,這可以說是希冀了。

  那么,所謂猶豫呢?

  他只是不確定這樣的選擇是否合適。

  這意味著,他們要將他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拋棄掉。

納黎、西大陸、北境、南大陸  一切的生命、一切的文明和故事都就要被拋棄。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靈界之外,那里很廣闊,其中或許有一個和這里類似的地方,那里是轉移之人的故鄉。

但那里可能同樣會很危險,因為那些入侵者就是來自于世界之外  四周的觀眾和臺上的演員都已經散去,但《復仇記》的故事卻好像并未結束,只是輪到了費舍爾來扮演那個王子,由他來做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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