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意識的深層回來的時候,費舍爾的靈魂便只能簡單地考慮兩件事了。
前者是痛苦,幾乎是無邊無際的痛苦。
因為那黑泥的本質上實際上是某種混亂正在以他的身體形成某種存在的基座,向著靈界的終極之外引導某種恐怖的力量,所以,它便代表著最純粹的混亂,要將費舍爾身上其余的一切都攪碎,身體、靈魂.
而后者,則是單純地要去救拉法埃爾的信念。
將其作為此刻思考的所有,不計得失、不顧一切地只達成這個目的,這樣才能在痛苦之中保持基本的行動,否則如果目標并不明確,恐怕在感受到那無盡苦痛的瞬間,費舍爾便會退縮,乃至于最后放棄。
所以實際上此刻外面赫萊爾的欲動又止費舍爾也全然不知,甚至都沒來得及思考拉法埃爾是如何來到此處此地的,他只能考慮去救拉法埃爾還有此刻她腹中自己的孩子。
可此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他如何想要打撈黑暗中的拉法埃爾卻都無濟于事,因為此刻困住拉法埃爾的黑泥就是他自己本身,每當他想要伸“手”去打撈她時,他總會不甘地發現他的雙手溶解于其中,怎么都無法將她救起.
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的時間哪怕是流逝一秒費舍爾內心都焦急萬分,因為這也意味著拉法埃爾要在下方忍受多一秒這樣的苦難,一想到這一點,費舍爾連他自己此刻正在忍受的痛苦都可以忽略,想要以此為代價換取拯救拉法埃爾的方法。
“你知道你很特殊嗎?”
也就是在此刻,這樣一句別人同他說過不止一次的話語突然在此刻涌上心頭,恍若靈感那樣為他指明了一條可能的道路。
那么,他的特殊在哪里呢?
他能閱讀不止一本補完手冊,還能直面命運的權柄改變一切回到過去,甚至于蕾妮的力量在他的胸口直接爆發他都沒有死?
等等,如果連蕾妮的力量在自己的體內爆發自己都沒有死,那么以此類推,將同樣性質為混亂且位格往自己的身體內收縮,然后讓它在自己的體內爆發,就能讓它向外的作用從拉法埃爾的身上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了!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的瞬間費舍爾便立馬想要付諸實踐,因為時間一點耽誤不得,在里面多待一點時間拉法埃爾和她體內的孩子都可能出事.
可真到了要這樣做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樣做到底有多么困難和痛苦。
現在這擴散出去大概百米的黑泥在某種程度上也擴散出去了他能感覺到的痛苦,可一旦往回收縮一米,那種痛苦都是以成倍增長的,只是剛剛這樣做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地嘶吼起來,整個人本就不清晰的意識也變得愈發不清晰。
“嗬嗬.嗬.”
他猛地栽倒在地上,卻依舊不止不休地在往回收縮著黑泥,將之收納于自己的體內。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對嗎?我還欠你一次懲罰,這就是你索取回來的方式,對嗎,費舍爾?”
明明自詡堅強,已經抵達而立之年的費舍爾在這樣的折磨之下卻脆弱得像一個襁褓內的孩童,他只想哭泣,甚至想找一柄兵器原地自戕,可又突然想起了當時拉法埃爾隱忍著淚意和自己說的這樣的話。
他的確是感到愧疚的,他的確是因為貪婪才惹得這一切的,他的確是不知饜足的,是需要償還這一切的。
甚至于現在,當他回想起就在剛剛他還抱著“如果沒有亞人娘補完手冊會不會要更好一些”這樣的想法時,他更是感到愧疚,因為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她當時在斐洛恩城就會死掉,而其他所有人都會死掉,自己卻對此一無所知.
他不敢妄言自己對她的感情是愛,因為這個詞實在是太過于高潔,讓他接受別人的行為顯得是那樣德不配位,所以他只好常懷虧欠。
虧欠她的,虧欠她的母親的 那劇烈的疼痛一點點遠離,像是被內心的灼熱給驅散,愈發堅持的黑泥之中,一個跪在地上的“人形”愈發明顯,就像是費舍爾的靈魂那樣,是一個人類。
黑泥之中波濤洶涌,而他則像是漩渦,正在不顧一切地與它抗衡。
“嘩嘩.嘩.”
四面八方,富有規律和節拍的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層層疊疊,像是敵人也像是愛人那樣注視著與祂抗衡的存在。
可是,費舍爾實在是太疼了,他實在太痛苦了,那好不容易形成的“人形”也控制不住地匍匐在了地上,帶著哭腔地嘶吼起來,可他不敢停下將黑泥容納的過程,只能將這種感覺咀嚼吞咽而下 “嗚嗚.”
他伸手抓著地面,腦袋里一片混沌,卻突然想不出來喚醒自己的意識了.
對了,如果拉法埃爾會和自己有孩子的話,那么也一定會是一個龍人種吧.嗯,雖然體內流著人類的血,但跨種族繁衍一般都會隨母親的種族多一些,費舍爾對此頗有研究。
那么,如果是自己的孩子的話,他應該要取一個什么名字呢?
和人類可不一樣,龍人種可是會有不一樣顏色的鱗片的,他會不會繼承他母親獨一無二的赤色鱗片,還是會變得平平無奇,和尋常的龍人種別無二致?
嗯,這樣也好,如果是一個小男孩的話,那么他叫岡卡洛或許也不錯,這是費舍爾年幼時最喜歡的人類哲學家的名字;小女孩就叫做阿娜伊斯,這也是一個哲學家的名字.
在納黎的傳統中,越是敬仰一個人,那么將孩子的名字取成他的便可能獲得他的全部美德。
可是,按照龍人種的傳統而言,他或者她的名字末尾應該有一個“爾”才對.
而且,按照龍人的傳統,他們的名字應該是由萬花庭的長老,也就是雅麗爾來指定的。
這也太不公平了,自己的孩子難道連起名字的權利都沒有嗎?
“嗬嗚.嗚.”
費舍爾的身形愈發扭曲著顫抖起來,他的思緒被這樣的疼痛給再次沖斷,隨著那蔓延開來的黑泥再一次收縮,他的意識好像也感受到了某種好像來自靈界的終極之外那般遙遠,又好像就近在咫尺的存在的注視。
費舍爾認得祂,因為在祂晉升入神話的時候祂就出現過,祂的出現總是陪伴著某種難以言喻、仿佛來自于太虛的歌聲,但此刻那些歌聲卻戛然而止,好像表明,此刻祂的心情不好。
神明也會有心情嗎?
費舍爾也不知道,或者說因為接觸不到,他對神明們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想,就像是他猜想拉瑪斯提亞是一個愛發脾氣的老婆子那樣,畢竟祂曾經化作水蛇朝著他噴水呢但那個存在可是實打實的混亂,是終極之外虎視眈眈此處的外來之神,而且,按照靈魂補完手冊的權柄劃分,祂應該就是 海洋。
“呃啊啊啊!!”
可即使如此,費舍爾卻依舊不停下手中的動作,要將拉法埃爾從黑泥之中釋放出來。
他的人形愈發明顯,連那模糊卻猙獰萬分的五官都已經變出了模樣,就在他的胸口處,一道宛如黑洞一樣的缺口處正在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四周的混亂。
快.全部都在自己體內 “嗡嗡嗡!!”
無數的耳鳴聲中,費舍爾的視野已經快要發白,甚至產生了特蕾莎從天國來接他的錯覺。
海洋就這樣安靜地望著他,也不與他爭搶這黑泥基座,只由他一點點將那基座吞入自己的體內,而已經沉入黑泥底部的拉法埃爾終于在此刻得以見到天日,露出了她蒼白的、像是已經完全失去體溫的臉龐來.
還沒等費舍爾的內心一喜,她的身體上,那被黑泥壓迫著要銷毀的火焰終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沖天而起,直直地朝著上方的虛無沖去。
“轟隆隆!”
上方的傳送門瞬間就被破壞殆盡,可從地底到天空的距離對于那火焰而言就像是不存在一樣,它就這樣不斷上升,走到哪里哪里就開始焚燒,好像要將空間外的什么東西給焚燒殆盡那樣 此刻正在燃燒的,正是在現實之外庇護著這個世界的達拉斯貢的領域:夾縫。
“轟!!”
那沖天而起的虛幻火焰很快在上空之外蔓延開來,在南大陸的上方緩慢地不斷擴散,靈魂的火焰在此刻終于燃起,將原本滿天的烏云全部都灼燒,可透露出來的并不是晴朗的天空,而是此刻仿佛在宇宙之外飄散的猩紅 下方,原本就被那神話階位的疾風驅趕的人們生怕那火焰灼燒到自己,或是又以為這是什么奇異的天災,可待得那火焰穿過他們再到天穹之上化成火圈緩慢向外擴散,他們都未感受到疼痛,只是好像有一聲虛無的、從天而來的囈語在內心之中響起,讓他們全部都不寒而栗起來,仰著頭望著那仿佛在宇宙之外的猩紅霧氣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到底是.什么啊?”
“嗡嗡嗡!”
猩紅色霧氣的氤氳之中,無數的星星點點正在閃耀著危險的光芒,好似光年之外的某種存在也注意到了這里的變故開始了運動 可此刻,下方的生靈卻對此一無所知,甚至于災禍發生的中心都沒人知道上方的具體情況。
因為,隨著那賜福和拉法埃爾被費舍爾釋放,他還沒完全容納體內的基座,卻眼睜睜地看著那燃燒的賜福將拉法埃爾的靈魂撕扯裂開,然后那靈魂的火焰還在持續不斷地燃燒著拉法埃爾的靈魂,讓她馬上就要斃命。
“不不.拉法埃爾”
全身上下都還在不斷畸變的費舍爾看著眼前龍角正在消弭、血液也逐漸開始變藍的拉法埃爾,內心中要失去她的恐慌再次涌上心頭,讓他體內還未完全容納的混亂變得愈發躁動不安。
他無助地伸出了手,想要阻止那靈魂的火焰將拉法埃爾的靈魂灼燒,但一伸手,自己的雙手依舊滿是那恐怖的黑泥,便讓他再不敢向前,生怕雪上加霜。
“費舍爾,專心于你自己,我來幫她。”
可此刻,身邊,一雙身著白袍、赤著雙足的圣潔身影倏忽輕聲開口,讓此刻混亂的費舍爾瞬間冷靜下來,他轉過頭去,透過面目上還在涌動著的黑泥,他便看見了表情有些復雜的赫萊爾。
“赫萊爾,你呃!!”
他的話語還未說完,便感受到七竅內還在不斷涌出的黑泥,他也知道赫萊爾所說的是正確的,只能選擇相信她,將一切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今體內的混亂之中。
而赫萊爾則挑了挑眉,低頭看著那靈魂越來越衰弱的拉法埃爾,手中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長長的金色睫毛之下,她據高臨下的漠然的注視好像審判一切的神明,決定著每一個靈魂的命運 “滋滋.滋.”
“呃啊啊啊!”
她的手指不停敲打著,看著那靈魂的火焰宛如灼燒炸彈的引線那樣一點點通往盡頭,可身后費舍爾傳來的劇烈的與體內混亂撕扯的怒吼卻讓她手中的動作戛然而止。
下一刻,她便猛地一下抬起了右手對準了身下的拉法埃爾。
不知何時,在她的手中竟然出現了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部分金色靈魂,是被她以恐怖的偉力平整地從某一位與拉法埃爾血脈相連的個體身上取下的。
此刻同樣在她的手心里,其中屬于“雅麗爾”的痕跡一點點地被抹除,很快竟然變成了與費馬巴哈、拉法埃爾靈魂形狀相似的靈魂力量。
緊接著,赫萊爾冷著臉伸手一揮,拉法埃爾身上燃燒的靈魂火焰便瞬間消失,隨后她的手指再輕輕一指,那精純的靈魂力量便填充進入了拉法埃爾的體內,讓原本血液變成藍色的她顏色逐漸回復正常,也猛地開始劇烈喘息起來,緩解了體內靈魂燃燒的苦痛。
原本就有了費馬巴哈之血的拉法埃爾此刻的靈魂也變得更加強壯,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好像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了某種契機,無數道與這個世界規則相符的力量便從她的體內迸發開來,推動著她岌岌可危的靈魂與肉體相,直到最后徹底合為一體.
這是神話正在發生的征兆。
但赫萊爾卻已經完全不想再看拉法埃爾了,她只是轉過身去,看向那咬著牙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將那黑泥愈發收緊的費舍爾。
詭異的是,在此刻,那為世界一切規則,與其他權柄皆不相容的混亂在他經受著死去活來的痛苦的同時,竟然真的一點一點地與他融合,像是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慢慢消弭于能察覺的境地 “呃啊啊啊!”
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喊了起來,將一切的一切都沒入自己的身體之中,直到它被壓縮成了費舍爾自己,猛地從他體內爆發開了一道無形的靈魂波動,傳至萬里。
此刻,遠在天邊的西大陸,卡度境內,一個未知的幽深空間之內,一個被無數條金繩勾勒,掛滿了無數鈴鐺之處似乎也感受到了是這無形的波動,突然滿堂的鈴鐺都劇烈搖晃起來,發出了極其刺耳的響聲,同時也喚醒了此間正在休息的意識。
“叮叮叮叮叮!!”
幽藍的樞機光芒亮起,一個奇形怪狀呈圓柱形的機械抬起了他圓滾滾的腦袋,打量了身邊片刻,他便用毫無感情的機械聲音開口說道,
“阿什莉小姐,大衛二號提醒您,您布置的鈴鐺感受到了波動,具體位置為:南大.”
“閉嘴.”
“好的,阿什莉小姐。”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仔細看去,在無數的金色長繩的盡頭,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女性正站在原地,靜靜地感受著腦后那些鈴鐺的晃動.
是的,那些金色的長繩全部都是她蔓延出去的長發。
在這個神秘女性的前面,立著極其古樸的、鐫刻著六種不同語言的巨大石碑,最上方的最巨大的有兩塊石碑,而在它們下面的還有四塊。
上方的兩塊內容依次為:意識的海洋、猩紅的夢幻 而下方的四塊內容依次為:被篡的載體、紛亂的導向、不潔的盡頭、蔓延的非我。
每一塊石碑之上都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卻在此刻,那萬千鈴鐺紛亂地搖晃之下,最上方左側的那塊意識的海洋突然變得黯淡下來。
那坐在石碑之前的女性微微一愣,隨后便低下了頭,好像是她隱藏在金色長發之下的五官都開始顫抖起來。
在這極其空曠的,微有幾點金光閃爍的石碑面前,她低聲說道,
“明日香,你看到了嗎”
“.阿什莉小姐,會長大人是一定看不到的,原因如下:她現在還生死不明,大概率是活著,也有可能是死了。如果是死了的話,她是一定看不到的;而如果她活著的話,她不在這里,也是一定看不到的。綜上所述.”
“聒噪!”
“.您需要大衛二號不說話嗎?”
此刻的王朝表現門之內,將那黑泥最終一點點融入體內的費舍爾感受著體內終于消寂的混亂,再三確認它不會滿溢而出之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那些傷痛帶來的感覺依舊縈繞在他的身體上,他卻連顧也顧不上地急忙低頭看向身下的拉法埃爾,感受到她現在的氣息健康,而且似乎還在一點點發生蛻變,他這才放下一點心來。
可這還沒完,他連忙轉過頭去看向身邊依舊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的赫萊爾,是她將拉法埃爾燃燒的靈魂給救了回來。
此時望著她,費舍爾的喉頭涌動了一下,聲音也變得極其喑啞,剛要開口 “赫萊爾,我”
“轟隆隆!”
正此時,王朝之內卻又突然劇烈搖晃了起來,費舍爾和赫萊爾同時臉色一變,原因無他,因為費舍爾現在又感受到了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而且是爆發的死亡!!
和理想國那次的簡直一模一樣,而且還要更加狂躁!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萊爾皺著眉頭看向了上方,費舍爾也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便猛地看見一扇虛無的門扉不知為何正大開著,好像代表著某種封印的松動。
是表現門的門扉!
“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可以死了!!哈哈哈哈!!”
而在那虛幻門扉的其中,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神色癡狂的枯槁正在神色興奮地從門內走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所羅門”
“不好,那個愚蠢的家伙竟然把十扇門給打開了!!死亡要蘇醒了!”
“不行.我.”
聽著赫萊爾那極其嚴肅的聲音,費舍爾剛要起身去阻止,但還沒站起來,他便感覺到力竭,雙眼一白身體一軟地陷入了昏厥,朝著旁邊倒去。
赫萊爾也順勢輕輕伸手接住他軟倒的身體,將他抱入懷中,緊緊地將他抱入了懷中。
但面上,她那在費舍爾面前原本“意料之外”的表情也瞬間消失,變作了有些意味復雜的平靜。
“轟隆隆!”
整個惡魔王朝都在即將蘇醒的死亡面前戰栗起來,赫萊爾公主抱著完全昏迷過去的菲舍爾,同時身后虛幻的晨光亮起,也拖拽著正在進階神話的拉法埃爾朝著表現門的邊緣而去。
下一刻,整個王朝的巖漿都沸騰了起來,表明著在它們之下沉睡了萬年之久的恐怖正在蘇醒。
“咳咳.拜蒙,”
赫萊爾面無表情地抱著費舍爾,拖拽著身旁浮空的拉法埃爾一邊走,卻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一位被黑泥重傷躺在地上的魔神阿加雷斯。
此刻的她捂著自己的殘軀,緩慢地從地面之上坐了起來,她先是恨恨地掃了一眼在她身后的拉法埃爾,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騙了我們,這個龍人種身上的賜福.不能幫我們獲得自由.反而,它還將.夾縫給燒了!!現在外面的夾縫正在緩慢潰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拜蒙?!咳咳咳.”
抱著費舍爾的赫萊爾讓阿加雷斯暫時看不清她的表情,可直到幾秒之后,她才笑瞇瞇地、宛如圣潔的天使那樣看向阿加雷斯說道,
“對啊,我騙了你們。”
“.你這畜牲”
阿加雷斯捂著自己的身體,如此咒罵了一句,又咬著牙看著她接著說道,
“你擅自打開十門讓死亡再次現世.你.剛剛用另外一個龍人的靈魂修復這個紅龍人的靈魂還用真神以下的力量.解除了她身上賜福燃燒的靈魂之火.這些,就算是半神也不可能輕易做到你對靈魂的掌握,甚至比達拉斯貢還要.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看走眼了喲,阿加雷斯。”
“呵呵,但愿”
阿加雷斯冷笑一聲,隨后冷眼看著笑瞇瞇的赫萊爾,不休地說道,“那費舍爾呢?你做這些就是為了他?結果卻要眼睜睜地看著他為了這個連神話都不是的龍人付出一切?他甚至愿意為了她去死也不愿意遂了你的意!我們兩個被你利用也只不過是四年半而已,而你呢?這幾千年來,你一直在等待的、籌備的如今全部都化作了泡影,何其諷刺啊,咳咳.”
赫萊爾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而阿加雷斯卻已經氣急攻心要接著開口,可下一秒,她的身形卻瞬間散架,從脖頸、四肢再到小腹全部被瞬間斬斷。
她欲言又止的頭顱瞬間飛落到了地面之上,滾落了無數圈之后又保持著極度震驚和駭然的表情被虛幻的晨光拖拽著飛回了赫萊爾的面前。
“你”
以阿加雷斯的“獵奇”之名,她竟然一點沒意識到是什么攻擊了她,造成了如今的傷勢,她只憤怒地被晨光拖到了赫萊爾的面前,聽著赫萊爾輕聲開了口,
“.這個時候了還想著自己的本性么,以為激怒我我就會為你展示你從未見過的力量?”
阿加雷斯微微一愣,隨后臉上的憤怒也一點點消減,變作了平靜的模樣,她嗤笑一聲,譏諷地說道,
“不然呢,從他身上的混亂展開將那賜福綻放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毫無意義了,只是當初我和巴巴托斯.不,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料到你會是這種東西,或者說,知道了之后就沒人能活著,對吧?與其這樣,還不如在臨時之前再滿足自己的本性一次.”
赫萊爾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
“也不盡然,曾經就有一個人從我手里逃走了。雖然是我放她離開的,但也是中了她的陽謀迫不得已.”
“哦,我還真有點好奇那是誰了?”
“這也在你獵奇的范疇之內嗎?”
赫萊爾笑瞇瞇地看著她,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接著說道,
“對我而言沒有死亡,靈魂只有輪回,你也是這樣.不過,你也的確不會‘死’,因為我還需要你們這群家伙幫我鎮壓混亂,哪怕是名義上.”
阿加雷斯沒有再做聲,因為此刻,她的命運本就已經不屬于她自己主宰了,她最后獰笑了一聲,對赫萊爾“祝福”道,
“你這渣滓.”
赫萊爾對著她擺了擺手,像是在告別,隨后無數的晨光便傾瀉而下,將她被不知名力量分割成為無數塊的肢體和頭顱全部都丟下了那巖漿之中,重新化作了王朝的一方火柱。
可這終究是飲鴆止渴,此刻哪怕是所有的魔神歸位也無法再將那被壓抑了如此之久的死亡壓制回去了。
整個王朝的搖晃愈發劇烈,直到從那巖漿之中躥出了沖天的火柱,將王朝上方的地面給完全沖破,讓死亡的氣息逐漸蔓延而開。
望著那即將蘇醒的死亡權柄,赫萊爾卻依舊顯得不緊不慢,或許在她的眼中,此刻這樣的災難都已經不算什么了。
因為滅亡,已經開始了。
上方,一點點被燃燒破裂的夾縫外側,那氤氳的猩紅色氣息不斷翻涌,從中像是有萬般視線看向下方王朝的某一處。
而終極之外,那晦澀不明的歌聲再度穿過終極傳來。
“啦啦.啦啦啦.”
只是這一次,它的含義卻變得格外明顯,讓靈界內的所有存在都能聽到那熟悉的悸動,那是萬年之前就縈繞在這個世界上的詛咒,卻直到今時今日才最終上演.
那歌聲歌頌著,
“靈魂的火焰將首先燃起,將世界的一切用戰火焚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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