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完全被震懾的同時。
那邊破碎的巖石廢墟,半身掩埋的身影站起身,面具破損一角,露出些許嘴唇帶著絲絲鮮血勾起了嘴角。
風吹過林間,飄落的葉子搖搖墜下的一瞬,對面的牛妖好似眼花一般,視野盡頭的人類身影瞬間消失,再看時,已至他斜對面,身子像蝦弓起,冒起絲絲白煙。
“做妖,有時該有眼力的……”
牛妖愣了一下,碩大的牛眼劃去眼角,隨即偏過頭,他四周不知什么時候浮現八面旗幡,并非實質,而是由法力顯現而出。
面具人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響了起來。
“乾、坤、龍、風、山、水、林、火!”
八面旗幡亮起法光,呈圓飛快旋轉,旗上敕文卻紋絲不動,下一刻,牛妖抬起雙臂擋身前的剎那,八道法光從周圍轟然射出。
那是轟的一聲巨響。
煙氣、光芒籠罩,又迅速褪去,龐大的身影顯露出來,半身焦黑斑駁血跡,許多地方皮肉被打爛了一些。
“呃……”
牛妖低低呻吟,搖晃兩下,屈膝半跪地上,就是不肯倒下。
呵呵……
哈哈哈!
面具人捂著缺角的面具,仰起臉發出猖獗的笑聲,“還不肯倒下?你這牛妖倒是重情重義,守著這間破廟不走,真是做畜生做上癮了。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他垂下臉來,看著不停喘著粗氣的龐大身形,絲毫不懼的走到面前,有著挑釁的語氣輕聲問道:“還想打嗎?”
呼呼……
牛妖沉默的瞪著大眼,想要伸出手抓去地上的鋼叉,手臂卻在發抖。
眼看就要勾著,面具人輕輕挪了挪腳,腳尖觸及鋼叉,嗖的一下將其踢飛出去。
“這破廟已經沒人了,還守著他做什么,二十年啊……他都沒有回來,說不定已經死了。”面具人嘆了口氣,“現在我不比他當初?不用像一條狗一樣在他身后搖尾乞憐。”
他抬起手,放在牛妖面前,掌心憑空顯出一團紅絮,像是無數的絲線在扭動,張牙舞爪,讓人不寒而栗。
“他當初也是靠著這個,成為讓人懼怕又尊敬的存在,你看,我也得到了,這二十年來我都未曾荒廢過,不停的喂著它們,誰阻攔,我就殺了他。”
仿佛這片天地,他已經是最強的人了。
翻過手掌,指尖按去牛妖那寬闊的額頭,有著澹澹的語氣道:“現在該你了,牛妖,下輩子別做畜生,好好當一個人,體會紅塵的熱鬧。”
“那位道友你別去,讓那聚靈府宗族和牛妖廝殺!”
“道友,縱有雷法,你還是打不過他!”
陡然的幾聲話語從入口外傳來的還有一柄鋼叉從遠處嗖的飛來,原本抵去牛妖額頭的手指停了停,面具人偏頭躲開鋼叉,抬起目光看去。
視野之中,一個中年男人,一身白袍,外罩青衫,腰間懸著鬼首鈴‘叮叮當當’的過來。
“想不到金劍他們居然擋不住你,閣下倒是隱藏的好。”面具人眉頭微皺,他一直以為這個人跟外面那些修道者沒什么區別,甚至修為還要來的低一些,想不到竟然給自己來一出黃雀在后的故事。
“不過……又如何?”
破損的面具下,他勾起的嘴角有著猙獰的笑容,“不過是多一具尸體罷……”
最后一個‘了’字還未出口,信庭漫步般的身影有著溫和的微笑,下一秒,笑容收斂,一股磅礴的法力瞬間向四周擴散開去,綠茵草地一寸寸的枯萎,仿佛被吸食了所有的生命力,就連濕潤的土壤都在瞬間蒸發所有水漬,變成干硬的白地。
一道巨大的雷聲從天空傳來。
所有人身體一沉,感覺仿佛面對渡劫的天雷轟然壓在上空,綻放出來的天威,是讓地面所有生靈瑟瑟發抖的恐怖 這片山谷綠茵花圃間,下一刻個剎那就被青白的電光充斥,朝四面八方蔓延,幾乎在場的人本能的抬起手遮擋面門,閉上眼睛不敢直視。
那片青白光芒也在片刻迅速褪去,人的眸子又重新被溫和的陽光占據,視線恢復,再看去時,那聚靈府宗主,身上衣袍毀去大半,露出滿身銘文,正綻放法光,聚起一圈紅光,像雞蛋殼般將他保護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
面具后面,這位聚靈府宗主眸底早已沒了之前的猖獗,取而代之的全是驚駭神色,甚至有些恐懼的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身影。
“我是誰?我不就是你一直說的……”走過入口的林蔭,拂來的山間清風里,陳鳶長須微微撫動,袍袂獵獵。
那邊半跪的牛妖回過頭,眼中的中年人,卻有著無比熟悉的氣息,它艱難起身,嗓音有著激動的哽咽,雄渾而響亮,躬身拜了下來。
“恭迎真君回來!”
面具人眸子頓時一縮,面具后的表情僵硬下來。
入口外的修道中人此時正相互攙扶朝這邊靠近,聽到牛妖的聲音,瞬間呆住,秦續家有著說不出話來的激動,指著那邊的背影,又指了指師父,還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原本受傷虛弱的師父,此刻像個沒事人一樣,挽著拂塵走來。
“沒錯,他就是為師經常提起的那位真君。”
“什么?!”
回過神來的一幫修道中人,頓時鴉雀無聲,原本他們是來探一探這神秘廟觀,就算知曉里面供奉的是何人也無所謂,反正正主已經不在了。
然而眼下,正主回來了,他們有些位置就變得有些尷尬了,有那么一瞬間,想到的是不是盡快離開這里。
唯一不同他們的女子,目光變得犀利,死死盯著那身白袍的背影,咬牙切齒的擠出對方的名字。
“陳……鳶……”
入口前方。
陳鳶腳步停下,看著對面的面具人,話語也跟著落下最后一聲。
“我叫……陳……鳶……”
他伸手放在牛妖額頭,輕輕揉了揉,偏過頭來,目光是溫和的,“這些年有勞你替我看護這里,苦了你了。”
陳鳶此時的相貌褪去,恢復原來的模樣,雖然仍舊飄著長須,可面前的牛妖激動的渾身顫抖,聲音哽咽起來。
“真君,俺……俺不苦。”
“說夠了嗎?!”面具人平緩呼吸,全身勐地一震,后背泛起舞動的紅色法光,雙手緩緩抬起。
陳鳶偏過頭,澹澹的看他一眼。
遠方的真君觀忽然響起悠遠的鐘聲。
仿佛與陳鳶交鳴,那邊的面具人臉色一變,來不及反應,身形勐地向下一挫,差點跪去地上。
腳下地面硬生生被踩的炸裂開。
“該結束了,讓我看看面具下,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陳鳶越過老牛,每走一步,他身上紅光越盛,彷如大日一般,化作紅色的太陽,鳥繞無數紅絲。
這片山林,好似被披上了一件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