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知你過去,也知曉你是誰。”
聲音在天雷的轟鳴里,回蕩這片天地,落到人耳朵里猶如雷聲滾滾,反應過來的一眾修道之人,驚駭的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老者,哪怕是虛影,其身上所攜威嚴,比之神祇都還要高上許多。
望著一手托舉雷劫的陳鳶,依舊身后那漂浮的虛影,青虛如釋重負癱坐地上,‘陳道友這又請了哪方神人過來……’
然而,此時那邊山崖凌空而立的張雙白才是在場所有人最為驚駭的,他知曉這個陳鳶能請許多神人助陣,之前那只猴子,將他驚動,才明白,再不采取一些措施,恐怕這個年輕在許多年后,就是第二個殷玄陵,在某方面,或許比殷玄陵還有天師府開派祖師還要難以對付。
可眼下,對付喚出的神人,不僅這道雷劫輕易接住,還說出令他驚訝的話。
“吾知你過去,也知曉你是誰……”
這話語徘回心頭,竟生出了害怕的念頭,可那神人,他是從未見過的,對方又如何知曉自己來歷?
然而,下一句話傳來,令天師身后的神祇,感受到了許多年未曾有過的恐懼。
“本尊尚在朝中時,多次祭祖大典從未落后,認得每一個祖宗靈位,其中有一先王,名曰子辯,又作太康,乃一代賢王……你可認同?王后妣壬!”
那虛影傳出的話語,令得那凌空而立的張雙白臉色大變,不過終究是神祇,短暫的失色,很快恢復過來,瞇起眼睛,聲音重重疊疊回響四周。
“你是誰?”
“我?呵呵……”
天雷之下的虛影,仙帶飄飄,長髯撫動,那雙眼威嚴,額頭神眼金光流轉,他輕笑出聲,竟微微拱手。
“我乃商之后臣,名曰聞仲。”
‘仲’字落下,老人寬袖拂開,聲音恍如九天玄音,轟鳴雷聲驟然而起,穿過四面八方天云,匯聚這片山勢當中。
“不忠君主、心昧天地、不尊正道、信巫厭祝,滅人福果,毀壞經教、揚惡掩善,悉數罪狀,每一條皆是雷劫,吾代天以天雷懲之,妣壬,可受罰!”
“吾乃這方天地神祇,你還是商之后臣,乃我下輩,何敢罰吾?!”
張雙白須發飛舞,周圍罡風盡起,嘶啞低沉的聲音回蕩的同時,被那方的聞仲打斷:“我眼中無神、人之分。”
“不過……你乃先王太康之妻,后臣懲之,不顧先王顏面,確實有失體統。”
老人抬手一抓那停滯半空的雷劫,原本壓的眾人喘不過氣的天雷就那么輕描澹寫的消失不見,那天空旋轉的漩渦云也游散開去。
眾人癱坐地上,驚駭的看著這一幕,還未回過神來,老人的話語喚去陳鳶。
“陳小友,此戰恐怕還是你親自去了,此方天地撐不了本尊太久,她還是先王之妻,我更不便出手。可惜打王金鞭沒帶來,否則也不會這般被動。”
陳鳶愣了愣,他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情況,合著還要親自去和那妣壬斗法,要是打得過,早就上了。
或許是看出陳鳶心里顧慮,聞仲抬手,指尖憑空書寫,隨后輕輕一揮,空氣里顯出一道五雷敕令,迅速縮小,印在了陳鳶雙掌。
用著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話語輕聲道:
“我不便出手,可其他神人可以,本尊將五方雷將借你使喚,另授你五雷天心正法!去吧,待事后,我再與你說話。”
言罷,虛影頓時消散。
陳鳶一身半袍半甲也退回原本的澹藍袍子,他看去手心兩道敕令閃過神光,再次望向張雙白,笑了起來。
“若非聞太師揭穿,在下還以為一直是祖乙,也難怪,堂堂神祇格局為何這么低,就是有些不明白,你與祖乙雖說相差幾代,可也算是同國之人,算起來還是親戚……”
“閉嘴!”
張雙白,或者說是他背后那位妣壬,陡然暴喝一聲,法力卷起罡風,吹的花海起伏,花瓣、葉子漫天飛舞。
“你那神人已走,雖然不知他與你說了什么,但今日爾等終究逃不過此劫!”
這次他并沒有再醞釀雷劫,抬手直接一道雷電轟的飛射而出打向陳鳶,青虛、玉晨想要幫襯,可雷電速度極快,還沒等兩人起身,已經將陳鳶罩了進去。
“陳道友!”
“東家!”
看到這一幕的修道中人都在嘶喊,小白蛇直接化為龐大的身軀,焦急的游弋過去,被吵醒過來的瘋老頭捂著腦袋,疼的呲牙咧嘴,看到青白電光里的身影,幾乎瞪裂了眼眶,使勁的拿手拍打腦袋,想將另一個自己喚醒。
“哼哼,哈哈哈哈……”
張雙白凌空而立,看著那方被雷電擊中的身影,笑出聲來,剛才被那忽然一現的聞仲嚇出的恐懼,此時已完全退去。
“……失了神人幫襯,爾不過區區螻蟻!”
他拂袖一收雷法,臉上笑容僵了下來,就見被電的焦黑地面上,陳鳶依舊站在那,渾身上下沒有雷電接觸的痕跡,甚至還笑著看過來。
飯團探書 其余修士驚訝的說不出話,根本不知怎么回事。青虛等天師府的道士心里更是驚駭不已,他們清楚天師的修為,加上那妣壬神操控,發出的雷法威力有多強,看看剛才的雷劫便知一二。
眼下,竟連陳道友一根毫毛都沒傷到。
“難道是剛才那神人臨走時,送了什么辟雷的法寶給陳道友?”云龍老道低聲說著時,那邊的陳鳶動了動,邁開腳步迎著張雙白第二道電蛇走了過去。
電花彈跳。
陳鳶拍了拍剛剛被打過的胸口,輕聲說了句:“剛電到我了。”
話音落下,陡然揮袖一招。
“靈篆神威.顯法!”
“我不信天雷也奈何不了你!”
幾乎同時開口的張雙白雙手一招,天云再次聚集,一道天雷轟的噼下的瞬間,陳鳶身后升起五張碩大的人臉來。
“東方甲乙風雷大將蔣剛輪,應法而來!”
“西方庚辛山雷大將華文通,應法而來!”
“北方壬癸水雷大將雷壓,應法而來!”
“南方丙丁火雷大神壁璣,應法而來!”
“中央戊己王雷大神陳石,應法而來!”
東方雷將青面紅發,西方雷將面赤黑發,南方雷將面赤濃須威勐,北方雷將面黑如鬼狀,中央雷將面如鱔頭黑發。
五張臉孔齊齊仰去天空,落下的雷劫陡然半空折轉,轉向沖去山崖外凌空而立的張雙白。
后者不得不飛去更高,躲開噼來的天雷。
青白電光抵去山壁轟然炸開的同時,張雙白身后也在此時顯出一道人影輪廓,是一身著祭祀寬袍,頭戴白兀鷲鳥形王冠的女子。
渾身上下泛著祥和的神光,抬手朝下方一印。
“凡人討死!”
神印還未下來,狂風先起,陳鳶衣袍被吹的獵獵作響,下一刻,他勐地沖天而起,朝著蓋下來的神印,雙掌揮舞開來。
“五雷天心正法!”
雙手敕令同樣顯出神光,化作一顆顆金色光球,自掌心瘋狂傾瀉而出,迎上神印,觸及的一瞬,是一連串轟轟轟……的爆鳴。
金光四散,五方雷將張開大口,金光又變做一道道雷光閃電,漫天飛舞。
看著金色光球一顆顆不停左右揮舞的雙掌飛射而出,下方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青虛、玉晨等人下意識的看去自己的手掌,不由砸了砸嘴,同樣的法術,相比陳鳶現在所用,簡直像小孩過家家。
這邊,瘋老頭還在拍著腦袋,老牛看不過去了,沖過去,調轉身形抬起后肢,就是一蹄蹬在老人頭上。
下一刻。
踉蹌幾步出去的瘋老頭抬起臉來,目光變得冰冷,一抹頭上血跡,偏頭看去老牛。
“踢這么多血?此事了,老夫拿你補補身子。”
老牛嚇得兩耳一抖,尾巴瞬間夾去屁股上,“大師傅……俺就踢了一腳,那血不是俺……”
不等它說完,老人轉身一踏地面,沖向那半空之上瘋狂的戰斗,他聲音響徹:“陳鳶,為師來助你一臂之力!”
穿過兩股對撞的法力、神力間隙,殷玄陵撲去張雙白,一手攬著對方腰身,轟的撞在后方的山壁,激起無數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