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鑫也忘記在哪聽到過這么一句話。
叫面如平湖而胸有激雷者,可拜上將軍。
他也忘記在哪聽到的了,可這會兒從上一屆的戛納最佳導演手里接過那裝著金棕櫚葉的獎杯盒時,腦子里忽然就蹦出來這么一句。
咱老許……現在臉上應該挺平靜的吧?
他心說。
不過這獎杯……
還行,比柏林和威尼斯輕了不少。
帶著這份想法,他高高舉起了獎杯。
迎接而至那山呼海嘯一般的掌聲。
而站在話筒前,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始終用手擋著臉,似乎一直在哭泣的妻子……
這次他沒在鏡頭前秀恩愛,說什么“寶貝你別哭”。
只是忽然有些啼笑皆非。
瓜女子。
以前又不是沒拿過什么重量級的榮譽。
哭個甚?
想到這,他露出了一絲笑意,在聚光燈下一字一句的說道:
“7年前,2007年,燕京奧運會籌備期間,我作為開幕式導演工作組的成員之一,因為忙于奧運開幕式,很遺憾沒有來到戛納的現場,接受協會為我的處女作《秘密》頒發的金攝影機獎。”
聽到這話,許多人一愣。
甚至好多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奧運會?
這位這兩年在歐洲風頭正勁的歌德·許導演,竟然是那個精彩的開幕式導演組的一員?
而就在他們意外的時候,許鑫繼續說道:
“我很遺憾錯過了那次領獎。但說老實話,我很感謝戛納能把那份對任何新人導演都具備超凡意義的榮譽頒發給我。
在當時還不是我的妻子的楊蜜女士,代替我來領獎,并且用了一首羅曼·羅蘭的詩來表達對戛納國際電影節的致敬與感謝。
而7年后的今天,我終于能站在領獎臺上,戛納再次認可了我的作品。
而現在,請允許我挪用羅曼·羅蘭詩人的詩句,重復出我妻子當時的話語:
每個生命的方式是自然界一種力的方式。
有些人的生命像沉靜的湖,
有些像白云飄蕩的一望無際的天空,
有些像豐腴富饒的平原,
有些像斷斷續續的山峰。
我覺得戛納電影節的生命像─條河。
河流入海,海納百川。
感謝戛納電影節把這份榮譽頒發給我,也感謝所有喜歡《暴裂無聲》的影迷,更要感謝劇組的各位主演,王硯輝老師、胡曉光老師、姜倵老師、林立導演……這份榮譽,是我們共同的。
最后,感謝我的妻子……”
說到這,許鑫見楊蜜還在捂著嘴,忽然輕笑了一聲:
“哈。”
他在萬眾矚目下,對著妻子的方向招了招手。
而場內畫面也適時給到了……簡直可以說妝都哭花了的“招娣”鏡頭。
“寶貝,請別為我哭泣。”
充滿深情的說出了這句話后,他高高舉起了獎杯:
“謝謝。”
“嘩啦啦啦啦……”
“讓我們恭喜許導。”
“是的,沒錯,真的要恭喜許鑫導演了。作為目前為止,以30歲為界限,獲得戛納、威尼斯、柏林三大電影節榮譽的第一人。分別是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
“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
“以及如今的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這三項殊榮!”
“這個記錄……目前來看,真的是完成了一項傳奇一般的榮譽呢。”
“是的,沒錯。其實我們國家獲得歐洲三大榮譽的導演并不少。比如這一屆獲得金熊獎,橫掃柏林的刁義男導演的作品《白日焰火》。”
“還有2011年蔡尙君導演榮獲的威尼斯最佳導演《人山人海》……呃……”
“經緯老師,怎么了?”
“大明,我不知道你發現了沒……《白日焰火》的頒獎嘉賓……”
“是許導啊。”
“對,蔡導的《人山人海》……”
“也是許……呃……啊!哈哈哈!沒錯,還是許導!那照這么看來,明年戛納的最佳導演,會不會還是咱們華語電影?”
“這……希望如此。”
“是吧?哈哈哈!……可不管怎么說,許導這份榮譽,含金量可真的十足啊。其實我以前就覺得以他的實力,拿到歐洲三大絕對不難。但我真的沒想到竟然會來的如此之快。就幾年的功夫,幾部電影……可太快了啊。”
“雖然這話有些不太恰當。但……此時此刻我還是想說,真的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誠不欺我。”
“是的,沒錯。說起來許導確實挺年輕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這首《登科后》確實很恰當。不過,許導其實在現實里是一位很低調的人。”
“確實,幾乎很難在任何公眾場合看到他的身影。”
“但私底下我和許導有過接觸,他很內斂,但卻是一個非常專注的人……”
絲毫不吝嗇的贊美之詞從新浪轉播的畫面中流淌。
而同一時間,#許鑫戛納最佳導演#、#三十歲以下導演第一人#、#《暴裂無聲》戛納奪金#等等話題如同雨后春筍一般,飛快的沖上了熱搜。
現在是天朝時間下午的2點多。
關注這次直播的大有人在。
他們共同見證了許鑫獲得這份榮譽的瞬間。
而在所有人眼中……華語電影,此時此刻,已經站在了藝術之巔。
至少,在這一刻是。
“媽耶,以后這一聲許狗可讓我怎么喊出口?”
“還許狗?叫許導!”
“弱弱的問一下,楊蜜和許鑫離婚了嗎?”
“他倆離不了,楊蜜生是狗的人,死是狗的死人。大哥你都問幾年了,我記得你Id,求求你放棄吧。”
“許狗……啊不,許導。歡迎偉大的許導君臨戛納!”
“哈哈哈哈,又特么乳法是吧?”
“提氣!牛逼!許狗牛逼!”
“楊蜜后援團恭祝許鑫導演獲得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宣布,自2014年5月23日下午2時46分開始,至5月24日下午2點46分結束。所有蜜蜂尊稱許鑫為“許導”,絕不喊許狗!特此聲明!”
“……6,歐洲三大斬于馬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導演,30歲以下世界導演第一人在你們這就只配當24小時的人是吧?你們真的是楊蜜后援團?而不是一群許鑫的小黑子?”
“眾所周知,許狗最多的黑粉,是他老婆的粉絲團。”
“來,和我一起念!刀在手!跟我走!殺蜜蜜!搶許狗!”
“……啊?”
“許狗的粉絲是真不挑食啊。”
“咋?誰要給我個楊蜜當老婆,別說挑食了,我天天把她供起來舔!”
“可是楊蜜每天都會給許狗洗衣做飯收拾衛生帶孩子。”
“……淦!許鑫這個狗東西!!!”
“你要這么一說,許鑫確實挺招人恨的。”
“確實,真特么不是個東西。”
“來都來了,大家啐一口再走吧。呸!”
“呸!”
“嗬tUI!”
“我嗓子發炎,痰濃,我來我來……”
于是,莫名其妙的,在#許鑫xxx#的那些熱搜條中,有一條熱搜蠻不講理的一騎絕塵:
#喊他許狗不冤枉#
“噗哈哈哈……”
房間中。
剛洗完澡出來的許鑫看著在床上笑的前仰后合的妻子,納悶的問道:
“又怎么了?”
楊蜜搖頭:
“你這許狗的名頭算是摘不掉了。”
雖然不明白又發生了什么,但他也懶得問。
許狗這稱呼……他都被不知道喊多少年了。
虱子多了不愁。
愛咋咋地唄。
這會兒已經快1點了。
他困得要死。
戛納結束后的聚餐他是滴酒沒沾。
沒辦法,感冒雖然好了,但還在吃藥鞏固,酒是不能喝的。
他就只能捧著個金棕櫚看著其他人在那鬧騰。
開心是開心,但沒了酒精的麻痹,熬到凌晨的疲憊開始凸顯。
坐到了床上,他翻開了倒扣著的手機看了一眼。
多條消息未讀了。
萌萌明天又來活了。
他重新又把手機扣上了,省的打擾自己睡覺。
接著直接關了燈,一把奪走了妻子的手機:
“睡覺吧,累了。”
“嗯。”
喝了些紅酒的楊蜜應了一聲,輕車熟路的鉆進被窩,拱到了老公懷里。
“要不要慶祝一下?”
感受著噴吐在自己脖頸處的氣息,她問道。
“不要,折騰完了還得洗澡,忙忙活活的估計都奔3點了。”
“我伺候伺候你?”
“不要。睡吧,而且大半夜的讓前臺送杜蕾斯也不合適啊。”
“怕什么……要不要個老三?”
黑暗中,許鑫睜開了眼。
有些意動。
但馬上又合上了。
摟緊了妻子說道:
“算了吧,你這事業都起來了,我陸陸續續轉幕后,時間應該會很寬裕,你就可以飛了。要是真有了老三,少說再捆你三年,你已經進入了女演員的黃金期,要老三也等你累了再說。”
“嘿嘿……”
楊蜜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發笑,可就是很開心。
直接從背對變成了摟抱。
把臉貼在老公的胸膛,她輕聲呢喃:
“老公。”
“嗯?”
“愛你超級愛你,無敵愛你,愛你到鎮壓諸天,獨斷萬古!”
“……前面我能理解,后面那是什么梗?”
“,你不懂。”
“好吧。”
“老公。”
“嗯?”
“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下輩子,我做男人。”
“行啊,那我下輩子給你當小媳婦。”
“不,你下輩子也繼續當男人。”
“嘻嘻”
她笑著,捏了捏愛人的屁股,接著摟緊了他的腰:
“愛你。我的導演先生!”
“睡吧,繆斯女士。”
“嘻嘻嘻”
這個夜,就此安靜了下來。
“嗯,行,我知道了……明天大概上午到吧,中午吃個飯唄……哈哈,行,好。那掛了……”
電話掛斷,許鑫靠坐在商務車的座椅上,扭頭對滿臉旅途疲憊的妻子說道:
“回家你找個袋子給我幾根頭發。”
“干嘛?扶乩啊?”
“對,準備扎小人,天天扎你腳心。”
“噫”
聽到這話的楊蜜滿眼嫌棄。
她腳特別怕癢。
一想到那種感覺就渾身不自在。
這時,許鑫才說道:
“廠里前兩天開的勞動模范先進學習會,讓所有人都提供了頭發樣本,要化驗。就差咱倆得了,得交上去。”
一說這個,楊蜜來了興趣:
“咋樣啊?有人被抓包了沒?”
許鑫搖頭:
“目前還沒有。”
“那還挺干凈的。”
“嗯,這次之后,后面也會陸陸續續的放出一些風聲,比如每年要體檢一次,化驗之類的。咱們得拿出態度,這樣才能擋住那些害群之馬。”
“確實……誒你說他們怎么想的呢?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搞這些東西。從小受到的教育白學了?”
說老實話,她是有點天真的。
但確實,倆人都不太能理解這種心態。
不過嘛……還是那句話,在這個圈子里,最聰明的人始終都是那些只掃自己門前雪的人。
這圈子太亂了。
倆人沒有經歷過,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這些魑魅魍魎不敢在二人面前出現罷了。
一路回到了家,孩子們去上學了,家里很清靜。
楊蜜照例把倆人的換洗衣服都丟進了洗衣間,而許鑫也找到了塑封袋,用剪刀剪了一些自己的頭發茬。
妻子那邊就更好找了。
她都不用拔。
梳子上都是。
許鑫直接去衛生間里洗了個澡。
等出來時,那尊金棕櫚已經擺進了家里的展柜,挨著銀獅、金熊、以及那尊奧斯卡小金人。
還別說……
熠熠生輝。
而展柜下面還有個小行李箱。
“還是你那套洗漱用品,西安那邊有你換季的衣服,雖然不清楚你要待幾天,但我跟萌萌說了,讓她到了之后就把衣服都拿出來曬一曬。這一年多沒咋去,你穿之前聞聞,要是味道不好,就穿這里面我給你帶的……”
“師父別念了。”
他有些無語。
楊蜜也不搭理他,翻了個白眼心里嘀咕著狗咬呂洞賓,直接走進了臥室。
下午,孩子放學。
對于爸爸又拿了個獎,倆娃倒沒啥太多的表示。
一來呢……習慣了。
家里總會時不時的就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獎杯。
有的會擺進柜子里,有的干脆媽媽就直接丟一邊了。
他們也不在乎。
二來呢……
母老虎回來了。
欠的債得還。
暖暖是一邊哭,一邊彈琴。
楊蜜手里就拿著個小戒尺在她旁邊看。
但凡敢懈怠,那小戒尺往免費得來的斯坦威朗朗上面就是“啪啪啪”的幾下。
這是警告。
一次警告。
兩次警告。
第三次……自求多福吧。
反正誰疼誰知道。
不過講道理這鋼琴不能這么敲,一來是貴,二來萬一引發了一些震動之類的,重新調倒無所謂,萬一損壞了,那是糟踐東西。
但楊蜜沒啥心理負擔。
反正是免費的。
許鑫呢……就當看不見。
低著頭看鞏辛亮的朋友圈。
他暫時把對方的屏蔽給解除了。
這次戛納,許鑫都以為她會聯系自己一下……誰成想很安靜。
并沒有打擾。
不過楊蜜倒和她見了一面,倆人還合了個影。
而對方朋友圈里就有照片,還有好多跟其他人的合影……
他看個熱鬧。
陽陽更是不知道躲誰屋里去了。
老許家又回歸到了日常當中。
這屋子里多了一尊金色棕櫚葉的獎杯,似乎改變了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沒變。
5月26。
許鑫直接動身前往了西安。
這次來是兩件事。
一來是瞅瞅《白發魔女》的剩余片段,看看這片子到底是啥情況。
另一方面,就是和齊雷聊聊他的想法。
輕車熟路的到了廠里。
一切如舊。
只不過……人是越來越多了。
他和齊雷約的是直接到剪輯室里碰頭。
等走進去的時候,就瞧見了他和老朱坐并排,對著電腦在那操作。
而聽到了動靜,倆人都回頭,看到許鑫后,齊雷樂了:
“哎喲,大導演來啦!”
許鑫有些無語。
不過還是端著身份:
“嗯,平身平身。”
“哈哈哈哈……”
笑聲中,許鑫看了一眼老朱桌子上的麥吉麥吉……
“好家伙,你是真愛喝啊。最近測血糖了沒?”
“測了,還行。我最近鍛煉呢。”
朱懷亮說完,齊雷便無奈搖頭:
“這兩年麥吉麥吉生意一般,陸陸續續開始關店,轉成原料供應商了。但廠里這店還是保留了下來,要我說……專門就是給他留的。”
他這話倒沒說錯。
輪子這個麥吉麥吉現在確實轉型了。
沒辦法,國內的奶茶品牌,各種加盟店一夜之間就跟狗尿苔一樣鉆了出來。
主打的就是一個占地小、規模小。
和這種模式相比,麥吉麥吉這種重氛圍的奶茶品牌就有些沒競爭力了。
畢竟裝修一家麥吉麥吉,首先店面要求就很高,再加上他們用的各種原料啥的能進口就進口,能高端就高端……質量上來了,但價格也伴隨著通貨膨脹而水漲船高。
哪怕有著輪子的名氣,但在眾多口味相近,價格親民,運營成本低的奶茶品牌沖擊下,頹勢盡顯。
不過好在輪子也不是傻子,早在12年,他就已經把手里的股份出手了百分之80。
大賺了一筆。
所以現在的麥吉麥吉嚴格意義上而言,他是創始人之一,但具體的還是他那個奶茶朋友在做,用著他的形象代言,但實際上和他真沒啥關系了。
但廠里的麥吉麥吉還保留著。
一方面是他們還不想放棄每年《好聲音》的免費位。
另一方面……情義在這嘛。
還是免費喝。
更何況,廠里年輕人多,咖啡的需求也不少。有這么一家免費水吧,確實迎合了許多人的需求。
“讓人也給我送兩杯喝的過來,不要奶,要那個果茶。萌萌你點吧。”
蘇萌點點頭走了出去。
她只需要點單,一會兒做好了,麥吉麥吉的員工會送過來。
蘇萌出去后,許鑫看著電腦屏幕上那明顯是等待后期cG制作,略顯粗糙的綠幕鏡頭,直接問道:
“情況怎么樣?”
“基本沒救了。”
朱懷亮盯著屏幕,來了這么一句。
而齊雷干脆就不說話了。
在許鑫無語的目光中,他繼續說道:
“我把所有沒制作完成的,沒剪進去的鏡頭都給補了一遍。片子最高都拉到接近3個小時了……還是沒啥用。他后期的鏡頭崩的厲害,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沒拍完一樣。東邊一榔頭,西邊一棒槌。哪怕把這些鏡頭后期都完成,一股腦的給觀眾也不行。最多……也只是沒那么爛而已。但時長根本控制不住。”
雖然心里已經有過了這份猜測,但得到老朱的確認時,許鑫還是一陣陣無語。
忍不住對齊雷問道:
“聯系他了么?”
齊雷也知道這個“他”是誰,說道:
“聯系了。還是那套說詞。”
所謂的“說詞”,其實就是一套……
怎么說呢。
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大家對藝術理解不同”的萬金油回答。
先別管資方、導演、演員這些人的地位組成。
導演一旦拍出來爛片,肯定要有個借口。
要甩鍋嘛。
如果這個劇組麻煩事特別多,那可以找個什么管理混亂,演員耍大牌之類的理由。
但如果是一個良性循環的劇組里,導演拍出來了爛片,找到的理由通常就是所謂的“藝術理念不同”。
而這套話術最經典的一個案例,就是當年陳愷歌的《無極》。
05年,6000萬港幣的成本,拍成了那個模樣。
被大家追問為什么你拍的這么爛時,陳愷歌的一句“五年內沒人看得懂”成了這套說詞最好的注腳。
現在大家看懂了《無極》嗎?
至少許鑫沒看懂。
但藝術有趣的地方也就在這。
我是搞藝術的。
你是欣賞藝術的。
你覺得我拍的爛,那是因為你不懂。
資方怎么了?
資方也是如此。
什么?你不信?
那就讓市場去檢驗嘛。
市場反饋要是也覺得爛……
那就是不懂我的藝術。
畢竟,電影作為第七藝術,本身也沒有一套固定組合的公式,來評價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電影行業里,剛上映差評如潮,結果過了幾年口碑翻轉的例子比比皆是。
所以,只要拍了爛片,往藝術理念之爭上面一套,幾乎是萬金油的。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這套說詞不適合新人導演。
他們沒這個資本跟資方講所謂的藝術,資方讓你怎么拍,你就得怎么拍。電影好了,資方賺錢,電影不好,導演和演員背鍋。
可偏偏……張之梁不是什么籍籍無名之輩。
而西影就算要問責,也沒什么辦法。
最多就是一個以后永不合作罷了。
更何況,電影已經拍了,錢也給了,潑出去的水,想收回可太難了。
大家都付出了勞動,最后端出來的菜味道不好……你該找誰找誰去,跟我們這些打工的有什么關系?
可問題是該找誰呢?
最后只能自己身上找原因。
許鑫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于是不再糾結,而是直接問道:
“那現在這電影打算怎么處理?萬達和幸福藍海知道了么?”
“都已經看過了。”
一提起這個,齊雷更無奈了。
不過,他看了一眼朱懷亮后,卻沒選擇多說,岔開了話題:
“老朱,你把你覺得能補救的那幾個重新剪輯的片段放一下。”
“好。”
半個小時后。
臨近中午11點。
許鑫手里捧著一杯檸檬果茶,和齊雷一起走出了辦公樓。
今天的西安天氣很好,晴空萬里,除了有些熱以外,無論是空氣指數還是紫外線都沒半點毛病。
可倆人的心情卻都有些Emo。
就在剛才,許鑫看到了有數幾個通過剪輯那些沒用上的鏡頭,還能“救一救”的片段。
可整個片子的后半段,也就這幾段而已。
其他的,是真真真真找不出來了。
一個多億的投資,雖然還沒上映……但在許鑫這,已經算是打了水漂。
就這還不算電影上映時的宣傳投入。
那也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而等倆人出了辦公樓,剛才齊雷沒法開口的話,在這四下無人之時就能說了:
“萬達和幸福藍海都很不滿意。但他們也沒辦法,公司企業這時候已經想怎么止損了。但要求就是……在絲路電影節時上映。并且要進電影節展映里面。”
“不可能。”
聽到這話的瞬間,許鑫就搖頭了:
“這質量進展映?那招牌就砸了。”
“我也沒答應他們。”
齊雷無奈嘆了口氣:
“后來談的是,在電影節舉辦期間上映。但宣傳時,必須要帶上咱們的名字。并且熱度也要盡可能的關聯。”
“也就是說,蹭著《絲路》的熱度走?”
“嗯,其他方面,他們也不會投入太多了。現在就看看……能回多少血吧。我其實給他們提出過一個方案,那就是趕著七夕上,好歹有個情人節情侶票的活動。但人家也不傻,更何況……咱們也投了八千……”
許鑫無言。
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想了想,他興許是覺得齊雷的Emo情緒還不夠濃,決定再加把火:
“對了。”
“嗯?”
“我打算轉幕后了。”
齊雷腦子一片空白。
“嘶”
這不是快六月份了么?
這天……
怎么開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