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
——金、木、水、火、土星,及日月二曜,連珠一線。
五星連珠是兩百多年才會出現一次的福瑞天象。
聽過蔡邕的話,劉宏抬眼望向蒼穹,他不懂天文,但…如果按照蔡邕講的,五星與二耀相連,倒也連的起來。
劉宏眼眸漸漸的瞇起,他詢問道:“算算時辰,太子也差不多到遼東了吧?”
蔡邕拱手:“是,大戰之前,太子親臨戰場,五星連珠,這是天佑大漢,天佑陛下!”
“哈哈哈哈…”劉宏大笑,“兩百多年前武帝在承明殿的大壁上記此福瑞,就是這句——五星出東方,利中國!”
講到這兒,劉宏大聲吩咐道:“傳朕旨意,織錦緞十萬匹,朕要待得太子歸來,以此嘉獎北伐建功的勇士!”
“喏!”蔡邕深深拱手!
“報!”
“多名偵騎發現,大漠方向有漢軍行軍的蹤跡!”
“方圓數百里,都有漢軍行進時揚起的塵煙!”
在晉陽駐軍的鮮卑新王“和連”凝著眉…
怎么這時候,漢軍卻往北了?
那程昱不是說,太子有詔,檀石槐死后,雙方把手言和么?
難道…是哄騙他的?
想到這一節,和連重重的呼出口氣,他意識到,或許這一次,他真的被那漢人的儒士給耍了,重重的耍了。
“報…”
就在這時,又一則軍報傳來。
“大王,不好了…鮮卑各部均傳來消息,有人在軍中散播,是…是…”
說道最后,這斥候語氣哽咽,像是有話難以啟齒。
“是什么?”
和連瞪向他。
斥候低著頭,小聲說:“說是大王才是害死大汗的兇手,是…是大王派弓弩手埋伏在山谷中,射殺了老汗王!”
“放屁——”
不等這斥候把話講完,和連拍桉而起,“是誰在一派胡言!”
“報…”
就在這時,又一名斥候疾奔而來,“稟大王,各部…各部均集結兵馬朝大王這邊殺過來了!”
“什么?”和連雙腿一個踉蹌,若非心腹侍衛扶住,險些跌倒在地…
“左賢王、右賢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還有左右屠耆王,他們…他們都聽信了謠言,率軍朝大王這邊殺來了!”
和連一雙童孔瞪得碩大。
他無奈的狂嘯。
——“迎戰,迎戰!”
就在這時…
“報…”又一道聲音襲來,“朔方的漢軍動了,他們分別…分別朝晉陽、雁門…還有…還有大王這兒殺過來了!”
冬…冬…
這一次,和連的腿徹底軟了,他驚怖的望向周圍。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唯有四個字——“眾叛親離!”
完了…
完了!
上當了,上了那漢太子的當了!
整個并州的邊陲,狼煙四起。
延綿百里的官道上,數不盡的人廝殺在了一起,胡人與胡人間的廝殺。
這些部落之間,一方高喊著替老單于報仇,一方呼喝著為新大王效忠,他們的眼童帶血,迅速的廝殺在了一起,殺紅了眼睛。
程昱在一干漢軍的護送下,站在一處山巒,眺望著山下眾胡騎的往返廝殺。
沒有戰術,沒有計謀,有的只有冷兵器下赤果果的殺戮。
仿佛…這一刻,每一個胡人都化成了魔鬼,瘋狂的屠戮著自己的同胞。
程昱長長呼出口氣。
“太子此計雖不道義,不過,對胡人的話,又何須談什么道義呢?”
言及此處…
不少胡人部落已經被殺光了,更多的是陷入了絕境,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斗,直到最后一個敗者的倒下,否則決計不會停息。
誰能想到,就在一個月前,還兵戎齊整,上下一心,軍陣整齊的鮮卑一部,如今竟因為檀石槐的死四分五裂到如此地步。
甚至,他們沖動到在漢人的地盤上,彼此間互相廝殺,全然不顧…有多少雙漢人的眼睛在密切的關注著他們。
程昱笑著搖了搖頭,他瞇著眼眺望著混戰之處,眼底深處不禁掠過一絲嘲弄與鋒芒。
接下來…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了?
想到這兒,程昱不禁感慨道:“太子殿下,真是強大啊!”
與此同時,在胡人各部落廝殺的戰場外圍,密密麻麻的漢軍開始出現,他們有的是從朔方來,有的是從幽州來。
無數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那支原本困擾著大漢的“黑山”、“青州黃巾軍”如今成為了大漢沖鋒的利刃。
呂布、張遼、關羽、公孫瓚、張飛、張燕…
每個人都是磨刀霍霍…
他們的馬匹沒有胡人多,但彼此間結成戰陣迅速的推進。
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指向前方…自他提刀的一刻,他所部的漢軍安靜了一刻,旋即,瞬間……他們一個個發出怒吼,他們提起戰戟、長矛、氣勢如虹。
“胡虜,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關羽那低沉的聲音響徹。
傳令的親兵,騎著馬,來回奔走于大軍之中,歇斯底里大吼:“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格殺勿論!”
一時間,喊殺聲沖破云霄,震天動地。
緊接著,那數不盡的漢軍,猶如一把尖刀,直插向胡人彼此爭斗的戰場,他們像是食人花的花瓣一般,迅速的將所有的胡人包裹住,之后…便開始啃食與肆無忌憚的放血。
數不盡的人頭被割了下來。
每一個胡虜的人頭會換成和平時期的耕地,家里在中原看上的土地,就靠這一次搏一搏了!
——“策馬襲敵,乘勝追擊!”
——“哇呀呀呀!”
——“尓乃插標賣首!”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一句句的怒吼自戰場發出…
每一次的吶喊,又有新的胡虜倒地。
比起他們,曹操的喊話就顯得那么的樸實且無華。
——“家里缺耕地的就沖上去!”
——“想一輩子吃肉的,就多拿些人頭!”
數不清的漢軍,殺入山巒,殺入密林,殺入草莽,整個并州北境一片戰火,這一戰若贏了,可不得讓朝廷大出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