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
第一人民醫院。
凌晨五點。
急診室來了個小伙子，手臂撕裂，粉碎性骨折。
外科醫生處理了好一陣，才幫他包扎完畢，打好石膏，又開了些藥。
武小德謝過醫生，正要離開，卻見外面下起了大雨。
——反正現在回山上也不方便。
就在急診室外面的椅子上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找個地方吃早飯，然后回去睡覺。
打定主意，武小德便隨便找了排椅坐下。
夜里的急診室不斷有救護車駛來。
這場景讓武小德回憶起了當年打群架的時候，半夜送朋友來縫合傷口的事。
如果有幸福的日子可以過，誰半夜在外面聚眾打架？
他微微搖頭，正要閉目休息，卻見急診大樓外傳來一陣喧囂。
七八個年輕的小伙子抬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同伴，急匆匆的跑進了進來。
“醫生！醫生在哪里？”
一個樣貌兇悍的男青年喊道。
武小德看了一眼，立刻站起來，單手推了個急救病床過來。
“快去掛號，不要動他了，你們再動他，傷勢會更重。”
“去里面喊醫生——值班醫生正在做一個小手術，看能不能分一個人過來幫你們。”
他解釋道。
幾名男青年看他一眼。
他也看著對方。
——對上味兒了。
這些在外面混的家伙，彼此多看幾眼，就分辨得出來是不是同道中人。
“兄弟夠意思哈，混哪條街的？”那兇悍青年摸出一根煙，親熱地喊道。
“救人啊，伙計！晚點再說別的。”武小德催促道。
男青年們頓時醒悟過來。
一時間掛號的去掛號，喊醫生的喊醫生，推車的推車，交錢的交錢，一切井然有序。
很快，傷者直接被推去手術了。
幾個小年輕正要繼續和武小德攀談，忽然外面急匆匆跑進來一個同伴，焦急地喊道：
“條子來了。”
眾人頓時一哄而散。
只剩下武小德一個人站在那里。
他倒也不在意。
——畢竟見多了，知道這些小混混有多怕警察。
忽然。
在他背后的虛空中，兩道身影悄然浮現。
極善天使。
審判天使。
只見極善天使拿著一個本子，飛快在上面邊寫邊念：
“協助救人，令本該陷入重傷瀕死的凡人及時得到救治，從而避免了死亡的境地，善功1。”
審判天使也拿著一個本子，邊寫邊念道：
“謹以此功德，獲得以下受益：”
“傷勢愈合加快。”
武小德頓時覺得打著石膏的手臂上傳來陣陣麻癢的感覺。
——這是外傷愈合的現象。
他回頭看了一眼漂浮在背后的兩位天使，忍不住感慨道：
“我真沒想到會變化成這樣。”
兩位天使一起笑起來。
“很有意思呢，小武哥。”極善天使道。
“對呀，現在我們隨時都能幫上忙了，真好！”審判天使道。
武小德不禁有些擔心，低聲問：
“泰迪，她們出現在虛幻世界，真的沒問題嗎？”
“怕什么，反正眾生看不見她們。”泰迪懶洋洋地說道。
“但是妖精要釋放大規模治愈術，都被趕走了，我這——”
“沒事！你這可是‘天罰’，可以在一切世界使用。”
“為什么？”
“因為就算是‘虛幻世界’，也一定架構在‘按善惡投胎轉世’這個規則上，伱等于融入了規則之中，不會被排斥。”
泰迪道。
武小德轉念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比如自己在奈何橋上超度那些極其恐怖的家伙，不就是看過他們的一生之后，再決定他們如何投胎么？
沒想到陰差陽錯，搞出來了一個完全吻合當前世界的因果類世界技。
泰迪感慨道：
“真不知道你從萬物之母身上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它竟然有如此高超而特異的進化之力……我現在就怕有人要來找你算賬。”
武小德一默。
是的。
那個大墓的世界。
密密麻麻的骸骨和寶物。
隱藏在地下的無數恐怖觸手。
萬物之母明顯跟那個世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如果——
對方要從自己身上奪走這種力量——
武小德內視了一眼亡靈之書。
一個小時已經過去。
“幻想鄉”、“這次是真的死了”、“暴怒天王”都已經下跌了一個等級，重新變回了“不夜城”、“假死”、“怒”。
一陣危機感浮現在武小德心頭。
不行。
要抓緊時間，進一步融合亡靈之書與世界了！
技能也要盡快升級！
外面的天微微亮起來，街道上的早餐店鋪紛紛開門。
——去吃早飯吧！
吃完了就開始今天的超度工作。
武小德正要邁步朝醫院外走去，卻聽見背后有人喊道：
“那個誰，你等一下。”
他回頭一望，只見一名男醫生帶著幾名警察走過來。
“你好，什么事？”武小德笑著問道。
“就是他，剛才那個搶救的混混，是他幫忙推進來的，可能他們之間有些關系。”男醫生道。
警察們望向武小德。
武小德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說道：“我不認識他們。”
“那你為什么要幫忙？”男醫生不屑地說。
武小德心有所覺，朝護士站望去，只見幾個漂亮的護士妹妹都低下頭不再看自己。
哦——
剛才自己包扎的時候，似乎跟她們打成一片。
所以這個男醫生看不過眼？
——這也太龍傲天體了吧。
武小德心中微微吐槽，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有點想笑。
在他背后，漂浮在半空的極善天使忽然抽出筆，飛快寫道：
“心懷妒火，搬弄是非，有損陰德，罰單身五年。”
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她手中的本子上散發出去，悄無聲息地沒入那名男醫生的體內。
“警察同志，我半夜跌了一跤，五點就來拍片打石膏了，真的跟他們沒有關系呀。”
“你是哪里人？身份證看一下。”一名警察道。
武小德頓了頓。
上次有人用身份證暗算自己，結果被江上嵐身邊的那位搞定。
這一次怎么辦？
那男醫生見他遲遲拿不出身份證，冷哼道：
“看，還說跟那些混混沒關系，明明就是一伙人。”
話音剛落。
武小德背后的審判天使也嘟起了嘴。
只見她飛快寫道：
“污蔑好人，罰做單身狗，十年。”
極善天使疑惑地問：“姐妹，你那單身狗與我寫的單身之間有區別嗎？”
“有啊，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審判天使道。
兩位天使一起露出壞笑，抬起筆，放在本子上，繼續觀察當前局面。
她們身上釋放出淡淡的惡意。
作為一個凡人，如果還要進一步對付武小德，那么她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也許會有高空墜物、出門被車撞死、被人捅、食物中毒……
總之。
一定是因為你做了壞事，所以才召來惡果。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這就是因果類世界技：
天罰！
“抱歉，身份證沒帶。”
“請跟我們走一趟吧。”警察道。
“好。”
他跟著幾名警察朝門外走去，卻見不知什么時候，急診大樓外停了一輛加長的黑色豪華轎車。
一名戴著墨鏡的男子從車上下來，徑直走到武小德面前。
“少爺，你的身份證。”
男子恭聲說道。
武小德咂了咂嘴，玩味兒地看著對方。
——這又是什么展開？
那男子嘴角微扯，微微沖他點頭。
好吧。
武小德接過身份證，遞給警察。
警察拿出一個機器掃了掃，只看了幾眼，立刻拍拍他肩膀道：
“優秀市民武先生，現在沒事了，你走吧。”
“多謝。”
他跟著那名男子上了轎車，迅速離開了醫院。
在那輛轎車后面，跟著長長的車隊，似乎全都是來接他的。
足足過了五六分鐘，車隊才全部走完。
急診大樓里。
幾名警察回頭望向男醫生，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
“現在的人也是膽子大。”
“比斗毆的混混還大。”
“嘖嘖。”
男醫生轉過身，快步回到醫療室，將門關上。
他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子。
大意了！
怎么忘記自己只是個小小的醫生，胡亂出頭惹事干什么！
對方究竟是什么背景？
會不會為難自己？
完全不知道。
該死，自己明明剛才只是看對方有些不爽，才忍不住多了句嘴而已。
——犯不上跟自己這樣的小人物一般見識吧！
嘟嘟嘟——
手機響了。
男醫生一看號碼，連忙接通。
“喂，曉麗，想我了？”
“想你個屁！”對面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叱罵：“你在網上撩騷，聊天記錄我都看到了，還給人家買了情趣套裝，不是嗎？”
“等一下，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我們分手！以后再也不要見面！”
電話掛斷。
嘟嘟嘟——
電話再次響起。
“喂，菲兒。”男醫生控制著情緒，柔聲道。
一道冷漠的女聲響起：“剛才我都看到了，你這人太沒品，小雞肚腸的樣子真讓人惡心，我們分手吧。”
“等等——”
電話掛斷。
男醫生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
……不，這不是那人的報復。
對方剛跟自己打了一次照面，之前無冤無仇，怎么可能立即讓兩個女朋友離開自己？
這是巧合！
男醫生深吸一口氣，朝窗外望去。
只見外面的動靜已平息。
他推門走出去。
只見一名女醫生手捧九十九朵玫瑰，喜滋滋的迎面走來。
“咦？張老師，今天有鮮花收啊。”
男醫生忍不住說道。
女醫生停住腳步，沖他笑道：“對啊，我男朋友買的，一會兒接我下班了去吃飯，我們上午的飛機，出去度蜜月！”
“太羨慕你們了。”男醫生笑道。
“羨慕什么，你不是也有女朋友嘛。”女醫生說完，便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男醫生臉上的笑容僵住。
女朋友……
我已經沒有了啊。
他搖搖頭，走進一旁的診療室。
只見對面的男醫生坐在那里，身邊站著一名靚麗可人的女孩，正在喂他喝奶茶。
“哇，老李，女朋友來看你？”男醫生道。
“嗯，讓她休息，她非要來陪我——對了，你女朋友不也常給你帶吃的么。”老李一邊喝奶茶一邊笑道。
男醫生只覺得心頭有什么裂開了。
女朋友……
再也不會來了。
同一時刻。
半空中，審判天使哼了一聲，說道：“這就是‘單身狗’比‘單身’厲害的地方。”
“明白了，”極善天使贊嘆道，“時刻準備接受一萬點暴擊，持續十年……這也夠他受的了。”
“走吧，姐妹，去小武哥那里。”
“嗯嗯，看他這樣我也消氣了，我們走！”
兩名天使消失在半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