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蕭白紅伸了個懶腰,站起來道:
“突然想起來,小武這次來的朋友里面,有幾個我也認識,我得出去發幾根煙,克里斯提娜記得洗碗。”
說完就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酒吧。
克里斯提娜氣呼呼地都著嘴,不滿道:
“怎么又是我洗碗,真討厭。”
“你們這里不是有很多服務員么?”奧德薇亞看著四周肅立的女招待們,問道。
“他們不干凈。”沉飛雪插話道。
奧德薇亞敲了敲桌子。
虛空中頓時顯現出數十名穿著長裙的女仆從,齊齊屈身行禮:
“陛下。”
“后廚的事情處理一下。”奧德薇亞道。
“是。”
女仆們開始收拾桌子。
克里斯提娜開心地說:“多謝陛下,這回我的時間就節省下來了,我去找小武要直播的設備——”
“慢。”奧德薇亞道。
克里斯提娜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奧德薇亞不著痕跡的朝門外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優雅的笑容:
“我看你走的路子是很少見的‘鞭笞與痛苦’,而不是魅惑,也許在某些方面我可以給你一點修煉意見……你有沒有興趣跟我聊聊?”
克里斯提娜大喜過望,連忙起身行禮道:“謝女王陛下。”
奧德薇亞手指微動。
沉飛雪立刻打了個呵欠。
“累了?你有孕在身,不適宜過度疲勞,上樓休息一會兒吧。”奧德薇亞道。
“嗯,那我失陪了。”沉飛雪道。
奧德薇亞道:“送她上前休息,小心攙扶。”
兩位幽靈女仆從她背后悄然浮現,上前去扶沉飛雪。
“謝謝。”
沉飛雪在兩位幽靈女仆的攙扶下,朝樓上去了。
奧德薇亞見一切打點完畢,便笑道:“來,跟我講講你現在的境界和力量。”
“是,陛下。”
克里斯提娜認真地說了起來。
奧德薇亞一邊聽,一邊不著痕跡的揮動手指,在酒吧里布置下各種防御措施。
酒吧外。
天忽而變得暗澹。
風沙吹拂。
武小德站在街道中央,看著面前閃爍不休的金色徽記,開口道:
“讓滅世律法之書來吧,然后是你們口中的毀滅意志。”
枯瘦的老頭盯著他,恨恨地道:
“年輕人,你真以為那些議員是支持你?”
武小德笑笑,攤手道:“現在我已經滿足了條件,為什么還不能請出滅世律法之書?”
“因為你根本不懂得人情世故,那些站在你那一邊的議員們,只不過是想要從我手上拿到更多的好處而已。”枯瘦老頭道。
“所以就算我滿足了條件,也見不到滅世律法之書,更別提毀滅意志了,是這樣嗎?”武小德問。
枯瘦老頭咧嘴一笑,露出滿嘴黃牙,語氣深沉道:“你說呢?”….話音剛落。
武小德面前的九顆金色徽記之中,一顆徽記消失了。
——看來對方正在密集的做著幕后交易。
一旦滿足某個議員的要求,該議員就會立刻撤回自己對武小德的支持。
“真是爛透了。”
武小德感慨道。
“任何一個組織都是這樣,這不叫爛透,這叫自我調整能力。”枯瘦老者道。
又有兩顆金色徽記變得暗澹,轉而從武小德面前消失。
“看來你們自我感覺良好,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世間其實有些事是值得敬畏的。”
武小德道。
枯瘦老頭嘆了口氣,以憐憫的語氣說:
“我們毀滅了無窮的世界,不斷將力量掌握在手中,一直到所有世界的盡頭——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將成為一切的主宰,而你只是一個不被組織接受的小家伙。”
“只因為我不是嫡系,而是一個世界的土著?”武小德問。
“當然,組織也會吸收新鮮血液,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
“刺勒。”
“不是我殺的。”
“哈,還狡辯,他可是我的后人。”
“原來如此。”
武小德恍然大悟。
他面前的金色徽章一個接一個熄滅。
——顯然是談妥了條件,從這場是非中退了出去。
“小子,人活著,不止是打打殺殺,還有很多學問要學,像你這樣橫沖直撞,下場只有一個。”
枯瘦老頭道。
“我贊同這一點。”武小德說。
“你贊同?”枯瘦老頭訝異道。
“對,我也贊同這件事,但我十分確定的一點是我并沒有橫沖直撞,而是別人欺負到我頭上來,要我引頸就戮。”
武小德攤開雙手,滿是感慨地說:“難道我跟滅世議會真的有緣無分?”
話音落下。
所有的金色徽記全部消失。
“現在沒有人支持你了——你失去了進入議會的機會,說遺言吧。”
枯瘦老頭道。
武小德打了個響指。
風沙中,一道身影從遠處的街道走來。
蕭白紅。
他嘴里叼著一根煙,將那黑色雨傘扛在肩膀上,任憑沙礫打在傘上發出悅耳的沙沙聲響。
明明沒有音樂,他卻仿佛踩著節拍,像個瘋子一樣邁著囂張的舞步,一步一跳的來到武小德面前。
雨傘遮住了他的身形。
“驚喜準備就緒。”他在武小德耳邊說道。
武小德聽了,拍掌道:“我有一份珍貴的禮物獻給諸位滅世議會的大人。”
“哦?你想求饒了?”枯瘦老頭臉上露出感興趣之色。
武小德轉頭望向蕭白紅:
“我要求饒嗎?”
蕭白紅一甩頭發,滿臉不在乎地說:
“無所謂,我會出手。”
黑傘被他舉起來。
人們看到他胸口插著的那柄匕首。
匕首穿胸而過,鮮血汩汩流出。….蕭白紅伸出手指接了血,輕輕含在嘴中舔了一口,眼神鋒利地笑道:
“這是你們一生之中從未見過的偉大禮物,希望你們喜歡。”
——天志明鬼。
整個世界化作無窮的繁復線條飛逝而去。
一個充滿了黑暗與陰郁的世界悄然顯現于枯瘦老頭和他身后所有手下的面前。
大地貧瘠,呈灰白之色。
一望無際的荒野中沒有任何生命。
唯有一座破敗的廟宇聳立在不遠處,散發著某種不祥的氣息。
“這是——”
枯瘦老頭警覺起來。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蕭白紅就化作一張卡牌,從當前世界消失不見。
一名手下驚慌喊叫道:
“大人!我的生命力在不斷流失。”
其他人也發現了這個情況。
“我也是!”
“壽命在飛快衰減!”
“這是什么地方?感覺快使不上力氣了——”
枯瘦老頭勐然喝道:“鎮定!”
他伸出手,放出一團昏黃的光芒籠罩四周。
所有人處于這團光的照射下,生命力的流逝終于緩緩停止。
“我也沒有來過這樣的世界——大意了,全部給我打起精神,找出離開這個世界的法子!”
枯瘦老頭喝道。
“是!”
眾人重拾信心,齊聲喝道。
忽然。
那座破敗的廟宇中出現了一道黑色身影。
——卻是一名披頭散發的女鬼。
女鬼卻拖著一具沉重的棺材,從廟宇中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枯瘦老頭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道:
“我知道了——不好,我們要趕緊離開!”
他從身上摸出各種道具,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當初武小德來此之后,身上的魔神都不是她的對手,后來幽靈女王也不敢隨意出手。
可見在這上古紀元的死亡世界之中,隱藏的兇險遠超任何人想象。
然而枯瘦老者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虛空之中漸漸冒出來一個接一個的人俑。
這些人俑通體由白玉制成,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神文,每一個人俑身上的氣息都超越了一般的神靈。
它們出現之后,只是靜靜漂浮在半空,并不出手。
“就憑你們——”
枯瘦老者揮手放出一團刺目的光團。
“停手吧,想要毀滅一切的存在,我們并不是來跟你戰斗的。”人俑首領道。
枯瘦老者喝道:“那你們是——”
人俑首領雙手結印,開口呼喚道:“天條!”
霎時間,一本散發著深藍雷光的書籍出現在虛空中。
它自動翻開,顯現至其中一頁。
人俑首領開口念頌道:
“天條已經更新了一條,其內容為:”
“一切活人不得擅入幽冥。”
“入者不可脫身。”
“——除非與天尊有約者可例外。”
天條!
枯瘦老頭童孔驟縮,忍不住道:“這是剛立下的天條?”….“是。”人俑首領道。
“——但是憑什么?天條是‘天地人’世界體系所有力量之集合,為什么我一進來就立刻新立了一條?這是你們的手段?”枯瘦老頭絕望地嘶吼道。
人俑首領滿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
“不,我們沒有資格立下天條,唯有秉承救世慈悲之意的天地唯尊之主,才有資格書寫天條。”
所有人俑全部鉆入虛空,消失而去。
枯瘦老者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的各種穿梭世界的道具。
所有道具掉在地上。
它們失去了一切效力。
枯瘦老頭完全說不出話來。
自己手上確實有著強大的“終末”。
可是這里被天條鎖死了。
就算自己打穿整個幽冥世界,也找不到回歸生界的路。
——任何活人都不能回歸生界!
任憑你是再強大的活人,如果一直在這個不斷吸取壽命的死亡世界呆著,早晚會陷入筋疲力盡的地步。
到時候只有一個下場——
不遠處,那頭女鬼拖著棺木緩緩走來,口中發出沙啞的聲音:
“活人……跟我去地獄……”
“你們的罪孽需要以血與火的刑罰來糾正……”
另一邊。
生界。
撒熱鎮。
一張卡牌在風沙中飄落而來,被武小德接在手中。
蕭白紅躺在卡牌中央,臉上沒有一丁點血色。
“辛苦了。”
武小德將卡牌放入虛空。
卡牌立刻消失。
寂靜魔霧之中,青銅手將卡牌送到尤利西斯面前。
尤利西斯立刻釋放治愈術。
整個撒熱鎮,唯一能看見的人只剩下武小德。
“天條已立,我必須休息了,她臨產前才會蘇醒——你萬萬小心。”
一道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武小德微微點頭。
女聲不再響起。
現在,只剩下武小德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
他先朝左邊的道路看了看,左邊道路上沒有任何人。
他又朝右邊的道路望去,右邊道路上也沒有任何人。
風沙寂寂,只得他一個人佇立街頭。
他這才嘆了口氣,朝著虛空中無數的窺探者開口道:
“我現在出于人道主義關懷,才會跟你們講一句話:”
“不要再來惹我。”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入一片虛無之中,消失在所有窺探者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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