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是走私過來的?”江遠的情緒被毋智夙給調動了,有點好奇的走到車跟前。
“這輛不是,咱怎么能把走私車給您呢。”毋智夙笑了一下,道:
“之前是涉案車,后來都結清了,手續齊全,回頭轉給你們寧臺縣局就是了。”
“黃政委一般只借車,不用轉手續。”江遠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提醒道:
“黃政委的意思,借來的車的話,保險、油費和編制都比較好解決,每年的經費都是有數的,車是拿來用的,車舊了就換,也不影響兄弟單位的使用,對兄弟單位的壓力也小一點。”
“老黃這人是怪好的。”毋智夙呵呵笑兩聲,道:
“一般車是這樣的,我知道他的意思。不過,這輛車算是高配了,我想著你也沒個專車,你自己坐的話,想轉過來也方便。其實轉過來,我們給你把保險啥的包了也應該的,你也不用操心這些。”
“沒事,我平時在寧臺的時間也不多,不一定開什么車。”江遠拍拍新嶄嶄的蘭德酷路澤,再帶一點情商的道:
“我們局長開帕薩特,我開這個車也不合適。”毋智夙險些“呵呵”出來,當然,他不好說江遠平時坐埃爾法之類的事,只笑道:
“老黃平時坐的京牌奧迪,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牧志洋這時候在旁道:
“我們黃政委每次見局長的時候,都坐捷達王。”
毋智夙一愣:
“你們寧臺縣局還有捷達王?”
“黃政委后來跟其他單位換來的。”
“所以他每次坐著京牌奧迪,去縣局開會的時候再換成捷達王?老黃有點東西啊。”毋智夙是用嘲諷的語氣。江遠和牧志洋都默默點頭了。
毋智夙瞬間想要加強嘲諷,轉頭又冷靜下來,并倒吸一腳的涼氣。這老鱷魚表面上看著像破木頭一樣冷靜,結果水下面長了四條一米八的大長腿,摳著石縫子狂踩,這誰受得了!
“說說動脈血和槍擊。”江遠提出自己喜歡的部分。
要說讀書的時候,江遠可能有各種不同的愛好,但有掛了之后,他是真的喜歡破案。
事實上,任何人如果做一項工作,不僅得心應手,而且得到無數人的崇拜,不僅可以指揮著無數人按照自己的構想來完成一件事,而且利國利民澤被蒼生,這樣的工作,又怎么可能不被喜歡。這就跟許多領導喜歡上班一樣,只不過領導的工作要求足夠低,做的時間足夠長的話,很容易就達到得心應手的程度,并且可以指揮無數人按照自己的構想完成任務,且在自己的幻想中部分成為或者至少是從心底成為利國利民澤被蒼生之人。
毋智夙見成功的吸引了江遠,興奮的就像是第一次塞情書的中學生再見女神,忙道:
“也是一輛蘭德酷路澤,我就是看到這輛車了,同時聯想到這個案子。這輛車當時是我們在檢查站截獲的,是建江本地的一個老板買的車,已經克隆好了的,手續都齊全,本來是發現不了的,但那天正好在查一個毒品案,現場有兩條警犬,把車座上的血跡給嗅了出來。”
克隆是將非法走私的車輛,按照“進口證明”的資料,改成與進口證明資料一致的車輛,進而可以上牌。
“進口證明”也是買來的,來源頗為廣泛,價格不菲,屬于是進口車輛的證件。有了它,走私團伙再買一輛相同型號相同顏色的車,運過來之后,再將車架號和發動機號改掉,就算是克隆出一部進口車了。
這套手續整個完成以后,被發現的概率是比較低的。不過,車里發現血跡就沒辦法了。
江遠聽的皺眉:
“送來之前,都沒有洗嘛?”
“改裝的汽修廠應該是給洗了,但洗的不夠干凈,加上悶了一路,味道就讓警犬給聞到了。現場的民警再給座椅擦拭以后,還檢測出了爆炸物,當時現場還有點熱鬧。”毋智夙的表情還回味了一下。
牧志洋這時道:
“這個案子我好像聽說了,去年的案子?后面就沒消息了。”
“沒查出結果,也就沒什么好說的。說實話,就只有血和射擊殘留物,血也不知道是誰的,射擊殘留物也查不出東西來,再加上也沒有尸體,本身就有點像是無頭公案了。”毋智夙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江遠的表情。用一個形容的話,他這個案子是用來釣江遠的。所以,看江遠上不上鉤是最主要的。
至于案子本身,毋智夙也是沒有抱太高的期望。這個案子甚至都不是按照命案來立案的,因為就沒有尸體,誰也不能確定就真的死了人。
當然,從血跡的位置,噴射的角度,槍彈殘留物的分布,可以輕易的構建出一個動態圖,受害人坐在駕駛座上,一支槍抵著他的頭,槍響,頭歪,噴血,并留下一片的槍彈殘留物。
要構建出這樣的畫面,可能都不需要LV1的犯罪現場重建,江遠看了幾張照片,也是很快完成了分析。
“確實,這個案子的信息少了點,如果要查這起命案的話,恐怕得先查走私了。”江遠很快給出一個合理的推斷。毋智夙立即點頭:
“可以,我去要走私案的管轄權,這個案子是長陽市海關緝私局的,我們當時也說過的……”
此時,一道陰影悄然劃過。
“你去要的話,這個案子就算你這里。”黃強民的聲音早兩步趕到,先看看江遠,再看看蘭德酷路澤,最后看看牧志洋和毋智夙。
毋智夙啞然:
“你要更好,我省一份心了。”
“那你圖啥?”黃強民已經是思考一路了,脫口而出。“我就是想跟江遠多交流交流。”毋智夙笑著搖搖頭,挽著江遠的胳膊,道:
“建江和清河市相鄰,大家守望相助這么多年,最需要的就是增進了解,互相幫助……”
“我不信。”黃強民回答的硬邦邦的。
毋智夙有點不高興,語言開始粗糙化:
“你丫的,這有什么信不信的,就不說案子,我送一輛車給江遠,咱們親近親近,有什么不好的?”
“你白送出來一輛車?”黃強民說著指指毋智夙,笑了:
“不能不說案子,案子是緝私局的,我猜車也是緝私局的,你是幫緝私局的搭話來的?”
“你這個人,總把人往壞處想。”毋智夙擺手轉身,不予再談。
“我確實容易把人往壞處想。”黃強民說著語氣緩和了一點,問:
“那你說我想的對不對?”
毋智夙回頭盯著黃強民,面無表情的道:
“這次算你運氣好,咱們想到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