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化身,是超人意志的一種外顯。
從尼采第一次提出超人哲學,到巨大月亮將超人從一種理論轉變為一種實質,上百年間,人們一直在思考,超人意志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如果說超人是人類的一種進化,克服了極端環境的普通人會蛻變為超人,但超人之間亦有差距,這分明意味著,超人依舊是一個向上進化的過程。
倘若這樣,這種名為超人的過程,最終的目的地,又在哪里?
張紫河教授說,超人的目的地,其名為「神」。
張紫河教授為這個世界留下了《五步登神階梯修煉法》,他結合了尼采、叔本華、海德格爾、薩特與加繆等哲學家的理論,為普通人如何成為超人、成為超人后應當如何完成每一次進化與突破,帶來了更為系統的方。
張紫河認為,普通人成為超人之后,會經歷五個階段,在第一個階段里,修煉者要嘗試將劇烈爆發的情緒力量進行收束,直到這些力量能夠凝聚成一個可以被觀測的實體,收束的情緒會依托這一實體最終長出軀體、手腳和頭顱,這樣的過程,便叫做「情緒化身」;
情緒化身同樣是一種名詞,它是所有超人一生的伙伴,它是你感懷離別時的背上,蒙受屈辱時的憤怒,面對未知時的恐懼,瀕臨死亡時的絕望;它是你的一部分,它是……一部分的你。
因此,張紫河教授把超人修煉的第一步,叫做化身期。
而在超人們完成化身期的修煉以后,他們就將要來到第二步,這一步,叫做表象期。
表象是一種針對化身的專項突破,在這個階段,超人們需要針對性地增強自己直面本源恐懼的能力,通過多次面對在第一步時自己最害怕的絕境,來完成情緒化身的再一次蛻變,即,化身實體對于超人個體的脫離。
在第一步中,超人們所召喚出來的化身,終究只能作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即使它們能夠表現出一部分的人形,但情緒堆積所形成的實體最終仍然會與超人個體之間有實質性的連接,因此,我們可以將這一步的「化身」稱呼為「武器」。
在化身期,情緒化身是超人們對抗環境的武器;
而在表象期,超人們開始學習,如何使用化身來改變環境本身。
表象期的超人可以將情緒化身顯化并離體,化身能夠存在于超人們周圍數米的位置,并獨立于超人們的行動,依照超人們對化身發出的指令進行額外行動,化身不再只是超人們對抗世界的武器,而是在此基礎之上,成為了超人們改變世界的工具。
就像原始人使用木棒作為鈍器擊打,但有一天,它們突然發現,木棒可以做成火把。
從此便有了光。
五顏六色的光,便是超人的表象。
存活于世的超人們都帶有各自的顏色,其中的藍色通常來源于悲傷,紅色通常來源于憤怒,綠色通常來源于迷惘,但倘若是黑色,則絕大概率來源于絕望。
絕望是最堅固的情緒牢籠,也是最豐沛的情緒養料;誕生于絕望的超人,往往擁有最強大的力量。
在超人修煉的第二階段,超人們要學習的,就是如何自己找到的木棒,變成自己的火把,然后用火把帶來的獨特光線,去照亮世界。
這種獨特的光線,就是能力。
每個超人都會擁有自己的能力,這些能力通常是圍繞情緒化身而展開的,代表著在這樣的情緒下,超人們所擁有的、改變世界的愿望。
在表象期,這樣的愿望能夠通過化身短暫地成為現實。
你想要所有人都無法傷害你,那你的能力也許是給自己建造一面堅固的盾牌;你想要你畏懼的事物遠離你,那你的能力也許是將你與 你害怕的東西之間的距離成倍地拉長;你對你看不見的地方感到恐懼,那你的能力也許是創造出一枚能在黑夜中視物的眼睛……
這些,都是一種基于愿望所誕生的表象。
細心的你也許發現了,在表象期,超人們的情緒化身能夠實現的「愿望」似乎都有些淺顯,這是因為,情緒本就是一種橫沖直撞的東西,面對那些巨量的情緒堆積,普通人連正確引導情緒發泄都做不到,更不用談引導情緒流向特定的方向了。
在表象期,超人們能夠引導情緒流行特定的方向,所以他們能夠做到化身離體、愿望顯形,但他們依舊做不到在更細節的地方引導情緒的流動,對他們而言,上就是上,下就是下,攻擊就是猛攻,防御就是死守。
而倘若有超人能夠做到操控這些細節,從猛烈的攻擊中分出段落來,在操控化身進攻時,讓暴風驟雨般的揮拳變成單次的、可操作段落的重復,這一來,超人的修煉階段就會走進第三步,便就是「法相期」。
在法相期,情緒化身不再是一種工具了,而是變為了超人們的第二身,化身會隨著超人們的心念自由行動,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甚至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將是如臂使指、收放自如的。
穩定達到第三步的法相期超人,甚至能夠完成離體化身的重新收回,收回的化身緊貼超人們的肌膚,成為超人們的鎧甲,又或者一種特殊意義上的外骨骼機械。到了這一步,情緒化身的過程,比起化身,就更像是一種「變身」了。
超人們不再是情緒的召喚師,也不再以情緒來作為自己的武器或工具,而是將情緒作為了一種「載具」,自己成為了這種「載具」的操控員。
這種載具,便是「法相身」,也或者,我們可以將它叫做「巨人」。
變身后的第三步超人,往往會根據自身體內奔涌的情緒能量而決定自己的法相身大小,常規來說,當超人能夠變化為法相巨人,它的高度,應當至少能夠達到十米。
在這一階段,超人們的情緒會直觀地變化為它們外在的力量,巨人的力量來源于超人的情緒積累密切相關,超人與超人之間的戰斗也將從百花齊放的不同能力戰斗轉變為巨人之間拳與體的碰撞。
張紫河教授認為,在人類歷史的古代,也曾有這樣一個超人哲學百花齊放的時期,那便是傳說中的神話時期,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那些亙古流傳的神仙故事中,動輒以巨人身顯化于凡間的神靈們,便顯而易見都是到達第三步的超人了。
而在此之上,倘若那些神仙并非以巨人之相顯現于世間,而是帶給世人以移星換斗一類的印象,留下千里焦土、萬里冰封一類的傳說故事,那這樣的神仙,便可劃分為第四步的超人了。
這一步,便叫做心域。
與理性主義者們認為世界客觀存在不同,唯心主義者與他們中的哲學家們普遍認為,世界是圍繞在自我周圍的各種印象的集合,人類改變外在客觀世界的過程其實都是因為他們改變了自己的內心,而外部世界都是因為他們的內心世界改變而自然改變的。
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哲學當然并非世界的本來面貌,但對于超人們來說,卻可以作為第四步修煉的重要基石。
在這一步,我們不再要學會毀滅,我們要學會建造。
如果說第一步是以情緒為武器,第二步是以情緒為工具,第三步是以情緒為載具,那么第四步,我們便要用情緒來搭建自己的「房子」。
在這片房子所覆蓋的范圍之內,天地之間的所有規則,都由我們掌控,不是因為那些規則聽從于我們,而是因為那些規則本就是從我們的心靈發散出來的,是我們情緒的一部分。
而我們,本就是情緒的主人。
在心域期,超人們要學會通過情緒化身,建造屬于自己的規則。
這里我們說「規則」,第四步的規則與第二步的能力是不同的,它們的不同并非表現形式與強弱的不同,而是本源結構上的不同。
當我們講能力,情緒化身的能力,其實是超人的情緒在面對外部極端環境時所作出的潛意識反應,這種潛意識反應到達極致之后,能力便會自然顯化,因此,「能力」本質上是環境賦予的,是一種對抗性的起源;
但當我們說到心域期的「規則」就并非如此了,規則并非超人們與環境的對抗,而是超人們從自己的內心出發,自然誕生的一種理想。
前者是,我想對抗環境,在極端環境下,為我自己尋求一個穩定的庇護;
而后者,則是——我即為環境本身。
保羅·薩特曾經說過,「世界是荒誕的,而人生來就是痛苦的。」他認為人與人之間必然有沖突,人生中也必然充滿了殘酷的抗爭與丑陋的罪行,一切都是荒謬的,每個人,也都只是這片荒謬之中存在著的一個痛苦的人。
但,這并非是薩特對現實的逃避或者對痛苦的屈從,相反,薩特在此基礎上提出的存在主義哲學。
薩特認為,「存在先于本質」。
正因為世界是荒謬的,那所謂的決定論與宿命論就是堅決不存在的,世界上唯一存在的東西,只有存在本身。
也因此,這荒謬的世界中,每一個人都是自由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自由地去做任何事情,無論面對什么樣的環境,無論處在什么樣的境地,你所作出的一切行為,都并非是在這個環境下的一種對抗性的被迫,而都是遵從著自己的「本我」。
理解了這個,就能理解超人們在心域期的規則領域是如何展開的——展開的規則,是本就存在的規則,只是那些規則,起先存在于超人們的內心,而今終于以它們本來的面目返還到了這片荒謬的世界里來。
超人們不是要對抗世界,超人們也并非要改變世界,超人們是要在這片荒謬的世界里找到那片屬于自己的土地,建起自己的房子,以主人的面貌來宴請友人。
倘若你最終領悟到了這一點,并非只是書本上看到這些知識,而是在現實中踐行了它們,你便能將超人境界穩定到第四步,不管世界如何變化,你都能真正意義上地認清自己。
而倘若此時你將視線再度投向外界,以一種通曉本我的姿態再次觀察那些荒謬的環境本身,你最終會發現,在那些荒謬以外的、世界的真正本質。
由此一來,你便來到了第五步,也就是登神之法的最后一步,這一步,我們把它叫做「靈墟」。
對于第五步的超人們來說,世界的本質,是一片廢墟。
一片,從一開始我們就無法為其賦予任何意義的廢墟。
抵達第四步的超人們說,世界是荒誕的,但它們將世界的荒誕錯誤地歸因為了一種本質,但倘若你抵達了第五步,我要對你說,世界的荒誕并非一種本質,而是一種表象,又或者說,是一種「感受」。
你緣何而感受到了世界的荒誕?
你看到了絕望海在翻騰,意識海在奔涌;巨大月亮高懸于世,緋紅隱藏在皎白之下;數字深淵永不見底,洪流瞬發于凝望之間;你說,這些都是荒誕的一部分。
但我要告訴你這些荒誕感受的背后真正的本質:那本質就是,世界的本質是廢墟。
所謂廢墟,是建立在虛無之上的一座宮殿,那宮殿轟然倒塌,便留下了在這廢墟之上的我們。
誰建立了廢墟?這并不重要,我要告訴你的是重建廢墟的辦法。
當你意識到虛無才是一切的起源與歸宿,意識 到我們存在的目的最終都奔回那虛無之中,你會開始尋找存在本身的意義。
你會不斷地叩問己身,那永遠推著石頭上山,又在到達山頂之前滾落到山腳的西西弗斯,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價值?
而我要告訴你,存在的意義,就是存在本身;存在的價值,就在于存在的過程。
萬事萬物起于虛無也終將歸于虛無,但在這之間,仍有它們存在的光輝閃爍。
一根火柴,從燃起到熄滅,不過三分鐘,但這期間它產生的光是真實存在過的。
你問那只閃爍了三分鐘的光芒有何意義?
光芒的意義就是光芒本身。
當你問我:「三分鐘的光芒無法照亮世界,它為什么還要照亮?」
我的回答是:「知其不可為者,其能為之,此即為,靈墟。」
「以我之靈,重建廢墟。」
喜馬拉雅山頂之上,巨龍盤繞的城市之中,趙海洋與蘇諾負手而立,在他們眼前,是五十三頁懸浮在墻壁上的紙張。
那些紙張上的每一個字符都散發著淡白色的光線,但倘若你的眼睛盯著那些字跡,你卻能從那白光里看出五光十色來。
世界上的每一種情緒都蘊含其中。
「趙校長,你帶我來博物館做什么?」
長久的沉默之后,蘇諾看向身邊的趙海洋,開口道,
「我知道這座博物館里有張紫河教授的《五步修煉法》五十三頁原帖,但眼下我們面對的循環者威脅,又豈是五步修煉法能夠對抗的?」
「你我二人都已經到達了第五步,甚至你還先我多年,這片廢墟一樣千瘡百孔的世界,那些第五步以下的超人們看不真切,我想你我絕不會看的不真切。」
「巨大月亮世界的本質,就是虛無,就像一艘已經撞上冰山的豪華游輪,它本應早早地歸于寂靜,歸于那沒有意義的虛無之中,但卻在循環者的介入下,被迫持續地、永恒地重復它毀滅的過程。」
「循環者的威能,是遠遠超出五步成神法的,謝治表現出來的情緒能量是第五步,但我們都知道,這只是我們觀測上限的問題,是因為我們只有第五步,才認為謝治到達了第五步,我們能殺死謝治,但每一次我們殺死,他都會以新的方式卷土重來,又或者他根本就不選擇卷土重來,而是直接重啟整條時間線!」
「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超人都感受不到時間線的重啟,但你我這樣到達第五步的超人是能夠感受到的。」
「我們能感受到,感受到在那無數次循環中我們對謝治的圍剿,記憶無法穿透循環,但感受是可以的,你難道感受不到那些時間線里我們被謝治屠殺的恐懼嗎?」
「在我們偷取了循環者的權柄之后,那些無數條時間線里傳遞過來的恐懼,每一天都以比過去更甚數倍的感受反饋到所有第五步超人們的內心。看看你的大哥趙龍城吧,他甚至被循環者帶來的恐懼所逼瘋,在新世界誕生的第六年就成為了一個瘋王。」
回應他的卻是趙海洋的抬手示意:「你剛剛說了什么?」
蘇諾眨了眨眼睛:「我說,趙龍城變成了一個瘋王。」
「往前倒,上一句。」
「我說,我們偷取了循環者的權柄之后,順著時間線傳遞而來的死亡恐懼比舊世界更甚。」
趙海洋神情嚴肅:
「再往前一句。」
「我說,記憶無法穿透循環,但感受是可以的……」
趙海洋笑起來,一開始是微笑,但很快就變成了大笑。
「就是這一句,我的戰友,就是這一句。」
「記憶 無法穿透循環,但感受是可以的!」
「蘇諾!你的辦法比我想的還要好!」
趙海洋一邊笑著一邊拍打著蘇諾的肩膀,蘇諾能感受到那肩膀里傳來的力道,那甚至是趙海洋不開啟情緒化身狀態下的十成力了。
這種力道讓蘇諾感到恐懼。
不是對那力道本身的恐懼,而是對那種力道背后,趙海洋所下定的決心的恐懼。
「你打算怎么做?」蘇諾的表情嚴肅起來,「或者說,你能夠做什么?」
趙海洋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他背手而立,目光從蘇諾的眼睛轉回到墻壁上的五十三頁《五步修煉法》原帖上:
「張紫河教授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他從沒有到達過第五步的世界,但卻僅以第四步的才能,看到了第五步之后的未來,從而為整個世界留下了如此精妙的情緒修煉法。」
「但,這也意味著,他的理論,是不全面的。」
「登神五步,其終點,真的只到第五步嗎?每一步的修煉方式,真的只有他所言說的那一種嗎?」
「我們不能完全不依賴張紫河教授留下的理論進行修煉,他為世界上所有的超人們指明了道路,沒有他就沒有超人社會的如今。」
「但我們也不能完全信仰張紫河教授留下的一切,因為他只是一條脈絡,即使他是主脈,即使他看得足夠遠,卻也同樣也受困于眼界,遺漏了諸多細節。」
「比如說……」
趙海洋的目光從墻壁上展覽的五十三章書頁收回,回到蘇諾的身上。
有那么一個瞬間,只那一剎那,蘇諾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個不顫栗,每一滴血液都在喧嘩著,告警蘇諾,讓他做足準備,否則下一秒就會迎來死亡。
「鐺。」
一聲輕響,輕弱蚊鳴,但卻如同金屬交擊的聲音。
趙海洋伸出的手刀輕輕地碰在了蘇諾架起的手肘上。
但在他們身后,只這一剎那的工夫,所有的街區與墻壁都損壞。
而也就是這一個剎那的工夫,蘇諾的雙腿已經被這一聲輕響給砸進了地面里。
沒有化身、沒有武神、沒有情緒、沒有巨人,有的只是一次輕輕的碰撞。
「瞧,你也開始思考第六步了,不是嗎?」
蘇諾嘴角抽搐,露出苦笑:「如果我沒有呢?」
「反正你也可以復活的,不是嗎?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趙海洋笑起來,
「更何況,我們還可以循環。時間線來到新世界以后,我們都是循環者了。」
蘇諾嘆了口氣,他總覺得趙海洋有些言不由衷,至少那一記手刀讓他感受到的死亡威脅,遠遠超出常規意義上「能夠復活的死亡」,其中似乎有什么自己如今還看不懂的規則,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最好不要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爭論。
因為,如今的趙海洋……也未必是個清醒的。
天庭在冊仙官三千七百二十名,在分配到循環權柄之后,每個人的精神都收到了來自循環權柄的沖擊,謝治曾一個人直面的無盡恐懼,被分布式循環系統按照情緒能量梯度、均衡地分配到每一名仙官身上,但顯而易見的是,如果連那支撐起龍背城市的龍城天帝都無法承載自身所分配到的苦痛,如果連龍城天帝都成了瘋天帝,那趙海洋又有什么理由不成為「瘋武神」呢?
只不過是癔癥的表現不同罷了。
趙龍城總認為下一刻世界意志就會重選循環者,于是他每時每刻都在尋找那些有潛力成為下一任循環者的超人予以處決;
而趙海洋……
諾架著趙海洋的手臂又往下沉了三分。
這武瘋子,竟然還在發力……
趙海洋的癔癥和偏執,恐怕就體現在「想要找到方法徹底殺死循環者」上了。
新世界誕生十二年,他每分每秒都在思考徹底殺死循環者的可能性,縱使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幾乎為零。
他甚至主動把自己分配到謝治遺體掉落到的北海1號區域,二十四小時不間歇地看管遺體,即使是睡眠時間都保持永遠有一只眼睛睜開……
這哪里是武神,這分明是已經入了魔。
想到這里,蘇諾發覺自己手臂上的壓力驟然一輕,趙海洋竟然將手刀從自己的手臂上松了開來,而后將自己從已經被壓出一個大坑的地面拉起。
「我的確是已經瘋了,蘇諾,我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循環權柄的影響下逐漸變得瘋狂。」
「這次不一樣,我的戰友,我向你保證。」
「我一定能通過這種方法殺死那循環者。」
「讓我來告訴你這其中的原理。」
「一切,還要從張紫河教授五步成神法中的漏洞說起。」
趙海洋的身后,鎏金色的武神化身緩緩顯現,而趙海洋的神情也逐漸嚴肅起來。
「張紫河教授在《五步修煉法》中提出,存活于世的超人們都帶有各自的顏色,藍色來源于悲傷,紅色來源于憤怒,綠色來源于迷惘,黑色來源于絕望,所有的情緒化身都來源于負面情緒的堆積與壓縮。」
「但……倘若事實真是如此……」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的情緒化身,顏色是金色?」
此話一出,蘇諾的腦子里炸響了從未有過的驚雷。
「你的情緒化身為什么是金色?」
「我一直以為那只是一種代表神像的外部裝飾色彩,就好像金色的胸章、金色的畫框、金色的面具、金色的權杖,我甚至以為,這是你為了你的敵人都無法發現你情緒來源的一種偽裝……」
「它從一開始就是金色的?!」
趙海洋做出一個分散的手勢,兩人高的金色武神化身在他的背后頓時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光點。
「正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完全沒有負面情緒的人。」
「哪怕面對絕境,直面那些悲傷、憤怒、恐懼與絕望,乃至于直面死亡,我所能感知到的唯一情緒……」
「只有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