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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山鎮,清晨。
一大早,民警李武星就從宿舍的床上爬起來,收拾好東西,穿上制服,直奔所里,最近李武星幾乎天天加班,早上加,晚上加,住所已經完全變成了旅館,只是回來睡個覺了,有時候甚至就直接睡在辦公室里。
有時候,李武星覺得自己簡直累成狗,感覺身體被掏空。
不過李武星也一直咬牙撐著,畢竟最近大家都很忙,同事們大多有家有業,都沒有叫苦叫累,他最年輕的一個,怎么能退縮?
但回頭看來,李武星也很有成就感。
這一個月來,牛山鎮的人流量,增長了何止十倍?
先是老莊叔的祛病酒突然火爆了一把,引來了無數的人排隊購買祛病酒,緊接著幻山大隧道通車的消息,引來了投資客搶破頭,再然后,老莊叔家門口的“葡萄藤穹頂”和“五棵楓體育館”的建成,吸引了路人游人的關注,這鳥不拉屎的牛山鎮,突然之間成了旅游線路上的熱點。
特別是五棵楓體育館,和樹木融為一體,宛若天成的體育館,視覺效果實在是太震撼了,在網絡上,已經有“州內最美體育館”、“州內最美建筑”等各種盤點,使其成為一座名副其實的網紅建筑。
而最近牛山鎮中學的施工,不知道為什么,也引來很多人圍觀。
面對突如其來的流量增加,在牛山鎮各種基礎設施都不完善的情況下,以同樣的警力,保證十倍的人流量不出問題,簡直是一個奇跡。
特別是當初暴雨之夜,牛山鎮的優秀表現,也給他們賺了不少印象分。
但是,總是超極限的工作,對人的負荷實在是太大了。賈所長已經向上級請求了好幾次支援,今天終于又有幾個新入職的學弟加入牛山鎮派出所,成為派出所的新生力量。
啊,終于有學弟們加入,終于不是所里最小的小字輩了,李武星想想就覺得很開心。
早上到了所里,好不容易捱到了上班,就看到賈所長帶著幾個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年輕警察走了過來。
象征性的訓話之后,賈所長道:“小李,你帶著小劉,幫他熟悉工作。”
然后又對小劉道:“你跟著李武星,別看這小子比你們大不了兩歲,可也已經是受過表彰的人了巴拉巴拉……”
李武星臉紅了,道:“所長,提這個干嗎?那都是所里的同事們讓著我……”
他不好意思啊。
“好了,別不好意思啦,快帶著小劉去上班吧。”賈所長拍了拍李武星的肩膀,然后又啪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李武星的屁股上。
啪一聲響,李武星痛得向前一跳,所長你真狠啊,好痛,你這是要職場騷擾嗎?
賈所長那個恨啊,我把我自己的表彰名額都讓給你們了,你們倒好,竟然給我來了一個在臺上忘記轉身,屁股對著觀眾?你們丟死了咱們牛山所的人了好不好?
這事兒,賈所長能恨好幾個月。
揉著自己的屁股,李武星帶著憋著笑的小劉來到了牛山鎮中學警務室。
最近這段時間,這里才是工作重點。
警務室不大,卻有三個民警在,李武星剛剛給小劉介紹了一下,警務室的門就被推開了,然后幾個保安模樣的人,帶著好幾個人走了進來:“又抓到好幾個想要闖進去的人,快點接收一下!”
新人小劉納悶地看著幾個被保安抓到的人,看起來都不像是壞人,有的背著大包小包,有人拿著長槍短炮,還有人背著畫架……
然后他就看到李武星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幾個人面前:“你們是學什么的?學建筑的一號桌、學攝影的二號桌、學畫畫的三號桌,其他人四號桌。”
幾個彼此對望幾眼,就乖乖到了編著號的幾張桌子前,開始做筆錄。
小劉一臉懵逼:啊啊啊?什么?為什么你們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這些人是干什么的?犯了什么事?
小劉被李武星安排到了一號桌,坐下來就看到桌面上擺著幾個文件夾。
“小劉,幫他們做個筆錄,用1號文件里面的表格。”
小劉拿出來了表格,按著上面的內容提問道:“姓名?年齡?性別?你是哪個學校的?”
“虛城建工。”
“建筑系還是土木工程系?”
“建筑系。”
“老師還是學生?”
“講師。”小劉抬頭看了一眼,暗中搖了搖頭,唉,這年頭,就連大學的年輕講師,都要鋌而走險,走上犯罪道路了嗎?
“為什么要闖入施工現場?”念這句的時候,小劉神色嚴肅,甚至是恨不得拍桌怒吼,震懾一下違法犯罪分子。
“就是想看看。”
想看看?想看看就可以非法入侵了嗎?啊,想看看就可以無視法律法規了嗎?
你看看,你都被人家保安扭送到警務室來了!
“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嗎?”
“知道。”
知道?竟然還回答的那么淡然?
“這是你幾次闖進去了?”
“第三次了吧,有次你們沒抓住我,其實是四次。”
嘿,不但不羞愧,竟然還以犯罪事實為傲?
你可知道你面對的裝可是一個人民警察,身上的警徽就代表了法律和秩序!
正義感的小劉頓時加大了音量:“說,你都干了什么?唵?干了什么!”
還自主自發地加上了語氣詞。
“我先繞過了門口的保安。”
“嗯,然后呢?”
“然后我在門口跪了一會兒,媽媽問我為什么跪著唱征服……”
為什么?啊,為什么?
“什么?”
“就這樣被你征服,喝下了藏好的毒……”對方唱起來了。
“什么?服毒?”
“那是歌詞,你們年輕人可能沒聽過。”
“哦……”小劉納悶,“然后呢?”
“然后我就開始發朋友圈自拍,哈哈哈,我終于在五棵楓體育館里面自拍了!哈哈哈,我覺得自己的心靈受到了洗禮,感覺自己已經升華,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圣光,圣光忽悠著你!”
小劉嚇了一跳,這還是個邪教徒?
“然后呢?”
“然后我就打算和人干架!”那年輕講師道。
“為什么?”
“你不知道,炒作黨必須死,五棵楓是神跡!所有說五棵楓只是炒作的人,都要血濺五步!”
小劉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我去,這還是個暴力犯罪分子!
“然后呢?”
“我和其他幾個人干架的時候,就被保安抓住了,被丟到這里來了。”
“這……你怎么能這樣?暴力沖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怎么不能,出去我要干死所有的炒作黨!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李哥!”小劉的聲音都顫抖了,他覺得太刺激了,入警第一天,就遇到了這么刺激的事。
這……這活脫脫是個恐怖份子啊!
李武星納悶地走了過來:“怎么了?”
“這事兒太大了,我處理不了……”
幾分鐘之后,李武星教育了那人幾句,叮囑他非法闖入是不對的,然后就把他放走了。
小劉都震驚了,這就把一個潛在的恐怖分子放走了?
這些前輩們的敏感度呢?正義感呢?
黑幕!這是赤裸裸的黑幕!
李武星都無奈了,這屆的新人,怎么連個網友撕逼約架都處理不了!
這屆的師弟不行!
沒辦法,手把手教吧……
李武星又教了小劉一遍,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人坐在了小劉的面前。
“這五棵楓體育館就是炒作出來的,我絕對不信這世界上有這種施工方式!”
“我告訴你,我已經發現了決定性的證據,我出去就要干死他們,什么五棵楓是神跡,這么大的五棵楓樹,竟然被鑿洞開孔,硬生生嵌入了這么多的板子,變成了一個體育館,那么大的樹啊,得長了多少年?”
“他們有沒有想過,這種施工方式,對樹木的傷害有多大?你看那些樹木,明明是同一個季節,竟然出現了完全不同的生長周期,這一定是他們的施工中,對樹木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導致了植物的生長激素紊亂。為了一點小小的噱頭,竟然如此破壞幾株上百年的大樹……這樣的施工方式,竟然敢自稱是環保建筑?是融合人與自然?是新一袋建筑物的代表?是開創新一代建筑的祖師?我呸!警察小哥,我告訴你,我雖然進來了,但是我絕對不后悔,我不會道歉的!”
我去,這是個環保恐怖分子,而且還冥頑不靈,簡直可怕!
一天下來,小劉處理了超過十個各種各樣理由,各種各樣意見的,激動的學建筑的非法闖入者。
然后他也從一開始的激動震驚,到后來的無奈麻木……
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讀書人的學術之爭,怎么能打架呢?
你們在網絡上撕撕逼不就好了,為什么要搞非法入侵,要肉身朝圣呢?
一天下來,到了換班的時候,小劉覺得自己要瘋了。
李武星笑瞇瞇地問他:“今天一天感覺怎么樣?”
“啊,感覺身體被掏空。這一天處理的都是什么事兒啊!”
當初聽說自己被分到了牛山鎮這種小鎮上時,還以為會處理什么東家長西家短,上吊婆婆大鬧不孝兒媳,出軌丈夫怒斥小三之類的奇葩事呢。
“恭喜你,你已經感受到我們最大的感受了……”李武星還是笑瞇瞇的,但是那兩行淚,止也止不住啊。
第二天,小劉被換到了隔壁學攝影的桌子,處理了想要爬上楓樹自拍的,想要爬上五棵楓頂部自拍的,想要趴到五棵楓地板上自拍的……
第三天,小劉又換到了學畫畫的桌子上,處理了明明是紅色卻非要畫成綠色的,明明是紅色卻非要畫成金色的,以及明明人家是五棵楓,卻要畫成漫天星辰的各種流派……
第四天……第五天……
小劉覺得自己當警察之前,所幻想的各種波瀾壯闊,各種艱難險阻,全都只是美好的夢想,他發現自己就處在一群又一群的撕(sa)逼群眾當中。
而現在,他已經可以和建筑學的人討論一下亞建公司的“融合式施工”到底是建筑學的進步,還是材料學的進步。是歸屬于植物學,又或者是歸屬于工程學了。
他也可以和攝影系的人討論一下燈光、快門、光圈、角度,以及自拍的三十六種時機。
他還可以非常專業地告訴搞藝術的,不能因為“這體育館的材料色彩特漂亮”就拿著工具想要撬一塊下來,貼在畫板上,就當是自己的畫作,也不能從工地偷一塊木板,拿回去擺在燈光聚焦的臺子上,就說這是現代雕塑……
總之,小劉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工作,又以最快的速度失去了激情……
一天下班,小劉問李武星:“李哥,這一天天過的是什么日子啊,為什么不發生點什么大事啊……”
“你這種想法要不得啊,你們年輕人,整天想要搞個大新聞……”李武星伸了個懶腰,“真要是來了什么大事,不得累死你……”
“累死也比整天處理這些撕逼的事兒好啊……”小劉表示,寧愿當一個有追求的累死鬼。
或許是因為他的愿望太強烈了,第二天早上,還不到四點,他就被李武星從床上踹了起來:“快起床,所長讓我們去加班!…”
什么?加班?讓那些只知道撕逼的非法闖入者見鬼去吧,我要再睡五分鐘!
“這次有大任務,快點,我們要配合其他人布置好安保!你個烏鴉嘴,果然有大事…”
安保?小劉頓時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這是要有大人物來?
果然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整個牛山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特警防暴車就停在不遠處,持槍的特警站崗。
折騰到早上八點鐘的時候,兩輛玻璃一片黑的大巴駛入了小鎮,然后大巴車在五棵楓體育館前面停下,車門打開,一群身高特別高的,黑的、白的、黃的、棕的各種膚色的人,從車上下來。
小劉是個籃球迷,在看到這幾個人的時候,猛然一個激靈。
“NBA?綠魔隊?我去,綠魔隊怎么會來這里?”小劉的兩腿一軟,差點跪了。
州內賽?州內賽不是早就定下了在虛城體育館了嗎?怎么會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