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會議室里，寂靜了片刻，然后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大概七八家同行，十多名各行各業的專家，全都看向了莊不遠，一臉揶揄笑容。
也有人搖頭低頭，不忍再看。
周祥安急得對莊不遠打手勢，他當然知道莊不遠有想法，但是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個計劃并沒有什么問題。或者說，從正常的角度來說，這個計劃沒什么問題。
在一片哄笑聲中，徐總向下壓了壓，然后對眾人擺擺手：“請各位安靜一下，請莊總說話。”
“我就先從地質學說起吧。這位是虛城隧建的地質學研究人員，曹西慶。”莊不遠擺擺手，示意曹西慶，該你上場了！
曹西慶站起來了。
對面，呂明超也站了起來，微笑著看向了曹西慶，道：“這位年輕人，你對我的地質學研究有什么意見嗎？”
曹西慶又坐下了：“董……董事長，我不……不行，那是我老師的老師！”
他一個只輔修過地質學的小透明，面對之前自己老師的老師，哪里還有勇氣？
莊不遠看向了對面的呂明超，再看看曹西慶，心中嘆了一口氣。
不能怪曹西慶，忙碌了一夜，曹西慶本就非常疲乏，而且對方還是如此大名氣的學者。
曹西慶的坐下，又帶來了一波哄笑，就連周祥安都捂著臉搖頭。
這不行啊！
怎么你也找個有名望的地質學家來和呂明超打對臺啊。
徐總對呂明超豎了個大拇指，然后呂明超矜持地一笑，道：“看來是沒意見了？”
“意見是沒有，不過是有些話不吐不快罷了。”莊不遠拍了拍曹西慶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下，“我這位地質總監，是呂教授的再傳弟子，咱們講究為尊者諱，有些話他不好說，所以就由我來說吧。”
“哦，莊董事長也懂地質學？”呂明超露出了殘忍的笑容，在地質學，在幻山地質學方面，他就是一只恐怖的巨型獵食者，誰出現在他的面前，誰就會被碾壓嚼碎了。
沒看那個小年輕，直接就萎了嗎？
“我不懂地質學。”
咦？呂明超一愣，再怎么著，他也不能找一個不懂地質學的開噴啊，這位莊董事長倒是狡猾。
“但我聽過一句話，地質學壓根就不是科學，只是人文學科而已。”莊不遠咧嘴一笑，呂明超的面色頓時變了。
在場的地質學家，可不只是呂明超一個人，還有幾個政府請來的地質學專家，此時都勃然大怒。
“當然，我一直不相信這句話……”莊不遠笑容滿面，“直到我看到了呂教授的地質學研究。”
你他媽過分！
小子我要撕了你！
“呂教授的這份研究報告……”莊不遠拿起了桌面上的評估項目書，“從選址到施工方案，簡直錯的不能再離譜，讓我懷疑呂教授您這么多年，都在研究些什么啊，有這時間跳跳廣場舞不好嗎？”
“咳咳！”周祥安猛然咳嗽了起來，小莊，你別太過分啊！
你撕徐總可以，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但是你撕呂教授，得罪了整個地質學界，以后你施工誰給你背書啊！
呂明超別提多生氣了，但是他的生氣之外，卻還帶著一絲玩味。
放嘴炮有意思嗎？
我就不信，你能憑借一張嘴，就把我的研究成果和學術成就、學術地位全部抹殺！
“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直接上證據吧。大家請看窗外。”
看窗外？
這間會議室在三樓，窗外有什么？
就在此時窗外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一個巨大的紅色綢布蓋著的巨大物體，被吊機吊了起來，出現在了窗外。
“這是什么？”作為會議的主持人，周祥安納悶，就在此時，蓋著那巨大物體的紅綢布，如同被風吹起一般，緩緩脫落。
上午的陽光，照射在那巨大的幻山模型上，無盡的光線反射、折射進來，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一個地質學家瞪大眼睛道：“這是……幻山的模型？”
呂明超咧嘴一笑：“幻山模型，在我的實驗室里也有，有什么奇怪的？當然，我的模型沒這么大，也不是透明的，但是模型做得好有什么用……透明的？”
最初那宛若傳說裝備的耀眼光芒閃耀過之后，眾人都意識到了什么，定睛看去。
“這……這是幻山的……地質模型？”
“我沒出現幻覺吧！”
“這不可能！”
質疑的聲音出現，但眨眼之間就又低沉了下來。
在場的七八名地質專家，各有各的專精，有的研究礦物學，他記得幻山的支脈有鐵礦和銅礦，順著位置找了過去，就看到黑色的礦脈蔓延。
這模型極為精確，精確到讓人發指，在模型的底部，鋪著一張遍布1毫米格子的坐標紙，從坐標讀過去，位置，大小完全符合，甚至精確了好幾倍……
等等，礦脈是這么走的？原來還有大量的礦脈我們還沒探明？
我的天，我為了這礦產的分布情況，忙活了小十年了啊！
我這十年都在忙活什么？
有研究水文地質學的，他目瞪口呆地發現，原來虛城地下，還有更多條沒有被發現的地下河，不論是對改善供水，還是施工都太重要了！
有研究巖石學的，他盯著那些褶皺、斷裂狂看……
看著看著，這些人就下意識地就拿出手機，想要拍下來。
他們十年、二十年的研究，都比不上眼前這模型的萬分之一啊！
這怎么可能！
“等等！”莊不遠連忙喝止他們：“這座幻山模型的所有知識產權都是屬于我們全能莊園的，你們可以看，但是絕對禁止記錄！”
不只是他們，就連周祥安都看傻了。
都說久病成良醫，心心念念幻山大隧道都快二十年了，周祥安整天做夢都是地質、不穩定、斷層、易發生事故路段……那些危險區域，他幾乎全記住了。
這會兒他一個個對對照過去。
“這里有斷層，這里巖石重心不對啊，這里有一條暗河……”
他的手都摸到手機了，被莊不遠喝止，這才訕訕把手機放了回去。
這時候，所有的專家們，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有拍照功能啊！
有個專家靈機一動，拿出筆來，刷刷刷在筆記本上記錄。
這里面任何一條地質信息，都值幾十上百萬的顧問費！
這是五十萬，這是一百萬，這是兩百萬，這條值四百萬！
“我說的禁止記錄，你們也未免太囂張了吧。”莊不遠搖頭，其實放開給他們看，就已經夠給他們面子了，竟然還不滿意。
莊不遠無奈搖頭，一擺手，紅布又把幻山大模型蓋上了。
“怎么這樣！”地質學家們大叫。
“沒辦法，那邊有人在記錄。”莊不遠立刻甩鍋。
幾個地質學家過去，把那個記錄的家伙揍了一頓，然后毫無尊嚴地搖尾乞憐：“再看一會，再看一眼，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