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又沉默了片刻,然后聽到了莊媽帶哭腔的聲音:“兒子,對不起,你的房子飛了……”
“啊?”莊不遠大驚,房子會飛?這是什么品種?
“還不是你爸,出去喝了幾杯小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全被人忽悠去投資什么農家院了,好幾十萬吶,那可是咱兒子的房子首付錢!”電話里,莊媽氣不打一處來,似乎在拼命錘誰。
聽著里面咚咚的聲音,莊不遠都替自家老爸覺得痛。
隱約還聽到莊爸辯解的聲音:“我這不是想趁著自己還有點能力,幫兒子多賺點首付錢嘛……那農家院能升值的,以后賺了錢,好幫兒子買個大房子……”
“還升值,你能回本就不錯了,升值再快,能趕上虛城房價長得快?再說了,這都大半年了,這房子升值了嗎?你賺錢了嗎?你竟然敢瞞我半年,莊學富,你能耐了你,我錘死你!”莊媽又在狂錘了,“兒子買不到房子,就娶不到媳婦,娶不到媳婦你讓兒子當大齡剩男啊!沒有媳婦你去給我生孫子啊!”
媽,我現在才剛畢業,不著急找媳婦兒,而且讓我爸給你生孫子,岔輩了啊!
找不到媳婦兒就自己過一輩子唄,人要有良心,這個世界如此善變,就只有“單身狗”對你不離不棄,只要你不拋棄它,它絕對不會拋棄你,如此的忠誠,你又如何忍心拋棄它!
“我跟你說不清楚,我和兒子說!”那邊,莊爸忍著莊媽“小拳拳錘胸口”搶過了電話,帶著點亢奮,也帶著點忐忑地對莊不遠道:“兒子,你快要成富二代了哈哈哈哈!”
“真的?”莊不遠很想歡呼一聲,他這輩子就想要當富二代啊。
沒事花花錢,裝裝逼,吹吹牛,招搖過市的,多愜意!
但是聽起來完全不是這么回事腫么辦?
莊爸這人,一輩子普普通通,沒啥大的成就。大概這一輩子壓抑得太狠,平常很靠譜,喝了酒就有點飛揚,有點肆意妄為。
有一天他喝了酒突然對莊不遠說:“兒子,你老爸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你,我為你驕傲!”
那天莊不遠就覺得自己老爸真沒志氣!簡直沒救了!
電話里,莊爸對莊不遠道:“兒子,你是見過世面的,來給爸參謀參謀,我投資的這個莊園,其實就在虛城,離你那里很近,就在賈湖附近……”
莊不遠招了招手,讓鄧亞利過來一起聽一下。
這才是專家。
聽到賈湖,鄧亞利就搖搖頭,攤開手掌,在上面寫道:“幻山背后,交通不便。”
“村里蓋了很多漂亮的院子,就在湖邊上,比小別墅還漂亮……”
鄧亞利又寫:“違法建筑,大多無產權。”
“我去看來著,游客很多,當地的老鄉說每個月都能賺好幾萬凈利潤……”
鄧亞利搖頭:“當地無配套旅游資源,無開發計劃。”
“我聽說虛城有意開建幻山隧道,從虛城市中心到賈湖頂多一個小時,到時候升值更快……”
鄧亞利寫:“地質惡劣,施工難度大,已經擱置。”
“他們也算是厲害,直接拍賣,好幾十號人在搶,幸好我搶到了……”
這次不用鄧亞利寫什么,莊不遠就明白了,這特么是托啊!
“兒子,你看老爸的投資眼光怎么樣!我告訴你,過不了幾年,絕對升值,每個月的流水都能數錢數到手軟了,到時候爸賺夠錢,就把那農家院傳給你,帶著你媽回老家養老,你賣了在城里買房子也好,在賈湖住下來也好,我就不管了。”
莊不遠怎么覺得,莊爸這個農家小院,比自己的莊園賺錢還容易?
真是滿滿的都是槽點,都不知道讓人吐槽哪一點好。
莊不遠忍不住問道:“爸,照你這么說還不錯啊,這么好的發財機會,誰介紹給你的啊。”
“聽你這么說,我就有點放心了。”得到了莊不遠的,莊爸很是開心,“是你齊叔,還記得嗎?經常來咱家里吃飯的那個。”
唔,原來是他,坑老爹一下倒是不奇怪……
對這位齊叔,莊不遠就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
特!會!裝!逼!
賺錢不多,花錢不少,整天在外面做大生意,回來就蹭吃蹭喝,開豪車,摟美女,十個朋友里面一問,八個借給過他錢。整天嘴上嚷嚷著賺大錢的生意,拉這個投資,拉那個投資,等到過年過節回來一問,嗨,都賠了。
奈何還有一群整天幻想著發財的中年人,喜歡圍著他轉,把他當朋友。
最近還建了個賺錢群,整天在里面發各種賺錢雞湯,莊媽說過莊爸好幾次,千萬不能去跟他去投資,誰想到莊爸早就已經被拖下水了,若不是這兩天莊媽查賬,都不知道。
莊不遠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好在……老子現在有錢了,這點錢賠得起!
莊園產出現在每日收益至少數萬元,莊爸那幾十萬的血汗錢,也不過是莊不遠十天的收入罷了。
“兒子,我們就不去虛城找你了,我看農家院的旅游旺季都過去一大半了,我得去把我的農家院辦起來,我讓你媽辭職去看著,你媽還不去,就得我自己去了。”
莊不遠聞言趕快道:“別!你和我媽還是先來虛城找我吧,在我這里住兩天,然后我再陪你去看看你那農家院。”
莊爸還不同意,莊不遠好說歹說,才說服他們倆明后天就動身來虛城。
掛了電話,莊不遠揉了揉眉頭,有點不知道說啥好。
鄧亞利道:“莊園主大人,老莊主喜歡的話,開心就好,不必多想。”
莊不遠想了想也是,千金難買我喜歡,就當是買了個大玩具給莊爸玩吧。
至于發財,算了,莊不遠還是努力自己變成富一代,讓莊爸變成富上代吧。
“就怕這個玩具也玩不長久。”旁邊馮斌突然來了一句。
“怎么說?”莊不遠納悶。
“我們接過一個賈湖的宣傳單子。賈湖那邊和虛城隔著一座幻山,一直不起來,當地人一直走的是這個路線。先蓋一波違章建筑,到處打,或者干脆招一批二流子混混,忽悠著賣給外地人,等到政府來監管,違章建筑就被直接強拆。過兩年風聲平息了,就在原地繼續蓋上房子,接著忽悠外地人來買。”馮斌道,“賈湖那邊很舍得花錢宣傳,那次單子還是我們從好幾家大公司手里搶過來的。”
說起自己往日的工作,馮斌有點感慨。
“我們把這個,叫做賈湖的割草生意。”
莊不遠聽得目瞪口呆,這樣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