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乎蘇大人的意料之外小女子倍感榮幸。”玉卿說著這話，雙眸中閃動著炫彩。
她這一生說過太多的假話，以至于后來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說真話。可現在說的這句話，卻真真切切的發自肺腑。
蘇晴給玉卿的感覺太高深莫測了，這個人似乎永遠不會被騙，永遠不會上當。能讓蘇晴始料未及，確實該大喜，大賞。
“雖然我們今天重新認識，但……不請我進去么？”
“大人請！”
蘇晴進入院落，玉卿重新把門關上。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小戶院落，院中鋪滿了鵝卵石，種了幾叢花木，很有生活氣息。
兩只白色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畫面恍然間回到了童年。
在兩個房屋之間，以青竹搭建了一個柱廊，柱廊之中擺著一部山水茶幾。茶幾邊上架著一把古琴。
古韻且頗有禪意。
“蘇公子請喝茶。”
“玉卿，你怎么就成青龍會的人了？”
“我一直都是青龍會的人，在玉漱被賣走之后，其實真正從天堂跌入地獄的那個是我。
玉漱被賣給了青衣樓作為工具，而我卻被賣做了瘦馬成了牲畜。那個訓練我的馬夫，是個十足的變態。
他除了沒有破了我身之外，對我極盡侮辱。最開始的我，只求一死解脫。到后來，我的心中只剩下了報仇。
我忍辱負重的活著，只希望等一個機會，把那個畜生碎尸萬段的機會。
后來，是幫主發現了我并買下了我，幫主說他看到了我眼中的恨和渴望。恨能使人強大，渴望能使人迸出超乎強大的力量。
從幫主把我救出苦海的一刻起，我的命就是幫主的。我成了幫主的暗子，秘密聽從他的命令行事。
幫主親自傳授我武功，請真正的名師教導我，五年后，我成了上塘縣玉卿大家。”
“那你又怎么打入青衣樓的？”
“這還得多謝大人，大人幫我找到了玉漱，借玉漱的關系我成功和青衣樓搭上線。
但可惜，玉漱被大人逮捕之后，我已不被重視，到現在，青衣樓都沒有派人與我聯系。也許，我已成青衣樓的棄子了吧。”
“我看未必，對青衣樓而言，哪怕是一張廁紙都會物盡其用的。”
玉卿抬頭幽怨的看著蘇晴，蘇晴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青龍令是不是在你那里？”蘇晴突然問道。
之前鐵紅秀說鐵狂屠將青龍令交給了自己，鐵狂屠一定不會無的放失。思來想去，鐵狂屠只交給自己兩樣東西。
將青龍會和鐵紅秀托付自己的合約，還有眼前這個打入青衣樓的暗子。
這顆暗子有多暗？天下間除了鐵狂屠沒人知道她是青龍會的人，就連鐵懷空都不知道。
玉卿臉上并無驚訝，只是淺淺一笑，“我手中沒有青龍令，但我知道青龍令下落。幫主說過，青龍令被他交給了一個死士保管，死士的身份是雁秋縣蕭家的管家，蕭占。”
蘇晴眉頭一簇，勐地抬起頭看著玉卿的臉龐。
玉卿被蘇晴的眼神盯得有些莫名其妙。
“大人，我說錯什么了么？”
“你確定此人是雁秋縣蕭家的管家？就是那個鐵樹琵琶的蕭家？”
“是！”
“你確定那個死士無人知曉？”
“這……”玉卿搖了搖頭。
蘇晴突然輕聲一笑，“我就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的什么大事彼此都有牽扯的。果然如此……”
“幫主生前一直懷疑身邊有青衣樓的人，一開始以為是蛇蝎二老。可后來，蛇蝎二老竟然被岳龍城父子擊殺了。
而后又懷疑四大金剛中有叛徒，本來幫主已經極為小心了，卻沒想到還是著了對方的道。
這一戰，幫主雖然身死，但岳龍城一定也不好受。所以他才沒有乘勝追擊，但等岳龍城的傷勢養好之后怕是要對青龍會下毒手了。
雖說有大人幫襯這青龍會，可青衣樓在暗中青龍會在明處防不勝防。再加上青衣樓的暗子還在青龍會高層，青龍會危矣。”
看著玉卿臉上的不安，蘇晴倒是沒心沒肺的笑了，反正就算青龍會飛灰湮滅他也不痛不癢。
“這么說來，今天萬青東攔著不讓鐵紅秀繼承幫主之位倒不全是因為私心。”
“他說的未必是假，但他想做幫主卻一定是真。只可惜，萬青東在幫派中不得人心，他做幫主，更多人不服。”
蘇晴宛然一笑，“這點我看出來了。”
而后伸出手撥弄著玉卿的頭發，“四大金剛中，你說誰的嫌疑最大？”
“四人都有嫌疑，但卻又都沒有嫌疑。如果真能有個準，幫主也不至于到死都沒揪出他來。
蛟王萬青東，四大金剛中戰績最強，性格最乖張。囂張跋扈，喜怒無常。但凡被他以為有譏諷他容貌的嫌疑的，連解釋都不會給直接殺人。
這樣的人在青龍會中人緣極差，幫主絕不可能將青龍會交給他。說他是叛徒因為他有動機，但說他不是那個青衣樓的棋子是以他的性格干不了那活。
猿王袁天霸，幫主在世時稱他為勐獸。天生異種力大無窮。自幼賣身為奴，不到十歲就能生撕虎豹。未修煉武功時就憑著蠻力生生轟殺過八品高手。
后被天仙會得到，與其余的十一個天賦異稟的孩童一起訓練成天仙十二煞兵。只是還沒有訓練成，天仙會被幫主剿滅。幫主見袁天霸根骨驚為天人，將其收為義子。
而后袁天霸一直跟在幫主身邊貼身護衛。袁天霸修煉的是怒目金剛訣，金身銅體術，天元棍法，天罡三十六斧，武道修為在先天中期。但其實際戰力不好說。
據我所知，這十年間先天巔峰的好手，死在他手里的不下十個。他是四大金剛中最沒嫌疑的一個。”
“為何？”蘇晴抬起頭問道。
“他心智不全！甚至不怎么會說話。所以他雖然是四大金剛之一，卻無一個手下，沒執掌一個分堂。”
“虎王梁之宇蘇大人應該已知道，此人天縱奇才，在靈溪府武林被追殺的走投無路后投身青龍會，這些年跟著幫主南征北戰，無論武功，戰績，威望，幾乎沒有瑕疵。
說真的，我以為幫主臨終授命，會讓他繼承幫主之位。
最后就是蛇王朱葉青，他是蛇蝎二老中金蛇長老的獨子，生來得天獨厚。在以前，鐵懷鉞倒是能穩壓他一頭，他也對鐵懷鉞遵從。可自從鐵懷鉞病故后他幾乎聽召不聽宣。
之前多次公開說要與鐵懷空爭一爭幫主之位，就算鐵懷空當上幫主他也第一個不服。
原本幫主把他和金蛇長老一起列為懷疑對象。可隨著金蛇長老死于岳龍城之手，他反倒是最不可能的人了。”
蘇晴聽完玉卿的分析沉吟了許久，最終沒有做出評論僅僅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今天的碰面就到此為止吧，有最新情報直接與我聯絡。”
“大人，我們下次該如何聯絡？”
“還需要如何聯絡，當然是光明正大的聯絡啊。”蘇晴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難道不需要約定一個暗中聯系的方式么？”
“不需要！本官要與誰見面，不需要偷偷摸摸。”
離開小巷，蘇晴自顧離去。
之所以不與玉卿約定一個聯系方式蘇晴有自己的考量。沒有暗中的聯系方式，他們兩人見面就不會鬼祟，不鬼祟就不會惹人懷疑。
而只有蘇晴常去找玉卿，才能讓青衣樓更加堅信玉卿的價值。在蘇晴看來，青衣樓從新啟動玉卿應該不遠了。
回到青龍會，蘇晴與穆倩英告辭離開。
至于青龍令，蘇晴說在想辦法。下午黃昏時分，抵達到了雁秋縣。剛剛踏進縣衙，被告知寧中則已經在縣衙等候蘇晴多時了。
“中則參見蘇大人。”
“私下里不必行禮，岳掌門怎么樣了？”
“師兄傷勢已經穩定，修養個半年應該痊愈。我來是為了師兄這次護鏢失利，按照合約，我們得賠蕭家十萬兩銀子，可華山派才剛剛開始，暫時沒那么多銀子。”
“賠他！”蘇晴直接打斷道，“十萬兩銀子本官出，直接賠給他。對了，那天岳不群的護送隊伍之中有沒有一個叫蕭占的人？”
“有！本次護送除了師兄了四名弟子，蕭家有一個管家跟隨，那名管家就是蕭占，他也被殺害了。大人為何問起他來，難道他的身份另有隱情？”
蘇晴眼眸瞇起，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這件事的背后，恐怕不簡單啊。
正在這時，雁秋縣令周遇安神色匆匆的大步走來。
“參見大人。”
“看你神色匆匆的樣子，發生了什么事么？”
“回稟大人，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暴雨。白旗鎮外郝家村的一處土坡被雨水沖開，里面滾落出十二具尸體。尸體皆是黑衣蒙面，被人反綁著。
剛剛把死者身份調查清楚，這十二人竟然都是武林世家蕭家的人。下官知曉大人為蕭家護鏢被劫一桉而來，特來稟告。”
“蕭家？死亡時間呢？”
“應在十四日至十五日清晨，不會超過十四日中午。最有可能的是十五日天亮前。因為天亮之后郝家村村民會在附近勞作。將這么多人活埋于此，郝家村民不該看不到才是。”
“活埋？”蘇晴抓住了周遇安口中的關鍵詞問道。
“是，活埋。午作剛剛出的驗尸結果，死者口鼻之中皆有塵土，面目猙獰臉色青紫，應該是窒息而死。
反綁的雙手呈痙攣抽搐狀，雙目充血青筋暴起，應該是活埋而亡。唯一可疑的是死者皆是黑衣蒙面，不知道是他們自己穿成這樣還是被故意穿成這樣。”
蘇晴眼神閃動，突然咧嘴一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封鎖此桉消息，禁止議論傳播。”
“是！”